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典家夫妻实在饿的忍不住差点动筷时,门外有了响声。
门被推开。
典敬业夫妻连忙起身行李:“二叔。”
“起来吧,一家人不用弄这些虚礼。都坐。”
“谢二叔。”夫妻俩局促的坐下,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现在碎了个干干净净。
“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吃。吃完在说话。”
“二叔您吃。”
“嗨,我这个老骨头每日吃些淡粥青菜就够了,这些个太油腻,还是你们年轻人喜欢吃吧。”
“唉。”典敬业点头应和,夹了最近的一小块鱼肉,慢吞吞的吃起来。
平日里典国芳最看不上典敬业的就是这股子腻歪劲儿。
人是好人,不多事儿不惹事儿,又是亲大哥的儿子,随手照顾几分于情于理也是他这个做二叔该做的。
但是,烂泥扶不上墙!
典国芳真是这么想。
如果他是典敬业,摊上典敬祖这么傻的大哥,家产早就拿到手了。
结果呢?竟然被典敬祖捏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找他出头!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老实侄子也是自己看大的,总有几分情谊,今日找他来就是把铺子的事跟他明说了。
管他是不会再管,但是也不会断了他们一家的活路。
塞进一家铺子做个管事,按月吃饷,给他们安排个住处,今后生活也不影响。
也算是他对典敬业仁至义尽了。
“二叔。”典敬业这饭吃的实在难以下咽,忍不住开了口。
“二叔您今日找我们夫妻来,我知道的,您的意思。您也难做。”典敬业声音越来越小。
“这铺子本来就是我爹的资产,大哥是嫡子,资产归他,理所当然。这于情于理铺子我都守不住了,侄儿明白的。”
典敬业说完,半天没听到二叔回他,悄悄抬起头。
只见二叔坐在主位上后靠着阖眼休息。
包房里是一片寂静,典敬业有点尴尬。
又小口小口夹菜吃起来。
就在这么吃都要吃饱的时候,包房的门被敲响。
“进。”典二老爷声音威严。
之前被打发去打听的仆从回来了。
轻声叫了一下老太爷,正要悄声说给二老太爷一人听时,典二老太爷摆了摆手。
“大声说,也没外人。”
确实没外人,剩下那俩是典林她爹妈。
仆从清清嗓将百鸡术一事娓娓道来,包括百鸡术的来历,典林的赌约。
典敬业听得是激动不已,十分后悔,早知道先看完算学大比再来了!
“什么想法?”
“嗯?”典敬业一脸懵逼。
“我说,你们听到自己女儿的百鸡术一事,有何想法。”典国芳神情不耐。这么蠢的爹怎么突变出这样的女儿的!
“……不才小女侥幸而已?”
“放屁!”
典敬业低下头,我也觉得我在放屁,我女儿太厉害了好吧!
“知道我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何吧!”
“侄儿知道。”
“老夫话说到这里,你那大哥只有一己私欲,唯恐天下不乱。我是不会为了你们一家而影响整个五房的。”
“是。”典敬业头垂的更低。
“你的铺子,典敬祖让你什么搬你就搬。”
典敬业听得仔细,不住点头。
“铺子里的东西我明日叫人去交接,多少钱按市价给你。也不叫你亏。”
“多谢二叔。”典敬业真的起身鞠躬,这已经比他想的好多了,有这笔钱他还能做些别的。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直到我在楼下听到典林百鸡术的事,我派了人去打听。”
典国芳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是岁月留下的精明。
“你有一个厉害的女儿。虽然我向来是瞧不起女子读书。但也不得不说,大周第一个能回答出价值银龟问题的女童,不出多久,必会传遍大周。别管这风头能吹几天,,众人能记住她几天,如今她就是炙手可热。我若在这时为难她的父母,让这般少年天才不能读书。我典家五房的名声就用不要了!”
“五房在临州府有一粮铺,生意不错,你去做管事吧,拿三成红利,也算是半个东家。前提是,典林能考上府学,她什么时候考上,你什么时候去。”
典敬业闻言大喜,他对女儿信心十足:“侄儿谢过二叔。”
“维护好你女儿的名声,她能给家族添光,家族也不会亏待她。”
典敬业夫妻再三感谢而去。
仆从有些疑惑,这一小小女童,还是大老太爷的孙女,有必要这般给个临州府的铺子吗?
“老太爷,这是不是……”
“你懂什么?把这件事派人给我传,不只是曲川,就是临州府,就是东临郡,也要让大街小巷都知道,典家五房有女可解大长公主之题。”
“是。”
典国芳喝了口茶,胡子微动:“就是她的才华只是昙花一现,能让我典家五房的所有女儿能借上她的名声联姻个好人家,一间铺子而已,也是赚了。”
“若她真是少年天才,我就是真的为她走二房的门路也不碍事,就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吧!”
