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涵保持沉默。
然后她看了一眼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头一次产生了归家心切的感觉。
她收回手机, 然后站起身, 手指虚虚地搭在行李箱上, 眼睛望向安检处，假装没听到对方方才的话，说道：“该走了。”
声音里带着隐秘的愉悦。
很明显地幸灾乐祸。
邵歆也不急, 见她也不落什么东西了, 便也当做自己没问过那话，送她到了安检口, 最后遥遥摆手, 直到人影彻底看不见了, 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回到酒店，邵歆也将房间给退了，将自己这几天做的作品带回只住了几天的屋子。
*
南方的温度比北方高, 刚下飞机，司涵就感觉一股暖风袭来, 身上也有了些许热意，她将手套围巾摘下放进包里，而后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
她家的位置还很偏，还要坐三个小时的车程。
司涵坐在车上的时候, 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断变化，虽然眼睛不想睡，但司涵还是无聊地假起了寐。
然后假着假着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时, 是被窗外稀里哗啦的雨声吵醒的。因为雨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黑压压地布满头顶，仿佛随时就要掉下来，偶尔有雷声在天边响起。
司涵不禁多看了几眼，她记得天气预报是说家里没雨的。
然后她便看到天边像是分成了两条线，线里是乌压压的一片天，线外是碧海蓝天，万里无云。
司涵以前也见过这样类似的场景，上一秒还走在阳光下，下一秒就进入了密雨中。
不过这样的场景，司涵没见过几次，谁知道雨下的范围有多大，她怎么能保证自己可以走到雨的尽头。
司涵暗叹着可惜，这里是高速，她也没法让司机师傅倒回去再看一遍。
之后的那程司涵没有再睡觉，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沿着玻璃的弧度在窗户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雨中的温度较方才要低，司涵靠在车窗上时，呼吸打在车窗上，留下一片模糊的白气。
雨滴在上面，显得愈发氤氲。
司涵莫名想起了当初邵歆要递给自己伞的时候，自己毫不留情拒绝的场景。
那时的雨似乎和现在差不多。
唯一变的只有自己的心境。
她想，她不可能再找回当初那个会义正言辞拒绝的自己了。
这一程走了许久，司涵看着车辆行在漫天密雨里，最后像是冲破了屏障，忽然从雨里冲到了阳光下。
说是阳光其实也不准确，她没看到太阳，只看到身后一帘雨幕，雨幕外，一弯小巧的彩虹挂在低空上，仿佛触手可及。
司涵就盯了那弯彩虹许久，直到手机的屏幕亮起，冉诗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到哪了？”
司涵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回道：“快了。”
对方没再发消息过来，司涵也将放在窗外的目光放回了手机上，想起自己还没跟邵歆报平安，于是也顺便给她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对方大概是有事，没有立刻回。
司涵又玩了一会手机，见没有新消息再进来，便将手机回包里。
等她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街巷里却依然热闹得很。有几个长相微微眼熟的小孩你追我赶地在巷子里跑，有一个还撞到了司涵怀里，对方愣愣地抬起头，然后红着脸说了一声对不起，匆匆跑走了。
司涵听见身后几个小孩会合后讨论她的声音，不过她没放在心上，跟着记忆往里走。
她往里走深了一点，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大妈拿着个盆子往外倒水。司涵没来得及退后，于是身上被溅了点水。
那人才看到司涵，先是一愣，随后像是不确定道：“涵涵？”
司涵点点头，那人便喜笑颜开来，司涵还在脑子里搜寻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对方忽地往拐角里面跑去，站在一栋楼外面，仰着脖子望上喊，“芬姐，你快下来！你女儿回来了！”
此言一出，这栋楼好几扇门都被打开了，司涵看着楼上一个个探出来的脑袋，然后挨个看过去，没找到属于自己妈的那一个。
方才跑过来喊的那位大妈赶在她上去前拉着她叮嘱道：“你待会上去先跟你妈认个错，服个软，可千万别跟你妈吵哈？你这么晚回来还没吃饭吧？待会上去记得让你妈给你热热菜……”
司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不过面上她仍是一副冷冷清清、沉着镇定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对方说完后，司涵终于上了楼。
她家在三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又有好几个叔叔阿姨跑来跟她叮嘱，若非后面有人提了句，“你们消停些，涵涵都大学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妈还在楼上等着呢。”
就这样，司涵几乎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上到了三楼，他们这层楼有三个房间，一间空着，一间住着冉诗他们一家，最里面那间则是司涵的家。
她家门口就她爸在外面等着，旁边站着冉诗，冉诗正抱臂靠在门上，见她出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家。
柔姨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快点回去。
司涵走到自己家的门口，看着门口脸色看起来有些苍老的父亲，本来想喊人，结果那个“爸”字就像在喉咙里生了刺一样，上不来下不去，很是难受。
对方像是没有注意到，先是朝她嘘寒问暖了一阵，而后走向厨房，“坐了那么久的飞机，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司涵闻言，觉得心口有阵酸意涌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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