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十阿哥的丧事, 十六年大选时被选中的戴佳氏和吉氏先后入宫了, 戴佳氏被诏封为忻嫔,吉氏则是被封为祥贵人。云梧这两年事儿多,差点都把这茬忘了,还是锦绣提醒才想起来。
虽然她还是觉得忻嫔太小, 但忻嫔入宫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如今再挡着不叫人进宫便是阻人前程, 怕是要被记恨上的。
不想祥贵人已经将阻她前程的忻嫔记恨上了——对方初封为嫔,稳稳压她一头也就罢了,受忻嫔的连累,她拖到如今才进宫, 叫她怎么服气甘心?
看着忻嫔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祥贵人眼珠一转,扬起亲切的笑脸,和对方混成了好姐妹。
忻嫔战战兢兢地进宫, 皇后贵妃们虽然都很是和善, 但在她心里到底不如同样年纪的祥贵人亲切,遇上掏心掏肺的祥贵人,忻嫔很快就被哄得一口一个姐姐,二人一起住在钟粹宫, 同进同出, 就差睡一个被窝了。忻嫔因为父亲的原因更受乾隆和云梧的照顾,但不管什么好东西,只要是不逾制的, 很快就能在祥贵人身上出现。
虽然祥贵人表面上和忻嫔亲亲热热,但已经在宫里混久了的这些老嫔妃,哪一个看不出祥贵人隐藏起来的对忻嫔的厌恶?
且她的目标可不止忻嫔,祥贵人长袖善舞,很会钻营,上到皇后贵妃,下到颖嫔庆嫔,在乾隆面前说得上话的嫔妃都得了祥贵人一箩筐的甜话,祥贵人还时不时送点礼物,拉近和对方的关系,但不得宠的如愉妃婉嫔就没这个待遇了,连好话都没有几句。
纯贵妃都看透了这点小伎俩,私下里对云梧道:“这新进宫的祥贵人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当时怎么将她选进来的?”
“许是城府深会伪装罢?”云梧拈了块点心,不以为意,“进宫之后就不用再压抑本性了。”
“选秀时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城府再深,又能深到哪里去?瞧她眼里的野心都要溢出来了。”纯贵妃摇着团扇啧啧两声,“留宫时考察的嬷嬷也太不靠谱了些。”
“一时看走了眼也是有的,”云梧看了纯贵妃一眼,突然笑道,“你看她像不像你年轻的时候?”
纯贵妃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我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么蠢?”
云梧揶揄,“是,你素来直肠子,看不惯贵妃只知道张嘴呛,还呛不过人家,也就是慧贤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纯贵妃被揭了短,耳朵都要红了,反击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你倒是不呛别人,那时候在皇后面前怂的跟个鹌鹑似的是谁?怎么就不知道你嘴巴这么厉害!”
回忆起那个时候,云梧不由一笑,随即又是一叹,“一晃咱们也不敢说自己年轻啦,慧贤也好,孝贤皇后也罢,都不在了……”
纯贵妃摇扇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突然斜着眼觑她问:“嘉贵妃也快了吧?”
秋风吹过院内梧桐金黄的叶子,发出瑟瑟的声音,云梧一愣,不由看向纯贵妃,没说话,眼里的意思却是明显——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啊……”纯贵妃本也是试探一问,竟得了肯定的回答,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复杂到不好形容,正如她的心情一般,“我瞧着她那身子一日差过一日了,怪不得去年皇上带她去看了陵寝……”
她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她也要走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伤感,云梧强笑了一下,“也还好,太医说好好养着,还能撑个三五年……”
纯贵妃没说话,云梧也不知道说什么,人活着,大概总是要接受亲朋好友一个个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
正在这时,睡醒的永璂来找云梧了,他被奶娘抱在怀里,还揉着眼睛呢,看见云梧便伸手叫她抱,“皇额娘!”
永璂现在会说的话不多,除了偶尔单独往外蹦字,也就会喊汗阿玛皇额娘外加奶娘。云梧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摘下甲套将他抱过来亲了一口。
永璂乐呵呵的,转头看见纯贵妃,虽然还不认得纯贵妃是谁,但是好像自己经常见到她,是个熟人,便冲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呦,”纯贵妃见到永璂就眼睛一亮,她今日本就是为看永璂来的,云梧将永璂递给她,纯贵妃接过来亲了他一口,“怎地三阿哥六阿哥当初都没有十二阿哥可人疼似的?连他四姐一姑娘,小时候都没有小十二笑得甜。”
云梧失笑,“这话叫几个孩子听见可不依,有你这样做额娘的吗?”
纯贵妃撇嘴,“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云梧睨着她,“照你这样说,都是一个爹,十二阿哥更招人疼,那肯定因为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更招人疼了。”
“……”纯贵妃回敬了一句云梧常用的话,“您可真是好生大的脸盘!”
