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区域原本是界碑内的祭坛,此时这座华丽古雅的祭坛已经分裂成了几十块, 祭坛上华丽的装饰和雕像被怒浪拍得粉碎, 只剩一座巨大的青铜人像。这座像频频受到战斗的波及, 周身多出损毁。
在徐青、丹朱和帝江正式交锋、身形相错的一瞬间, 界碑仅剩的残躯又迎来了一阵强烈的震荡,带着这方世界内的整片天海都大幅度地晃动起来,裂痕在界碑仅剩的破败建筑体上再次蔓延,海面上冰冷的水汽和灰暗的雾气四处弥漫, 三人附近的高大承重柱无力地摇摆了几下, 倾颓下来, 要倒不倒地斜插在波涛汹涌的怒海之中。
青铜人像的脊背牢牢地固定在承重柱上,随着倾斜的石柱在滔天巨浪间小幅度地晃动,半个身子没在水下, 半个身子仍沉默地矗立着。它的腹部的外皮被打破,露出了腹腔内的空洞, 很快就被水汽浸湿。冠冕、衣带与饰物或细细碎碎地坠落入海,或顽固坚韧地支棱在半空,青铜像的脸上仍是沉静肃穆的神态, 仿佛在静静地俯视着这片毁灭中的净土。
“锵——”不知是哪两把武器又擦出了刺眼的火星,三人的身形在短暂的相交之后迅速分开, 各自占据了雕像的一角。
因为方才的交锋,清光 、金火与黑雾错杂在了一起,熊熊燃烧的神明之火被魔气与灵力激发,化成了更加浓郁的形态, 火焰在青铜像和海浪之上肆意流淌,熔炼出血一样的颜色。
徐青翻转手腕,握刀的手稍微松了一松,表情冷凝。
刚才徐青与丹朱齐齐朝帝江出手,帝江假意还击丹朱,中途却突然变招攻像她,徐青果断回刀格挡,长戟被有惊无险地荡开,但其中丰沛的魔气却透过武器一层层如同惊雷般炸开,震得她半条手臂一片酸麻,几乎要握不住刀。然而帝江却如闲庭信步般自如,一击后悠然飘远,黑袍在青铜像的另一端安静地燃烧,面上毫无勉强之色。
这一次交锋不像之前那样占据了天时地利,徐青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帝江在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此时的帝江尚未实力全出,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难怪俞沛生会那么忌惮他。
不知道俞沛生对上帝江,胜负会是如何?
不论怎样,她必须将帝江拖死在界碑之内,等到俞沛生完全开启水下的机关。
想到这里,徐青手腕轻轻一振,灵力顺着纤细素白的手指透进长刀,刀身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长吟,一抹光华在刀身上游走。
丹朱朝徐青那里偏了偏头,双唇微动,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徐青点了点头。
气氛绷得越来越紧,宛如拉到极点的弓弦。
丹朱突然动了。
她的速度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身影,刹那间人与长剑就到了帝江面前,然而当帝江本能地出手时,却发现那柄燃着火的长剑却一旋斩向了斜上方!那里是雕像披挂的层叠璎珞,丹朱一剑切断了连接璎珞的基座,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将纤细的金属丝融化,无数金属零件和宝珠爆燃着坠下,直砸帝江的头顶!
趁着他分神的机会,丹朱果断顺势进攻,腰身在半空中一拧,火红的长剑自上而下破竹般刺下!
帝江却似乎早有预料,他长戟一扫,瞬间在虚空中撑起伞形的结界,挡住了滚烫的碎渣,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从丹朱根本来不及回护的角度直取要害。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匕首,早先徐青用来封住他的魔气,一直没来得及取回。
丹朱曾是神女,但堕魔已久,这把匕首的力量同样会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
丹朱身形仍在半空无处借力,剑势正盛无法更改,眼看就要被匕首击中,然而她不闪不避,张口吐出一口浓烈如刀的神明真火。
同一时刻,帝江突然觉得后颈剧痛——徐青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贯满灵力的长刀悄无声息地切割着帝江毫无防备的身后空门。徐青紧握着刀,刀锋切入肌肤只觉一片黏腻,仿佛捅入了腐肉或淤泥,让人充满恶心感,帝江的这具被祭品的血肉与邪术杂糅出来的躯体几乎是恶念的集合体,处处透着令人厌恶的感觉。
轰的一声,火焰与秘法匕首撞击在一起,爆出璀璨的亮光,真火毫无间歇地越过匕首蔓延到帝江身上,以他刚刚迸溅出的血液为燃料,烧得更加旺盛,一时间帝江被熊熊火焰所包围,周身发出噼唳的燃烧声,然而他毫不在意,转身长戟暴击,势要打断偷袭者的肩背!
