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淮旁边还坐着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同是他那一方的人。
沈知瑜搬开椅子坐下：“怎么是你来了？”
早在招商最初，康淮就表达了投资意向。但他没想到，他和康淮关系闹得这么僵，对方居然不撤资, 还亲自约他见面。
“怎么, 你希望是谁？”康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搂紧戚子辰。
戚子辰腰一挺：？
沈知瑜随意扫了他们一眼, 倒了杯茶, 吹吹热气：“没什么, 只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这么忙, 没时间亲自见我。”
康淮厉声道：“沈知瑜,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注意你的语气。”
他话一出口, 在场的其他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 屏住呼吸。
包间内的空气有些凝滞。
沈知瑜皱起眉, 思索一阵, 谨慎提问：“你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有点大。”
怎么说话胡言乱语的。
“你骂我？”康淮脸色不善。
“没，”沈知瑜面不改色, 呷了一口茶, “但是，我们之前有什么关系吗？”
“……”康淮冷笑一声，把戚子辰搂进怀里，亲了一口。
“沈知瑜，你别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追着你跑。我告诉你, 我有选定的oga了，我们很快就结婚。”
戚子辰倏地蹦起来：“你说什么？”
沈知瑜听着脑内的评论区疯狂滚动。
哦，原来是上次偶遇，他太让康淮没面子了，康淮由爱变恨，决心好好报复他。
同时，康淮发现戚子辰温顺可人，简直就是他心里的完美伴侣，决定勉为其难地接受戚子辰。
他今天特意把戚子辰也叫上，就是为了向沈知瑜示威。
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你吗？我娶个十八线小明星都不会再搭理你。
后悔去吧！
沈知瑜放下茶杯，开始掏手机：“恭喜。需要我包红包吗？”
康淮嘴差点气歪：“不用，人到了就行。”
“好。”沈知瑜点点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不会耽误拍摄吧？”
康淮不满：“是我们的婚姻大事重要，还是你的拍摄重要？”
“你不如问问他？”
戚子辰站在一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阴沉沉的。
康淮看戚子辰还突兀地站着，手臂一伸，把他揽到怀里，故意甜腻腻地问：“宝贝儿，你说哪个更重要？”
戚子辰挣开他的手，嘴唇颤抖：“当然是拍摄重要。”
“你怎么回事？”康淮勃然大怒，“我白给你花这么多钱拉资源了。”
“我不太舒服，去下卫生间。”戚子辰推开他，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响亮的关门声使得包间内的氛围更加沉闷。
康淮脸色不好看，旁边的秘书战战兢兢地递了杯水，小声在他耳边劝了几句。
他喝了几口水，火气下去，又嘲讽地勾起嘴角：“他最近是被宠坏了，怪我，对他太放纵。”
他骄傲地说：“但是我愿意宠。”
沈知瑜：“嗯。”
康淮等了几秒，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有点急了：“以后结婚了，我肯定更宠他，他要什么给什么，爱拍什么拍什么。”
沈知瑜：“加油。”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知瑜：你宠你的关我什么事？
你们两个的感情生活和我有关系吗？
不是你们两个我会挨骂吗？
他斟酌了一下，说：“既然你决定和戚子辰在一起，我还是劝你认真一点，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不然你会在评论区被骂得很厉害。
康淮冷哼一声：“我们两个怎么相处，和你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毕竟戚子辰可能成为他的小叔子。
“我希望他在整个拍摄期间，能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沈知瑜闭了一下眼，和和气气地说。
“定下是他了？”康淮以茶代酒，和他碰杯，“我跟你说，拍摄的时候我会派人专门盯着，如果你故意为难他，我不会善罢甘休。”
沈知瑜倍感意外：“你这么关心它？”
“那当然，毕竟他是我的伴侣。”康淮单手抓起茶杯，晃了晃，露出霸道总裁式的笑容，压低声音问，“心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沈知瑜沉吟片刻，“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是真心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争强好胜。”
“知道了，”康淮漫不经心地说，“我们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他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容：“沈知瑜，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关心，这不像你啊。”
因为评论区都快把他吵聋了，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那我们说正事吧。康少专门约我出来，是对电影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就是想确定一下试镜结果。”康淮双腿|交叠，背向后靠，十指交叉搭在腿上，“但是看起来，不需要我再说什么。”
“他确实很有天赋。”
“毕竟是我看中的人，”康淮语气里不无自豪，“还行，我还担心你给他使绊子。”
“我们从来都是公事公办。”
“你不答应也没办法，”康淮威胁说，“投资商的意见，你总要听吧？”
沈知瑜也背向后靠，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康先生，这就是你的误解了。别的电影可能要听投资商的话，但在我这里，必须听我的。”
康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起身拽住他的衣领：“沈知瑜，你这种态度，不怕我中途撤资吗？”
“你爱撤不撤。”沈知瑜眼皮都懒得抬。
“看来你还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我还会对你念旧情，面对金主的要求，你……”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戚子辰带着烟味走了进来。
康淮正揪着沈知瑜的领子，俨然一副潜规则艺人的油腻金主样：“没有资格拒绝。”
戚子辰眼睛稍微睁大。
康淮的眼睛也稍微睁大。
沈知瑜觉察到投在背上的犀利目光，转身问：“你回来了？”
他领口的衣服被康淮扯得凌乱，皮肤娇嫩白皙，湿润的双唇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戚子辰倒着退出去，缓缓关上房门：“我再去下洗手间。”
