最后安王还是带着典林和夏菌回了第三内城的醉仙楼。
安王对这个便宜妹妹倒是显得很亲近。
“小蘑菇, 二哥只能带你来这里啦!”安王很是遗憾:“朱雀大街看的最清楚了, 可惜没想到去看的人那么多。”
安王:“时间还多, 你们想吃什么?”
夏菌也不客气, 拿过菜单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都点了一遍。
典林借口去茅厕离开, 她坐在里面实在尴尬。
“典林。”
典林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左右环顾:“师兄?”
“抬头。”王稷握着一卷书倚在窗边, 低头看她。长发半散, 显得几分随性。
典林抬头眯着眼看过去,因为王稷的美貌稍稍晃神了一下。
“师兄怎么日日都住在这里?”典林默默算了一下醉八仙的住宿费,感慨王稷真有钱。
“你先上来, 这么说话不累吗?”
待典林走到王稷房门口,还未等敲门,里面便飘出一个“进”字。
王稷的房间外厅比起上次来时整洁很多, 之前地上下得去脚, 不过一个备考学子的书桌是怎么也没办法规整的。
三摞书堆的高过典林的头顶,桌案上的手稿的也有厚厚好几沓。典林随意扫了两眼, 然后眼睛便沾在王稷的文章上细细读起来。
王稷从内间出来, 已经整理好仪容。
他见典林正看的专心, 眼角弯了弯, 也不打扰她, 自己捡起一本书看起来。
两人便一言不发的各坐房间一处安静学习。
典林不知自己看了王稷的多少文章随笔,感叹不已, 这样的好文章王稷竟然从未向外传过。反而是另辟蹊径,十分艰难才争得一席之地的新学, 耗费了王稷大部分的精力。分明用文章诗赋, 更容易挣来名望。
直到耳边响起王稷的声音:“你的朋友在叫你。”
典林眨眨眼,这才听到院子里夏菌在喊她。
“典林!你跑去哪里了?他们快到了!”
“我在这里。”典林从窗户探出头同夏菌打招呼:“我一会儿就回去。”
说罢缩回身子,典林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文稿。
王稷轻轻将文稿按在桌子上:“不必管它,你走吧。”
典林点点头,向王稷道谢后离开,跑回夏菌身边。
“你刚刚去那里干嘛?有认识的人吗?”
典林一愣,对啊,她上去干嘛来着?
“来了来了!”夏菌兴奋的拍了拍典林。
只见二百位学子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进入城门,外城的欢呼声刚隐约听到,就被第三内城的百姓们的呼喊声盖过去。
大长公主特地安排他们在城外的驿站洗漱换衣,又请皇帝批准,特许他们骑马入京。
从裘海正等人刚刚进京的那一刻,便被百姓们的热情吓了一跳。
比起典林颇为狼狈的回京,他们的形象更符合百姓对风流名士的期待。
一路走来,道路两旁百姓纷纷掷花,仿佛下了一场花雨,也不知这冬季哪里的暖房能养这么多花。
“裘先生!”
“陆先生!”
“武将军!”
夏菌拉着典林:“看,就是他!我觊觎他的肉体和脸蛋很多年了!”
典林:……
翁家桥在这次学林宴中一直跟在武汉枕后面,一身的光芒被他刻意收敛。但是典林从信报中推测,他在几次灭马匪的行动中出力不小,甚至不输于武汉枕。
翁家桥一身玄衣,板着一张脸,还是少年年纪,眉宇眼神间的沉稳老成超出同龄人很多。
“翁家桥!”夏菌笑的灿烂,嘲他挥手。
翁家桥闻声望来,一见是夏菌,又猛地把头转回去。
“我就喜欢他这副害羞的样子!”夏菌摸着下巴笑的嘿嘿嘿,花季少女硬生生让自己显出地主老财死色鬼的猥琐。
典林不忍直视的移开眼睛,真的是害羞吗?
陆其珅走到醉八仙楼下,抬头正巧看到典林,于是十分得瑟的朝典林挥了挥手。
典林头痛,接下来一阵子,又要天天忍受陆其珅的炫耀了。
二百位学子骑马很快过去,夹道欢迎的百姓们跟在后面,街上人头攒动。
“他们去哪里?”夏菌依依不舍。
安王:“大概是回会馆吧!”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会馆街等?”
安王:……
“小蘑菇很聪明啊!”
“哈哈哈!”夏菌笑起来:“二哥咱们赶紧去吧!”
“我便不去了,听闻王先生住在这里,我去拜访一下。典学子可以带你去,她之前就住在东临会馆。”
安王离开后。
典林便带着夏菌向会馆街走去。
会馆街已经有守卫把守前后,拦住过于热情激动的百姓。
典林凭借刷脸带着夏菌入内。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夏菌兴致勃勃的张望。
典林步伐有些急切,她有太多事情想要问问陆其珅。待她刚踏进会馆,便听到陆其珅吹嘘的声音。
“我也没做什么,也就是提出修河道,游说百位学子加入而已。诗赋不过是随手而已,不足挂齿。”
“陆学子真是厉害!”
“佩服佩服!”
典林失笑,真不愧是陆其珅啊!
