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让臣给您看一下脉吧!”御医上前一步, 神色恭谨。
傅璟无心回应, 此时心中全然再顾及不到其他事情;满脑子都在思虑着京中的长宁侯夫人和江氏。
“报!大人, 不好了!城内百姓暴动了!”大厅外一个衙役踉跄着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厅内此时沉静的气氛。
“你说什么!”周知府大惊失色,惊呼。
“大人,城内百姓不知怎么的, 都得到了要封城的消息;所有人都崩溃了,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出去,现在正在城门要撞开城门;守城的士兵们刚开始严肃反抗,可后来听百姓们说要封城,都动摇了, 也不想被封死在城内, 现今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衙役跪倒在地, 满脸悲痛,红着眼眶,声音悲怆:“大人!南江城真的要封城吗?可是城中还有那么多没有患鼠疫的人啊!”
周知府看着跪在地上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的属下,心头泛酸, 张开了嘴,可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能安慰面前生在南江城,长在南江城,跟随自己数十年的下属。
傅璟还有叶景辉他们也都看着此情此景却也无能为力。
“周大人,我们还是快些去看看城门的情况吧!可不能让鼠患蔓延到其他地方啊!”王御医看着周知府沉重的劝慰。
“是, 王御医说得对!快,带我去城门!”周知府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振作起来。
南江城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再让鼠患蔓延,不然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如同南江城的百姓一样,他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周知府立马向府外奔去,事态严重,傅璟他们决定一同前去看看能不能帮到忙;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向城门赶去。
等周知府和傅璟他们赶到城门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更严重的地步!
数不清的南江城百姓已经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可以看到之前紧闭的城门已经大开;傅璟一行人心惊,难道已经有暴动的百姓将城门撞开,跑了出去!
待离近些之后才发现,围在城门的百姓没有任何动作,呆愣楞地站在原地,分毫不动,此时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宁静,如此多的人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城门鸦雀无声。
傅璟翻身下马,然后越过人群向前走去,一路上看到了这些暴动的百姓脸上的表情;惊悚,胆怯,绝望,痛苦;仿佛所有世间最大的苦难已经降临在他们身上,无力反抗,他们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念头,只剩下了绝望!
终于走到了最前面,来到了城门面前;他们找到了这些暴动百姓们惊悚,胆怯,绝望,痛苦的原因;可是傅璟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被撞开的城门外,队列整齐,衣着盔甲,手拿兵器的大军肃然而立;城门内外的地上褐色的血慢慢流淌,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狰狞而可怖,铁锈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的城门,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站在百姓们面前,拿着锋利坚硬的大刀,刀尖上还有没有干涸的血滴正在向地上滴落,穿着盔甲的大兴朝将士见暴动的百姓已经不敢再妄为,停止了挥下利刃的手。
“皇上有令,南江城鼠患肆虐,为防蔓延,将南江城封城,重兵把守!待鼠患结束后再开城门,若再有人不遵圣旨,妄想擅自逃离南江城,一律如同今日一般,斩立决!”为首的一个将领站在城门杀伐果断的高声说道。
一阵寒风袭来,刺鼻又夹杂着浓重难闻的血腥味,窜入鼻腔;没有人说出反驳的话,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一片静谧。
刚刚打开的城门又缓缓的紧闭,这昔日热闹繁华的江州府府城,百姓安居乐业的南江城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牢笼,或者说已经成为了南江城百姓的墓地。
待那些将士们离开城内,很久很久之后,呆愣站在原地的南江城百姓们。
慢慢的有人动了,有人走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旁边,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放声大哭,不知道是为了失去自己的亲人悲痛,还是哀痛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开始往回走或许是知道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人们还是选择了逃避自己所恐惧的,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静静等待最后的判决。
很快,刚刚还拥挤在这里数不清的人群就已经散去了;傅璟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被浇灭眼中的火苗,彻底死寂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虽然残忍,可是这确实是如今对整个大兴朝最好的办法。
如血的残阳笼罩在南京城的天空,仿佛映衬着南京城如今的苦难。
“世子,叶公子;我明日一早便安排您们离开南江城;我已经与把守南江城外的何统领商谈过了,何统领见了张提副举得知了皇上的圣谕,说了明日一早会开城门让世子出城。”周知府沉重的说道,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钰,眼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深沉的让人不忍直视。
“世子,如今南江城封城,事态紧急,还请世子迅速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提副举张铮皱紧了眉,上前向傅璟恭敬行礼禀告。
“好。”半响,傅璟神色黯淡,低声回应。
他没有办法,他没能做到,他记不起来那个药方里缺的几味药是什么;他没能挽救那些眼里充满绝望的人,就像当初他也没能挽救自己一样。
入夜,傅璟坐在书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医书,还有凌乱的写着药材的稿纸。
深深地将头放在了书案上,不知何时一滴泪落在了案上的宣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门外,叩门声响起。
傅璟迅速捏着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抬起头来,整理好情绪:“谁?”
