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几人打听了风水先生的铺面所在,便一同去寻访。
这位胡先生在城中竟还小有名气,不论是测字问卜,还是相取阴阳二宅,都是屡试屡验,从不走眼,所以稍加探寻,就找到了地方。
鹧鸪哨和陈玉楼皆是绿林道上有名的人物,对那些星象占卜,相面相地的江湖术士勾当皆有涉猎,知道无非是乡间油嘴村夫,哄骗愚弄百姓的伎俩罢了。
当然,这是他们往日的想法,直到遇见莫黛,才知晓所谓望气观相之术乃是真的。
几人来到卦铺门前,看到堂中摆设精洁,而那位胡先生,正摇头晃脑的为三五个乡绅财主谈论如何迁移祖坟,他们也就等等等候,旁听。
“这胡先生谈起阴阳宅来,真是百扣百应,对答如流,显然是对青乌之道极是精熟”,陈玉楼眯了眯眼,低声对鹧鸪哨和莫黛说道。
风水堪舆行中的人把青乌公奉为祖师,而堪舆术也由此称作“青乌之术”。
鹧鸪哨颔首,深以为然的道:“这胡先生谈吐娴熟,世情透彻,必定得过高人指点,不是个落后的人物”
莫黛仔细大量了一番这位胡先生,旋即轻叹,眉眼复杂,看样子这胡先生就是胡八一的祖父,胡国华了,而鹧鸪哨所说的得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应该就是阴阳眼孙国辅了。
“阿黛姑娘怎么看?”,陈玉楼有些好奇的问。
“的确有些本事,你们看,这胡先生山根低陷,鼻梁剑脊,是典型的破家相格,即将祖先遗留下来的产业全数败光,主半生潦倒,而且他耳薄低生,鼻耳掀,中正生毛,眉八字,分明就是夭死之命,不过其印阔梁高,满面福气,年轻时应是有贵人相助”
莫黛将自己看出来的东西都告知鹧鸪哨和陈玉楼,两人皆是惊叹,相师果然厉害。
几人谈论间,那胡先生给一众豪绅分说了一番祖坟风水,收了谢钱,便将人送出门外,转身一看,就见着了鹧鸪哨,陈玉楼和莫黛。
他早年曾在旧军阀部队里当过军官,最是懂得人情世故,又常年做打卦问卜的营生,专会“察言观色、照面识人”。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小可人物,周身上下风骨出众,而且身上杀气凝重,不像是做本分生意的,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请人落座,烹茶待客。
“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胡国华客气道。
鹧鸪哨抱拳还礼:“哪里,我们久仰先生高名,故此特来登门叨扰,冒昧之处,还望海涵,适才听胡先生谈吐口音,想必是本地人士了?”
胡国华眼神一闪,道:“我祖籍并不在此,只不过飘零江湖日久,常学南言,早已忘却乡音了,倒让阁下见笑了”
鹧鸪哨和陈玉楼对视一眼,心道这胡先生果然精细,说话滴水不漏,探不出他的来历。
陈玉楼有心要试试胡国华的本事,说道:“咱们就开门见山,不客套了,我兄弟恰好要出远门,请先生给咱测个字,问问吉凶”,语毕,便提起狼毫,在白签上挥出一个“山”字。
旋即胡国华与陈玉楼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漏了底。
莫黛看着几个书里的人你来我往的用语言过招,深感有趣,只是现在的他们恐怕也不曾想过,未来子孙后代也会有所牵扯吧?
胡先生听着陈玉楼的话,心中暗惊,他阅人无数,早看出这几人来者不善,就斗胆问了句:“难不成,几位是倒斗的?”
鹧鸪哨答道:“先生果然是明眼人,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是听说世上有一门风水秘术,可以指龙脉点宝地,搜山寻龙,百不失一,不知是否真能如此?还望坦言相告”
此时胡国华已看出这几人多半是杀人不眨眼的巨盗,心想这些人目无国法,都是挥手间要人命的狠人,万一惹恼了他们,只怕性命堪忧,便照实说了。
如此,胡国华就给他们解释了一番风水堪舆和望气相面之术,直听得莫黛两眼冒金星,半点不觉有趣,如今才深刻认识到系统的强势之处,总归是不需要她一点一点去学这等无聊之法就可令她融会贯通,成为个中佼佼者。
而鹧鸪哨和陈玉楼听罢却是连连称赞,如拨开云雾一般。
随后陈玉楼就想邀胡国华出山,去寻龙楼宝殿,为常胜山倾心竭力图效犬马之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举动出来,图个大富大贵,后世子子孙孙都跟着享用不尽。
胡国华却是婉言推拒:“二位爷都是有大手段的人物,但我这点儿微末本事也只配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而且先师临终之前,也吩咐小人要本分营生,万不敢有那非分之想”
陈玉楼眯了眯眼,见其不识抬举,心头微恼。
这湘阴乃是他的地盘,在此处,他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竟还有人敢拒绝他的招揽?
