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陪着毓宁喝完药后闵劭就去了镇抚司。
一到那里他就把这些年和徐贺可能有关系的卷宗都调了出来。
那副画的时间不详, 闵劭只能一点一点调查徐贺曾经在宫中当值的经历。
锦衣卫出现在宫中的时间并不少, 但却极少有人出现在后宫。
闵劭知道这样翻卷宗是不可能翻出徐贺在后宫的那段经历的,但是他却可以凭徐贺在宫中当值的那段时间推测那副画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还有徐贺死的时间和毓宁的年纪。
闵劭这么一对才发现徐贺死亡的年数竟正好可以和毓宁的年纪对上, 只是月份似乎有所差别。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差别让闵劭打消了心里那个荒唐的猜测。
他又一次将吴慎行找过来吩咐道, “查查二十年前左右徐贺都与哪些女子接触过。”
既然徐贺有可能是自己的生父,闵劭便打算从自己的身世查起了。
等吩咐完这句他又问, “那两个失踪的人有线索了吗?”
“已经有了大概方向,这两天应该就能找到了。”吴慎行答道。
但是大家也明白估计到时候找到的也是尸体了, 至于尸体上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只能看凶手有多谨慎了。
大家对此都不乐观。
这件事也引起了皇帝的震怒,所有人都在查, 但线索却很难找, 这足以见得背后之人到底藏的有多深。
闵劭想到什么,将昨日发现的那只铃铛拿了出来道, “这是我昨日沿着府中的血迹找到的, 和太子送给郡主的一件首饰一模一样, 你到时候如实交给指挥使大人。”
闵劭虽然来了镇抚司, 但他却不负责这件案子, 所以这件东西还是交给指挥使为好。
即使他知道这很可能是背后凶手陷害太子的一个手段, 但他这条鱼要是不咬钩,背后钓鱼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呢,何况也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一点一点消除皇帝对太子的信任。
闵劭说着话控制不住的咳了两声。
吴慎行接过那只铃铛,有几分担心的问道, “大人身体怎么样了,指挥使大人让您先好好休养,不必着急过来。”
闵劭道,“我没事,凶手必然要尽早找到。”
吴慎行点头,“大人放心,指挥使大人现在已经派了好几个人在负责这件事了。”
敢犯到他们锦衣卫头上的想必也没几个人,所以他们的排查范围其实并不算大,只是一两天之内还不能确定而已。
闵劭自然是知道锦衣卫的办事效率的,他只是莫名觉得这件事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所以才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正欲再说什么,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道,“千户大人,你府上有人过来了。”
闵劭出来前吩咐了府里的人毓宁要是有什么事就过来找他,所以他一听到府里的人来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毓宁,他赶紧道,“让他进来。”
等看见人进来不等对方行礼他就立即问道,“是不是郡主有什么事?”
那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有事还是没事便干脆直接说道,“皇上到我们府上了。”
皇上怎么会过来?
秦延东心内疑惑,对着旁边的吴慎行道,“我先回府,交给你的事情尽快解决。”
说完他就半点不耽误的跟着来人回了府里。
他刚一回府就看见张妈一脸着急的等在门口。
闵劭如今府上加起来伺候的不超过五个人,张妈在门口等着他那毓宁那里就只剩了红豆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也来不及多问张妈什么,赶紧加快脚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远远的便能看见里面待客的房间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两个身形直挺的人守着。
只一眼闵劭就认出了这是宫里的侍卫,他又看向房间里的人。
毓宁和庆元帝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人旁边都立了一个伺候的人,隔得太远,闵劭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只能继续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侍卫还拦了闵劭一下,直到庆元帝在里面说,“让他进来。”他们才把闵劭放了进来。
庆元帝看见闵劭脸色并不好看,他问道,“你就是这么待毓宁的?府里连个伺候的都找不出来?”
闵劭低头道,“是卑职的错,但此事源于府上下人,所以卑职便将所有人都收监了。”
疑一抓一这种行事作风还是庆元帝默认下形成的,所以他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哪怕这样你不能找一批新的过来吗,让内务府给你调,内务府直接调过来的还能有问题不成?”
