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次季凌衍受伤, 季家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季凌衍是季家的弃子,可到底是季家的血脉, 欺负到他头上就等同于打季家的脸。
难怪,安排了那么多记者,直到现在季凌衍受伤的事曝出来后就没了后续, 原来是被季家给压了下去。
陈芸是真的怕了,除了季家,她还怕阮清宴继续发疯,因为在她如愿嫁给阮锦堂,成为阮清宴的继母那天, 她就见识过阮清宴疯起来有多可怕。
当时七八岁的阮清宴就敢对她拔刀相向,就因为她想搬去阮清宴她妈妈生前住的房间与阮锦堂同住,阮清宴让她见血了。
看着如此凶悍的阮清宴,陈芸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处,那道疤至今还在, 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以至于嫁给阮锦堂十六年, 她没敢和阮锦堂在曾经属于于素星的那张床上睡过。
阮清宴这个疯丫头从小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以前还叫一声阿姨,现在连称呼都省了。
“小晏呐, 你先冷静冷静,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一家人怎么能动刀动棍的, 这让外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了。”
阮清宴最讨厌的就是应付陈芸的虚伪嘴脸,特别是想起当年车祸的事情后,见到陈芸的这张伪善的脸她就想撕了她。
“谁跟你是一家人,我爸已经死了,你要装贤惠大度到地底下装给他看,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她已经没有耐心和陈芸耗下去了,撕破脸皮明着来要省事多了。
陈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发作又怕激怒阮清宴,只能一个劲地给商律承使眼色,咬着牙哼哼。
“律承,你说句话啊……”
商律承甩开陈芸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在阮清宴面前站定,湿漉的头发上水珠往下滴。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私生子,他有什么好的,他只不过受了点伤就让你大动肝火,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毁了他。”
阮清宴毫不畏惧,轻蔑一笑,“你们这次没弄死他,下一次你就不是只断一根肋骨那么简单了,我拭目以待。”
她正式向商律承母子俩宣战了。
此刻她就在面前,倔强强势的她,是鲜活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攻击性,商律承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她快速避开了。
商律承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嫌恶,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抵触厌恶他。
“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我的气?”他指的是那天把她吓哭了还扔下她一个人在停车场的事。
阮清宴抬起手,指着陈芸说,“商律承,你一直认为是我爸破坏了你父母的婚姻,导致你父亲意外离世,可实际上罪魁祸首是陈芸,她明知道我妈有抑郁症,还故意发她和我爸的那些恶心照片刺激我妈,她害死了我妈,然后想尽办法和你爸离婚,费尽心机嫁给我爸,她以为我妈不在了她就高枕无忧了,毕竟死无对证,可她却不知道我当时在我妈车上,我也看了那些照片。”
陈芸顿时面色煞白,眼里惊慌,腿一软,后背撞在了浴室门上。
做了坏事还心安理得地活着,这不公平。
阮清宴的目光收回,落到商律承脸上,看他一脸怔然,她讥讽道:“只不过她运气好,那些事被我遗忘了十多年,但老天有眼,那天是你让我想起当年的事情,你恨我爸让你失去完整的家,可是你妈先害死了我妈,这笔账你觉得该怎么算?”
这么多年来,商律承知道的‘真相’与阮清宴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可他知道她不会在十多年后才来编这么一个故事。
阮锦堂和陈芸造的孽,两个家庭,两条人命,还有他这些年所受的苦。
可事实上,最无辜的人是阮清宴。
商律承大步走到已经吓呆了的陈芸身边,大力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芸颤抖着,不敢看阮清宴,惊恐地对着商律承摇头。
“不、不是我……于素星自己开车不小心,和我没关系,不是、不是我……”
现在陈芸说的话商律承是一句都不会信了,这些年他也一直恨着陈芸,他觉得阮锦堂是罪魁祸首,所以从来到阮家那天起,他就在谋划着复仇。
他打算一点一点毁掉阮锦堂所在意的一切,在他知道阮锦堂最在意的是阮清宴时,他想毁掉阮清宴,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被阮锦堂察觉了,把他送去了国外。
名义上是让他出国深造,其实是变相驱逐,让他没办法靠近阮清宴。
他恨阮锦堂,也恨陈芸,他甚至将恨意转移到无辜的阮清宴身上,但现在阮清宴更恨他,因为他是陈芸的儿子。
母债子偿,阮清宴是该恨他。
可是他不想被她恨着。
商律承推开陈芸,再回头时阮清宴已经离开了,他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棒球棍狠狠地朝床上砸了几下。
阮清宴来的突然,去的也潇洒,只留下一片狼藉。
她一走,陈芸从地上爬起来,去到商律承身边抱怨,“阮清宴果然是个没娘养的疯丫头,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这个家成了什么样子,太过分了。”
商律承把棒球棍一扔,稳住情绪,呼吸声极重,陈芸的话惹他厌烦。
“这房子本来就是她的,她想砸就砸,没你说话的份。”
陈芸被噎,气得不轻。
“我是你妈,有你这样跟妈说话的儿子吗!”