“师妹!”陆其珅看到典林,双眼一亮,刚刚淡淡装逼的样子消失不见。他就差撸起袖子站在桌子上和典林吹嘘他的丰功伟绩。
“来来来,师兄好好和你说说!”陆其珅刚说两句,看到跟着典林进来的夏菌就失了语。
夏菌安安静静的样子很能唬人。
陆其珅拉过典林,悄悄说:“师妹,这是谁家姑娘?”
“圣上之女,夏菌殿下。”
“得,当我没问,咱们还是继续我修河道的话题。”
“你就是陆其珅?”夏菌有些好奇的问。
“学生陆其珅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夏菌豪迈的一挥手,拍了拍陆其珅的肩膀:“久闻陆学子大名啊!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啊哈哈哈!”
陆其珅也不知道自己该肩膀疼还是心疼。
“是不虚此行。”典林实在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夏菌又几巴掌下去:“啊,请陆学子原谅则个,我书读的不多!”
这哪里是窈窕淑女,分明就是个悍匪!
几人正说笑,有客上门。
是大长公主府的女官,来通知所有学子明晚去大长公主府赴宴,今日好好休息。
陆其珅:“真是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对了,听说你拿了头名?”
典林真心实意:“比不上师兄你们。”
“你说的不错。”陆其珅十分满意,“今天来恐怕不是因为想你师兄吧?来打听河道一事的?”
典林厚脸皮的嗯了一声:“你说的不错。”
陆其珅被噎了一下,叹气:“孩子长大了真愁人!算了,没心情说,反正明晚你就知道了。”
典林:……
算了,跟陆其珅计较什么呢?
“师兄,你们开河道的那天晚上,京城也又些许晃动。东临郡王貌似不满你们的所作所为,曾向陛下进言彻查你们的行为。”
“你知道东郡郡王府的世子第二日就出门跑来找我们吗?说十分仰慕我们。不过我看,是东临郡王派他来接触裘海正的。刚刚也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
典林不解,这东临郡王是什么意思?脸变得也太快。
等等!不好!
典林和夏菌对视一眼,夏茵!
“师兄,你们的马呢?”
“后院……”陆其珅看着两个姑娘像一阵风似的跑走,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典林和夏茵一路奔至会馆街口,拥挤的人群只能让两人弃马步行。
夏菌会功夫跑得快。
“我先走一步,你随后赶来。”
“好!”
—
夏茵拒绝了夏菌的邀请,她不想去接去看夏英。
国子监的日子让她仿佛回到了东临,她最自由快乐的地方。她可以纵马奔驰,可以交朋友,还可以看傅候菁不得不应付她的样子。
时间真奇怪,曾经没那么在乎的东西,没那么珍惜的时光,在脑内一遍一遍回忆后,变成了她最后的寄托。
夏茵努力平复下心情,典林每晚会给夏菌讲课,她也会跟着听。真的很有趣,比先生们讲的有趣又易懂。结果她一个蹭课的竟然比夏菌还认真。
“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读书学习无聊呢?”夏茵想不起来曾经在东临纨绔一时的自己的想法了。
“分明很有趣啊!”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书本中,仿佛得到了解放。
“茵儿!”
一声呼唤打破了她的美梦,夏茵惊恐的回过头。
夏英站在门外,胸膛起伏,微笑着望着她。英俊的少年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一个少女,画面应该很美好吧。
夏茵却觉得,眼中的世界突然暗下来,那是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在对她狞笑。
“茵儿,我回来了,我带你回家。”夏英一步一步靠近夏茵。
“茵儿?”
夏茵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不动。
“茵儿!”夏英对夏茵的不听话有些生气。
“我在国子监读书,没放假不能回家。”
“不必读了,本就是让你玩儿几天而已。”夏英温柔的声音不容拒绝。“这里的东西不用要了,你直接跟我回去就好。”
“我回去做什么?”夏茵攥着拳头,却不敢抬头看他:“继续被你关在院子里,一步也不能离开?”
夏英柔声道:“茵儿,这怪谁?让你出门,你就会逃跑。”
夏英伸出手摸了摸夏茵的脑袋:“因为你不乖,才会被我关起来啊?我有时间的时候,会陪你出门的。不要闹了。”
夏茵很想站起来大声质问他凭什么,问他把她当成一只猫还是一只狗,问他能不能做个正常人,他是她哥哥!
可是,她说不出口,嘴巴就像被人狠狠捂住。
夏茵被夏英拉着,失魂落魄的出了门。
“站住!”
夏菌气喘吁吁的扶着墙:“你给我放开!”
夏英皱眉,这是谁,竟敢这样和他说话。
“这位姑娘,我是她哥哥,不过是接她回家而已。”
夏菌扶着腰问:“夏茵,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夏茵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我……”
夏菌快被她急死了!她怎么就这么窝囊!
夏英搂住夏茵的肩膀,冷笑着对夏菌说:“我们的家事就不劳姑娘插手了!”说着要出门。
夏菌倚在门边,抬起腿踩在对面的门框上,将夏英拦住。
“夏家的家事,还真和她有关。”典林终于赶上来,“世子殿下,这位是夏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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