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宁的样子不经常接触的人轻易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这几个人提到了清平公主这才让毓宁情绪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看向毓宁的视线被闵劭挡住。
闵劭沉声问道, “想必几位也知道我想从你们口中知道什么了吧。”
他们这些年都住在远离京城的滨州, 并没太听到过闵劭的名头,虽然见闵劭气势有点摄人, 但又见他年纪轻, 心里便升起了些倚老卖老的心思。
其中一人道,“不知仪宾在说什么?”
闵劭不愿与他们虚与委蛇, 见他们态度如此直接起身对着毓宁温声道,“毓宁今天还想吃什么, 我们现在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做好不好?”
他这样竟是完全没有理会这几人的意思了。
这几人刚被晾了一天, 此时见闵劭这态度心里不禁有些慌,这时老族长出声道, “仪宾不妨说说您想知道些什么, 毕竟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闵劭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带着毓宁就要往外走。
老族长见状终于坐不住了, 他赶紧起身喊道, “郡主, 仪宾, 驸马当年是暴毙的, 并非因病去世。”
毓宁听到“驸马”两个字不自觉的抓紧了闵劭的衣服, 脸色也有些白。
闵劭见状有些心疼,既然知道驸马曾经给毓宁留下过阴影,他就不该带毓宁一起来的。
闵劭握住毓宁的手,对身后这几人道, “此事稍后再说。”
说着他便先带毓宁去安置。
这几人短短时日先是被逼问前尘,接着又是被盗匪几乎灭门,闵劭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刚才他们存了倚老卖老的侥幸,此时也被他的态度弄得清醒过来了,他们生怕闵劭是被他们刚才的态度惹恼了,所以看见闵劭转身后立即又说道,“当年驸马是对不起郡主,但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啊。”
“对不起郡主?”闵劭回过头看向这几个人。
其中众人是以老族长为首,看起来也是老族长知道的最多。
老族长的视线落在毓宁的身上,看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道,“驸马和我们关系并不亲近,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驸马的出身其实不高,甚至低的有些令人瞠目,他只是一个旁支,当初他迎娶公主时许多人都觉得他这是走了大运,也都想不通公主为什么为嫁给他。
还能为什么,只能是两个人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了,所以后来驸马在公主去世后几年因思念成疾去世也没什么人怀疑。
原本老族长他们也不怀疑的,直到他们发现驸马那一脉渐渐没了消息,他们隐隐察觉了什么危险,迅速搬离金陵,加上和驸马那边关系也不算亲近,这才躲过一劫。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是后来一点一点调查才发现了些许端倪的。
老族长说完这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闵劭道,“仪宾请跟我过来。”
这些年他们藏着这个秘密胆颤心惊,如今把事情说出来,希望此事能就此了结于此了吧。
他带闵劭去的是闵劭这边的人给他安排的房间。
闵劭看他这架势知道他应该是要取什么东西给自己看,因为和驸马相关,闵劭低头对毓宁轻声说道,“先让红豆送你回去好不好?”
毓宁抓紧了闵劭的衣服摇摇头,并不愿意和闵劭分开。
老族长看闵劭和毓宁的相处方式再看看毓宁的表情,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郡主他?”
闵劭眼神一冷,看向老族长。
“唉~”老族长又是叹了一口气,“都是驸马造的孽啊。”
他说完见郡主的身体似乎在听见“驸马”这两个字的时候抖了一下,心中越发肯定了当年调查的事的真实性。
推门进了屋后,他直接取出了自己的包袱,然后从里面翻出来一件毫不起眼的长袍。
他拿起一把剪刀,对闵劭苦笑了一下才道,“东西都藏在里面了。”
说完,他把长袍翻过来,剪刀破开内层,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出来。
他把那叠纸交给了闵劭,道,“这是我从别人口中问出的一些消息。”
当年公主去世后公主府的下人就被遣散了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也在驸马去世后都遣散了。
说是遣散老族长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寻不到这些人的踪迹了,后来也是巧合,他才寻到了一位在驸马去世前因为生了重病被特许送回家的人。
而从他的口中也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公主和驸马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恩爱,他们甚至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而公主也频繁被召入宫中,每次从宫中回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要更冷淡一点,到后面甚至驸马还和府里的婢女暗通款曲,直到公主怀孕,驸马更是几乎日日都把那宫女召入房中,公主也不管此事,看起来像是全不在乎一样。
这是上一代的恩怨,看起来和毓宁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段叙述中似乎处处透着点古怪。
闵劭继续往下面看去。
这一看他手上的青筋却克制不住的突了出来。
公主在生下毓宁没多久后去世,庆元帝沉浸在哀痛中没有再去管公主府的事情。
而这时大家却发现驸马对郡主的关注渐渐高了起来,会经常单独叫她去书房或卧房和她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后面郡主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一见驸马便脸色苍白后才有人偷偷将这事报到了宫中。
之后不久便是驸马的暴毙,以及毓宁郡主被接入宫中。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都隐隐有了猜测。
驸马叫郡主并不是和她亲近,而是在虐待他,庆元帝知道后震怒,直接暗中处死了驸马。
如事实真的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定罪,昭告天下,而要用这种隐晦的手段呢?
老族长不敢深想其中究竟有没有藏什么秘密,他在得到这份消息后就把它藏了起来。
他见闵劭看完谨慎的说道,“这都是当年那人的片面之词,真相如何,我们也不清楚。”
他若是真的不相信便不会把这几张纸留到现在了。
闵劭看了老族长一眼,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
老族长不知道闵劭是信了还是没信为了取信于他便说道,“我们当年和驸马确实关系疏远,毓宁郡主也就满月和抓周的时候见过,若是我们知道驸马他……”
闵劭感受着毓宁和自己交握的手微微动了动道,“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看来驸马亲眷逐渐消失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是庆元帝做的。
而老族长他们若不是真的和驸马他们关系实在不算亲近估计也逃不脱。
闵劭知道老族长没有说谎,便问道,“那截杀你们的人呢?你们觉得会是谁?”
“会是谁?庆元帝吗?”老族长不敢说出口。
闵劭明白他的想法却是说道,“不是。”
若庆元帝真的想出手便不会忍到现在,定然也是他觉得这些人没有杀的必要,如今十几年过去,前尘往事都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他更不会突然派出人手。
除非……
除非什么?
闵劭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线没有连起来。
驸马说自己不是毓宁生父,太子说毓宁身份存疑,驸马和公主感情也不和睦,还分房睡。
进宫,公主经常进宫。
含椒殿外的景色以及有徐贺的画像。
难道公主和徐贺?
不,不对,锦衣卫出现在皇宫绝不可能是处于私情,他一定是得了庆元帝的命令在保护什么人。
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清平公主。
专门拨出锦衣卫的人来保护,所住的院子却又如此偏远,不像是一个皇帝对待受宠的公主应该有的态度,反而更像是……金屋藏娇。
闵劭被自己突然升起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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