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5
深夜,华盛顿,神盾局人工湖。
硕大的天空母舰残骸堆砌在湖面和岸边,毫无章法地支棱着,像巨龙的牙和脊。
从这个角度,还能清晰地看到神盾局大楼。它的玻璃外墙破损得非常严重,那些锋利的断口折射着冷冰冰的月光,在夜风刮过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呼嚎。
这里处处透着战后特有的颓败气息。
阿莱克斯谨慎地朝前方释放了加强版的麻瓜驱逐咒,才躬身从湖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湖边的地面非常凌乱,能看得到车轮轧过的痕迹和许多脚印,它们完全混在了一起——这绝对不是个施展追踪术的好环境。
但女巫看起来胸有成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面罩,四下看了看,比较随意地将它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坡度比较缓和也没有石块、方便上岸的地方。
“寻影觅踪。”
淡银色的雾气从面罩上腾空而起,它缓慢地旋转了一阵,突然向某个方向汇去——然后啪地一下,消散在半空。
“……好吧,不是这里……更右边一点儿?”阿莱克斯低声咕哝,“右边……寻影觅踪。”
雾气再一次挣扎着消散。
就这样转过了小半个湖,终于,雾气缓慢地旋转成了一个高大男人的形态。
长发,眼神凶狠沉郁,以及一条标志性的、印着红星的金属手臂。
曾经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如今的九头蛇人形兵器。
淡银色雾气组成的人像悬停了一会儿,逐渐坍缩成了一个核桃大小的光团。
女巫迅速抽出魔杖,从光团中挑出一丝轻飘飘的线来,在自己手腕上绕了几圈。
那光团原地跳了跳,突然朝前激蹿出去!
“噢噢噢噢噢你慢点儿——慢——啊算了旋律家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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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战士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正盯着窗外不怎么清晰的夜空发呆。
……说发呆也不尽然。他的脑子可比他的手臂难控制多了——他在半小时前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他一会儿认为自己应该马上起身、接着完成那个“杀死美国队长”的任务,一会儿觉得自己对于“”这个词组的兴趣超过了一切,他如果想不明白它,他就不配做任何事,包括吃饭睡觉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是一台出故障的机器,或者是一个病得不轻的人,也或者他两边都不靠着、什么都不是。
这几十年积累的战斗经验救了他。哪怕他现在的脑子好比一颗烂梨,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剧痛,他依旧遵循着本能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守林人小屋,执行程序一般一丝不苟地用不知道过期多少年的药品给自己做了外伤处理,甚至还搞到了一条来福枪。
……所以,等等,烂梨是什么来着?
冬日战士一团乱的脑海里刚飘过这句话,下一秒,他猛地裹着枪管就地一滚藏进了阴影中,并毫不犹豫地冲窗外——两个不同的角度——来了两梭子弹!
没有击中。
几乎在子弹出膛的第一时间他就预感到了。
飞行能力,移动速度快,转向出奇灵活,但攻击手段单一:他只要躲避或蓝或红的奇怪光束就行了,对方手中似乎并没有杀伤力强悍的军火。
……要把对方弄到地上来。
冬日战士飞快在心里评估着,并找准时机卖了个破绽,假装为了躲避光束而狠狠砸进了桌子里,然后趁着来人上前探查的时候甩出了最后一梭子弹!
这一发打中了——但或许只是擦了点儿边。他听到来人小声抽了口气。
女性?
来人的性别并没有让冬日战士犹豫哪怕半秒钟。他用右臂猛地击打地面,就要高高跃起将她拉拽下来!
下一刻,他的右手臂猛然爆发出一大团——这是什么见鬼的——植物?!
来人跳下扫帚,解开兜帽,露出一张相当年轻的脸。
“我真,不应该,带着远程与近战的偏见小看你,巴恩斯中士,”黑发的女巫大口大口喘着气,“哪怕你已经被我们的星条旗血清士兵消耗得差不多了……”(1)
“感谢祖宗。感谢金属。”阿莱克斯挥动魔杖给自己被子弹划了条口子的大腿简单止了血,低头看着还没放弃挣扎的冬兵。
……像她舅舅家养的那只成天和毛线团决斗的大黑猫。
“……咳。”阿莱克斯清了清嗓子,说,“长话短说。你也清楚的,现在你被哪一方发现都不是什么好事——唔。”
阿莱克斯自己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这个士兵仍然在全心全意、一刻不停地挣扎着,就像是被写入了什么循环程式一样。且不算先前在天空母舰上受的伤,现在他的肌肉肯定也被宝石花划得一条一条了,但他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好像挣扎失败了就会死、或者就要承受什么比死更恐怖的东西一样——
“抱歉,但我没把握,我怕普通咒语对你的控制程度很有限……”阿莱克斯有些焦虑地绞着手指,“放轻松来,巴恩斯中士,这里没人想要洗脑你……我们来谈谈美国队长?美国队长,你认识的,对吗?”