内务府留下的基本都是还没跟过主子的,这样的宫人有二心的可能性极小,但闵劭既然知道此事有可能和宫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就不会再相信宫里的人了。
他对庆元帝说道,“毓宁有些认生,我怕突然一下子多出来一堆陌生人毓宁不习惯。”
毓宁听明白了闵劭这句话赞同的点点头道,“不习惯。”
毓宁不是需要一堆人跟前跟后伺候的那种人,所以只要红豆还在身边,其他的少了多少伺候的人对她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
曾经也有一个人整天都说自己不需要有很多人伺候。
庆元帝闻言看向毓宁帝,仿佛从她的脸上找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他说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你的身份在这里,自然不能失了规格。”
身份,正是因为身份他才不能将她迎娶成为自己的皇后,也是因为身份她从不肯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庆元帝恨透了“身份”这两个字,可此时他又对闵劭强调了这种事,只因为他不希望毓宁受任何委屈。
他的女儿,他不能给她一个真正属于她的身份,却不能再让她失了应有的待遇。
庆元帝看着闵劭沉着脸说道,“你要记得你当初是如何求娶毓宁的,我不希望毓宁嫁给你后反而过得还不如她没嫁人之前。”
虽说外界一直传言庆元帝对毓宁郡主如何宠爱,但就闵劭所接触的几次看来,宠爱是有的,可没有外界传言这么厉害,但此时庆元帝微服来看毓宁,又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对毓宁表现出了可能连他亲生女儿都没有的重视。
闵劭低头应“是。”他开口道,“当初我求娶毓宁时是什么感情,现在比那时只多不少。”
庆元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闵劭这句话变好,他问道,“既如此,毓宁身体还没好,你不在家照看着她,出去做什么?这次的案子我已派了人调查,不必你再管,你只需要照顾好毓宁。”
庆元帝既然如此说了,闵劭也只能应“是。”
毓宁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扯了扯庆元帝的袖子道,“仪宾,好,皇舅舅不凶。”
庆元帝转过头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袖子,也不管闵劭就在场,问毓宁,“仪宾对你好吗?”
毓宁用力点头。
她抬头看了闵劭一眼,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才又对庆元帝说道,“仪宾好,给我吃糖,和我一起吃药。”
庆元帝对着毓宁极有一种心疼,又有些不能面对,毓宁对人的感情向来敏感,所以这么些年哪怕庆元帝宠着毓宁,两人的关系也不算太亲近,倒是和闵劭之间,短短时间两人之间就已经颇有点亲密无间的意思了。
庆元帝看着毓宁这处处维护闵劭的样子脑中却闪过一些很久远的画面。
在他还是一个冷宫中处处被人欺压的皇子时也曾有人这样护过他。
两张相似的面容仿佛在他面前重叠,庆元帝不自觉的抓住了毓宁的手,轻声叫了一句,“清平。”
这声音低得仿佛是在呓语,但却清晰的落进了闵劭的耳朵里。
他脑中瞬间闪过许多种可能,但最后他只是将眼睛紧紧定在了庆元帝握着毓宁的那只手上。
他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有种想掰开那只手的冲动。
那一瞬间庆元帝看着毓宁的眼神明显不对,闵劭开口叫道,“陛下!”
庆元帝回过神来,看着突然叫他的闵劭,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杀意。
闵劭低着头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注意到的样子说道,“陛下对郡主的好大家都是知道的,卑职所做比不上陛下的万分之一,郡主说我好也不过是郡主心善而已。”
他说出这一串解释的话倒显得他刚才一直在因为毓宁的话想说辞而已。
庆元帝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对着闵劭沉声道,“不管郡主如何,你都该把她放在第一位。”
他说完还对着毓宁温声说道,“毓宁,你记住了吗,你的仪宾需要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要是他做不到你就告诉皇舅舅。”
他说着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给毓宁,“拿着这块令牌你可以随时进宫,也可以调动宫中的人。”
毓宁并不知道这令牌有多珍贵,她看着闪闪发光的令牌,眼睛里露出来的是对这东西好不好看的打量。
庆元帝见状便对一旁的闵劭道,“这令牌一次最多可调宫中禁卫十人,你下次再带毓宁出门便到宫中来调人,绝不能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庆元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得知毓宁中毒时那一刻的感受,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此生最爱的人,他不能再失去清平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被庆元帝的心理活动欺骗了,我大晋江没有乱,伦,这玩意儿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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