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 蝉声正响,和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雀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寺庙前的空地上, 却罕见地没有听到钟声。
龙马把行李放下,也来不及整理, 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餐桌面前, 系着围裙的入江奏多正将料理台上的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来。
“老爸呢?”她问。
老妈接了个案子,飞北海道去了,估计还要忙一周。她刚听德川和也说过了, 但一向只喜欢宅在家中睡懒觉的南次郎也没见到踪影,就有些稀奇了。
“伯父说有朋友邀约,他们今早出发的, 好像是去山里钓鱼吧。”入江笑眯眯地说着, 解开围裙坐下来。龙马注意到他额头上都是汗, 将旁边的纸巾盒递过去。
他立刻笑开来, 用一种很刻意的甜甜的声音说:“多谢, 龙马。”
德川瞥了他一眼, 似乎觉得很肉麻,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嫌弃。
就算是习惯了, 果然也还是很讨厌啊。
“话说回来,”龙马用力咬了一口生脆的炸春卷。过了几天惊心动魄的孤岛冒险生活,作息不规律、有一顿没一顿的,实在让人饿狠了,回到熟悉的家中, 顿时如释重负。她囫囵吞枣地咽下去,问,“你们这些天又去了哪里啊?”
两位兄长交换了个眼神。
这种解释的话题,最终还是要交给入江奏多的。他刚给自己装了一碗汤,端起碗喝了一口,听到她的话,便从容不迫地放下了。
明明他为了照顾两人特意延迟了平常规律的午饭时间,可看起来对他自己根本没什么影响似的。
“最近做梦的时候,会想起一些事情。”入江缓缓道来。
龙马一怔,咀嚼的速度也放慢了,眨眨眼睛:“咦?”
难道是想起成为扭蛋之间的人类记忆了吗?似乎,是好事?
可看他们的表情,并没有感受到庆幸或喜悦的心情。难道曾经遇到过什么可怕的遭遇吗?这令她把下意识要说出口的祝贺又咽了回去,满腹疑惑,耐心等待着下文。
入江正一沉吟说:“准确来说,只是隐约有点印象,还是很模糊,记不清楚。这种感觉换做是龙马,也会觉得很不好受吧?”
龙马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不过如果实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可能就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就像她自己,虽然好奇和龙雅一起经历过的童年,可也并不那么执着去追求答案。顺其自然吧,也许总有一天——等再次见到龙雅的时候,他会告诉她的。
“问题就在这里,谁知道那些事情重不重要呢?”他感慨着,微笑中也多了份苦涩,“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很可怜吧。”
德川和也此时已经默不作声地吃光了一碗米饭,起身去盛饭。
龙马看了看自己的碗,迟钝地用筷子拨了些米粒,问:“所以,你们该不会是去……去找那个白兰了吧?”
“聪明。”入江一语肯定,“小小地纠正一下,是他主动来找我们的。”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她嘀咕道。
要是别人,哪怕是她自己,都恨不得离白兰远远的,生怕被卷入什么可怕的事情中去,结果扭蛋们为了寻找自己的过去,却不得不去接触这位危险人物……
“然后呢?”
入江却不急于往下说,而是端起碗小口地喝掉汤,用筷子夹了些菜,给自己和另外两人都盛满了饭碗:“边吃边说,来,这个是龙马喜欢的蒸蛋——你不是说已经很饿了么?”
又在卖关子了。
龙马发现自己已经毫不意外,从汤碗里挑出蛤蜊,剃去贝壳:“那我猜猜呗。他带你们出海了?”
“怎么会这么说?”入江奏多不置可否,笑眯眯地反问。
“因为——”她慢吞吞地说,“海上很难通讯,虽然有卫星电话,但一直没用上。我们改了行程,和也哥却知道我们具体什么时候抵挡港口,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伊丽莎白的航线临时改动吗?”
“很有道理。”他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该瞒着你,所以跟和也商量了一下,决定说出来。”
入江奏多说,被白兰找过去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人。
其他人也都是16、17岁左右的少年,身上有着扭蛋哥哥出品的等级章印。还有个特别暴躁凶悍的小伙,很自来熟地过来招呼他们:“哈,过得挺滋润啊。怎么样,来打一场?”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形容粗暴,或许很不礼貌。打啊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那家伙招呼的手段是用网球拍打出时速两百以上的高速发球。
自然都被他们躲开了。
但其实入江和奏多并不认识对方,只觉得看上去有些脸熟,但又记不清楚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
“老实说,我在这里醒来,第一眼看见你们的时候,就很在意。”入江说着,看向旁边冷峻沉默的少年,“我认识和也——这是第一反应,我也不记得是何时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只觉得我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彼此的能力也很熟悉。”
“会不会是网球比赛、集训营什么的?”龙马问。
“有可能吧,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好像他自己也不太有把握。“但若是龙马你一个人,就算了,为什么其他人选出来的扭蛋哥哥我们也会认识呢?难道全部都和打网球沾上关系……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么?”
