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不断往室内涌入，很快就从刚濡湿门口变成了将要蔓延到整个地面, 阿荼甩干鞋子上的水爬到机关上面, 心里有些着急, 却又帮不上忙, 只好一眨不眨眼地盯着王霜序忙上忙下。
虽然对这些机关并不精通，但毕竟看王霜序调试启动了这么多次，阿荼对于大致的流程和区域还是有了一定的印象，一看到她准备进到黑铁机关的腹腔, 就赶紧跳了过去, 问道：“还是像前几个那样掰阀门吗？”
王霜序点点头, 握紧了满是夔纹的长柄，说：“开始吧。”
她们已经连续开启了五座方向仪，体力消耗一次比一次大, 到了现在几乎要脱力。阿荼握紧手柄死命往下转，手上和勃颈上的青筋一条条凸出来, 脑袋上全是汗，心里默默数着圈数。
随着熟悉的震荡声响起，第六座方向仪启动完成。
王霜序和阿荼像之前那样快速后撤, 跳到机关之外的地面上，却发现渗进来的海水已经涨到了脚背。阿荼看着水面, 有些着急地说：“水流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们还需要多久？”
“顺利的话，半个小时。”王霜序说着，提起手电筒快步走出这间机关室, 阿荼紧紧跟在她身后，当她们两个的脚迈出这个房间之后，大门轰然闭合，整个房间进入了密封状态，原本流向室内的水被门阻挡，又回到了通道里。
阿荼趟着水跟在王霜序身后，手电筒的光照在那一层水面上，泛着幽幽的光。
这次的路程似乎比以往都漫长，水面在悄无声息地上升，很快就没过了脚踝，王霜序用手电筒照亮坎位方向仪所在的房间的大门，用最快的速度将门锁解开，然而这次大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而开，而是滞涩地开了一个口子便停住不同。
卡住了？还是刚刚的密钥找错了？
王霜序正要再重新检查一遍，阿荼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去推门。
“别动——”王霜序赶紧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门的正面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字符格子，看上去笨重实际上却灵敏精巧，阿荼的手刚碰上去，门上的格子便顺着她推门的力道一下子滑开，连带着好几圈符文都转动了起来！
大门上的字符快速旋转，很快又停滞，原本只打开了一条缝的门咔哒一声，终于洞开。
那一瞬间 ，阿荼几乎汗毛倒竖！
动物的直觉让阿荼对危险的敏锐程度比人类高出好几档，门刚打开阿荼脸色骤变，往旁边一扑，压着王霜序一起迅速匍匐在地。
她在生死一瞬的反应是正确而精准的，她们刚刚趴下，一只体型巨大的海妖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如果她们还在原地，正好会被海妖吞入腹中。
海妖没有咬到猎物，左右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寻找她们，很快就锁定了她们的方位，张开长着一排排利齿的巨口咬过来，危急关头阿荼赶紧拖着王霜序要躲进门内，王霜序却一把把她拽了回来，阿荼急道：“你干什么？！”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海妖的利齿已经袭来，尽管王霜序及时躲避，手臂上却仍被齿尖划了道深深的口子。阿荼转回身来朝海妖的头部一同暴打，然而它的皮却硬得像一层铁，在界碑的影响下失去法力的两人的攻击对它毫无伤害。阿荼和王霜序在狭小的空隙里艰难地挪动，避开海妖的攻击，阿荼边躲边怒喊：“刚刚你为什么不进去！”
“因为门后的不是方向仪！”王霜序说，“我们要做到是把剩下两个方向仪打开，但你刚刚那一爪子直接把门开错了！”
界碑内部庞大且结构复杂，无数机关和暗道盘根错节，方向仪与熔炉的体系已经是最简单易学的了，如果误入了其他成套的机关构造里，她没把握在短时间内找到剩下两个方向仪——表面上看是门后的空间会随着不同的密钥而改变，实际上界碑内部的机关是不动的，门厅所在的区域相当于一个结构和道路都相当复杂的传送机，选择去哪里门就会把人送到哪里，单向，无法原路返程。
海妖沉重的爪子霎时拍了过来，指甲在手电筒的光线里显得森白可怖，而此时王霜序已经无处可退，只得撑起胳膊把它的爪子挡住，承受的压力让她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之前伤口里的血再次向外迸出，手电筒在撞击中掉落，光晕在墙壁上闪烁了几下，下一秒就熄灭了。
人类肉身的骨骼与力量无法与海妖相比，王霜序很快就抵挡不住，眼见巨爪就要落下来，她听到阿荼咒骂了句什么飞速地爬过来，把她推了出去。
“阿荼！”王霜序被推到一边，爬起来焦急地大喊，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海妖的爪子眼看就要落下！