却晚了一步,炫目的火光里,徐青一击即走,轻盈地飘远,像是一个灵巧的舞者,漫天的水汽裹着她,让她的身形显得曼妙而空灵,仿佛方才纵横凌厉的刀气从未发出过。她在虚空中踩着误入战场的飞鸟借力,在鸟背上一沾即走,穿过无数坠落下来的装饰碎片,轻盈地落在青铜像长长的婉转的发梢。
与此同时,丹朱的曲阿剑已迎头刺下,帝江看也不看,匕首瞬间收回,恰好挡在了剑锋的必经之路上,剑与匕首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帝江被震得后退数步,堪堪停在青铜像翘起的手持的钟鼓面上,差一点就要从青铜像上掉下去。
丹朱落地后紧接着出剑,空气被凌厉的剑势切割出了清晰的声音,帝江立刻长戟回扫,上下左右挥舞,短短几下封死了前方的所有进攻路线,借着兵器的长度优势暂时压制了丹朱的进攻。然而丹朱很快却发起了新的进攻,高速高密度的进攻在几秒钟里刺出了近十次,红裙与黑袍猎猎飞舞,在纵横捭阖的攻防之间闪电般交错。
就在他们陷入僵持的时候,长刀如流星般袭来,直取帝江的头颅。前后夹击几乎让帝江毫无生路,然而冲天的魔气骤然迸发而出,那一瞬的冲击力直接把徐青掀翻!
即使是用着新造出来的躯体,实力无法全部发挥的帝江,对上身为普通人的徐青和因天罚而实力砍半的丹朱,也赢得并不太艰难。
界碑的震荡和战争的波及让人像的手腕不堪重负,纤细的手腕很快蔓延出裂痕,伴随着剧烈的声响,那只手和手持的钟鼓装饰从青铜像上断裂坠落,重重砸在波涛漫卷的海面上,激起一片惨白的浪花。
魔气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丹朱也被撞飞了出去,很快被一个浪头卷进海里。帝江翻身站到青铜像的冠冕之上,将秘法匕首随手扔掉,黑袍在海风里翻卷,长戟触地,面容庄严,一瞬间威仪宛如天神。
丹朱从暗流汹涌的水下游了上来,抬头就看到了垂首下望的帝江。
当帝江还是神庭中威仪棣棣的众神之主,当丹朱还是九天上威名赫赫的战神的时候,丹朱曾无数次见过他的这个动作,这幅神态。然而多年后再次相遇,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帝江站在高高的青铜像上,朝水中的丹朱遥遥伸出了手,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逆光中丹朱看不清他的样子,也看不清他的口型,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爬上一块支棱起来的石柱,扫视着四周涌动的海面。
徐青呢?
丹朱的目光四下里巡视,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徐青在哪?这个死丫头不会游泳,不会是刚进水就被呛了沉下去了吧?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刚要下水去找,便感觉压人的气势从上方重重落下,是帝江!
帝江飞身而下,长戟挟万钧之势朝丹朱砸下!
仓促之间丹朱抬剑格挡,然而帝江突然出手,魔气化为无形的劲风重重砸在剑脊上,如毫无间歇的怒潮,将曲阿砸开,丹朱身前瞬间毫无遮挡,长戟骤然落下,戟锋正对着丹朱的胸口,这一下如果实了,丹朱的整个胸腔都要被切开。
神明真火瞬间燃起,将她周身包裹起来,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御,热度之高几乎要把周围一切都融化。
就在这时,帝江背后一个人影突然从水中飞跃而起,借着下落的姿势在半空中飞劈而下,匕首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眼的亮光!
