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蒲怡然用小毛巾擦了擦额头,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蒲怡然把毛巾放下, 看见手机屏幕的时候手又一抖。

    那人又发一条消息过来。

    “向渝在你家?”

    蒲怡然的上半张脸被手机屏幕的亮光印的发亮,眼睛里全是青白色的光, 她焦虑地咬了咬指腹, 给对面回复了信息。

    “是的。”

    “哦”,那人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仿佛提问这样一句话就是单纯在话家常,和问今天天气好不好并无二致。

    他继续道, “你舅舅又去银行了。”

    蒲怡然看见这行字, 心一紧,“他又去了?”

    “什么叫做又”, 对面发了个呲牙的笑脸, “你舅舅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蒲怡然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下一个牙印,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下,客观反应就是没有再回复消息。

    那边倒是不急不忙的,“你舅舅是个吸血鬼啊, 沈崇的爸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往你舅舅脑门上扣一个聚众赌博的帽子, 直接请他去牢里享几年清福?”

    蒲怡然皱紧细细的眉毛,手边的东西并不多, 她把腿蜷起来,从书架里抽出几张的借条,上面都细细地标注了时间, 日期和借款。

    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自己写的,沈崇把钱给了出去,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愿,甚至单独给她开了个卡。

    向晨旭把腿交叠着放在一起,直接搭在玻璃桌子上,看对面没有消息,继续给蒲怡然发信息,“你真不会因为沈崇给了你钱,你就当乞丐一样感恩戴德地接住了?”

    郑丽景坐在客厅里,周围的佣人大气不敢喘一下,都神色紧张地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郑丽景端着佣人新泡的红茶,偏头漫不经心地问,“向珺今天在哪?”

    有个秘书一样的人站在一边,低头谨慎道,“今天没有回家,去向老爷子那边去了,听说在那边还闹了脾气,不过没走,今天晚上是在主宅休息的。”

    郑丽景抿了一口水,“那向渝呢?”

    “听老板的司机说,是让沈家的少爷给接走了。”

    “沈家的少爷?”,郑丽景一挑眉。

    “沈崇”,蒲怡然也不回复他了,向晨旭往后一仰,舒服地枕着沙发上的靠枕,喉结鼓动,暴露在炽白的灯光之下,“向渝小时候不经常跟他玩么,烂不都烂在一起吗?拿刀砍都砍不断。”

    郑丽景把茶杯放下了,看向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的向晨旭,“晨旭,你别记仇,向渝哪点有你好?别老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向渝又没怎么惹你。”

    向晨旭嗤笑,“妈?你还在这守活寡呢,就担心起来向渝啦?向珺白月光的儿子是儿子,我就不是他儿子了吗?他那天拿手机砸我,向珺怎么不说让向渝体谅体谅我呢?我活的也挺累的。”

    “向晨旭!”郑丽景有些生气了,不知道该跟向晨旭说什么好,她这个儿子以前就有点骄纵,后来到了青春期愈发叛逆,说话不仅难听,什么也不听别人劝。

    “得”,向晨旭手一撑站了起来,也不看他妈,直接上楼,“您也不喜欢我,那我回房间。不说了。”

    “晨旭!”郑丽景喊他。

    向晨旭头也不回,手机颤动了一下,对面的人回复了消息,向晨旭捏着手机,看向聊天框的时候嘴上带着点嘲弄,“蠢。”

    郑丽景嘴唇都气的有些发抖,旁边的秘书安慰她,“夫人,别生气,少爷估计也只是看不顺眼,本质还是向着您的。”

    郑丽景看着深色的茶水,眼神有些颤。

    向晨旭对向渝的恶意不是一天之内积累而成的,□□岁的时候就厌烦地不行,就因为向渝跟沈崇这个孩子交好,晨旭这孩子不高兴了,直接把向渝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摔成了脑震荡。

    郑丽景对这个印象深刻,当时她绕着楼梯去找两个小孩,正巧看见向晨旭手一扬,向渝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之后的一年,向渝都时常犯头痛的毛病,向珺还让医生帮忙看了好几次,但都没查出什么来。

    自此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直到向渝被他家里的人带出国。

    郑丽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孩子教成了这个样子,前一阵子还跟向渝在学校打架,直接驱逐到家里思过了。

    郑丽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吩咐,“等会给我找一下晨旭班主任的电话,我跟她说两句。”

    向渝坐在沈崇的房间里,他刚洗完澡,整个人身上还是热腾腾的,连头发上都冒着热气,他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翻动着剩余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拍的早了,连带着那张情侣证,都有些失真,向渝擦了一下脖子上落下来的水珠,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存在相册里。

    沈崇站在他后面,把毛巾挂在了向渝的脖子上。

    向渝只感觉到一阵湿润的气息从背后袭来,他转着椅子往左边一偏,正巧抵着沈崇的胳膊,看向了他的侧脸。

    “你洗澡挺快。”

    向渝哈哈了几下,把相册合上了,“这些全是你母亲拍的?”

