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特区的总负责人俞沛生一共有两个徒弟和一个女儿,分别是谢风一、王霜序和徐青。
而大师兄谢风一,就是徐青的前男友……之一。
徐青是货真价实的“弯仔码头”,他既然是徐青的前男友,当然没逃过变弯这一人生转折,在和徐青在一起几天之后,谢风一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对徐青父亲的爱,毅然决然地和她分手,奔向了老丈人的怀抱。
徐青看着自己的前男友和自己的爹你侬我侬,气得差点提刀杀兄弑父。
“我也觉得你可能猜错了。”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万千种纷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徐青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看不出什么太起伏的情绪,“虽然我对他的人品很有意见,但不得不承认他对我爹的感情简直是真挚到掏心掏肺。没有什么事情在他心里能比我爹重要,九安是父亲毕生心血,他不会忍心毁掉的。”
谢风一爱俞沛生,爱得轰轰烈烈疯疯魔魔,全九安、全异管会乃至整个玄学界都传遍了。
为了能平等地追求俞沛生,他刻苦修行提前出师,成为了九安新一辈最强的战力之一;为了让俞沛生高兴一点,他勇闯魔窟,取来九幽之下的玄铁,打造成宝剑献了上去,为此自己却重伤难愈;为了让俞沛生不那么劳累,他短短几年就把九安上上下下的事务熟悉了一遍,跟在俞沛生身边寸步不离,为他排忧解难。
如果性转一下,这简直就是可歌可泣的琼瑶爱情故事。
在此期间,谢风一的工作能力也一步步获得了九安老一辈的认同,他们对他寄予厚望,帮助她短短几年就升迁到最核心的管理层,甚至想要将他培养成俞沛生的替补继承人——当然明面上,九安的下一任主人是徐青。
毕竟徐青所负责的工作太过秘密也太过危险,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还是多加个人保险一点。
于是在多年后徐青严重违反条律,受了极刑,被贬斥离开九安权力中枢后,谢风一很顺利地接下了九安少主的位子。
徐青的降级和谢风一的快速升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对师兄妹、这对曾经的恋人以这种戏剧化的方式渐行渐远,如同两颗再无交集的星星,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总之,自从谢风一成长起来,俞沛生彻底过上了有事徒弟干没事干徒弟的悠闲生活。
徐青常常会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女儿在俞沛生心里的地位,可能远远比不上谢风一。
毕竟收养来的、因为任务常常不着家的女儿,和对自己用情至深、将要共度一生的恋人相比,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俞沛生的人,就是谢风一了。
“但他最近确实很奇怪。”王霜序说,“我也一直联系不上师父,难道是师父出事了,他才这么反常?”
“我们先去界碑,你去把界碑移位的部分修正回来。”王霜序说。
徐青点点头。
内鬼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的目的就是想要将界碑从原本所在的海域移除,他们也确实做到了,界碑的位移已经成了几乎无法阻挡的趋势。
但既然是“几乎”,就不会是万无一失。徐青就是这个“失”。东方的徐家从古到今一直是界碑的看守者,与界碑有着紧密的联系,徐青是徐家唯一的一遗孤,自小就能毫无阻隔地与界碑共鸣。这种共鸣能让界碑小幅度地为她改变形态和地点,在如今位移不严重的情况下,徐青完全可以把它拽回来。
所以他们才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把徐青困在青西。如果再阴谋论一下,甚至几年前徐青的降级贬谪也有可能和他们有关。
王霜序接着说道:“之后联系你的旧部——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他们只会听你指挥,希望现在还指使得动。我外派任期满回来对总部的情况粗略查过一遍,大体上知道哪些部门哪些人有问题,带着你的老部下回总部接手全部的管理权,把所有有疑点的人都控制起来慢慢细查。”
说完许久,都没有听到徐青任何反应,王霜序有些奇怪地转头去看,发现徐青看着前方的马路,静静出神,就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
王霜序不由叹了口气,劝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也不想再掺和九安核心层的事情。但现在情况紧急,必须要有人出面主事。总部的老人谁知道有没有被渗透,谢风一这个恋爱脑关键时刻总掉链子,我又是个纯文职人员无法服众,只有你不论是资历、能力还是隐性的实力都能镇得住场子。”
“你一开始只说让我回去处理界碑的事,现在是想再把我拖回贼船吗?”沉默了许久,徐青终于笑了一下,笑意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好吧,我答应你。从小到大,你的请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回过总部了。