鹧鸪哨冷峻的眉眼间却是漠然,他道:“人各有志,不便勉强,今日能与先生一谈,已是获益匪浅,临别之际,有一事相告,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话落,他便将莫黛和老洋人所说的那伙散盗之事简略一提。
鹧鸪哨说完,对胡国华抱了抱拳,拉着莫黛起身告辞,陈玉楼一愣,但想着自己在气量风度上可不能输给鹧鸪哨,便也不再聒噪,跟着拂袖出门。
胡先生听了鹧鸪哨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跟在后面连声称谢。
莫黛心头知道,胡国华知恩图报,一定会拦下他们。
果然,只听他道:“恩公,非小人贪生怕死不肯前去倒斗,实是师傅面前发过重誓,终此一生,绝不涉足此道!但是......”
胡国华话锋一转,说起自己早年被阴阳眼孙国辅所救,遂拜其为师之事,言语间也提起了摸金校尉,直将鹧鸪哨和陈玉楼炸了个晴天霹雳。
“胡先生竟识得摸金校尉?!”
胡先生苦笑一声,便说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的师傅“阴阳眼”,虽不是摸金校尉,但师傅的师傅,也就是师爷,却是清末赫赫有名的摸金大师,人称“张三链子”。
莫黛心头琢磨,这张三链子可真是鬼吹灯书里的传奇人物。
张三爷因一人挂三条摸金符,故而人称张三链子,后来他收了四个徒弟,把三枚摸金符传给三个徒弟,分别是金算盘、铁磨头和了尘长老,又自毁自己撰写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将半卷残书留给了徒弟阴阳眼孙国辅。
而这本书后来传给了胡八一的祖父胡国华,后又被胡八一所学。
说话间,胡国华感念救命之恩,就倾其所知,都告诉了鹧鸪哨,也将唯一可知下落的了尘长老所在告知。
鹧鸪哨心头微动,已是打定主意要前去拜访了尘长老。
如此,一行人便与胡国华分别,回了陈家庄。
*
夜幕浓重,演武场四周都燃着火盆灯。
众多卸岭的兄弟们三五成群坐于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场面十分热闹。
莫黛,老洋人,花灵,红姑娘和昆仑坐在一桌,而鹧鸪哨和陈玉楼这两位魁首则坐在演武台上,两人一桌,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花玛拐站在一边侍候。
“来兄弟”
“陈兄”
陈玉楼端起酒碗敬鹧鸪哨,两人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兄弟,自打咱们认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正经坐下来吃顿饭”,陈玉楼手中折扇轻摇,语气有些感慨。
鹧鸪哨颔首,淡笑道:“我搬山三人在外奔波,风餐露宿,但只要吃的心安,就是好饭”
“果然潇洒,不过,贵派门人要是成了家,还会像以前一样四处奔波吗?”,陈玉楼眸子扫过底下正和花灵红姑娘嬉笑低语的莫黛,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既对莫黛歇了那心思,也就把她当成妹子一样看待,有些事还是问清楚为好。
而听了这话,鹧鸪哨没有出声,狭眸微垂,眼底有一抹苦涩。
他自然能听懂陈玉楼的话,他也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飘荡江湖的日子,若可以,他也只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惜,族人命运尽数系于他身,在没有找到雮尘珠以前,这种生活离他太过遥远。
这般想着,鹧鸪哨就抬眸看向莫黛。
而莫黛也在此时恰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红唇一扬,轻笑,心头却在思索,这一回陈玉楼应该不会和鹧鸪哨谈红姑的事儿,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提起献王墓之事。
她无法插手剧情发展,不过剧中人物自行改变主意就与她无关了,如此,她倒是希望陈玉楼舌灿莲花,能够说服鹧鸪哨先前往献王墓。
鹧鸪哨不知莫黛心思,薄唇一扬,回以一笑。
陈玉楼见鹧鸪哨不出声,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今日不谈这些,愚兄是有一事想要与你商议”,说话时,陈玉楼神情凛然,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
“哦?陈兄但说无妨”,鹧鸪哨菲薄的唇一抿,淡声道。
他心中知晓陈玉楼存了拉拢他的心思,但他毕生心愿只有寻找雮尘珠,对其他的事并不感兴趣,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恐怕他都无法应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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