龙马皱眉托腮,往嘴里塞了一块虾仁:“与其说巧合,我倒更相信是白兰那家伙搞出来的。”
她可没忘记,这个神秘的男人还跟着她一起跑到十年后,利用回不来的可能性威胁利诱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啧,一定有什么阴谋。
迫于无奈,龙马答应是答应了,但回来后,对方再没有和她主动提起这事。她也就当做无事发生,只是偶尔会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让她履行承诺。
拯救世界?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啊!她连好端端坐一趟游轮都会遇到海难,还得被别人救呢。
“龙马。”入江奏多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他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放到了桌上。
“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龙马把蛤蜊剥得差不多了,痛快地大快朵颐,没顾得上看。直到她刚端起汤碗,无意间瞥去一眼,目光凝住,动作也顿时僵滞起来。
“啊。”
那是一枚小巧简洁的戒指。银色的,从质地看像是普通的铁,也可能掺了别的金属元素,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摸上去……也同样没什么变化。
但龙马可是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晚上看到,龙雅用类似的戒指点燃了奇怪的冷色火焰。都说不同金属燃烧会产生不同色彩,可那样特殊的颜色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化学课的实验上都没听说过。
她仔细地回忆,第一次见到纲吉的时候,她胸口的坠链上也挂着戒指,普普通通的很不起眼,但直到她额心燃起火焰,那枚戒指也被同样明亮的橙色火光包围,虽然在燃烧,却一点也没有灼伤主人。
那时候,她只是以为对方能操纵着火焰遍布全身罢了,可现在想想,纲吉也好,龙雅也好,他们是不是都在通过这枚戒指——就像是某种开关一样——来战斗的呢?
“该不会,”龙马突然无端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向对面两人,“你们也能使用那种特殊的能力?”
入江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你会害怕吗?”
“……也不是说害怕的问题吧。”她慢慢地边想边说,整理着自己被搅得有些混乱的思绪,“只是会有点担心。”
“是这样啊。”他轻轻叹了一声,“龙马真是温柔啊。”
德川则在这时才开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龙马坚决地摇头:“不知道。你们也不用勉强告诉我——如果是某种机密的话。”
她着重强调了机密的发言。
好奇心害死猫,在卡鲁宾寿终就寝之前,她也想好好地活着。
“以后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入江却笑了起来,“因为,在十年后,这已经成为普遍的武-装力量。”
“……哈?”
不,别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颠覆世界观的事情来啊!先好好解释一下?
“每个人拥有不同的天赋,根据各人的特质,身体产生不同的波动,可以拥有七种不同属性的火炎能量。但就跟其他天赋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这种能力转化出来,只有少部分人才可以,他们就会成为未来世界中统治秩序中的重要成员。
“不过和现在比,在十年后,这种能力被更完全地开发出来,通过戒指使用,所以也变得更为普遍。”
龙马心中陡然一惊,想起白兰也曾在十年后给过自己一个戒指和一个奇怪的小匣子。
他告诉她,这就是让他们回到十年前的途径。
而且一定要带上戒指,心里要很坚定“回去”的信念,才能成功打开穿越的大门……白兰是这么说的,当时她和迹部、宍户都抱持着相当怀疑的态度。
只是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
难道说,当时她也点燃了那枚戒指吗?
不行,信息量太大。
龙马缓缓地舒了口气,撑住额头,一脸深沉地想了又想。
……
“奏多哥哥。”
“嗯?”入江答应得很快。
“你们——”她艰难地将“死亡”这种字眼回避掉,“在成为扭蛋之前,难道是被白兰从未来带回来的吗?”
回答她的,是两个人同时变得惊诧起来的表情。
就是不小心开启了某种机关一样,德川和入江的神态又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我对白兰的说法还半信半疑。”入江若有所思,语速也放得很慢,“但既然龙马你也想到了,那或许——”
“就是真的吧。”
最后的声音融化在微弱、难以察觉的叹息中,与冷掉的汤汁一起,在空气中慢慢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会为了不写NPOT,却又想写德川哥哥,结果搞出来这么……的一个设定?
_(:з」∠)_
其实融入扭蛋哥哥的世界观以后就不太好搞。当时看完觉得这剧实质上挺悲伤的,虽然看上去基调很欢脱,最后结局也很皆大欢喜。但如果沿用这个设定的话,不符合我搞同人的初衷。
所以就稍微调整了下。
最后肯定会是HAPPY ENDI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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