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无念无想境后,因神乐要忙着操持丧事及接掌紧那罗王的事宜,红莲便先行离去了。
云歌留给神乐的,不仅是一个紧那罗王的位置,还有她在五衰到来之前,擅自做主,为碧舞和神乐定下的婚事。
碧舞定下的人是摩呼罗迦族的少主朝晖,神乐定下的则是朝晖的妹妹夕颜。
按照云歌的逻辑,既然我们要送一个女儿给你们,你们也要送一个女儿给我们,这样才两不吃亏!
到第四次佛祖法会之时,神乐已经一百六十五岁。
彼时,因某些原因,神乐心中正在厌烦红莲,在法会上没有见到红莲,耳边听到各族的天人议论纷纷,说的全都是红莲。
他懒得听,只觉得这个惹是生非的人不来才好,来了又不知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没红莲在,法会莫名地有些冷清。
那个人,每次见他,总是各种招惹,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和红莲前世有仇,怎么就那么得这天人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战神的青睐。
彼时,红莲很想参加佛祖法会,毕竟他能正大光明见神乐的机会并不多。
但在法会前数日,他却收到了雪月的踪迹。
他追杀雪月已经超过了一百年,雪月很狡猾,每次在红莲即将找到他时,又被他逃脱了。
为了找到雪月,这一百年间,他几乎走遍了天人界的每一寸土地。
虽说见神乐的机会很少,他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找到雪月的机会。
毕竟,神乐的毒并没有真的解开,只有雪月的心头血才是解毒的关键。
红莲是在善见城西南的善法堂找到雪月的。
善见城,提婆城的皇城,因提婆族人口比其他的部族都要多,善见城便不遑多让地成为天人界最繁华的大城。
善法堂为提婆族天人研习佛理的所在,相当于是一处寺院。
红莲走入善法堂的正殿时,座上的天人都吃了一惊。虽说认得他是战神,但此地是提婆族族人的寺院,对外人不开放。
堂上数十天人目光全都集中在红莲的身上,红莲却视而不见。
他早便习惯了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不过是几十个人看着他,以往便是成千上万的人看着他,他都不放在心上。
他目光一扫,便看见坐在众人身后的雪月。
雪月自他进入善法堂,脸上便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他逃了一百多年,红莲在他的心中已经不仅是战神,便如同催命的无常恶鬼。
原本以为逃到了善见城,帝释天的皇城,红莲总该有所忌惮,想不到他居然又找了过来。
一见红莲的目光转过来,雪月想也不想,立刻起身向后殿飞奔而去。
红莲冷笑,找不到是一回事,找到了还能让他逃走那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他一跃而起,人在半空由那些提婆族天人的头上跳了过来,落在雪月的面前。
雪月大惊,连忙转身,向着前殿逃去。
红莲手一挥,原本开着的殿门立刻便关上了。
雪月失声叫道:“你要干什么?”
红莲冷笑:“你逃了一百多年,还问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我要杀你。”
坐在上座的一名天人皱眉,起身施了一礼道:“战神此来,可有照会专使?”
八部虽然以帝释天为共主,但各部之间相对独立,要拜访另一个部族,通常都会先通知对方部族的专使。
红莲漫不经心地道:“不曾。”
那名天人道:“不曾照会专使,又贸然出现在我提婆族的族寺,不知战神如此举动,到底是何用意?”
红莲一指雪月:“他也是你们提婆族的人吗?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名天人道:“此乃无尘大人的高足,在此与我等探讨佛法,又有何不可?”
红莲哈哈一笑:“怪不得躲到这里来了,原来你是拜了无尘为师。”
无尘是帝释天的掌书史,据说神通极为高深。
虽说提婆族是医族,但许多人说无尘若不是生在提婆族,战神这个职位便轮不到红莲!
雪月想到自己的师傅,胆气便壮了一些,他道:“这里是善见城,你无权在此杀人。”
红莲冷笑:“我无权杀人?”
他一步步向雪月逼近,“我为保天人界不被魔族□□时杀了成千上万的人,那时怎无人说我无权杀人?你躲在这里又如何?即便你躲在帝释天的宫殿里,只要让我知道,我一样会闯进去杀了你。”
雪月大骇,战神虽强,表面上至少是以帝释天为主的。这人怎会如此放肆,在他的心里是否还有天人界的律法!
