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吻合】

小说:深雨与初霁 作者:轩家沐言
    她的指尖是挠在他背部,渐渐感到好奇,隔着他的衬衣摩挲,慢慢摁到了他腰身处。

    小云团怦地在原地,像是着了红扑扑的霞。

    只凭着双手丈量,也能肯定,他每一寸线条是跟刀刻一样的漂亮,白霁溪陷在这奇怪的认知里,呼吸在唇瓣上,他的那气息,便含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来到她额上一啄:“别怕。”这是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午后的风从耳边拂过,每一处都在软化,焕然出深处的心跳,扑通、扑通,叫他松懈了下去,力气收紧,抵入了女孩颈窝。

    满盈柔嫩的香甜。

    愈发亲近地在他血液融化,然后,小心翼翼抚摸她颈间,些微颤栗,悉数的包含进低低的嗓音:“没有人,能伤害你……”唇角搐起弯来,从她颈边蹭的更深,搐发一声长长的自胸腔里的喟叹,也蕴着丝丝颤栗,刷弄着云团儿发了颤

    陆淮深箍的更紧,含咬她颈皮。

    将他衬衫捏的皱了。

    白霁溪惊醒,最是怕痒,直躲:“陆,陆先生!”抵上他使劲地推:“我拌了鸡丝凉皮,早上在家做的,上班的时候一直放在公司冰箱里……陆先生,不尝一下吗?”

    陷着淡淡清冷的空气中而头皮泛凉,他不管不顾的疼宠,无处可逃的骇人般,直等他哑的“嗯”了一声,牵着她站好,她跟着重重松了气,被牵在他指间,低着头,轻轻晃晃他的手:“你一会还忙吗?几点下班。”

    陆淮深捧住她脸颊,迫她抬起,极喜欢的在她眼中找他的倒影:“有手术要做,估计得五个小时,陪我。”半带哄诱:“办公桌的第二层抽屉,有酸奶,还有我做的面包干,切的水果。”

    五个小时,那钥匙都能做上百把了。

    她不情愿,还是点头:“好。”

    五个小时的等待,她等在他的办公室,等他洗净了碗一走,本坐在他位置上的人腾地行动,翻箱倒柜的地毯式搜索,非要找到带他字迹的东西不可。

    日晒西挪,窗下火烧的霞衬出树影漆黑,嵌印在地,延伸上散落的书籍。

    抽屉有锁,没锁的书柜跟抽屉她已经翻遍,只有医学相关的书刊。

    白霁溪怔怔的坐在地上,有一种比失落更难受的滋味,堵着那一点火头,上不去,下不来,还是雅雅的短信抚的她心气顺了点,钥匙成功拓印,禁不住她扬了扬眉梢,好好地把书刊还原。

    还有两个小时他才下班,这个点,至少得吃点饭,可是到了拧动门柄的时候,门却打不开。

    反锁状态。

    太阳一分一分地落下。

    通办公室的走廊一片白亮,一盏盏的灯光从楼窗映出去,陆淮深穿梭过走廊的窗,掏钥匙。

    隔着一室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她,他也不开灯,拿手机的屏光照,框出女孩趴伏桌面朦胧的轮廓,桌上还摆着几瓶酸奶与空了的面包干袋子。

    她似是发着脾气,每一瓶都让她喝了干净,他带来的温水她没动。

    “不乖。”轻说着,抚过覆盖她脸侧的发,捋进手心里来回摩挲,过了许久,熄了屏,轻手轻脚地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她抱进怀里。

    医院大楼的偏门前,停放着一辆漆黑的轿车,安文候在车门旁,见到陆淮深他们出来,安文连忙打开后座车门,姿态恭敬。

    “先生。”

    陆淮深并不语,略低着头,紧了紧怀里小云朵的肩膀,藏住了她的脸,坐进车任安文关上车门,只是安文回来驾驶座,又忍不住地向身后瞧一眼,见先生还在低头理白小姐的袖口,遮住了她的手腕,身为下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细致。

    先生真是唯恐扰醒了她。

    他惊奇的感慨,再撩起眼皮,透过后视镜,那双眼眸漆黑压抑,一瞬间的森寒,安文噤若寒蝉,忙不迭发动了车,然而行驶中途,不得不忍着寒颤小声询问:“先生,我们去哪?”

    接在提问后,车里溢出一阵伸懒腰的呜咽。

    戾气散去,陆淮深垂眸。

    她目光清清亮亮,低声的说:“送我回家。”不容他拒绝,在他怀里起的凶猛,直直地吻他。

    不再尝表面,蹭入他唇线里,生涩地舔起他牙龈来,骤然被他含吞更深,拗着她腰肢微疼,有如蛰伏的癫狂,几乎她吻来的那一刻便失去控制的爆发,白霁溪也不退缩,一手轻触男人的喉结,诱使他颈侧发紧,浮出来青脉。

    他一身衬衫仍然工整。

    白霁溪另一只手,便悄然地偷摸他长裤口袋,摸着了两把钥匙,有一把在形状上,大致跟她的家门钥匙一样。

    应该是这把。

    她摁压钥匙的齿锯,一旦记住,同时撤离了他的唇,他的热意缠缠绕绕的跟随她,掌着她后颈又追了上来。

    车身一停,白霁溪挪开了脸,脸色也变得毫无缱绻,冷冷的挪到座椅另一端,推开车门下去,再转过身一把合上车门,翘起嘴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适合,就不要再联系了。”说罢,还擦了擦嘴。