那是徐青。她一直憋着气,捡起了帝江乱扔的秘法匕首,抓住残余的建筑物稳定身形,蛰伏在水下,只等着这难逢的时机。
帝江的长戟击中了丹朱,徐青的匕首也将帝江的躯壳从脖颈到腰划开了长长的伤口。
虽然作出了防御,但丹朱仍然重伤,胸腔的血液喷了出来,落在海面上,却没有沉下去,而是飞快地漂浮漫延开去,而神火一遇到那金红色的血液,犹如人间之火遇到了石油般突然爆发,火势一下子猛蹿起来,沿着血液飘动的路线在海面上熊熊燃烧。
丹朱的面色瞬间苍白,一个踉跄半跪了下去。
帝江一时间也因为重伤而无法快速行动,他背后的徐青抽出匕首,带出一蓬血雾,在徐青准备再次出手时帝江迅速释放出了蚀骨的魔气,徐青强撑着闪电般出手,瞄准心脏的位置接连刺了三刀,每一次攻击匕首都几乎没柄,这次攻击达到了她速度的巅峰,快得让帝江甚至来不及抵挡,一时间血花飞溅,映衬得徐青的面容宛如修罗。
然而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帝江仍岿然站立,连面容都没有一丝的痛苦。
徐青立刻后退,险险避开了横扫的长戟,魔气顺着皮肤侵蚀进体内,那种被侵蚀的痛苦即使是法力雄厚的修行者都会在几秒钟内崩溃,徐青眼前模糊一片,手脚都在发抖,全靠着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行动。
帝江转过来正对着她,丹朱就在帝江身后不远处,火红的裙子一半都泡在了昏暗的海水里,胸腔里不住地冒出金红的血。
徐青和丹朱都已经到了极限。
“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到现在?”帝江看着徐青问,似是困惑似是戏弄,“这本来就是我和丹朱之间的事,你留下来做什么呢?”
徐青没有回答。她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半蹲下去,扶着崎岖不平的地面。现在支撑住身体不倒下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没有多余的精力开口说话。连帝江的声音,在她耳中都变得含混不清。
帝江朝她走了几步,他们之间隔着一片没有固体的水面,然而帝江徒步走在水面上,却如履平地,每一步走过时水面上便泛起一阵涟漪。
“我都没想到这次来人间会遇上你。”帝江说,“现在是俞沛生在教导你,是吗?”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帝江却并不在意有没有回应,他自问自答:“现在人间也只有俞沛生教的出能与神魔对抗的人类了。你很难得。”
眼看着帝江一步步走过来,徐青悄悄竭力运转体内的灵力,强迫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战力,脸色白得像纸。
看到徐青那亮到近乎不正常的眼神,帝江突然玩味地低笑了一声,“可怜的小丫头,你想把我拖在这里,等俞沛生从水下回来吗?你真的以为他能开启那些尘封了千百年的机关,救界碑与危难之中?”
“别用这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当年人类在我眼皮底下造了四座界碑,我对它的了解不比你少。”帝江在徐青面前站定,缓缓伸出了手。
“你知道吗?本来我是想留着你,等你亲眼看见界碑毁灭再取你性命。”帝江微笑着说,“可你实在是太让我讨厌了,每次一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一个更讨厌的故人。”
魔气在他掌心聚拢。
“快跑!”丹朱声嘶力竭的喊声传来。
然而徐青并没有逃跑。
她的身体原本就是半蹲的姿势,这是脱力后的无奈之举,却也是为后来的行动所做下的准备。她的重心缓缓地向下压,看上去就像是终于没力气了要倒下一样,然而下一秒徐青突然暴跳而起!
她跳得非常高,转瞬间就到了帝江头顶,无数道凌厉的刀光在半空中接连砍下!
帝江瞬间明了,这个人类女人用积攒起来的仅剩的力量,发出了最后一次攻击。
他几乎要为这种明知道会失败,却仍要垂死挣扎的勇气而鼓掌。
然而当他举起长戟,想要随手挡住那虚弱无力的攻击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徐青根本没有真正地进攻,那些在空中劈下的招式全都是假动作,她凭借着瞬间爆发的弹跳力和帝江的轻敌之机,从帝江头顶上方一跃而过。
然而帝江的反应速度也是惊人的,在察觉到徐青真正意图后长戟瞬间转向,朝着在空中无处借力无法逃脱的徐青砸去。
“呲——”
轻微的破空声传来,纤细的小箭从丹朱拿着的微型□□中射出,精准地射中了帝江的手腕,长戟的角度一下子就偏了。
那是一个结构非常简单,外形也并不好看的弩,像是小孩子刚学会造弩后的随手之作。这是当丹朱还是旸谷扶桑里不受重视的小公主的时候,那个叫青雀的人类女孩送给她的见面礼。
这个被大家称呼为“女娃”的人类公主从小就喜好弯弓与□□,这种远程武器似乎有着莫名吸引她的魔力,当丹朱结果这份童年时难得的礼物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毕竟它这么小,这么无害,即使是普通人被它击中也不过是多流一点血,根本无法致命。
然而就是这毫不起眼弩所发出的小箭,在浸泡了神明之血之后,也能破得了帝江的防御。
只是一点点的攻击性,却也够用了。
长戟侧歪,斜斜地避开了徐青的要害,在她的腿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徐青不闪不避,那一跃落下时正好在丹朱的面前。
徐青借着落势重重地朝丹朱撞过去,两人一起倒下,坠入了汹涌的潮流之中。
晦暗的海水遮蔽了光线与视线,成为她们躲避帝江的最好掩体。
水下的暗流席卷了她们,裹着她们向远处飘去。
徐青哆哆嗦嗦地在水里到处乱摸,想要找到能抓握的物体,然而周身只有一片冰冷的水流,连丹朱也不知道去了何方。
海水从她的眼耳口鼻灌入,徐青拼命憋着气,默念避水诀,但灵力早已耗空,此时很难支撑起完整的法诀,海面之下暗潮汹涌,翻滚的水流冲得徐青几乎无法思考。
我要死了吗?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冰冷的海水挤压着身躯,徐青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也被冻住了。
除了几年前受雷刑时,她从来没有这么逼近死亡过。
当理智渐渐远去,那被强压下的怒火与狂暴突然冒头,刹那间无数发面情绪涌上心头,莫名的暴怒让徐青霍然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可能死?谁有资格杀死我?
