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仪直起身子,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松开了,青年确定她可以自己站稳后,飞速收回了手。
曜仪后背倚墙闷声轻笑,嗓音沙哑着调侃他:“这么着急,害羞了?”
“什——!!”他炸毛了一瞬,身体颤动金发飞扬出兜帽边沿,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快速躲回了房间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不再吭声。
曜仪惊诧地看着他的动作。
真的是自闭吗?
付丧神还有这种性格的吗?她感到有些意外,这激起了她的兴趣。
曜仪慢慢靠近对方所在的角落。
青年打刀按耐不住动了动,似乎想要逃走,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走到他身前两步处,少女扶着墙想要蹲下来,结果因为发烧下盘不稳,一屁股结结实实就坐了下去。
曜仪:“………”
幸好有地毯隔着,没有感觉到疼。
她也不感到尴尬,顺势坐下盘住双腿,双手支在膝盖上捧住微微发烫的脸,默不作声地看着。
盯——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没有一点动静。
山姥切国广埋进臂弯里的脑袋悄悄抬了抬,忍不住透过缝隙向外面看去。
就、就看一眼。
他掀起一点披风。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睛,看见他露脸,还兴奋地飞快眨了眨,仿佛落了星子亮闪闪的。
山姥切国广脸憋得通红,拼命压下冲到喉咙口的惊叫,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原地弹了弹,像一颗蹦跳的自闭蘑菇。
这是什么魔鬼姿势!
红发少女还是那个样子盘着腿,双手捧住脸,但是对视角度却来了个大转变。
只见她身体往前下压,背部几乎和地面平行,胸口紧贴住毛毯,努力向山姥切国广的位置倾斜过去,手肘抵住他脚尖前的地面停住。
然后抬头,仰面直直地望着他。
这种扭曲的姿势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吗?!
山姥切无助地裹紧披风,左挪右挪就是避不开对方的死亡视线。
全方位,无死角。
金色的眼睛依旧blingbling地瞅着他。
白布兜帽下被金色刘海遮挡的碧色双眼难掩惊恐和茫然的情绪,内心一度崩溃。
瞳孔地震.jpg
“您到底想干什么?”
山姥切没忍住恼羞成怒地开口,语气低沉。
“终于肯跟我说话啦?”曜仪咧嘴,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没想干什么呀,别这么冷淡,认识认识嘛。”
她笑道:“我是华原曜仪,按小狐狸说的应该就是你们的新任审神者了,以后请多指教哦。”
无形的羁绊连接起双方。
打刀付丧神感觉到自己与少女若隐若现的契约,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顷刻加固,在他的感知里对方的存在感一下子强大起来。
山姥切国广狠狠皱眉,话语出口带着斥责的意味:“狐之助?它没有告诉过您不能对我们说出真名吗?”
时政现在的工作人员这么玩忽职守的吗?他心下不满。
虽然他肯定自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没兴趣,但是最基本的规则对方有权利知道。
曜仪知不知道呢。
她当然清楚把名字告诉付丧神会有什么后果,但是「神隐」?
曜·资深死神·仪挑挑眉,真要到了那时候,指不定谁神隐谁呢。
“我知道的,不过没关系,不用担心。”
“没有担心。”山姥切别扭回应。
侧过头拢紧披风,不去看她。
曜仪笑笑:“行,没有。”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真可爱。
曜仪纵容道,朝他飞了一个眼神,示意道:“该你了。”
抻了抻拉伸的脖子,她坐直身体,好整以暇地看着金发打刀。
山姥切国广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回过头,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白布后面清晰传来,“山姥切国广,受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讬所打的刀…...”
兜帽下露出一小半线条流畅的下颔,从曜仪的角度能隐隐看见紧抿到泛白的唇线。
“是山姥切的仿制品。”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阴沉下来,下一秒仿佛再也难以忍受一样“唰!”地转了过来。
山姥切昂首直视着她,精致的面容神色肃然,碧色眼眸熠熠发光:“但是,我才不是什么冒牌货,我是国广的第一杰作...!”
尾音铿锵有力,近乎锋锐的美丽。
曜仪逐渐睁大眼睛。
什么嘛。
什么呀。
……这不是超棒的吗!
她心情激动,眼眸闪闪发亮,蕴藏着阳光流光溢彩,直直映入山姥切眼底。
山姥切不自在地条件反射想侧过头躲避她的视线,又强迫自己直视回去,“……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对仿刀的身份感到在意吗?”
他厌弃垂下眼,语气嘲讽。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看着他去想象那一振是怎样的风姿吗?
