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熠面色凛冽, 冷眼睨了他一眼, 止了那人要说的话。
随后府卫上前来将那些人拦着。
容宛小心地扯了扯他衣裳,斟酌开口,“夫君, 你若有急事, 还是先回去罢,我一个人去也没事的。”
“无妨。”萧宁熠道。
进了楚府,楚在蒲携家眷迎了人, 容宛斟酌了字语, 将事情一一说出。
杨氏撒泼, 供不承认此事。许是逼急了她,她竟然急得要去撞柱子, 幸而被她身边的人拦住了。堂中一时尴尬,哭声起伏。
容宛在众人瞧不见的视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 手中起了薄汗,不知如何是好。
萧宁熠大手握住她, 随即派人将昨日见容宛的小丫鬟带上来, 一并的还有传说中与姨娘私通的小厮, 还有府上的几个婆子。
一番对辨,渐渐杨氏被说得哑口无言。楚在蒲怒极摔了杨氏巴掌, 恶狠狠扬言要休了她。
“仗势欺人。”回去后, 容宛冥想了会儿,说了这个词。
仗他的势,欺本该欺的人。
那楚在蒲就算再估计杨氏, 这会子也忍不了吧,毕竟男人都有些偏执,谁忍不了后院起火。
容宛忽而笑道,“终明了那些达官子弟的乐趣。”
萧宁熠倒不在意,“有为夫一日,你尽管仗势欺人也可。”
听听他这话,容宛忙道:“可不敢了。有夫君帮我,我就还是安分些吧!”
二人说笑回去。
哪料没了两日,便出了一件大事,朝野震惊,夜夕之间,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坊间皆传,中书令萧宁熠为其现任夫人在娘家为她的亲生母亲讨回‘公道’,逼死了楚府杨氏,连带着她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这两条人命,顿时都算在了萧宁熠背上。
“这简直是无须有啊!”容宛气及,竟挥手扑落旁侧桌上的翠瓷青茶壶茶盏,落在地上响声清脆。
“先莫气,”薛慕晴忙站起过来拉她,劝道,“这事有蹊跷,萧宁熠不是已经去调查了嘛,很快就有结果的。”
掏出丝帕给她擦泪,细细道,“那杨氏平常虽然跋扈,但也不会为了这起子连带着自己儿子一起去啊。”
容宛止了泪,但心闷难平,坐下撇眉将那日的事儿在脑中缕了一遍,“那日,我先将事情点明了,她不承认是羞愧要去撞柱子,但是还挨着她身边的婆子就拦住了。后来,夫君找了那被害姨娘身边人还有能作证的人,那杨氏才认了。这之后我们也没停留多久,直到我们走出堂院还听见杨氏哭求父亲饶恕的话。”
“她那人怎么会寻死,再说她儿子已然十三四岁。”越说越急,又要落泪,薛慕晴“哎”了声,让丫鬟重新去烧新净水来,随后双手搭在她手上,“莫急,莫急,你这还怀着孩子呢。”
一听到孩子,容宛低头从慕晴姐姐掌心抽回一只手轻搭在小腹上,自个儿眼中氤氲雾气,知不该气,但夫君与自己这样被背上莫须有罪名也太冤枉了吧。
怀孕这事儿是昨日清晨,容宛一醒来便头晕胸中难受,萧宁熠心中虽有猜测,但避免上次乌龙,请了两个医官来把脉,才确了是有喜一事。这还未高兴一天,就刚刚夫君被督察院的人带走。
“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啊,这会子去找谁解释去啊,监督院院长?圣上?”这都过了午膳,夫君还没有回来,匆匆吃了两口后,容宛心中又开始慌乱。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薛慕晴用公筷往她碗中夹了些酥肉蔬菜,“你再吃些吧,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萧家阿郎,你怎的又来了。”又是那阴暗地牢里,粗劣的声音幽幽响起,“十年不来你都不急,如今一个月来三四回,怎的,又是因何事急了,老小儿知道的事儿你也悉数听去了,我这儿可没什么值得你再来一趟了。”
“告诉我十二王舅家的罪证藏在何处,我便救你出去。”萧宁熠将手中一个包袱扔带他那方,冷冷道。
“当真?!”话一落,那披头散发的角落人陡然挺高了声,音线顺着周遭湿硬的岩石转了一圈,生生盖过来外头那些喊冤凄厉之声。
他牟然站起来,带动手腕脚腕处桎梏的铁链,相互碰撞时铮铮作响。
幽冷看过去,他似饿虎扑食般想要挣扎那铁链。萧宁熠静静看着。那人又慢慢蹲下,爬过去伸手去捡刚刚自己扔的那个包袱。
打开,接着上头小小四方窗投进来的微弱亮,里头是一套干净的平民布裳。
牢房中静默一瞬,慢慢听得粗劣沙哑的颤哭声,“若萧家阿郎当真能救我出去,让老小儿见见外头的光亮,老小儿残身愿为你做牛做马报答。”
萧宁熠挥手,外头便有人进来,点了烛火,端了一个小几进来,上头还有笔墨纸砚。
他往前走了几步,道:“徐苟害你囚禁于此,若你助我扳倒十二王,我便救你出去,绝无戏言。”
后带着一状纸进了宫中,儒雅的圣上鲜少的沉了脸,瞧着上头的字,越往后看脸越黑,而后看着下方的人,皱眉看了看下方的人,着急道:“叔晏,你一日就找了这满张空口无信的来?那厮已在边境勾结外敌,夺了我华国两处城池了。”
“圣上,此事并非是国事,而是臣的私事。”萧宁熠拱手弯腰道,“这方状书乃是前朝中书院左院亲笔手写,上头明白写了徐苟对我父污蔑栽赃之事。近日臣才找着他,一番折腾才套出他的话,还请圣上为我父正名清誉。”
“呵,萧大人倒是一片爱父之心,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外头一官员进来,厉声接了话道。
“国舅,您怎得来了?”上面的皇帝顿时温和了脸,并无责备他未宣便擅闯进来,手袖子一挥手,将那状纸遮住。
“圣上,臣今日有事禀告。”
“臣自先帝嘱托执监督院院长一职以来,调查整洁百官风气从不懈怠,百官也都给臣薄面,尽力协助。”
这人怒看了旁边人一眼,随即拱手道,“这会臣来便要状告中书令萧宁熠!目无法纪!”
