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箭加更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皇家向赫舍里氏行纳彩礼的吉日。

    上辈子这一天可是非常的热闹，皇家给足了赫舍里氏荣誉，不但派遣了好几位宗室公主、连同继福晋在内的三位辅政大臣夫人随同内务府的侍卫等去索尼府上送聘。

    要知道继福晋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日里都不管事儿的，就为了给赫舍里氏送礼，硬撑着走了这一遭。她记得人回来就累的病情加重, 然府里又不敢因为这事传太医，就这样硬挺着好几天才敢找大夫。

    也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继福晋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撑了一年多，于六年过世了。

    依旧是七月初七良辰吉日，也还是皇家向赫舍里氏行纳彩礼的日子, 不同的是, 这次的纳彩礼比起上辈子简陋很多。打头的是内务府大臣和亲王府的两位和硕格格郡主，这两位郡主一位的阿玛掌管着宗人府、另一位就是安亲王岳乐了。

    虽然是郡主，她们的阿玛不一般，如此也说得过去。

    至于三大辅臣的夫人，只有苏克萨哈的夫人在, 另外两位，据说鳌拜直接给拒绝了, 她们钮祜禄府没人来过问。

    “格格，咱回去吧？”伊兰小心的问道。

    原本这个皇后之位应该是格格的, 她不懂格格为什么宁愿多等三年入宫也不去争取，以格格的聪明才智，她相信只要格格想, 别说赫舍里氏了，就是宫里的那位博尔济吉特氏都不一定是对手。

    在伊兰的心里格格对今上是有感情的，她害怕格格看到这阵势触景生情，心里难过。

    茉雅奇转头看了伊兰一眼，随后又转过去看着窗外的阵仗。索尼不愧是曾经管理过内务府的，看看今天这些东西，全都是奢华的。

    她从宫里的探子那里得了消息，玄烨早就跟内务府打了招呼，赫舍里氏的彩礼比照先帝的元后减三层。可是看看如今的彩礼，这哪里是减了三层，说多了三层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当玄烨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很精彩也就是了。

    内务府的那些蠢货，自以为这样能讨好索尼，讨好未来皇后，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惹到了皇上。

    她了解玄烨，假如这个仇让他当场报了也就罢，如果让他隐忍下，或者不得不放下，等事后他在发作起来，后果绝对不是这群人能承受的。

    茉雅奇还想再看，忽然就见楼下急匆匆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国公府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来找她的。

    府里知道她在这里的不多，都是她的心腹，就是她阿玛都不一定知道。能让人来找自己，可见府里出了事。

    带上毡帽，茉雅奇就准备往回走，在门口碰见来人。

    “格格，皇上出宫了，就在咱们府里。”

    茉雅奇一怔，“走，快回府。”

    府里有她的替身和阿玛在，茉雅奇并不是很担心。她只是好奇这个时候玄烨来干什么。

    几个人的速度很快，她们到的时候玄烨还在书房跟遏必隆谈事情。

    茉雅奇快速的伪装好躺在床上，玄烨故意选在这个时间过来，肯定不单单是谈正事这么简单。

    果然，没多久，玄烨就过来了。茉雅奇能感觉到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温润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要不是自己吃了药只能听得见外面的声音，茉雅奇都担心自己要破功了。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这真的是玄烨？

    手指被人轻轻地抓在手里，然后放在脸上，有什么东西顺着手指落了下来。

    玄烨他哭了？？

    算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哭泣吧？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自己死后跟着他，都没见他为了自己掉一滴眼泪的。此时哭成这样，茉雅奇只觉得讽刺。

    在玄烨的眼里，此时茉雅奇脸色苍白，头发干枯整个人都是毫无生机的，他还记得少女灵动的样子，现在想想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茉雅奇，我，我要大婚了。”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娶你做皇后。

    由记得早年在慈宁宫，他曾经问过茉雅奇，长大了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时茉雅奇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主要的，他要宠着我，不许骗我。”

    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小丫头说起这话还故意挺了挺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自己没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没能实现对她的承诺。

    玄烨擦把脸，“我走了，以后我可能没机会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的，等我成为了大英雄，我会来娶你。”

    鳌拜不是说他还是个孩子吗？

    等他大婚了，遏必隆会去试着说服鳌拜两人上书让他亲政。到时候有鳌拜在，索尼在想倚老卖老怕是难了。

    三年，他觉得三年的时间足够了，足够他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到那时候如果茉雅奇能醒过来的话，他一定会兑现承诺的。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食言。

    早在赫舍里氏对茉雅奇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果，玄烨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利用她，反正这一切都是赫舍里氏和索尼想要的。既然拿了不该属于自己的，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他做了多年傀儡皇帝悟出来的道理。

    你看鳌拜他多嚣张，有时候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就因为他嚣张，整个瓜尔佳氏一族都没有一个贵女入宫，这就是代价。

    看完了茉雅奇，玄烨就准备离开，在小院的回廊里，他差点跟一个小厮撞了个正着。

    那小厮低着头也不看他，只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奴才吴良辅给皇上请安，今晚戌时，景仁宫后花园。”说完这话他就匆匆离去，也不管玄烨震惊的表情。

    吴良辅？

    他不是死了吗？

    刚才那个人他虽然没看清楚长相，可声音却没有错，确实是吴良辅无疑。

    好在他这几年学会了隐忍，不一会儿就收敛了表情，只等着晚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仁宫是慈和太后在世的时候居住的宫殿，玄烨有在景仁宫思念亡母的习惯。今天又是纳彩礼的日子，他去景仁宫没人觉得奇怪。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他还是不敢去太早，只装作跟平常一眼。