过了几秒，康淮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知道，但是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我去卫生间看看？”
“你去干什么，随便叫个人去。”
康淮叫了个oga跟去卫生间，自己坐回位置。
“也不知道和你说话怎么这么困难，我记得我以前也没得罪过你吧，怎么你每次见我，□□味都这么大。”
沈知瑜整整衣服，搪塞过去：“是你的误会。”
因为你和戚子辰之前那点破事我都从评论区知道了，你知道被白月光有多惨吗？
“嘁，”康淮根本没相信他的话，“算我瞎了眼。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性格很安静。”
“我现在也很安静。”
“你那叫什么安静？一见面就怼人，跟吃枪子了一样。”康淮按铃，让服务生开始上菜，“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他惆怅地说：“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经过你们班，那个时候你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书，特别岁月静好……你别笑！”
沈知瑜咳嗽一声，往碗里舀汤：“没笑，你继续说。”
“我当时就觉得，这不就是我喜欢的样子吗？”康淮自嘲地笑笑，“当然后来你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拒绝了，我才发现你这么绝情。”
沈知瑜咽下嘴里的汤，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啊，我当时不认识你。”
“行了吧，你会道歉？”康淮睨他一眼，“当然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只是性格冷淡。我想，就当是块石头，捂一捂，就热了。”
他捏紧筷子，咬牙切齿地说：“我没想到，居然有人抢在我前面。”
“所以你找人欺负他？”
“我是这种人吗？”康淮不满地敲敲桌子，“确实有人和我说，一起整戚子凡，但我没答应。”
沈知瑜抬眸：“是谁？”
“是——”康淮眼神闪烁，改口，“我忘了，反正就是班上几个alpha。”
“你认识。”
“当时肯定认识，现在都这么多年了。”
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
沈知瑜点头，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康淮还在感慨：“后来你就转学了。直到你回来以前，我都以为，你是那种温柔又有点冷淡的性格。没想到脾气这么炸。”
“你说的这个，是我三哥。”
康淮眼前一亮：“你还有一个oga哥哥？”
“不过他是研究基因改造的，平常都泡在实验室里，据说他们现在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类人生物……”
康淮摆手：“算了吧。我不指望了。”
他垂眸，难得显现出一分沉静：“后来我遇到了戚子辰。说实在话，我没见过他这么贱的人。”
沈知瑜脑内弹幕爆炸。
“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不记仇，也不会生气。”康淮叹了口气，“他图什么呢？”
他自问自答：“我最开始接受他，因为他是戚子凡的弟弟。我想，你把我喜欢的人抢走了，我咬你弟一口，不过分吧？”
“可是他实在太听话了，无论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照做。”
康淮看着沈知瑜笑：“你知道一点吧？从你的角度看，我应该是个绝世渣男。”
“……慢慢地，我就有点可怜他。可是他越是温顺，我越是不想好好对他，就像是你看到天上的月亮，最想做的绝对是把他揉碎。把漂亮的东西毁掉，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
“他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沈知瑜神态自若：“你确实挺渣的。”
“我对他也没有那么差吧。”康淮啧了一声，“我有给他零花钱，还会送他资源。”
沈知瑜：可他是陆司南的儿子。
他家比你家有钱。
他看向康淮的眼神变得怜悯。
康淮浑然不觉，继续感慨：“怪也怪戚子凡没的早，他一个oga，无依无靠的，除了我，也没人可以帮他了吧。”
沈知瑜手上的勺子掉进碗里，汤汁四溅。
“你怎么了？快擦擦手。”康淮把纸巾递给他，“烫不烫？”
沈知瑜推开纸巾，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手背上：“你说谁没了？”
“戚子凡啊。”康淮愣了一下，立马改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没了，但是我之前确实查到了他死亡的消息。”
沈知瑜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空气，脑内一片嗡鸣。
康淮的叫声变得很遥远：“沈知瑜！你放手！你再掐就出血了！”
他仿若未闻，一动不动地抓着康淮的手。
他像一口气吞多了酸涩的果子，胸口酸酸涨涨，酸水涌上喉头，差点呕出来。
眼前一片朦胧，他眨眨眼，才发觉眼里的湿润。
戚子凡……死了？
那陆柏棠呢？陆柏棠是谁？
***
陆柏棠接到戚子辰的电话，急匆匆地赶到餐厅。
戚子辰跟在他后面，一边小跑一边喘气：“你慢点，就这点时间康淮做不了什么。”
“下次再有这种事，提早跟我说。”陆柏棠放缓脚步，脸色还是一样紧绷。
“我哪知道请的是他啊，康淮只跟我说晚上请客。”戚子辰碎碎念，“我看他就是想用投资方的名义逼嫂……咳咳，沈导就范。哥，你也知道，拍电影很烧钱的。”
“他出多少？”
戚子辰摇头：“我不知道。”
他听到陆柏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个激灵，抓住他的手臂：“要不，哥，你多出点，把他给压下去。”
陆柏棠笑得如春风化雨：“我会考虑。”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包间门口。
陆柏棠推开包间门。
沈知瑜背对着他坐，手臂前伸，手落在对面的康淮手里。
从他的角度看，就是康淮跨过饭桌强行握着沈知瑜的手，而且表情狰狞，一副威胁人的样子。
康淮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
陆柏棠的目光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停顿几秒，移到一边。
他快步走到沈知瑜背后，把外套披在他肩上，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知瑜喝多了，我带他回去。”
“？可我们喝的是茶啊。”
沈知瑜听到熟悉的声音，机械地回过头。
淡淡的烟草味涌入鼻腔，成为最好的镇静剂。
他转过身，整个人扑到陆柏棠怀里：“你没死。”
陆柏棠：……
康淮觉得射向自己的目光又凶狠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陆柏棠：谁说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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