“轰隆——！！”
界碑发出剧烈的轰鸣，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荡，海妖庞大的身躯被晃得一头撞在墙壁上，阿荼趁机就地一滚离开危险区域。猎物即将到手却被打断的事实令海妖瞬间暴怒，眼睛一下子充血赤红！
海妖追着阿荼和王霜序不断地用牙齿和利爪攻击，长长的尾巴左右来回横扫，一步步把她们逼回门口，阿荼一咬牙，拽着王霜序冲进了大门之内，喊道：“王霜序！你再不进来就要被海妖吃了！命重要还是界碑重要！”
“里面更危险！”王霜序急道。
“听我的！”阿荼有些暴躁地喊道。
门在身后迅速关闭，海妖愤怒撞击大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很快消失不见。
*** *** ***
手电筒早就在刚才的混乱中遗失，此时四周一片漆黑，剧烈的震荡之下头顶不断有大大小小的东西砸下来，身侧是密密麻麻的钢管、铁台、齿轮、锁链等等摸上去冷冰冰的东西。
“这是哪儿？”摇晃与震动让她们站立不稳，阿荼一把扶住身侧的墙壁，然而墙壁却一下子凹陷了下去。
“我不会又碰到什么机关了吧？”阿荼哀嚎，“我怎么这么倒霉！”
黑暗中王霜序的声音响起：“拉住我的手不要乱跑，这里面很危险！”
阿荼紧紧攥着王霜序的袖子，然而本就晃动不已的地面在机关的作用下向两侧急速分开，中间裂开的位置就是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方又噼里啪啦砸下无数乱七八糟的零部件，阿荼躲闪时一个用力，那幅袖子直接被撕了下来。
“王霜序！”阿荼大喊，伸手去摸索，却什么也够不到，她隐隐约约听见王霜序在喊着她的名字的声音，声音却很快淹没在一片混乱嘈杂之中，只有脚下不断晃动着的地面和周围时刻变化的环境在无声地告诉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知道从那里漏进来的水很快覆盖了地面，阿荼摔在铺了水的地面上，一次又一次跟随环境的变化而滑动、翻滚、下坠，手边没有任何可以固定身形的东西，一切都在晃动、旋转、运转，地面不停地起伏、开合，地面变得不是地面，墙壁变得不是墙壁，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幻，剧烈而长久的轰鸣和连绵不绝的撞击让阿荼的大脑几乎罢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等到机关运行结束，阿荼在一片黑暗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伸出手探视四周，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巨大的齿轮上。
她一动，齿轮就缓缓转动，链条被牵动，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阿荼小心地挪到齿轮边缘，探出腿试探，发现下方就是地面，于是赶紧从齿轮上下来。
阿荼是虎妖，到了晚上瞳孔瞳孔会开得很大，最大可能地增加光线的通透量，也就是说她本来是能夜视的——在正常的夜晚。但这里本就是深海，又是界碑内部，毫无光线透入，即使是她也什么都看不清。
“王霜序——王霜序你在吗？”阿荼喊道。
没有回音。
想起刚才那剧烈的震荡，阿荼不禁开始担心，王霜序那个一看就又瘦又薄的身板，不会刚刚给摔死了吧？
我没想让你死啊。阿荼有些沮丧，眼睛都垂了下来。
突然，她鼻尖动了动。
有味道。
不是很浓郁，但的确是香香的，香气中又带着一点清冽的意思——很像王霜序的味道。
遍地腥咸的海水让嗅觉很受影响，阿荼俯下.身，朝着微弱气味传来的方向仔细地嗅。
“找到你了！”阿荼笑起来，抬脚就要往那个方向走，却一脑门撞上了铁架子。
“嘶……”她揉揉撞疼了的额头，伸出手去摸索前方，发现前面全是纵横交错的钢架和铁索，似乎是从空中一路垂下来。她只好趴下去，从机关的下方半跪着朝目的地进发。
地面上的水不断向上涨，很快就没过了她的手腕，阿荼心里着急，加快了速度——如果水涨得太快，她就不能贴着地爬了，翻过那些机关实在是太麻烦了。
好在王霜序的位置虽然离她不近，却也不算太远，过了一会阿荼就闻到王霜序的气息逐渐清晰起来。
不对。
有很重的血腥味——这里的海腥气太浓了，和血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以至于阿荼没有早早地分辨出来——王霜序受伤了？
“王霜序——王霜序你听得到吗？”阿荼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喊道。
回答她的，是几声微弱的敲击声。