萧宁熠讥笑,“天子跟前,徐苟大人莫乱诬陷人。”
徐苟顿时老眼一睁:“你这小滑,老夫哪诬陷你了。”
徐苟振振有词:“在内,残害妇孺。在外,与敌勾结,害我朝接乱折损两座城池,大将死伤数十名,士兵折算两万。”
“圣上都未裁定的事,徐大人现在倒是一并将事情都算在我头上了。凉州巡抚在朝时便与我不睦,外放也并未我一人所撮合之事,当时不是徐大人与十二王旧朝一并上折子的吗?”萧宁熠慢悠悠道。
听得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上头的皇帝也不急,慢悠悠看着,只是瞥向徐苟的神色藏了又藏,期间带着阴冷之意。
张内监走至殿门,尖着声音打断了殿内的二人,“圣上,永康郡夫人求见。”
容宛在其目光进来,身后竟跟了淑妃宫中的女官。
容宛目光殷切落在旁边夫君身上,先与圣上行礼,其还未说话,徐苟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骂了一声:“妖妇。”
‘妇’字音未落,忽落远去。
容宛看着旁侧夫君猛然挥手朝另一边去,被他凌厉所带的风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三个弹指后,一声重响落地伴着轻微骨裂声。
隔着朦胧白纱,看着那约莫尔耳顺之年的老人隔着半空倒地,手颤巍巍往上抬,有猛然落在,缩在地上哼哼。
殿外的御前侍卫听得大声响,齐齐冲到屋里来护驾。
“叔晏,”皇帝装做大声呵斥,随即立马吩咐人赶紧请御医,“大殿内怎由得你放肆。”
萧宁熠周身淬着冰寒,若不是顾及身后人,依他以前的气性定要将那人骨头打断。
“夫君……”容宛手隔着纱去拉夫君,但被他握着手又放下。
萧宁熠与她宽慰一笑,用着平常与宽和的言语:“不在家待在怎么来了?”
“担心你。”容宛细着声,随后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块玉佩,白玉色,雕琢精细。“我心里想来想去还是不踏实,便换了命妇朝服来了。”
仔细一瞧,她身着深蓝色朝服,头带花冠,如此倒是压了她平时娇艳,反而多了一些端庄严谨。
萧宁熠心中暖和,自己身在朝堂,此些事也不知经历多少了,也不差今日这一回了,偏就此时,他心中忽然想,若是自己下狱,她会不会拼了一切来救自己,就如同当年尉迟夫人为救其夫君,以钗为刀自逼,威胁天家皇后。
容宛不知他心中如何想,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神色,而后再低头看了看手上。
那日,夫君在宫中久未回来,她心中担心他在宫中被天子为难,便将这块玉佩赠与他。
后来,洛桃姐姐假扮自己如果参加花宴,夫君将玉佩给她。这玉佩再回到自己手上,也是那日自己洛桃姐姐她给自己的。
一会儿,殿内又归于平静。
那徐苟也是个练家子,方才虽有防备,但抵不过成壮男子。在皇帝御赐的圈椅上坐着。
“圣上,这小厮也忒大胆,在您大殿之上一而再再而三目中无人,丝毫没有将我朝规放在眼里。”徐苟仰靠背椅上,“难道圣上还有姑息此等恶人吗?圣上!”
容宛站在一旁,踌躇了下,握着手中玉佩,侧了侧身,微微与夫君平齐,搭手福礼,软弱清声道:“圣上,臣妇有……”
“圣上,外面大理寺卿,三太守,曹骠骑将军,姜之丰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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