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劭到底还是没有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教毓宁的, 因为毓宁吃过饭后就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最后这一日的药王太医在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的缘故, 毓宁吃过饭没多久便开始犯困。
毓宁这个样子闵劭自然是没办法再问她些什么了, 他只能陪毓宁洗漱过之后把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又起身, 打算自己去调查一下。
自然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调查, 主要还是问照顾毓宁的红豆。
只是他刚替毓宁掖好被子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抓住了。
毓宁看着闵劭, 说道,“睡觉。”
毓宁其实是个很依赖别人的人, 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她还有一点怕黑, 平时她也会经常让红豆陪她一起睡。
自从嫁人之后红豆自然就不会再陪她睡觉了,不过这几天一直都是闵劭陪她睡的, 所以她也睡得很好, 但是今天闵劭却不陪她一起睡了。
毓宁抓紧了闵劭的衣服,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陪自己睡了。
闵劭弯下身来哄毓宁, “乖, 你困了你先睡, 我还有点事要办。”
毓宁向来都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听说闵劭有事要办, 她不舍的松开了闵劭的衣角, 但想了一下又说道,“和红豆睡。”
既然闵劭不陪她睡那让红豆陪她睡还是可以的。
到底是换了个新地方,就算毓宁已经开始努力熟悉自己的新家,但还是觉得不如在郡主府自在, 所以她也不想一个人睡觉。
不过闵劭听了这话原本要走的动作却停住了,他问,“和红豆一起睡?”
毓宁点头。
闵劭又轻声问,“以前都是和红豆一起睡的吗?”
毓宁又点头。
“这样啊……”闵劭说话的语气又轻又长,仿佛只是呓语,不过他却没有继续走的意思了。
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然后对看着他的毓宁说道,“我觉得什么事都比不上陪我们毓宁重要,所以还是睡觉吧。”
毓宁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显然是极为高兴。
等闵劭躺下后她立刻钻进闵劭的怀里高兴道,“陪毓宁睡觉最重要。”
闵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是啊,陪毓宁睡觉最重要。”
闵劭怎么能容忍别人和毓宁睡同一张床盖同一床被子,哪怕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行。
隔壁下人房的红豆却在此时打了个喷嚏,今晚不是她守夜,她打算早早睡了,明天起早点去郡主门前候着,她还是有点担心仪宾会不顾郡主的身体,毕竟郡主那么让人心动。
红豆完全不知道今晚她既躲过一劫又拉了新的仇恨,她打完喷嚏就学着毓宁平时的样子多喝了两碗烫烫的水然后睡了。
等第二日一早天不亮她就来毓宁门前候着了。
毓宁自然是不会起这么早的,闵劭被毓宁紧紧抱着倒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不过就算睡得好,闵劭到了时间也会自动醒过来,他看了看怀里的人,想到这两日她都特意跟着自己一起起床,便刻意放轻了动作没有惊动毓宁。
他不想再看见毓宁在自己身后用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他觉得这样的次数多了,自己甚至有可能会一时冲动把毓宁带去镇抚司。
没有惊动毓宁的穿衣起床后,闵劭便打算去外面洗漱。
外面的人看见门被打开了立即就要进来伺候,却被闵劭一个手势阻止了。
闵劭道,“郡主还在睡,你们不要发出动静,等郡主醒了再进去伺候。”
大家自然应是,其中又以红豆的声音最为显眼,闵劭凉凉的看了红豆一眼。
红豆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又往房间里看了两眼。
贴身丫鬟这种东西,对独占欲很强的闵劭来说是一种不好动却又惹人不喜的存在。
不好动是怕毓宁伤心,不喜是因为毓宁与她太过亲近。
但闵劭看着红豆这副一心向着毓宁的样子到底还是没对她怎么样,他对红豆低声吩咐道,“好好照顾郡主,若有什么事便让人去镇抚司寻我。”
闵劭说着想到什么又补充,“若是太子过来也让人过来跟我说。”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红豆觉得仪宾面对太子这样一个强敌也不容易,她点了点头。
不过她又觉得如今郡主已经嫁给了这位,说到底还是这位有福气,而男主人不在家,男客也不适合拜访,所以她并不觉得太子会过来。
闵劭何尝不明白这点,这算是基本的礼节了,对于从小就受过严苛的礼仪教导的皇室中人更是不可能不懂这些,不过按太子以往的表现,也说不定他会不顾礼节。
他说完这些又回屋看了毓宁一眼,确定她还在熟睡,才出去随意的洗漱了一下,吃了两口包子就去了北镇抚司。
