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小说:妾色 作者:长安华琼
    萧宁熠面色凛冽, 冷眼睨了他一眼, 止了那人要说的话。

    随后府卫上前来将那些人拦着。

    容宛小心地扯了扯他衣裳,斟酌开口,“夫君, 你若有急事, 还是先回去罢,我一个人去也没事的。”

    “无妨。”萧宁熠道。

    进了楚府,楚在蒲携家眷迎了人, 容宛斟酌了字语, 将事情一一说出。

    杨氏撒泼, 供不承认此事。许是逼急了她,她竟然急得要去撞柱子, 幸而被她身边的人拦住了。堂中一时尴尬,哭声起伏。

    容宛在众人瞧不见的视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 手中起了薄汗,不知如何是好。

    萧宁熠大手握住她, 随即派人将昨日见容宛的小丫鬟带上来, 一并的还有传说中与姨娘私通的小厮, 还有府上的几个婆子。

    一番对辨,渐渐杨氏被说得哑口无言。楚在蒲怒极摔了杨氏巴掌, 恶狠狠扬言要休了她。

    “仗势欺人。”回去后, 容宛冥想了会儿,说了这个词。

    仗他的势,欺本该欺的人。

    那楚在蒲就算再估计杨氏, 这会子也忍不了吧,毕竟男人都有些偏执,谁忍不了后院起火。

    容宛忽而笑道,“终明了那些达官子弟的乐趣。”

    萧宁熠倒不在意,“有为夫一日,你尽管仗势欺人也可。”

    听听他这话,容宛忙道:“可不敢了。有夫君帮我,我就还是安分些吧!”

    二人说笑回去。

    哪料没了两日,便出了一件大事,朝野震惊,夜夕之间,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坊间皆传,中书令萧宁熠为其现任夫人在娘家为她的亲生母亲讨回‘公道’,逼死了楚府杨氏,连带着她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这两条人命,顿时都算在了萧宁熠背上。

    “这简直是无须有啊!”容宛气及,竟挥手扑落旁侧桌上的翠瓷青茶壶茶盏,落在地上响声清脆。

    “先莫气,”薛慕晴忙站起过来拉她,劝道,“这事有蹊跷,萧宁熠不是已经去调查了嘛,很快就有结果的。”

    掏出丝帕给她擦泪,细细道,“那杨氏平常虽然跋扈,但也不会为了这起子连带着自己儿子一起去啊。”

    容宛止了泪,但心闷难平,坐下撇眉将那日的事儿在脑中缕了一遍,“那日,我先将事情点明了,她不承认是羞愧要去撞柱子,但是还挨着她身边的婆子就拦住了。后来,夫君找了那被害姨娘身边人还有能作证的人,那杨氏才认了。这之后我们也没停留多久,直到我们走出堂院还听见杨氏哭求父亲饶恕的话。”

    “她那人怎么会寻死,再说她儿子已然十三四岁。”越说越急,又要落泪,薛慕晴“哎”了声,让丫鬟重新去烧新净水来,随后双手搭在她手上,“莫急,莫急,你这还怀着孩子呢。”

    一听到孩子,容宛低头从慕晴姐姐掌心抽回一只手轻搭在小腹上,自个儿眼中氤氲雾气,知不该气,但夫君与自己这样被背上莫须有罪名也太冤枉了吧。

    怀孕这事儿是昨日清晨,容宛一醒来便头晕胸中难受,萧宁熠心中虽有猜测,但避免上次乌龙,请了两个医官来把脉,才确了是有喜一事。这还未高兴一天,就刚刚夫君被督察院的人带走。

    “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啊,这会子去找谁解释去啊,监督院院长?圣上?”这都过了午膳,夫君还没有回来,匆匆吃了两口后,容宛心中又开始慌乱。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薛慕晴用公筷往她碗中夹了些酥肉蔬菜,“你再吃些吧,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

    “萧家阿郎,你怎的又来了。”又是那阴暗地牢里,粗劣的声音幽幽响起,“十年不来你都不急,如今一个月来三四回,怎的,又是因何事急了,老小儿知道的事儿你也悉数听去了,我这儿可没什么值得你再来一趟了。”

    “告诉我十二王舅家的罪证藏在何处,我便救你出去。”萧宁熠将手中一个包袱扔带他那方,冷冷道。

    “当真?!”话一落,那披头散发的角落人陡然挺高了声,音线顺着周遭湿硬的岩石转了一圈,生生盖过来外头那些喊冤凄厉之声。

    他牟然站起来,带动手腕脚腕处桎梏的铁链,相互碰撞时铮铮作响。

    幽冷看过去,他似饿虎扑食般想要挣扎那铁链。萧宁熠静静看着。那人又慢慢蹲下,爬过去伸手去捡刚刚自己扔的那个包袱。

    打开,接着上头小小四方窗投进来的微弱亮,里头是一套干净的平民布裳。

    牢房中静默一瞬,慢慢听得粗劣沙哑的颤哭声,“若萧家阿郎当真能救我出去,让老小儿见见外头的光亮,老小儿残身愿为你做牛做马报答。”