    沈崇偏着头,头发垂落下来,正好能看见挺直的鼻梁,还有玉石一样澄澈的眼睛。

    向渝还记得照片上的那个金发大波浪的姑娘,上面看着挺年轻,怎么也不像一个孩子的妈妈,向渝一开始还以为是沈家的专用摄影师来着。

    沈崇的手臂正好架在椅背上空,他低头看向向渝略带拘谨的神情,回答了一声。

    “嗯”,沈崇确认道,“全都是她拍的。”

    向渝把那张情侣证明书捏起来,上面的字依旧工整漂亮,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这个呢?找人写的?”

    沈崇收回了看着向渝面庞的视线,看了看泛黄的纸张,点了点头,“也是她写的。”

    “真的假的...”,向渝难以置信道,“你妈妈的字还挺好看。”

    沈崇压低身体,把向渝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他重新把相册翻开,从上面扫了几眼,费唇舌给向渝解释,“她特意练过字,还请人教过。”

    向渝哦了一下,两个人处在书桌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突然又没有语言了。

    沈崇收着胳膊,让向渝挺不自在的,他那股兴奋劲儿一股过去,似乎审视他俩这段感情,只剩下了不知所措和尴尬。

    向渝往旁边略微闪了一下,想起来傍晚看见蒲怡然的事情,好歹找了个话题,不至于让两个人僵着。

    “蒲怡然”,向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想要引起沈崇的注意,“你妹妹,脖子上有一块青色的印子你知道不知道?”

    向渝皱着眉,“她上次脸旁边就有一个,上次直接到脖子上了。”

    不过向渝这话还没说完,芳姐又敲门了,把向渝的一肚子话又堵进了喉咙里。

    向渝忘了自己的下一句要讲啥,只偏头看向门边,沈崇也直起腰来,问了一句,“芳姐?”

    芳姐探头看了看房间,看见向渝和沈崇和和睦睦地站在书桌旁边,舒了一口气,她原本还害怕他俩反复无常地翻脸,这会看起来还算正常。

    芳姐举了举手上的东西,向着沈崇问,“少爷,你养的那猫,你今天看见了吗?我找了好几个它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是不是在你的房间里?”

    沈崇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很安静,并没有小猫细弱的叫声,向渝也跟着站起来,四处走动,拉了拉垂下来的床单,想看一看床底下有没有。

    结果就是床底下很干净,连根小猫的毛发都没有。

    三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圈,一无所获,芳姐挺失望地出了门,向渝拉了拉脖子上的毛巾,握进了手心里,也想跟着一起出去。

    沈崇一扯向渝的手,又把向渝拉住了。

    门轻轻地合拢着,从门缝里透出一抹不同于屋内柔光颜色的灯光,向渝仰着头看向沈崇,睫毛轻轻颤抖。

    “现在就走吗?”沈崇问他。

    “回去睡觉”,向渝把毛巾塞进沈崇的手里,“我今天困了。”

    实际上,他并不是多困,就是突然和沈崇有这么亲密的关系,让他有点不适应。

    原本他的想法就是试一试,但他没想到这个具体操作下来,不仅是试一试的问题。

    沈崇看着向渝略带闪躲和狼狈的脸,没有强迫他,把手松开了,顺便把向渝递过来的毛巾抓住。

    “回去吹头发”,沈崇只讲了这么一句,“小心感冒。”

    “嗯。”

    向渝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躺,手脚摊开睡在被子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头顶的灯。

    房间每天都有人清扫,连床单也有人换,向渝把腿垂着,觉得自己这一天跟做梦一样,连做梦都没有他这么波澜起伏。

    向渝刚想翻个身子,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抓,向渝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把腿抬了起来。

    拿东西也悚然一惊,往后一撤,后来觉得安全了,又冒出头来,想伸爪子去抓落下来的床单。

    “你原来在这里。”

    向渝吁了口气,他灵异事件新闻看多了,还以为是鬼手什么东西,向渝从床上下来,想把小猫掏出来,结果小猫一躲,又直接藏到最里面了。

    向渝看抓不出来,只好探身往床底下翻,试图把小猫拽出来。

    沈崇后来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向渝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身子在床底下,他看了看向渝露出来的半截腰,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于是帮他拉了拉衣服。

    向渝刚抓住小猫,只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腰侧,把他整个人都给拍的一颤,他从床底下伸出手来,把那作乱的爪子握住。

    沈崇反握了一下向渝的手,声音淡淡的,“出来,别老钻床底下。”

    那小猫张牙舞爪地在他手掌心挣扎,向渝一偏过脸,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他的不远处就是一只尸体都冰凉了的死老鼠,向渝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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