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越抬起头来, 寻找办公室里悬挂的时钟。
现在是午夜十一点。
这个时间发来讯息, 少年a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他的队友不是会随意给朋友添麻烦的人,否则也不会那么没有存在感。
这么没有存在感的背景板, 一般都是独身主义, 工作后租一间单身公寓, 孤独地生活、老去, 等到腐烂或者第二个月的房租没交时, 才会被物业发现一个人悄悄地死掉了。
话题扯远了。
虞楚越思索片刻,摁下几个键回复短信,让少年a从左卫门身边撤走。
直到现在,左卫门都未与队友汇合,看来是铁了心要把队友当风筝一样放在天上了。
不过, 虞楚越心里早已有推断。
左卫门的队友就是袭击过他的女子。
理由很简单。在那名女子偷袭他前,除了向他开枪示好的黎爵和某个蠢货, 就只有左卫门将也与他有过正面接触以及眼神交流。
而那名女刺客也恰巧是单独行动。
左卫门采取了与他同样的手段, 暗中通过某种渠道与刺客取得联系,令她在暗处埋伏虞楚越。
一明一暗是两人小队很常见的手段。
左卫门很可能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才对周遭有所防范, 进而发现少年a的行迹。
如此一来,四支队伍之中,仅剩下一支小队的行踪完全隐匿于暗处。
虞楚越原本也计划利用监控摄像头寻找疑似玩家的人物。
不过, 后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任务的主体是“七大不思议传闻背后的真相”, 所需收集的资料很多。就像他和姬波尔德, 玩家在校园里频繁走动, 总会会面对面碰上对手,没有调用录像的必要。
虞楚越将大哥大放回,走出门去。
姬波尔德立马跳起来“你去哪儿不许走”
她身边紧盯屏幕的黎爵略瞥了眼虞楚越,没说话。
“我去寝室休息一下,那边应该有多余的床位。”虞楚越回过头,笑道,“你想一起来”
姬波尔德见到虞楚越的笑,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别有深意。
ai就算三天不睡也不会暴毙,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跑出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异常。
不是想当二五仔,就是外面有人。
想到这儿,姬波尔德燃起熊熊的八卦之心。
谁当年还不是个喜欢偷听别人花边新闻的小学生呢
虞楚越没多管姬波尔德,径直走出门去。
黎爵好像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任由他离开办公室。
姬波尔德愣在原地,苦思冥想,还是跟上虞楚越。
她一开始就是因为黎爵的指示去监视虞楚越,观察他私底下会不会搞小动作。
何况她也对黎爵深有忌惮。
比起她的队友而言,还是亲自出手救过她的虞楚越更让她信任一点。尽管这个女人也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楚越的目的地的确是高三寝室女子寮。
深更半夜,留校的学生基本上都已进入梦乡。少数几个还在与作业奋斗。
只不过,由于门口有掌管女寝生杀大权的寮母与舍监坐镇,他进去的方式有些特殊。
姬波尔德站在女寝的后墙边,眼睁睁看着平日里端庄得体的黑长直高冷会长将黑皮鞋的后跟卡进墙间凹块,熟稔而优雅地攀附墙面,来到二楼,打开窗户,跨入室内。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游刃有余,简直是行为艺术。
牧野学园财大气粗,窗沿墙面擦得锃光瓦亮。可是姬波尔德瞅着虞楚越,愣是没见他滑一下。
虞楚越在夏威夷学过技能,可是姬波尔德没去过。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
此时,她身旁楼体与矮墙挤成的小径突然传来微薄的光,她听到中年妇女哼帝京过时口水歌的声音。
舍监来巡逻了
姬波尔德紧张万分,忽然看到那扇被虞楚越开启的窗户投下来一根绳子,赶紧像接稻草似的拽住,费了半天的劲才翻进了二楼,累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一边喘气,一边嘀咕“为什么我们躲宿管大妈要像躲神秘生物一样”
虞楚越看她一眼,目光略含怜悯“只有你晕过去,我们没躲,星野奈自己跑了。”
姬波尔德张了张嘴巴。
然而她善于振动的喉咙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这么说来,难道宿管大妈比虫子还可怕吗好像确实也说得通。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为什么她眼前这个女人和黎爵反倒像是队友,而自己却仿佛一个随时都会被丢掉或者挡枪的工具人
虞楚越没有开手电。
还有几间寝室的灯光依稀亮着,这是准备与题海奋战到凌晨的考大学党。
