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棠的睫毛颤了一下。
沈知瑜看着他的视线从自己脸上转移到旁边, 心里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他有点急切地抓住陆柏棠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声音提高：“你说话！是不是？”
陆柏棠短暂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沈知瑜的心往下沉。
这段时间他一直以为陆柏棠就是戚子凡。
从见面的第一天, 他就发现, 陆柏棠身上的味道，和戚子凡的一模一样。当时他以为只是烟的味道, 但是烟味不具备信息素的抚慰功能, 陆柏棠身上的明明是另一种东西。
因为药物发情的那一天, 他记得自己明明看到戚子凡了, 醒来时, 其他人却告诉他，送他去医院的是陆柏棠。
陆柏棠不是那种, 会因为他认错, 就假装其他人的人。
后来陆柏棠带他去吃面, 那个面馆老板的神态, 明显就当他是戚子凡。
以及戚子辰看到他们时的失态，和对陆柏棠异常的亲近关系。
可是陆柏棠从来没有正式地在他面前承认过, 自己是戚子凡。
陆柏棠沉默不语。
车行过一段隧道, 外面闪烁的灯光映得他的脸斑斑驳驳。
一道柳叶型的白色光斑落在他右眼上，刀疤一样将右眼分成左右两半，为这张脸增添一分狠厉。
沈知瑜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退去，手也无力地垂下。
“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了, 你当我没问过。”
他烦躁地扯扯头发，坐到另一侧的座位。
陆柏棠扣住他的手腕，审视着他的脸：“你希望我是吗？”
沈知瑜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我希望你是你就是，我希望你不是，你就不是？”
“嗯。”
沈知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摸摸耳朵：“你刚刚是不是回答‘是’了？”
陆柏棠反问：“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啊！”
谈恋爱谈半天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问题还不重要吗？
陆柏棠低垂着睫毛，看不清眼里的神色：“多重要？”
沈知瑜张张嘴，刚想长篇大论，发现他抬起眼皮，眸色幽深，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怵。
他底气不足地说：“我需要向你阐述重要性吗？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你为什么今天问起这个？”
陆柏棠继续问。
他平静无波的语调下，似乎掩藏着惊涛骇浪。
沈知瑜烦躁不安：“你直接说是不是就行了。”
一层阴影完全罩住他。
陆柏棠似乎坐近了一点，挡住外面的光，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
陆柏棠两只手都抓着他的手腕，仿佛一对枷锁，防止他听到答案落荒而逃。
“我是的话，你会怎么做？不是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清淡的烟草味逐渐转浓，将薄荷味完全覆盖，呛得他说不出话。
“我……”沈知瑜身子有点发软，颈后某个部位被火燎过一样，滚烫滚烫的。
“说话。”
嗓音低哑。
“你别靠这么近！”沈知瑜举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蹬腿，想往后坐，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抵着车窗。
浓郁的酒香在密闭的车内弥漫开来。
车内开着空调，高温之下的梅子酒呈现出一种发酵过头的糜烂的味道。
沈知瑜就是装在酒瓶底部的那颗一戳就烂的青梅。
陆柏棠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低下头，寻找着香味的来源：“好香。”
“别……你别过来！”沈知瑜两只手腕被他并在一起，束在一边，腿被迫蜷起，整个人侧躺在车后座上。
一只被绑住手脚的小羊羔。
大灰狼正发动着自己敏锐的嗅觉，找到羊羔最甜美可口的地方。
沈知瑜失神地往着窗外。
他脖子后面那块软肉被alpha的牙齿叼住，正在反复磨咬。
“你别咬！我让你咬了吗？松口！”
陆柏棠咬着他的后颈，抬起黑沉沉的双眼：“我可以咬吗？”
沈知瑜条件反射地喊：“不能！”
“那谁可以？”陆柏棠没有松口，反而更重地咬了一口。
沈知瑜“嘶”了一声。
好像被咬破皮了，但并没有信息素注进去。
比起情|欲，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沈知瑜抖了抖。
对于alpha来说，信息素并不仅仅是追求oga的工具，也是威慑其他ao的道具。
陆柏棠生气了，从释放信息素的那一刻就开始生气。
或者说不是气恼，而是焦躁不安。
这种焦躁完美地转移到了沈知瑜身上。
他声音打着颤：“都……都不行，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戚子凡吗？”
颈后一松，陆柏棠放过了他的腺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个动作并没能让沈知瑜解放出来，alpha的信息素还是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甚至比之前更为压抑。
沈知瑜倔强地抬起头：“这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柏棠还在沉思。
“你是不是都先把我放开。”
陆柏棠终于开口：“我没绑着你。”
“你是SB吗你信息素这么浓我怎么动？”
沈知瑜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暴露哭腔。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臣服。
面对着强大的alpha，oga能做的，只有讨好。
oga用自己甜腻的信息素表达顺从，满足alpha攻城略地的侵占欲。
特别是，陆柏棠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似乎格外强，他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陆柏棠这才注意到他不同往常的状态，和司机打了声招呼，叫他把车停到隐蔽的地方，再把司机赶了下去。
昏暗的车内只剩下两个人。
打开车门的时候，信息素散出去一些，稀释了那股压迫感。
沈知瑜身上一轻，连忙爬起来，抱着腿坐在角落，半张脸埋在膝盖后面。
“你干什么？”
“有些事，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陆柏棠解开最上面两个衣扣，倾身向前，按住他的手腕。
“你……还讨厌他吗？”
陆柏棠的眼中燃着幽暗的火光，几乎将沈知瑜脸上的皮肤融化。
沈知瑜险些被他的眼睛吸进去，迷迷茫茫地说：“我……”
“我讨厌别人对我撒谎。”他说。
这是他的心里话，未经过思考就流畅地吐出。
陆柏棠眼里的火光暗了一瞬，又以更猛烈的姿态袭来。
“你之前说的，十二封情书，还算数吗？”
沈知瑜不满：“我说到做到！”
陆柏棠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像是领主在巡视他的领土。
沈知瑜把头埋得更深，只露出两只眼睛，藏在细碎的额发后。
“我……我不问了，你放我回去。”
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包裹住他的全身。
“我是。”陆柏棠紧紧抱住他，埋首在他颈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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