还能动就好。阿荼松了口气，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爬过去。水位越来越高，淹过了她左手的小臂和右手的手肘。水面是倾斜的，或者说整个界碑已经倾斜了，可能很快就要倒塌，按照现在的情况凭她们的能力想要修复界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阿荼却似乎挺高兴，像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但开学前一天突然发现作业不用写了的小学生，浑身充满了解放的喜悦。
找到王霜序，找到路离开，一切就都结束了。阿荼保持着愉快好心情，很快就到了王霜序所在的位置附近。此时水面已经涨到了她的肩膀，她干脆站了起来，丝毫不顾浑身淌着的水。
她举目四顾，入眼的依然是一片漆黑，但血腥味却前所未有的浓。
阿荼莫名的有些紧张，仰起头轻声问：“王霜序，你在上面吗？”
然而还没等听到回答，不知从哪里奔涌进来一片滂沱的水流，水面噌的一下窜了上来，直接没过了阿荼的头顶！
“倏——”什么东西游动的声音传来。
无数次生死关头游走的经验再一次救了阿荼，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紧最近的铁架蒙的往上一窜，整个人迅速地离开水面老远！
海妖的巨口擦着她的皮肤闭上，捕食落空的海妖再一次潜入水中。
“阴魂不散。”妖口脱险的阿荼咒骂了一句，攀着纵横交错的机关一路向上爬。
下方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听声音水里不止有一只海妖在游弋。
“阿荼……咳咳，我在这里。”王霜序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几声溢着血沫的咳嗽，“小心一点，这里、咳咳，这里还有一只……”
阿荼小心又快速地攀爬上去，指尖触碰到了带着温度的人体——是王霜序。
阿荼一下子就安心下来，这才来得及问：“还有一只什么？”
王霜序拉着她的手向前探去，阿荼摸到了湿滑而冷硬的机理——那是一只濒死的海妖。
这只海妖体积不大，牙齿深深嵌入王霜序的腰，而王霜序手里的铁管也早已洞穿了它的心脏，在阿荼到来之前，双方已经陷入了想彻底杀死对方却都没有力气动弹的僵持状态。
阿荼接过王霜序手里的铁管，猛地抽出，又狠狠地再次刺穿了海妖的胸腔，确保它断气之后一脚把它踢了下去，海妖尸体撞上下方无数机关，发出连绵不绝的沉闷撞击声。
“你还好吗？”阿荼问。
“不太好……”王霜序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短时间内应该是死不了，没事的。”
阿荼闻着浓浓的血腥味，越闻越觉得不对劲，她伸手去摩挲着附近，才发现王霜序的状况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差。
海妖的撕咬让她的腰腹几乎成了血池子，其它的地方也布满的咬伤和擦伤，左腿似乎是骨折了。除此之外，或许是方才的震动中出了什么意外，王霜序的肩膀下方被一根支棱出来的钢筋贯穿，所以她才能这么“稳固”地停在半空。
“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穿琵琶骨嘛，呜呜呜……”阿荼几乎不敢碰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别哭啦。”王霜序伸出能动的那只手摸摸她的头，“我找到、找到中央熔炉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界碑界碑！”阿荼一边哭一边气得拍她，却正好拍在了伤口上，疼得王霜序“嘶”的一声。阿荼赶紧趴下来对着伤口吹气，“吹吹就不痛了。”
王霜序捏捏她的小爪子，压下喉咙里的血沫，努力把声音维持得平稳沉静：“从这里到最顶上，把天花板撬开，就是通向中央核心的路，沿着路走一会儿就能看到熔炉了。启动那里，就可以获得界碑的控制权，关闭海面以上部分的权限，他们就无法继续控制界碑。同时自动校正和排水的系统也会开启，我们就都安全了。”
“可是方向仪不是没开完吗？”阿荼有些诧异，“这样也能启动？”
“方向仪是用来确定方位的，少了两个会有影响，但还是可以启动的。”王霜序慢慢地说。
喘了一阵，王霜序继续道：“那里有照明用的装置，一点也不黑，你不用害怕。而且熔炉一旦开启，整个核心区就会被严密地保护起来，你在里面会很安全。”
“那我带你一起去。”阿荼把脑袋埋在王霜序的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
王霜序微微笑了一下，可惜在黑暗之中没有人会看到，“我现在也动不了呀。”
“可是我又不会弄那些机关。”阿荼一点也不想去，“你找找其他的路，我们离开界碑不好嘛。”
“没有路了，阿荼。”王霜序回手抚摸着阿荼被海水浸湿了的头发，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胸腔在经受着撕裂般的疼痛，却仍强忍着，压下即将溢出的咳嗽，“所有的通道都灌满了水，水里有数不清的海妖。我知道，往日里你一打十都轻轻松松，但现在我们用不了任何的法力，凭借血肉之躯是抗不过的。只有熔炉那里还没有漏进水。”