如果让她们注意到学生会会长大半夜跑来女子寮玩耍,大概会好奇得题也做不下去。
新女子寮的环境比后山好上许多。但姬波尔德仍旧脚底发虚。
也不知是虫群还是宿管大妈留在她心里的阴影,每当她回过头留意身后的漆黑走廊,她总觉得毛毛的,仿佛有人正跟着他们。
对,那个刺客
刺客肯定比这个该死的女人身手更加敏捷,假如发现他们的行踪,躲在后面窥探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这样想着,姬波尔德下意识地捏住虞楚越的衣袖,凑近他的背。
她突然发现虞楚越的身高确实不错,能给予她虚假的安全感。
姬波尔德盯着虞楚越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揪了揪虞楚越的袖子。
虞楚越转过头来。
“你最近得提防一点黎爵,”姬波尔德摇了摇牙,“他好像一个人在密谋什么,但没跟我说。”
虞楚越失笑,用安抚拉布拉多的方式摸摸她的头“哪有提醒敌人小心自己队友的。”
他回身,姬波尔德暗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连忙跟紧。
两人来到走廊的尽头。
正对面是孤立的寝室,与盥洗室、浴室和休闲室相连,此时空无一人。
门上没有挂任何学生的姓名。这是一间空寝。
传闻这里出过命案,所以没有学生住在这里。但这个传闻来得太晚了,所以被踢出了七大不思议传闻。
空寝室没有锁门,虞楚越正要推门而入,姬波尔德一把拽住他。
姬波尔德吓傻了“我我我觉得里面可能有东西你要不要先观察观察”
虞楚越置若罔闻,转开门把手。
随着门板向里开启的角度,姬波尔德先是心脏提到嗓子眼,又稍微松了口气。
因为房间里太暗了,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虞楚越“你知道从前日本盛行一个关于寝室的都市传闻吗后来有位小说家还把它写成了短篇小说,叫作都市传说拼图。”
姬波尔德立刻警惕起来“你想说明什么”
她直觉虞楚越要讲不好的东西。
可惜的是,姬波尔德并不知道虞楚越的一大恶趣味,就是给胆小鬼讲鬼故事。
虞楚越“传闻,某次日本名校联谊会,参与的学生兴致高昂,玩到很晚。一个女生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落在女子寮里,便独自回去了一趟。由于是深夜,她不想打扰熟睡的室友,没有开灯,蹑手蹑脚摸到自己的床位,从枕头底下取出手机,返回到联谊会上。”
姬波尔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等,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学校,发现女子寮已被警车包围。她的室友被在逃的变态连环杀人犯大卸八块。而昨晚,凶手蘸着她室友的血,在墙上留下了一行凌乱的字体
“你是不是庆幸你没有开灯”
虞楚越慢条斯理地说完凶手的留言,打开寝室的灯。
灯光刺眼,镇流器发出吱吱的刺耳声响。
两人对面的墙角下,蹲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手里拿了把刀,眼球布满血丝,无声无息盯着他俩。
姬波尔德不可抑制地尖叫,拽着虞楚越就往寝室外跑。
熟料虞楚越被她一拽,反倒跌坐在地。
姬波尔德正要转回去将他拉起来,却听到一声枪响。
近在耳边。
液滴喷溅在姬波尔德的脸上。
她怔怔地擦了擦脸颊,将手指放到跟前。
血红色。
姬波尔德看到虞楚越像只木偶一样轻轻倒在了地上,双目失神,长发散乱。
漆黑漫长的走廊,深邃无边的夜色之下,冰冷的死寂从楚月身上蔓延开来。
楚月死了
那个气定神闲性格恶劣身高天空树的楚月,死了
恐惧的窒息感瞬间充斥姬波尔德的大脑。
姬波尔德死死注视虞楚越,寒冷的电流从脚底窜上心头。
听到寝室里森冷的脚步声,她陡然清醒。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迈动双腿,冲下楼梯,夺命而逃。
群星被形状可怖的乌云挡在后面。周围是窗户漆黑而冰冷的废弃高楼。
姬波尔德向着行政楼没命似的跑,喘着气,不敢去看身后是否有人跟着。
火辣辣的痛感充斥着她的喉咙,她的眼角发酸。
姬波尔德不明白事态为何骤然间急转直下。
楚月明明只是讲个鬼故事吓她,怎么突然之间就倒下去了
但事实不允许她不加思考。
姬波尔德好容易爬到行政楼17楼,推开门。
灯光明亮,黎爵安静地坐在电脑桌前。
姬波尔德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她将两掌拍在桌上,带着哭腔喊“楚、楚月出事了”
黎爵眉头一拧,看向她“怎么了”
姬波尔德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将事情首尾断断续续地告诉黎爵。
黎爵听后,反倒重新舒展了眉梢。
顺手还把电脑关了,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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