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宛满心欢喜听他说着,忽而,他手掌在脸颊摩挲,一处灼裂般疼痛让她忍不住吃痛,轻呻一声。
萧宁熠忙半缩回手掌,以为自己手掌粗砺弄疼她了,急唤道,“宛娘?”
楚容宛侧着脸,用手捂着脸颊,身子微微颤抖。
萧宁熠心头一紧,双手搭在她肩上板正身子,紧张盯着她捂住的那处,小心道,“是为夫弄疼你了吗?”
说着就拿下她轻微颤抖的手指,楚容宛挣扎躲开,微微摇头看他,皱着脸儿,语气越发委屈,“没有····”
那是怎了?萧宁熠将宛娘的手指握紧自己的掌心,忽而,一小团炙红色应入眼底,白皙细腻肌肤应在光日下,而那微微渗出的红鲜异常惹眼。
他不忍用手去碰,眸色翻涌深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容宛躲闪眼神,“刚刚走太急了,被枝丫挂了。”
萧宁熠脸面阴沉,当他是三岁小儿,连树枝跟锐物的划痕都分不清?唇线微抿,正要开口…
后面葳玉迈着小短腿跑来,扯了扯萧宁熠的衣裳,“才不是树枝刮的!干爹,是那个贼人用石子打的干娘!”
说着手一指,众人看过去,一个小少年郎站在亭子口,手中还拿着弹弓,被人瞧见忙将其背在身后。
萧宁熠剑眉微皱,眼神冷冷射过去。
楚容宛一手搭拉着他臂弯,她绻着舌尖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着急要去找阿郎,没在意这伤口,这会儿怎么越发疼了。
怀中娇人儿吃痛声,萧宁熠收回视线,抬手捏着她下颌查看那抹伤处,掌心窝般大,与白皙细腻肌肤相比,有道划痕生裂了肌肤,其间渗出血丝,可见下手人之狠啊。
站在亭口拿着弹弓的小孩儿只觉周遭生出一丝冷意。
等萧宁熠松了手,楚容宛忙伸手去捂着,这会儿有风吹过,吹得那里刺痛。
萧宁熠带着她走近那个亭子,萍姨娘下意识将孩子挥藏在身后,唤着着面容冷峻阴沉的男人,她讪笑:“阿郎。”
萧宁熠没看她一眼,眼神冷沉掠过那小孩子,随后脚步不停往前,待萍姨娘与小孩子皆要松口气时,森冷一句接响起:“跟上来!”
这句话明显是对躲在萍姨娘身后的小少年郎说的。
看着那群人走过一段距离,这小郎君红着眼眶,从萍姨娘身后走出来,悲伤问她,“姨娘,为什么大伯这么讨厌我。”
“怎么会呢?”萍姨娘弯腰俯身擦了擦他脸上汗渍,清柔道,“喻翰,你如今已过继到阿郎名下,就是阿郎的孩子,阿郎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
听姨娘这么说,萧喻翰低着头看着脚尖,心中难过又提起。他很不解地想问,那自己为什么过继给了大伯,而自己也只能叫他‘大伯’呢?
但这会儿不是问的时候。萍姨娘只当他被阿郎厉面吓着了,轻柔给他擦了汗后,牵着他往前去。
到了云岘院口,大院外的侍卫陡然伸手一拦,冷硬道:“阿郎吩咐,只准大公子一人进去。”
话落,萍姨娘脸色的笑凝滞一瞬。
她袖中手攥紧,而后侧过身,面上笑着与萧喻翰道:“那喻翰……姨娘只有在这里等你了,你自己进去吧,不怕,姨娘在这里等你。”说着手轻拍了拍他肩膀。
萧喻翰怎么不怕,他面上难掩恐慌,一想起大伯凶戾的眼神,自己心中就更发怵。
他在心中挣扎两弹指,依依不舍往前,走了四五步便停下往后面看看。
“去吧。”萍姨娘面上带着不忍,抬手朝他挥了挥手中丝帕。
萧喻翰战战兢兢低头跟在随从后面,领进了正院。忽儿,随从顿停步子,动作凌厉转过来,睥眼看他,面无表情道:
“大公子,阿郎让您在此地跪下反省。”
话落,萧喻翰低头看着脚下,铺满碎石路,他慌抬头看着随从,那随从秉公办事的模样,毫不客气:“大公子,请吧!”