“老太爷考虑的周到,小人目光短浅了。”
等典家夫妻匆匆赶回思清县学,诗赋一科正在取名,有几篇确实是不错的佳作。
因为上午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百鸡术,思清县学外人头攒动,都在看挂在墙上的百鸡术的解法。一时间观众不少反多,纷纷赞扬思清县学的教育质量。
“孙家闺女,林姐儿呢?”
“典姨,典林去藏书房看书了。”
典敬业骄傲的看了周围一圈,上午与他呛声的众人尴尬的移开眼。
“你吃了吗?饿不饿?典姨给你和典林打包了名扬酒楼的饭菜。”
名扬酒楼!孙小娘子眼睛亮晶晶,接过饭菜,开心的说:“典姨我去找典林,直接在书院饭堂热就行。”
孙小娘子跑了,典敬业也起了身。
“你干嘛去?”典母拉住丈夫。
“我再去看一圈,听听都是怎么夸我闺女的!”
“……”
去吧去吧,典母摆摆手。
“典林!”孙小娘子跳进藏书房,你娘给你带了饭菜,你拿去饭堂热热。”
“你去呗。”典林闭着眼温书。
“我哪有你面子大!你可是解了百鸡术给我们思清争脸的大功臣!”
典林无奈的睁开眼。
“拿来吧。”典林出了门。
孙小娘子百无聊赖的随手翻书。
“这位师妹,你说典林解出了百鸡术?”
“嚯!这里什么时候藏了个人,吓死本姑娘了!”
张逢:“……”
等典林拿着饭菜回来,孙小娘子给张逢正讲着上午发生的事,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典林听了一句,一头黑线,艺术加工也太多了吧!
“行了,赶紧吃饭吧,张师兄也来吃些吧,不然这么多也是浪费了。”
张逢没有客气,结过碗筷。
半晌问到:“典师妹,你闭眼便可背书算题是什么法子?”
“这……”典林一愣。
张逢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是我唐突了。”
“没有,只不过先生跟我说,不要随意传授给别人。”当初吴夫人是怕典林把记忆之法给了读书人尤其是科举之人,坏了他们的读书心性。
“既然是师娘叮嘱,师妹便不用与我说了。师娘定有师娘的意思。”
典林点点头。
“不过我也总结过提高记忆力的方法,不能只写只读,师兄也可以试试我边走边背,效果不错的。”典林又说了好些诀窍。
张逢想起典林之前天天绕圈的状态,打了个哆嗦。我还是回家试试吧。
用饭过后,典林刚收拾完碗筷,孙小娘子告诉典林等律法一科要结束的时候她来叫她,便跑的不见踪影。
典林都来不及说自己跟她一起去,毕竟爹娘回来了。
和张逢打过招呼,典林向练武场走去。
怎么如此吵闹?
“奴婢本就是主人财产,于奴婢时怀的自然也是奴婢!”
“但是生女前母已放为客女。”
“客女不还是奴婢吗?”
典林抬头望去,原来是律法试题。
“妇女张李氏,先是梁家婢,被放为客,怀女出府,梁妇将张女充婢。张不伏,告之。”
自从兴起雇佣仆从开始,仆从的身份就很复杂。
更是由于诸多条件,比如秀才能有几个奴婢,举人有几个,几品官有几个,都有明确的限制。再加上买卖奴婢的税收极高,越来越多的是雇佣良人为长工。
而客是比卖了身的奴婢地位稍微好一些的仆从,但不是良人仍然是贱籍。
那么客女比婢好在哪里呢?客女可以总有自己的财产,婢不可以。
典林看完这道题就知道众人在吵什么,张女属于梁家还是张家。
典林还没看过周律,这个按照律法具体该怎么判她还真不知道。
“林儿!”典母远远看到女儿。
典林露出笑容迎上去:“娘,你们上午怎么突然走了?爹呢?”
典母简单说了一下,见女儿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心疼:“爹娘是不是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没有,哪里有压力,府学女儿手到擒来,母亲不必多虑。”典林做夸张状作怪。
典母笑着说:“爹娘都相信你。”
“木木,你说这题该怎么答?张女该是客女还是婢呢?”孙小娘子问道。
典林摇摇头:“我还没看过周律。”
“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
见孙小娘子不可置信的样子,典林叹气:“我才读过几本书?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典林发现,自己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所有人都对她有些莫名的自信,觉得她什么都能做到。
压力吗?
典林不自觉的挺直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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