阿荼轻轻摇摇头，“可是我真的不会。”
王霜序柔声道：“我会啊。”
“你还记得京城白家的阴阳瞳吗？”王霜序说。
*** *** ***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的打砸撬凿之后，天花板终于被阿荼打出来了个狭窄的洞，一道道微弱而温暖的光芒从上方透了过来，对许久没见阳光的阿荼而言简直是惊喜。
阿荼费力地沿着凿出来的洞口爬了上去，却没有急着去找路，而是趴了下来，朝着洞口下方，双手比成了喇叭：“王霜序——等我回来接你————”
即使明知道阿荼听不见，王霜序还是轻笑着，用微弱的声音回答：“好。”
阴阳瞳的特点在于洞彻生死，右眼可见世间万物，左眼可见幽冥亡灵。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精巧绝伦的用法。
阴阳瞳的能力是天生，并非后世修来的灵力法力，因此受到界碑的影响不大。王霜序将阴阳瞳的力量重叠在了阿荼的眼睛上，就能大致“看”到阿荼所看到的一切。简单来说，就是她同步了阿荼的视觉。
除此之外，这份能力还能起到简单的通讯作业，拥有阴阳瞳的人可以让自己的想法出现在被同步视觉者的脑海之中，
在她们的计划里，就是让王霜序远程遥控阿荼去开启熔炉。
但阿荼知道，开启阴阳瞳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它消耗的不是法力，而是使用者的生命力。所以京城白家的人大多数都身体虚弱，且很少有活到老的。
按照如今王霜序的状态，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们是绝对不会用这个法子的。
阿荼在原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看了洞口一会儿。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突然捂住了脸。
“对不起。”阿荼小声说，“对不起。”
她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按着王霜序指出的路线跑去。
她跑过了一个又一个岔路口，跑过了一个又一个转弯，经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终于进入了界碑的中央核心区。
这里很大，很开阔，很明亮，像一座巨大的、富丽堂皇的殿堂，却又充满刀削斧刻般利落的硬朗美感。核心区的正中央，那个巨大的熔炉静静矗立着。
无数大大小小的机关错落有致地排布在这个巨大的空间内，一环扣一环，将人类先民的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到了。”阿荼轻声说。她的手有些抖，很快攥成了拳。
“我应该先去哪里？”阿荼问。
王霜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阿荼按照她所说，将这座巨大的核心区中每一个需要操作的机关都操作完成，等转完了一圈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王霜序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阿荼知道这是因为她的意识和生命里已经濒临断绝。她的大眼睛里浮起了水雾。
“接下来该怎么做？”阿荼吸了吸鼻子，问道。
“现在只剩熔炉了……”王霜序的声音断断续续，“熔炉下方的控制台，把左右的扳手向下拉，中间的朝上……”
“然后……把那个方形的按钮按下去……就结束了……”
王霜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几乎听不清，阿荼感觉到阴阳瞳的力量从自己身上抽离了——王霜序已经无力控制。
她终于走向了熔炉的控制台。
*** *** ***
下方的黑暗空间里。
透体而过的钢铁将王霜序牢牢地固定在了半空，水面在不停的上涨，几只渴望食物的海妖在逐渐升起的水中来回游荡。
光束从天花板上的破洞里照射下来，微弱却温暖，把王霜序凌乱的发丝染成了阳光的颜色。她整个人都沐浴在这光芒里，光束之中的她显得有些透明，像一个晨雾中的精灵。
然而水很快就升了上来，吞没了所有的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多字，终于把王霜序和阿荼的这段双人剧情写完了，放心啦两个人都会活得好好的(*^▽^*)
最近副cp剧情比较多，下一章开始写徐青和丹朱~
感谢大家还在，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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