红莲伸手抓向雪月,到了此时,雪月再怕红莲也要拼死一战了。
手中飞出几十根银针,银针皆向红莲要害刺去,他知道红莲的可怕,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的杀招。
他是医族,在银针上浸淫多年,又跟着无尘修习,无尘也是医族,同样也用银针。他对自己的银针还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针到了红莲面前,红莲只是衣袖轻拂,那些他用尽全部神通发出的银针便一齐落了下来。
他色变沮丧,他与战神之间的差距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那名提婆族天人大声叫道:“不得在此杀人。”
数名提婆族天人一起向红莲扑去。
红莲摇了摇头,明知道他是战神,却以为自己有能力与战神抗衡,是傻吗?
如非必要,他自然是不想伤提婆族的人,毕竟提婆族是帝释天的本族。
他挥手,弹指间,提婆族天人便倒了一地。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提婆族人,向着雪月走去。
雪月吓得脸色苍白,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成为天人,他还想好好地活着。
红莲一步步逼近,雪月便一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红莲一伸手,抓住了雪月的脖颈,雪月泪流满面,苦苦哀求:“您已经杀了我的父母,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会为父母报仇的,我怎么都不敢妄想找您报仇啊!”
他不由自主地用了敬语,一如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天人,仍然是百年前那个无法开启辉光的渺小常人。
红莲的脸上掠过一抹怜悯,有一瞬间,雪月甚至以为红莲意动了,但红莲却淡淡地道:“你必须死!这便是你的宿命!”
那名提婆族的天人忽然冲过来一把抱住红莲的手臂道:“这里是寺院,你怎可在这里杀人?难道你不是佛祖的弟子吗?”
红莲侧头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在此杀人会罪孽深重,我自是知道。但我必须要杀这人,有何罪孽,我都愿一人承受!”
他手臂轻振,那名天人便倒在地上。他嘶声呼道:“不可!”
与此同时,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步入大殿。众提婆族天人一起叫道:“无尘大人,快救雪月!”
那青年生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容貌俊美,只是在眸光开合间,透出一丝凌厉来。
他一看眼前情形,手中立刻飞出数枚银针,银针攻敌之必救,出手全不容情。
这也怪不得无尘,红莲实在是太过嚣张,跑到善见城来杀人,这已经不单纯是杀人这件事了,根本就是藐视提婆族。
要知道三万多年以来,八部众的共主是帝释天,提婆族也因之比其他七族显得更加高贵一些,提婆族人的心里,是不太看得起其他七族的。
红莲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并不停,他一只手抓着雪月,另一只手向着雪月的胸口掏去。
这本是一个很暴虐的动作,红莲做起来却是云淡风清,便如饭后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
无尘甚怒,竟然不将他的银针放在眼中,真以为自己是战神天下无敌吗?
他却并不知道红莲的急切,已经追了雪月一百多年了,那人的毒只有雪月的心头血能解。
现在无尘来了,想要杀雪月只怕又要生波折。
他不能再等,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取到雪月的心头血。
他的手轻易地插入雪月的胸膛,与此同时,那数枚银针也已经没入他的体内。
他脸色白了一下,手用力一抓,雪月的双眼蓦然睁大,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离开了身体,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曾感觉到疼痛。
下一刻,红莲便厌弃地抛下他的身体。他倒在地上,最后一个影像是红莲拿出一个银瓶,将他心脏的血挤进了瓶中。
提婆族天人纷纷低呼,他们不敢相信竟有人如此猖狂地在寺院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人,还留下了那人的血。
无尘被气得脸都黑了,这个战神,实在是太狂妄了!
这许多年,还不曾有人如此漠视他!
他虽然只是帝释天的掌书史,但谁都知道,帝释是将他做为储君来培养的。
现如今,在这个阿修罗王的眼中,他到底算个什么?
他蓦然回身,取下一尊神像手中持着一把剑。堂内原本就有许多护法神像,这些神像或是持剑或是持琴或是持伞。这里的神像自是与凡人界那些泥塑的神像不同,神像手中所持皆是精选的真物。
剑到了手中,他身上的辉光大盛,在这个天人界,还不曾有人逼得他如此气急败坏。
红莲脸上掠过一抹肆意的笑,“原来是初劫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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