    黄昏时分，玄烨带着梁九功来到景仁宫。景仁宫的宫女太监并不多，只有几个人，且都是生前伺候过慈和太后的，也算是能信任。

    后花园不大，他很轻易就看到了吴良辅，真的是吴良辅。眼前的人似乎跟几年前没什么差别，就是头上有些许的白发。

    依靠假山遮挡，吴良辅跪下给玄烨行礼。“奴才吴良辅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吴良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炸死？”脸上虽然是怒气，玄烨的声音并不大，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吴良辅命的意思，太大声引起别人主意可不好。

    吴良辅苦笑一声，“皇上，并非是奴才胆子大，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先皇带奴才有恩，奴才去追随先皇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奴才实在不放心皇上和二阿哥，而且先皇临终前还给了奴才一个任务，让奴才帮忙观察京中各位贵女的品行，以便将来皇上挑选皇后之用。”

    五阿哥常宁是先皇一次跟皇贵妃闹矛盾的时候，胡闹之下才有的，因为五阿哥，皇贵妃生了很久的气。比起之前的两位阿哥，这一位更不得先皇宠爱，先皇从来没提过五阿哥，吴良辅爱屋及乌不提五阿哥也正常。

    提三阿哥和福全不过是打感情牌，后面这句才是他保命的资本，也是他给自己找的唯一理由。

    似乎是放下了对吴良辅的戒心，玄烨不动神色的问道：“那你都查出来什么了？又为什么会在遏必隆府上？”莫非吴良辅跟遏必隆勾结了？

    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要是两人真的勾结，此时茉雅奇也不会昏迷不醒了。遏必隆更不可能最先主张他亲政。

    “奴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想方设法去几位大人府邸查探一番，期初却也没什么，不过都是小姑娘家的玩笑。也都怪奴才没注意，等奴才去了遏大人府上才发现荣寿格格出了意外。奴才不懂医术，只要把精力放在了追凶上。”

    按照吴良辅的说辞，一开始遏必隆并没有查到凶手是谁，只查到他女儿布尔和的身上，线索就短了。还是他偷偷把自己查到的线索故意透露给了遏必隆的人，他才知道自己府上跟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人的钉子。

    “奴才实在没想到太皇太后她居然如此大胆，害了孝献、孝康两位皇后还不够，还要去害荣寿格格。”

    “你说什么？”玄烨上前一步拎起吴良辅胸前的衣襟。什么叫害了孝献、孝康两位皇后还不够？她额娘不是病死的吗？

    吴良辅不敢挣扎任由玄烨提着他，玄烨赤红着双眼瞪了他一会儿，这才扔下他。“狗奴才把话说清楚。”

    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吴良辅沙哑着声音说道：“奴才这次来见皇上，本来就是打算把事情说清楚的。”

    慈和太后也就是孝康皇后当初生病，他就觉得不对，就冒死潜入皇宫。然后他就发现慈和太后根本不是生病，是中毒。这种毒跟当初的孝献皇后差不多，又略有些不同。

    知道是中毒，吴良辅自然是告诉了慈和太后的。当时慈和太后只说了一句‘哀家知道了。’

    “奴才看太后的样子不像是要请太医解毒，倒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待奴才还想在劝，太后却问奴才，‘整个皇宫里谁有本事给她下毒，又有谁恨不得她死？’”就是这句话把他问住了，也绝了他要劝谏的话。

    这个人会是谁？

    吴良辅知道，慈和太后心里也清楚，就说玄烨他的心里也有怀疑的人，只是他还不敢相信罢了。

    就一如他不敢相信老祖宗会给茉雅奇下毒一样，此时他也不敢相信他额娘的死跟老祖宗有关系。

    “既然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朕？”还让朕像一个傻子一样，认贼做母？

    吴良辅叹息一声，眼睛里都是对玄烨的怜悯，因此只低着头不敢看他。他还真有点同情皇上，身边就没有一个真心人，不是利用他就是耍他的，就连自己也一样。

    面上他却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皇上年幼，奴才若是告诉了你真像，先不论您信是不信，您能保障在面对太皇太后的时候不表现出异常？这件事慈和太后也知道真像，她为何又不肯告诉皇上？”

    为什么？

    还不是怕他露出端倪被太皇太后发现。

    玄烨了解太皇太后，她支持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跟她最亲近。假如自己流露出了对她的防备或恨意，自己恐怕也会步了额娘的后尘。

    额娘为什么即使知道真像也不拆穿不解毒，说到底也是为了他。

    难怪那段时日额娘总是跟他说一些奇怪的话，反复强调让自己一定要听老祖宗的话，原来额娘是怕他没命啊。

    理智上玄烨不愿意去相信吴良辅，因为老祖宗确实教导了他很多。可实际上他内心是相信的，他认为吴良辅说的都是事实。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玄烨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吴良辅并不惊讶玄烨会说出这话，当皇帝的都多疑，玄烨不说这话才奇怪。

    “奴才想慈和太后肯定是有安排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当初伺候太后的宫女问个清楚。不过，奴才多嘴劝皇上一句，在您没做好准备面对太皇太后之前最好不要去问这件事。”

    那位可是个老妖精，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现，要是让她发现皇上怀疑她。前朝她也许动不了，后宫却在她的手里。

    吴良辅爆出慈和太后的事情，玄烨的心神被占据，对吴良辅在遏必隆府上的事情也没精力去关心了。如果他刨根问题，多盘问一些时辰，说不定就能让吴良辅露出马脚。

    可惜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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