九天之下,四海之内,八荒之间,谁有资格,过问我的性命!
那一瞬间似乎有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诞生,磅礴的灵力四射而出,四周的海水赫然退却!
徐青刹那间冲破了海面,滔天巨浪盘旋在她周围,暴烈的狂风在半空中炸开。
徐青一步步踏着浪头前行,她仿佛听见自己意识深处有个声音在怒吼,声音里的愤怒与不甘几乎要穿透脑颅。
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她的眼睛看到的是现代的界碑海域,脑海深处看到的却是另一片恶浪狂卷的怒海,似乎很多年前她也深陷在同样的境地里,大海狂啸着要征服她、埋葬她,唯一的区别,是很多年前的那片海上到处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而现在,这片海面上只有分崩离析的界碑。
不,还是有一抹红色的。
徐青的意识突然一清,她踏浪而去,看到了不远处的丹朱。
丹朱回首望着她,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轰隆隆——”
强撑到现在的界碑发出了最后一阵悲鸣,它的基座彻底碎裂,水上水下所有部分同时崩溃,时空的乱流霎时诞生,将这片海域搅成千万片。
界碑移魂了。
在海面之下重启机关的计划失败了。
帝江高举着长戟,迎面而来,身后是正在倾颓碎裂的巨大青铜像,人像那原本肃穆庄严的面容一寸寸开裂、湮灭在时空的洪流里。
徐青长刀直指,几步就踏到了他身前。那股莫名的力量支撑起了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疲惫至极的人类之躯,每一刀都充满暴怒与杀意,刀锋与长戟战在一起,激起纵横凌厉的气流,魔气横行,却不再能阻止徐青一步。
“果然啊,你还是选择了同样的路。”身形交错之时,帝江冷冷低语。
“锵——!”
长戟与刀再次重重撞在一起,刀身被当中折断。
长戟毕竟是上古神器,而徐青的刀早先就已经生了裂痕,如今终于到了极限。
下一秒,徐青突然呕出了一口血。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剥离,她又变回了那个重伤垂死的“徐青”。
眼睛什么都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徐青从半空中直直地坠落下去。
帝江的长戟再次挥下,徐青下意识抬手那股力量又突然回归,断刀上吞吐着澎湃的灵力,刹那间把帝江推了出去!
徐青再一次踏到了高耸的海浪之上,然而这一次,那股力量并没有挟持徐青的意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大部分是清醒的。
同样的,它也不像方才一样强大持久,这一击后又脱离出了徐青的躯壳。
然而帝江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的注意力被更强大的威胁所吸引。
界碑水下的机关碎块浮了上来,一袭白衣的俞沛生与帝江遥遥对视。
帝江飞向了俞沛生。
危机终于解除,一时间徐青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意识昏沉地向下坠。
在她马上就要接触到海面上的时候,一袭火红的衣裙飞掠而来。
是丹朱。
她们双双坠入了无边深海。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徐青隐约感觉到丹朱在抚摸她的脸。
“你到底是谁呢……”丹朱的声音虚弱而迷惘,“你把我的青雀弄到哪里去了?”
我……
似乎有遥远的记忆在不断撞击着脑海,那一片交融在一起拆分不开的红与青化成了模糊又深刻的色彩,像是即将要在脑海中爆开。
连带着“青雀”这个熟悉至极的名字,一遍遍地在耳畔萦绕。
青雀青雀青雀……是哪里来的稚嫩童声,在一遍遍地呼唤?
恍恍惚惚之间,徐青想要拥抱一下她,却没有一丝抬起手臂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多字,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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