“世子殿下,是微臣,王御医。”
“进来吧!”傅璟整理好后,淡淡开口。
王御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深夜来打扰世子殿下,着实失礼,还请世子勿怪。”
“无碍,王御医请坐吧。”傅璟起身将王御医将王御医迎到了书案旁的软榻上坐下。
“深夜打扰世子,是为了告知世子,臣今日给世子把脉,发现世子近日身子有些虚弱;后听闻叶公子他们说世子是因这几日不眠不休过度劳累所致,接下来还要快马加鞭离开江州府,要经历十几日的舟车劳顿;世子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臣开了一个方子,世子回京城之后可吃几服将养将养。”王御医说着将手中的药方子递给傅璟。
“王御医太客气了。”傅璟伸手接过王御医的药方。
“哪里,这一来是因为皇上特意派臣前来,让世子身体无虞,是臣职责所在;二来便是………”王御医抬头看了看傅璟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医术。
“二来便是,臣也知道了世子这几日不眠不休看医书,召集南江城内的大夫研制能抑制鼠疫蔓延的药方;虽然无果,但臣敬佩世子殿下,仁心仁德,虽出生尊贵但善良仁慈,心系百姓;而臣身为御医还不如世子做的多,也是惭愧的很啊!”
“王御医别这么说,此事本就不是能轻易解决,我也不过是做了无用功而已。”
“唉,世子也已经尽力了。”王御医叹了一声,劝慰。
王御医缓缓起身,准备向傅璟告辞,不经意间看到了书案上的药方;然后不禁走到了书案前,将案上的药方拿了起来。
“柴胡二钱,赤芍三钱,桃仁八钱(去去皮尖,杵碎之),当归半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
王御医忍不住念了出来,然后一惊,转身问傅璟:“世子,这是您研制出来抑制鼠疫的药方吗?”
“嗯,正是。”傅璟点了点头,看着惊讶的王御医,然后眼眸微微闪了闪:“不知王御医有什么见解吗?”
“柴胡具有疏散退热,疏肝解郁,升阳举气的作用,常用于退热解表平常外感风寒或者风热感冒之后,出现咳嗽、发热、身体疼痛的症状。赤芍清热凉血,散瘀止痛,用于热入营血,温毒发斑,吐血衄血,目赤肿痛,肝郁胁痛;甘草补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用于倦怠乏力,心悸气短,咳嗽痰多,脘腹、四肢挛急疼痛,痈肿疮毒,缓解药物毒性;川朴主治胸腹痞满胀痛,反胃,呕吐,痰饮喘咳…………”
王御医拿着药方,看着上面的药药材喃喃自语,然后抬头看着傅璟一脸认真。
“世子,这些药材确实都是治疗如今鼠疫的良药啊,鼠疫的主要症状便是会出现发热、寒战、头痛剧烈、呕吐、呼吸急促、心动过速、淋巴结肿大等表现;如果病情严重,还会出现意识障碍的表现。
王御医停下来又看了看药方:“看来世子确实是认真的研究了许多,这些药方是个好方子,不过臣总感觉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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