啊,果然,他就知道。
山姥切低声嗤笑。
人类就是这样,贪婪不知足,作为仿刀的自己是满足不了她的吧。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曜仪。
反正对于仿刀来说,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吧,他知道。
“这个气势……不是相当棒嘛!”
少女清朗的声线犹余沙哑,上扬着穿透过屏障般的白布刺入山姥切的耳中,震得他心神发颤。
他懵懂地转过头,怔愣发问:“什、什么?”
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家伙。”曜仪扬起眉,勾着嘴角,“意外的很自负嘛。”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性格啊。
真是相当合她的胃口。
或许答应那只小狐狸的提议意外的是个超出自己预计的划算的买卖啊。
山姥切脑袋一片空白,微张着嘴僵在原地。
自负?
她说一个仿刀……自负?
“!”
青年终于反应过来后,只觉得一股怒气涌动上心头,顾不得对方是自己的审神者,怒不可遏地瞪向曜仪,“你在说什么?我才没有…!”
他脸涨的通红,嘴唇不停开合,说不出那个词来。
“你不是堀川一门之祖国广的最高杰作?”曜仪反问。
“我当然是!”
山姥切毫不犹豫地回答,眉眼锐利灼灼逼人。
曜仪一勾嘴角,理所当然道:“这不就对了。”
红发少女率性地坐在地上,慵懒靠在身侧的墙壁,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兵器的价值多少取决于人们对它的看法,但它的能力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有任何改变。”
她手臂撑地晃悠着站起来,红发披散飘荡,伸手把滑到眼帘的头发收束到耳后。
曜仪站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山姥切,阳光从她身后透过,让她的影子投射在了他身前的地板上,差一点触及到他的脚尖。
“让我看看吧——第一杰作的风采!”
少女的身躯娇小,此时却分外挺拔深刻,她绷直脊背,就透出一股隐藏甚深的逼人的锐利气息来,明艳的五官显出一种刀锋般的美丽。
光芒照射进来为她勾勒上一层浅淡的金边。
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半张脸白的发光,一明一暗的两只金色眼睛冷静且狂热,山姥切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身影。
是一个白色的小点,随着融金的瞳孔缓缓转动深陷其中。
刀剑只有冰冷的温度,但此刻他却感觉到一股炙热从心底烧了起来。
良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微弱但坚定的。
“好。”
曜仪绽开抹放肆的笑容:“名刀择明主,仔细的,看着我吧,看我是否有资格拥有你的最高杰作。”坚定朝他伸出手,张开五指。
新生的身体掌心细嫩,仿佛白玉雕琢而成,不曾挥动过利器。
“感受我!评判我是否有挥动你的能力。”
然而山姥切国广也确实曾被那双看上去娇弱的手握住,重伤过以前不敢想象的鬼神。
刀是利器,杀人的利器。
绝对强大的力量是他们烙在灵魂,刻入本能的追求。
山姥切默然,放开曳地的披风,调整姿势单膝跪地,把本体刀横放在身前,双手上呈稳稳放入曜仪手中。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从此交汇。
“虽然不知道你在期待些什么,但是。”他抬头看向她,兜帽滑落金发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论锋利,我不会输给任何刃!”
陌生的热血涌动在心间,山姥切闭了闭眼。
考察什么的,这种事情只是仿刀的自己怎么可能去做啊。
但是……
但是。
在下一振来之前,就让自己作为她手中的利刃,斩断一切胆敢冒犯于她的存在吧!
他睁开眼。
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回归本体,黑色刀鞘沉默,系在上面的红色的绳结随风轻轻摆动,静静躺在少女手中。
*
楼上发生的事情中原中也一点也不知晓,干部大人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小锅。
尝了尝味道,差不多了。
中也把粥盛出来,只有一小碗,生病的人胃口不好,盛太多怕她吃不完。
他端起盘子走上楼。
一开门就看见某个人下了床,拄着长刀摇摇摆摆地到处走。
中原中也沉默看着,额头发疼,眼角一抽一抽的缓缓开口:“曜仪??”
“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使劲挑高眉毛。
生病了还不消停!
曜仪转头看是他,尴尬地笑了笑,眼含讨好:“我就是,想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她原本打算把刀放回床头再去快速洗个澡的,结果没来得及,就被中原中也当场抓包了。
她身体晃了晃。
中原中也赶紧大步跨过来揽住她的肩膀,替她稳住重心。
餐盘跟着他身后飘过来浮在半空中,粥面平稳没有洒出来一点。
“哈——?你就不能忍一忍吗?”中原中也抱怨,“好了随便你怎么洗。”
曜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可是,就是很难受啊。”
“不洗的话我绝对睡不着的!”少女信誓旦旦这么说着。
对视片刻,中原中也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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