其实离开总部也不过几年时间,回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童年时代的欢声笑语、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青年时代的运筹帷幄,似乎都在这些年岁年里被消磨殆尽,就像她的脸一样,盖在重重伪装之下,不见真容。
在这段时间里,她甚至一次也没有跨越过胶州湾。
*** *** ***
为了防止胶州湾隧道里再出现什么意外,这次她们选择的路线是跨海大桥,虽然路远了些,但景色和空气却好了很多。
但俗话说不怕人找事就怕事找人,还没上桥,意外就出现了。
王霜序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车速保持在比限速慢一点点的程度,就在走到上桥前的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扑到了车前盖上。
王霜序赶紧踩了一脚刹车,车内的布置猛地一晃,徐青被狠狠地甩到前面去,安全带勒得她胸疼。
阿荼蹲在车前盖上敲敲前窗玻璃,“嘿,载我一程好不好呀?”
王霜序指着外面,做了个口型:“滚!”
阿荼浑不在意,一个翻身就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她开的是驾驶室的门,里面空间本就狭小,再塞进一个大活人,瞬间挤得连缝都没了。
王霜序头一次遇到这么神奇的“投怀送抱”,聪明的大脑一下子气到宕机,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阿荼已经麻溜地从中间空隙里钻到后排去了。
坐稳后还十分哥俩好地拍拍王霜序的椅背:“谢谢咯~”
副驾驶上的徐青一脸惊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后排?”
“车后门离前盖多远啊,万一我还没进来你们就一脚油门把我甩飞了怎么办?”阿荼在车后座上翘起二郎腿,分析地有理有据,“先进驾驶室,省的她腾出手来扔我。”
王霜序冷着脸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转过身来问:“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阿荼反驳道:“我哪有跟着你们?只不过是走到这里发现桥只能走车不能走人才来拦车罢了。”
“然后精准地拦下了我的车?”
“我正好认识你们啊,不拦你们拦谁。”阿荼理直气壮,“还说你们没有通行令,这明明就是去九安总部的方向!”
“我们真的没有通行令,没有骗你。”徐青诚恳地说。
没有通行令是真的。她们一个早就去了青西,一个外派刚回来手续都没办完,身上是真的一块通行令都没有。
“那你们过桥干嘛?”阿荼气呼呼地质问。
“我们是去……”徐青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搪塞她,就听王霜序说:“我们是去同城旅游的。”
“旅游?”阿荼的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去哪里去哪里?”
“栈桥、八大关、奥帆中心、石老人、崂山、海底世界……”王霜序随口数着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敷衍着,却听到阿荼突然欢欣雀跃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我来了青岛一直光顾着工作,还没好好玩过呢,反正任务也完不成,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玩!”
王霜序心想一向以纪律严整著称的异管会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奇葩,一边说:“我们不是光去玩的,还要顺道去走亲戚,去看望老同学,很无聊的,你个小孩子家家就不要跟着了。”
“啊?”阿荼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王霜序趁热打铁,“不过没关系啊,不和我们一起你也可以去玩啊,景区又没加盖不让你进。我可以载你一程,等下了桥先把你送到旅游大巴的始发站,你坐着车可以逛完一整圈的景点呢,自己玩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阿荼似乎有些意动。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计划,那就这么定了。”王霜序一锤定音,重新发动了车子,带着阿荼上了胶州湾大桥。
出了收费口走过一条长长的路之后,桥下的土地变成了泛着碧波的水,她们来到了胶州湾之上。
敦实的大桥宛如一条沉默的黑龙卧在海面上,城市和港口逐渐远去,无边无际的海天蓝占满了整个视野。
“原来大海长这个样子啊。我一直以为像电视上那样波涛汹涌,没想到这么安静。”阿荼新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清凉的海风吹得她发丝飞舞。
看得高兴了,她直接把窗户降到底,整个上半身都弹探出去,张开双臂拥抱海面上的长风,“海好漂亮啊!”