商律承嘲讽道:“你哪一点像我妈,你为了钱背叛婚姻放弃家庭的时候想过你还有一个儿子?”
陈芸又是一噎,哑口无言。
商律承耸耸肩,又恢复到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她想起来了,以她的性子,她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你好自为之。”
“她一个黄毛丫头除了冲动什么都不会,成不了大气候的。”陈芸不以为意。
商律承穿上浴袍,回到床上坐下,找到手机在查什么,他头也没抬地说,“阮老头果然是老奸巨猾,竟然早对你有防备留了后手,我听说只要小晏和季凌衍离婚,阮老头留给她的那些股权会自动变更到季凌衍名下,现在他已经是星世集团最高股份持有者了,你拿什么和他斗。”
这话戳到陈芸的痛处,她气得跳脚,怒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他们离婚的事还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到最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你就不应该收买那个赵纾沅去撺掇季凌衍他妹妹,白白花了一笔钱,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死我了!”
商律承轻嗤一声,“你要权,我要人,我不关心你怎么和季凌衍斗,反正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陈芸感到不安。
“律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阮清宴那疯丫头……”
商律承一个眼神吓得陈芸立即噤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着他。
阮清宴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去医院,她去见了星世集团的几位元老,那些人和阮锦堂一起创业,风风雨雨几十年走到今天,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在阮锦堂去世后,他们曾经找过她,希望她站出来接手公司,别把她父亲的心血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他们口中的外人指的是季凌衍,两年过去,也许他们已经认可了季凌衍的能力,阮清宴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说动他们。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约见的几个董事在她说出她想进公司的打算后直接就答应了,承诺说会齐心协力扶持她上位。
晚上,她去医院遇到骆向北时才知道原因。
骆向北知道她去见公司几位董事的事,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还当着季凌衍的面提了起来。
“太太,您明天就要进公司任职了,那我是不是该提前该称呼叫您一声阮总啊。”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起头。
昏昏欲睡的季凌衍睁开了眼,也看向她。
阮清宴微怔后摇头失笑,“不愧是骆特助,消息很灵通嘛。”
骆向北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季凌衍,没听到他发话,骆向北才大着胆子继续和阮清宴交谈,然后‘不小心’透露一些重要的秘密。
“几位董事与您的父亲是几十年的交情,他们对公司有着深厚的感情,季总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提前做了准备。”
阮清宴一惊,下意识看向季凌衍。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季凌衍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记不得了。
一个蒙在鼓里,一个记忆缺失,所以骆向北作为知情人有义务给他们作出解释。
“不得不说,季总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商场如战场,明争暗斗防不胜防,所以他事先就替您铺好了路,如果他有什么事,您可以顺利接手公司,保住您父亲的心血。所以季总并没有签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
阮清宴说不上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如果骆向北说的是真的,那季凌衍也太可怕了点。
未雨绸缪,机关算尽,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骆向北说的这些事,季凌衍隐约有点印象,某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重组,因为头疼,他闭上眼睛。
夜里,阮清宴替骆向北给季凌衍守夜,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整夜未眠。
脑子里想的都是骆向北的那句话。
“季总对你的事真的是尽心尽力了,作为旁观者,我得替季总说句公道话,孩子的事,他的痛不比你少,你可以怨可以恨,他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他真的很辛苦。”
她又何尝不知季凌衍辛苦。
她不喜欢欠别人,而她与季凌衍之间究竟谁欠谁多一点已经算不清楚了,为了不让痛苦延续,她放季凌衍自由。
闷燥的夜,季凌衍也睡不着,在她辗转反侧,叹气不自知时叫了她一声。
“阮阮……”
“嗯?”
听到他叫她,她下意识应声这件事似乎已经是身体的本能,回神后懊恼不已。
凭什么他叫她就得应啊。
而且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结婚之前他也叫她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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