云梧没忍住笑出声来,“嘴硬吧你就。”
纯贵妃哼了一声不说话,专心逗永璂了。坐了一会儿,云梧看看时辰,将不亦乐乎的纯贵妃赶了回去,“赶紧告退,我要带永璂出去走走,你要愿意等明日再来。”
“行吧。”纯贵妃恋恋不舍地香了一口永璂,不甘不愿地走了,等纯贵妃离开,云梧叫来锦绣,“我带十二阿哥去御花园溜达一圈。”
御花园内亭楼林立,奇石罗布,四季常青的松柏翠竹点缀其间,即便天气已经转凉,也丝毫不见萧索。
云梧领着永璂走在御花园的彩石路上,突然听到一处假山后似是有两人在说话。
锦绣刚要出言,云梧抬手制止,只听一人应该是宫女道:“主儿,您还是离忻主儿远一些吧,因为皇后娘娘当初进言让忻主儿晚了两年进宫,忻主儿便对皇后娘娘心生怨怼,竟私下里说出那种话来,若是让皇后娘娘知晓,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连累主儿您啊!”
云梧挑眉,心里有了猜测,果然便另一人的声音耳熟,正是祥贵人,“唉,忻妹妹年纪小,一时没有转过弯,不懂得皇后娘娘这是爱护之举,我与忻妹妹情同姐妹,得让她明白皇后娘娘的用心良苦才是,怎么能因为忻妹妹犯错便疏远她呢?”
云梧听得失笑,这就是祥贵人的后手?
对于祥贵人的心思,老嫔妃们都心里门清,但大家都稳稳坐在上头看戏,毕竟宫里无聊,好不容易来了新人,年纪轻的有冲劲,闹腾闹腾也好解解闷不是?
云梧也等着呢,如今可算是等来了祥贵人下一步的动作。
时机倒是不错,想必是打听清楚了这几天云梧都会带着永璂来练习走路,特来此处等着她的,可怎么说呢,此举也太过刻意了些——云梧每次出行都是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人,更别说如今带着永璂,祥贵人不可能没听见声音;再者主仆二人不在自己屋里说知心话,偏偏在这四处露天、谁人都能偷听的御花园,说不是有意的,谁信?
也可能祥贵人不是图“意外得知”,而是做出一场戏,作为给云梧的投名状?
永璂睁着大眼睛看云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额娘停了下来,后边一大群的宫女姐姐也不出声,但他见状便听话地乖乖站着,也不说话了。云梧被他看得心都化了,蹲下身亲了他一口他又白又胖的脸蛋,这才用眼神示意锦绣。
锦绣咳了一声,假山后的声音立刻停了。没过一会儿,便见红着脸的祥贵人出来给云梧行礼,“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又对见到陌生人躲在云梧身后的永璂福身,“见过十二阿哥。”
祥贵人胸口砰砰直跳,入宫几个月,她知道皇后因为有十二阿哥,如今在宫里是最皇上看重的人,但自从忻嫔入宫之后,皇上歇在翊坤宫的次数少了不少,想来皇后定然对忻嫔不满,皇后应该本来就觉得忻嫔有威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手让忻嫔晚两年进宫了。
虽然皇后所为同样波及到了自己,但祥贵人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一个身份低微的贵人,不可能扳得动皇后,但她可以攀上皇后这颗大树,借用皇后的力量除去忻嫔,若是皇上因为皇后出手而生出不满便更好了,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感觉到皇后没有说话正在打量她,祥贵人的姿态不由更恭敬了。
云梧又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挑拨她动手对付忻嫔,她反应淡淡,“起来吧。祥贵人也在?”
祥贵人柔声应是,正打算接受对方的问话,没想到云梧笑道:“天气转寒,祥贵人别着了凉,我就先回去了。”
随即便走了,竟没有半点过问刚刚祥贵人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祥贵人反射性地行礼恭送,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发愣,怎么回事?
难不成皇后刚刚没听见?
不可能啊,那么短的距离,皇后不可能没听见的……
也许皇后是见地点不合适,打算回头私下召见自己?
是了,祥贵人眼前一亮,定是如此,皇后行事果然谨慎。祥贵人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信心满满地回去了。
祥贵人不知道的是,云梧回到翊坤宫便对锦绣道:“去查,之前去御花园清场的都是谁,祥贵人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是有人当差玩忽职守,还是有人特意给祥贵人行了方便?”
锦绣脸色严肃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了,这是昨天的,今天的更新我尽量早一点【鞠躬
以后更新不在十二点前或者哪天没更新我都会在文案标注的,还是说请假条更明显一点?
另外想说下,因为我没有亲身经验,文中关于养孩子的种种全靠脑补,如果有错误实在抱歉,欢迎指出,能改我就会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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