萧喻翰暗暗咬牙,盯着地面扑腾往下,双膝着地,几乎瞬时石子细微摩擦声响起,坚硬的碎石隔着衣裳,磕得他肉骨生疼。
一刻后…
萧喻翰额头汗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入脖颈,他悄悄弓背松些背脊,让承受力缓缓,忽而,一道闷打声,硬邦小块敲在脊骨。
他下意识挺起腰板,身后有剑柄转动声,随之是冰冷的声,“请大公子跪好。”
后背隐隐作痛,萧喻翰抬眸愤懑盯着他,这随从也不示弱,气定神闲回看他。
这人是大伯近亲随从之一,武功高强,自己曾在他手下讨教过。
萧喻翰气闷收回视线,袖中手臂死死捏着。
…………
“疼!”里屋传来一声惊呼。
楚容宛从椅上弹跳起,碎步往后退了几步。
这药还没沾上呢,萧宁熠温沉着声,手中还拿着药无奈哄着她:“宛娘听话,过来把药擦了就不疼了。”
楚容宛往窗边躲挪着步子摇头,潋眼瞧他,声音哀诉带着泣意:“这药……太疼了。”
她才不要涂。
方才进屋便脱了外裳,楚容宛身着丹碧襦裙,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于此脸颊处那抹伤更加显眼。
萧宁熠手握着药瓶过去,挥了挥手,屋中婢女们皆退下。
他一步一步走近,楚容宛心中快崩溃了,捂着脸戒备看他,脑子快速想着该怎么游说。
往后慢慢退着,忽而背后抵着半人高的花瓶,她慌乱往前半步,转头看着瓶身摇晃两下便又恢复,刚松口气身子一下落入宽大的怀抱。
萧宁熠将她桎在怀中,一只手臂圈着她身子,握停住她双手,“宛娘忍忍就不疼了。”
楚容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她仰着脖子,双手制止扶着萧宁熠拿药的那只胳膊,随着说话颈间微微颤动:“真的太疼了,能不擦药吗?等它自己好就可以。”
萧宁熠耐着性子,“往后留疤你可就要哭了。”
“不会的。”楚容宛怕他不信,粉唇张合快快说着,“我以往经常磕磕绊绊,但都没有擦药就好了的,没有留下疤痕。”
听她狡辩,萧宁熠薄唇微抿,眸色一沉,直接拦腰扣着她往小榻去。
楚容宛还来不及起身,重力便压来,制止她乱动的双腿,一只手握着她双手举过头顶,低声威胁道,“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危险的热气近在咫尺,楚容宛愣了愣眨了眨眼,霎时面上略显羞赧之色。
瞧她安静了,萧宁熠手快,低头将瓷瓶上头咬开,而后用洁净丝锦沾了沾快速涂在她伤口处。
她怕疼得厉害,眼下涂了药粘在伤口自然有些疼,萧宁熠将躺着的人抱起抚着她孱弱的小背,轻声哄着。
楚容宛委屈着小脸,腮边冰凉与灼热混感让她疼痛难忍。
她攥着小拳,不解气地锤他胸口。萧宁熠眼底闪过笑意,承了这份打,而后捉住她手腕,随后捏着她手指,凑在唇上亲吻安慰着。
屋中婢女都退了出去,不过还有一只漏网之鱼。葳玉躲在转屏看得津津有味,正瞧着干爹要凑到干娘脸上去呢,折返回来的语芙忙上前遮住她的眼睛,把她后面抱。
葳玉一下被抱到外屋门口,她双腿挣扎,“语芙,你放我下来!”
语芙耳根隐红,这郡主年纪小,懵懂无知,对男女之事感觉稀奇很正常,她无奈道,“婢子带您去找乐青玩可好。”
方才姑娘带郡主走时,便让乐青待在屋中好生练字。这会子,阿郎与姑娘怕在里屋待的时间很长……
“才不要。”葳玉身子小,她挣扎两下便从语芙怀中下来,正要往里跑呢,余光撇在院中央跪着的人。
她一下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方才打干娘的那位嚣张贼人,他此时稳稳跪在白日下。
阳光直扑在面上,闪得萧喻翰眼花脑鸣。
忽而一团黑影遮在头顶,遮住了光芒,给他带来短暂阴凉。
萧喻翰瞧着一尺外那双苏黄绣花鞋,两只鞋尖上各嵌着颗白玉珠子。
葳玉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看着这位额头满汗的人,“哼”了一声,“现在跪在这里讨好有什么用,我干娘的脸差点被你打花!”
这种事葳玉看得不少,以往在宫中时,父王的姬妾做错了事,便会在父王的宫门前跪一跪,以此来让父王心软原谅,好重获恩宠。
如此,葳玉越看这个人心中越不顺眼!
萧喻翰面上桀骜,满眼不屑抬头白了她一眼,从牙缝挤出话来,“她活该。”
随后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小丫头,穿着湖蓝裙,脸颊有婴儿肥,倒是招人稀罕。他清了清嗓子,但说出的话还是沙哑,“那个女人心思多得很,你这个小丫头整日跟她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她吃了!”
葳玉跺脚,“胡说!我干娘心善人美,你就是嫉妒她!”
萧喻翰梗着脖子红着脸,“我一个大男子嫉妒她干甚!她心思歹毒得很,专勾人心魄。”
自从她进了府门,大伯就没去看过大伯母,也没有去萍姨娘房里,他听萍姨娘身边的婢女说萍姨娘一到夜晚就哭,这还不都是那个女人惹出来的!
红颜祸水!他方才在水榭中玩耍时,听身边婆子指说,正好看见那个女人经过。
所以他为了替大伯母和姨娘出气,专门从一堆石子从选了颗尖锐粗砺的,利用弹弓瞄准她脸投掷过去。
这厢,跟着萧宁熠一起走过来的楚容宛听此,脚步猛然顿住,心中陡然跳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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