    白霁溪逃得快,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一重重把防盗门反锁,到了卧室翻出白纸,找不到铅笔,随便用一支将那把钥匙形状勾画,最后裁剪,放文件里夹妥。

    楼下。

    车还停在那,车里的小灯亮着。

    椎骨噬人的冰潮,一层一层地堆蓄骨缝,安文不敢抬头,听见后面推开车门的声响,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下车,“先生。”目光所及,医用的手套戴在那人手上,而戴着手套的陆淮深,声音一如既往:“抬手。”

    安文伸出手,下一刻,手腕几欲脱臼的剧痛来袭,没能看清楚,剧痛里猛然摔倒,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已经脱臼。

    但他不能顾别的,冒着冷汗跌撞地爬起,跟着白小姐的有小香即可,他只负责开车,于是站了起来:“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看白小姐一眼。”停顿一下,疼痛锯着手指微微发抖,先生容不得脏,他老实的认了:“也不会,不会沾赌,今天我朋友是想拉我过去,我已经拒绝了……以后更一次也不会沾上。”

    四下里都很安静。

    楼上那一扇布满云朵的蓝窗帘,泛出的灯光温暖。

    灯不久便熄灭,睡得比以往早,又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清晨六点的样子,白霁溪轻悄悄地带起一阵风蹿出了楼,穿着那件及膝的裙子。

    地铁站还是熙攘,隔着憧憧的人,她站在车内等在下车队伍的最后,没料到比平时上班早了一小时多,地铁还这么多人,兀自地下着车,完全没有意识,人群穿梭,不过隔着一节车厢,另有一道身影随她下来。

    驻足。

    不出声息,地铁的玻璃墙勾勒着他修颀静立,多了一处变化,他戴了细金的眼镜,黑眸冷邃浸骨,微垂,划过她的小腿跟踝,就在这时,医院里科主任打来电话,通知他上午还有会议。

    陆淮深挂断。

    不止神经外科,院长也极是让着他,他总是令人惊叹,也令人害怕,惊叹着他所拥有的外科医术,却害怕,他严厉疏离的有隔千仞的寒尺,除非病情方面,他从不与人言辞。

    新来的外科男医生不大信,从会议初始一直观察他,趁着午休,被小护士委以重任,当陆淮深出办公室,他喊住他:“陆医生!”不在意对方戴着手套,开口就道:“陆医生,这周六不是要开坐研会么,我跟陆医生同列,一块出差,我就想问,陆医生有没有喜欢吃的,到时候,大家一块出去吃。”

    陆淮深依旧一言不发,走了两步,停下。

    转过身,改变了主意:“锅包肉,蛋黄焗南瓜,琉璃虾,炸酥肉,水果茶。”不等新来的外科医生说话。

    走廊上明光铺砌,他眸色岑着墨:“夫人爱吃,我随她的喜好。”

    几个街区开外。

    浑然不知当了陆夫人的白绵绵,夹起酥肉一口吃掉,抽纸巾抹了抹手,便迫不及待接过雅雅递来的钥匙,拿着钥匙比对她画的图,她画的是够潦草,只能从钥匙的锯齿入手,比较一番,基本吻合。

    她一时没回过神,只腮帮磨着肉带上了切齿般的恨。

    雅雅提着一袋新买的雪糕才回来,把其中一碗揭了盖,上一秒怒气汹汹的云团儿,这一秒闻香来,嘴巴擦得干干净净,雅雅也是鬼使神差,喂了她一口,小云团吃着,无意间舔了舔愈红的唇,惊得雅雅生是面红耳赤,全给了她。

    过不大一会,雅雅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一碗雪糕下肚,以为解暑,肠胃反而翻腾的厉害,即使跟老肖告了假,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藿香正气,效果始终不好。

    白霁溪喂她抿点热水,替她收拾好包:“我叫了车,带你去医院。”

    偏开离事务所最近的省一,去了较近的其他医院。

    开车的司机健谈,是一笑能露出虎牙的明朗,和他中控台上的玩偶酷似,见他直接驶入医院的地下车库,电梯的门前,白霁溪道了谢,对他虎牙多看了一眼,再扶着雅雅挂号看诊,得知雅雅患的是急性胃肠炎,听着医嘱的时候,雅雅被一通电话叫走。

    白霁溪取的药,雅雅又发来了信息,让她坐电梯下去。

    白霁溪心口微微一跳,没听,顺着医院大楼的正门,绕去地下停车库,雅雅来得迟,抱着一只礼盒回来:“刚刚有个人交给我,说是给你的,你过生日呀?”顺势接过来药,让她能空出手拆礼物。

    比每日放在她家门口的那纸箱比,这礼盒小的许多。

    先搭计程车,到车上,白霁溪指尖发凉,去拆礼盒上的蝴蝶结,小心地揭包装纸,这样寻常的纸盒,装着一只玩偶,是带她们来医院的那司机的那只,陶瓷质,被碾作齑粉,只留了黑乎乎的笑眼,一旁的字条字迹隽长。

    ——他笑的好看吗。

    这里的“他”,绝不是指人偶。

    白霁溪低头一闻,冷沉木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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