冬兵依旧在疯了似的挣动。
“美国队长也不管用吗,呃,对了,抱歉抱歉,我是说,史蒂夫.罗杰斯?那个在绘画上蛮有天分、伪造了四次还是五次体检证明的布鲁克林小机灵鬼?”
冬兵停下了。
阿莱克斯暗自松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史蒂夫.罗杰斯,有印象吗?”
“……”冬兵艰涩地转动着眼珠,第一次直直对上阿莱克斯的视线。他淡绿色的眼睛并不空洞,它是执拗的,却又带了点儿不甘和恐惧。
但他还是开口了,不管不顾的,和之前数次在九头蛇被“修复”之前一样:“我记得他。”
头一回,这个严冬的战士在说出“我记得他”之后,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剧痛。
他眼前的黑发姑娘肯定地对他点点头:“是的,你当然应该记得他——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我猜现在也是。”她轻快地说。
守林人小木屋的气氛缓和点儿了。
于是黑发的年轻女孩儿用手中的木棍修复了一张椅子,很不挑剔地坐了下来,开始介绍自己。她说自己名叫阿莱克斯,是一名女巫,说史蒂夫.罗杰斯也就是美国队长现在被迫上岗领导了一个全是问题儿童的队伍,他们问题重重,但他们棒极了,每天都在拯救世界。
“因为你的缘故,神盾局被九头蛇高度渗透的事儿已经人人皆知了,天空母舰也坠毁了,这个组织大概率要凉。”阿莱克斯说,“如今,弗瑞局长——这是个好人——他正在假死,并且试图以此为饵清除九头蛇在美国东海岸的残余势力,如今正是敏感的时期;而且你这几十年来被九头蛇洗脑之下出的那些任务……总之,现在你被谁发现都不会是件好事。”
阿莱克斯打量着冬兵的神色,突然就笑了:“我猜我刚才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信——这不要紧。”
“你大可以自己去找、自己去看你想了解的真相——如果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你会有好一段悠闲的时间了,中士,而且史密森尼博物馆距离这儿并不算远。”阿莱克斯说,“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给你放个假。”
冬日战士沉默着,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女巫也不气馁,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将你带回霍格沃兹,可能是最安全最省力的做法——对大家而言都是。但基于保密条例我无法这么做。既然这样,我需要你的配合……这个小木屋还不错,是不是?我宣布它现在就是我的屋子了,而你,是这个地址的保密人。”
“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址,对吗?”女巫直视着士兵,她那双褐色的眼睛在魔杖荧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且充满了侵略性。
九头蛇的最强人形兵器愣了许久,他的神色一会儿茫然,一会儿挣扎,那双绿色眼睛里的浓雾散开又重新集聚。
终于,他缓缓点了点头。
“Deal。”女巫开始摆弄她的魔杖,“让我想想,这是我第一次和麻瓜一起完成这个咒语……这里可能有需要改变的字段……”
……
半小时后,一片发着蓝色光芒的棱形碎片缓缓沉入冬日战士的额头。
成功了。她愉快地想,斯莱特林加十分。
“剩下的事情,等你稍微信任我了我们再谈。”黑发的女巫眨了眨眼睛,突然咧开了一个绝对可以算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瞒你说,我刚才对你用过摄神取念了……我想我能修好你,士兵,他们加诸于你的锁链我或许无法解开,但我能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想起来你是谁。”
“人的脑子是非常复杂和神奇的,任何认为自己能够在别人脑子中自由进出、如履平地的家伙都傲慢得可笑。”阿莱克斯挥舞魔杖,在冬兵后脑勺的头皮上——她也不想的但他现在露在外面的就只剩个脑袋——留下了一个几何造型的宝石花。
“保险起见,给你留个标记。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了,就摁住它,然后说一声……”
“嗯,Fxxking Hydra,怎么样?”
“别客气,那我就先走了。”阿莱克斯冲冬兵挥挥手,“这个毛线团,不是,这些植物,差不多会在十几分钟后消失。希望下一次来的时候你能请我喝杯水什么的……记住了,Fxxking Hy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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