有太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他需要尽快弄清楚那些萦绕在他和毓宁身上的谜团。
驸马一家的下落其实并不算难查,不过隔了一夜便有消息放到了他的桌案上,只是也仅仅是查到了亲眷所在的地方而已,其他的还是一无所获。
而太子和王惟重那边暂时也没什么动静。
闵劭又按兵不动的等了几日,发现太子那边实在是安静的过分了,既没有再去找王惟重做什么,也没有过来找毓宁,这让闵劭不禁怀疑起他们是不是在谋算什么了。
监视朝中大臣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所在,闵劭便亲自负责了监视中书令府上的事。
大家都知道中书令是太子的舅舅,而也有不少人知道太子钟情毓宁郡主的事,于是大家见到闵劭这副样子纷纷以为他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这对于娶个媳妇万分艰难的锦衣卫来说简直就是件大事,于是中书令府上的事几乎巨细靡遗的都被禀报了上来。
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更让闵劭觉得警惕。
只是他这边警惕,好几天早上醒过来都没看见闵劭的毓宁心情却渐渐有些低落了。
她知道闵劭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到底不是个会遮掩情绪的人,连续好几天都这样,那种不开心就几乎藏不住了。
她不开心也不会跟别人发脾气,就只会自己默默的把平时写字画画的时间延长。
然后这时间便越变越长越变越长。
于是今日闵劭回来时没有看见那个总是会向他飞扑而来的身影。
他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出了什么事,可随即又意识到如果出了事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只是就算这么想他还是加快了脚步然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推开这才发现里面的人坐在桌前在画着什么。
毓宁喜欢呆在房间,所以哪怕是写写画画的也不会去书房,闵劭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不过以前在郡主府的时候他都是守在门外的,而成婚之后毓宁又因为生病这几日只简单的写写字而已,所以闵劭还从来没有见过毓宁的画。
此时推开房门刚好看见毓宁在作画,他就忍不住走上了前。
毓宁发现了闵劭转过身来,这一下也彻底让毓宁那副还没完成的画作暴露在了闵劭的眼前。
毓宁画的是工笔画,画技是超乎闵劭意料的好,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还带着灵气。
闵劭没想到毓宁画画竟然这样好,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看着看着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毓宁画的是风景,但却不是青山绿水间的风景,而是庭院间的风景,可这画中的一些花草却都是皇宫才有的。
毓宁在宫中住了多年,她画宫中的景色原本也算寻常,只是让闵劭在意的是这画的是哪一座宫殿。
锦衣卫既然要彻底效忠于皇帝,那么有时候对皇宫也是有必要了解的,所以闵劭对各个宫殿的情况是很清楚的,也许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可是他看了一会儿却认出了这分明是含椒殿的景色。
但据闵劭所知毓宁在宫中时并非住在那里,甚至离那处甚远,要说是因为毓宁去过那里倒也不是不能解释,可闵劭却记得他曾在徐贺的那份调查里看见过这座宫殿的名字,虽然仅仅出现了一次,但闵劭却是过目不忘的。
他又往毓宁旁边走近几步,然后看了看那画,轻声问毓宁,“这是画的哪里?”
没想到毓宁却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不认识?
闵劭没想到这个答案。
他知道毓宁不会说谎便又问道,“那你怎么会画这个?”
“画上看见过。”毓宁回答。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娘的画。”
清平公主有一座单独的公主府,她死后她的遗物全都留在了那里,而在驸马也去世后那座公主府就被封了起来,哪怕是毓宁后来被分封建府,庆元帝也是给她另外建了一座新的府邸,不过很多公主府的遗物倒是被搬到了郡主府。
闵劭听到毓宁这么说明白这大概是说的清平公主的遗物了,只是清平公主又为什么会画这里呢?
闵劭想着便轻声说道,“什么画,毓宁可以给我看看吗?”
毓宁还是很宝贝清平公主留下的东西的,她闻言犹豫了一会儿,不过看闵劭一直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但还是强调道,“娘的,我的,只能看看。”
毓宁像个护食的小崽子的那一面此时又展现了出来。
闵劭点头。
于是毓宁便从椅子上下来,转身跑到一个箱子前翻翻找找,最后拿了一副还未装裱的画作出来。
这副画的纸质已经有些泛黄,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最重要的是画上的内容和闵劭刚才在毓宁画上看见的一模一样,上面画的赫然就是含椒殿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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