    萧宁熠挥手,外头便有人进来,点了烛火,端了一个小几进来,上头还有笔墨纸砚。

    他往前走了几步,道:“徐苟害你囚禁于此,若你助我扳倒十二王,我便救你出去,绝无戏言。”

    后带着一状纸进了宫中,儒雅的圣上鲜少的沉了脸,瞧着上头的字,越往后看脸越黑,而后看着下方的人,皱眉看了看下方的人,着急道:“叔晏,你一日就找了这满张空口无信的来?那厮已在边境勾结外敌,夺了我华国两处城池了。”

    “圣上,此事并非是国事,而是臣的私事。”萧宁熠拱手弯腰道,“这方状书乃是前朝中书院左院亲笔手写,上头明白写了徐苟对我父污蔑栽赃之事。近日臣才找着他,一番折腾才套出他的话,还请圣上为我父正名清誉。”

    “呵,萧大人倒是一片爱父之心,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外头一官员进来,厉声接了话道。

    “国舅,您怎得来了?”上面的皇帝顿时温和了脸,并无责备他未宣便擅闯进来,手袖子一挥手,将那状纸遮住。

    “圣上,臣今日有事禀告。”

    “臣自先帝嘱托执监督院院长一职以来,调查整洁百官风气从不懈怠,百官也都给臣薄面,尽力协助。”

    这人怒看了旁边人一眼,随即拱手道,“这会臣来便要状告中书令萧宁熠!目无法纪!”

    萧宁熠讥笑,“天子跟前,徐苟大人莫乱诬陷人。”

    徐苟顿时老眼一睁:“你这小滑,老夫哪诬陷你了。”

    徐苟振振有词:“在内,残害妇孺。在外,与敌勾结,害我朝接乱折损两座城池,大将死伤数十名,士兵折算两万。”

    “圣上都未裁定的事,徐大人现在倒是一并将事情都算在我头上了。凉州巡抚在朝时便与我不睦,外放也并未我一人所撮合之事,当时不是徐大人与十二王旧朝一并上折子的吗?”萧宁熠慢悠悠道。

    听得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上头的皇帝也不急,慢悠悠看着,只是瞥向徐苟的神色藏了又藏,期间带着阴冷之意。

    张内监走至殿门,尖着声音打断了殿内的二人,“圣上,永康郡夫人求见。”

    容宛在其目光进来,身后竟跟了淑妃宫中的女官。

    容宛目光殷切落在旁边夫君身上,先与圣上行礼,其还未说话,徐苟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骂了一声:“妖妇。”

    ‘妇’字音未落,忽落远去。

    容宛看着旁侧夫君猛然挥手朝另一边去,被他凌厉所带的风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三个弹指后,一声重响落地伴着轻微骨裂声。

    隔着朦胧白纱,看着那约莫尔耳顺之年的老人隔着半空倒地,手颤巍巍往上抬,有猛然落在,缩在地上哼哼。

    殿外的御前侍卫听得大声响,齐齐冲到屋里来护驾。

    “叔晏,”皇帝装做大声呵斥,随即立马吩咐人赶紧请御医,“大殿内怎由得你放肆。”

    萧宁熠周身淬着冰寒,若不是顾及身后人,依他以前的气性定要将那人骨头打断。

    “夫君……”容宛手隔着纱去拉夫君,但被他握着手又放下。

    萧宁熠与她宽慰一笑,用着平常与宽和的言语:“不在家待在怎么来了?”

    “担心你。”容宛细着声,随后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块玉佩,白玉色,雕琢精细。“我心里想来想去还是不踏实,便换了命妇朝服来了。”

    仔细一瞧,她身着深蓝色朝服,头带花冠,如此倒是压了她平时娇艳,反而多了一些端庄严谨。

    萧宁熠心中暖和,自己身在朝堂,此些事也不知经历多少了,也不差今日这一回了,偏就此时,他心中忽然想,若是自己下狱,她会不会拼了一切来救自己,就如同当年尉迟夫人为救其夫君,以钗为刀自逼,威胁天家皇后。

    容宛不知他心中如何想,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神色,而后再低头看了看手上。

    那日,夫君在宫中久未回来,她心中担心他在宫中被天子为难,便将这块玉佩赠与他。

    后来,洛桃姐姐假扮自己如果参加花宴,夫君将玉佩给她。这玉佩再回到自己手上,也是那日自己洛桃姐姐她给自己的。

    一会儿,殿内又归于平静。

    那徐苟也是个练家子,方才虽有防备,但抵不过成壮男子。在皇帝御赐的圈椅上坐着。

    “圣上,这小厮也忒大胆,在您大殿之上一而再再而三目中无人,丝毫没有将我朝规放在眼里。”徐苟仰靠背椅上,“难道圣上还有姑息此等恶人吗?圣上!”

    容宛站在一旁,踌躇了下,握着手中玉佩,侧了侧身,微微与夫君平齐,搭手福礼,软弱清声道:“圣上,臣妇有……”

    “圣上,外面大理寺卿,三太守,曹骠骑将军,姜之丰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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