“不要把头和胳膊伸出窗外。”王霜序看了一眼后视镜提醒。
阿荼像个小孩一样兴高采烈,“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危险!”
王霜序:“……想多了,我是怕扣我驾照的分。”
“理解一下嘛,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看到大海,难免激动啊。”
王霜序本来想着算了由她去吧,却突然反应过来:“几十岁?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你是黑户?”
阿荼从窗外坐回到车内,掏出成精登记证朝前一亮,“喏~”
证上是明晃晃的一行大字:
“登记日期:1949年9月30日”
“就差一天,嘻嘻嘻。”阿荼眼睛笑眯眯的,说不出的得意。
王霜序:“……”
徐青:“……”
阿荼这个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感染力,当她对一种事物表现出热情的时候,周围的人会不自觉地被她带动情绪。
比如脚下的这片海湾,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徐青还是被阿荼的语言激起了回忆。
看着宽广平静的海面,徐青对阿荼说:“这座桥11年夏天才通车。我小时候没有桥也没有隧道,从胶州湾的一边到另一边要绕一个大圈子,花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个时候能横穿海湾的只有轮渡,但一到了刮风下雨或者起雾的时候轮渡就会停运,青岛雾又多,每次我都眼巴巴地在港口等着通船……”
阿荼头一次听到这些,眼睛圆圆的,跟小老虎似的。
很快,车开到了胶州湾大桥的大上坡那里,阿荼兴冲冲地喊:“到最高的地方停一下停一下,我想下去拍个照~”
王霜序并没有听从,而是把车开到最外侧风景最好的车道上,说:“桥上不允许停车,你在车里看看就行了。”
“嗨呀我的驾照拿去给你扣分。”眼看就要到达制高点了,阿荼立刻就要打开车门跳下去,王霜序眼疾手快地锁上了车门,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飞速从最高处飞驰而下。
阿荼气不过,“喂!”
王霜序露出一个教导主任般的笑容,“乖,小孩子要听老师的话。”
阿荼哼了一声,“我比你大好几十岁。”
“好的阿姨。”王霜序从善如流。
为了防止这俩人在桥上打起来,徐青赶紧止住话头,慢慢悠悠地给阿荼推荐旅游景点。
这座城市一年四季都有可看的地方。
每逢春天平流雾起,整座城市的绿树红瓦都笼罩在仙气缭绕的氤氲水汽里;等到夏季天蓝海碧,从栈桥到琅琊绵延的浪花轻柔地拍打着礁石。秋季金黄的枫叶铺满八大关的每一条路,冬日的皑皑白雪静静地覆盖了崂山和浮山。
如今正值初夏,正是这座小城最具有生机的时候。
徐青用她传销级别的口才把本来普普通通的各大景区描述得天花乱坠,顺利地让阿荼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尚未开始的旅游大计上,没有再节外生枝。
下桥的地方离青岛北站很近,在徐青的忽悠下,阿荼下车直奔火车站的停车场,坐上了旅游专线,临走时还高高兴兴地隔着大巴车窗和徐青王霜序挥手。
“走吧。”景区专线大巴在视野里消失后,王霜序说道,“把她送走,我们就可以放心回界碑了。”
毕竟是这么敏感的时期,即使之前花荼表现的没心没肺,她们依然需要谨慎。
王霜序重新回到驾驶座上,系安全带时才发现徐青仍然站在原地,于是冲着车窗外喊了一句:“徐青,怎么了?”
旅游车的集散区人从来都是熙熙攘攘的,尤其初夏又是旅游旺季,如织的游人嘻嘻哈哈着走来走去,其中不乏全家出游的旅客,就在她视线的正前方,有个小女孩正撒着娇让爸爸妈妈抱。
“没什么。”徐青应了一声,目光在那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小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又移开,抬手打开副驾驶的门,“走吧。”
然而她的脚还没踏进车门,动作就突然一顿。
坐在驾驶座上的王霜序闪电般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徐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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