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思突然出现并没有让那人吃惊,他一副无所谓地转头看向云相思,云相思并非独身一人回来的,她还拎着段轩。
云相思生得柔媚,也不缺凌然的气势,她看了眼那光明正大要逃走的人,嘴角噙笑:“小道士,怎的想走?”
那被唤作小道士的人瞥了一眼被云相思抓着后领提来的人,微微皱眉,不语。
文诗凤起身给云相思让了路进去,那小道士非常自觉地先一步进入,云相思随即拎着段轩走了进去。
既然有热闹看,文诗凤自然是不会缺席的,他把酒丢在门槛旁,立马也进去了。
云相思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怒气,她依旧是柔媚地笑着,却是一进殿门,就将段轩给丢倒在地,并两步走了过去,不等人起来,踩着他胸膛蹲下身子,伸手拈起段轩的下巴,弯起嘴角,质问道:“你究竟是有多狠心?竟一心想置我死地?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说说,我是如何一个恩将仇报?”
段轩冷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抱臂看戏的文诗凤,似是很不满他将他的话全部告诉了云相思,就像被人骗了一般冷怒。
云相思见他不说话,笑得是愈发娇媚:“我真是不该饶你一命啊。”
文诗凤倒是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应该也不会知道什么,反站在这儿让云相思对段轩放不开,毕竟云相思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他会一一告诉林慕城这个长辈,便很识趣地出去了,坐在门槛上啜着酒。
文诗凤一出去,云相思便狠狠掐住人脖子:“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恩将仇报?你们死百次都不足惜!”
里头的动静有些大,文诗凤没看也听了大概,他默默叹了口气,看向云霞染红的天,将剩了许多不敢喝的酒放进了乾坤袋,而后起身靠在门扉上。
不多时,云相思也走了出来,她抱臂靠在了另一边的门扉上,同人一起看云霞。
文诗凤瞟了她一眼,她身上红纱衣但是比云霞更红:“真不方便透露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见文诗凤好奇心是真重,她弯了弯眉说道:“倒也没有什么,我那时也是初遇情爱,才会着了他的道,以为他与他那群师兄弟不同。”
当年云相思从青丘狐妖手中逃脱出来,已经受了重伤,倒在路旁的草堆里虽未化作原型,却也奄奄一息,却正好被一群路过的白衣道袍少年发觉,他们将她围了起来,笑着指着她议论了许久,后来是段轩将她抱了起来,给她处理了伤口。
她很感激他,却没想到在当晚就被那几个师兄弟带走□□,且在一路之上都受尽这群衣冠禽兽的□□,若不是段轩的安慰,她大概是熬不过那段日子了。
后来他们到了巍山脚下,不能将人带上山,便逼她吃了一道化过火的道符,将她妖力摧毁,那吃道符灰烬入腹如火烧的感觉她是至今都记得,每每想起,仍旧觉得五脏六腑灼疼。
后来,这群人折了道将她丢进葑城的妓院,若非她是灵山狐与青丘狐血脉,倒真是千年修为就这么毁了,待到法力稍稍恢复,她便逃离那继续受辱的妓院,并杀了几个□□过她的人。
段轩下了山来寻她,她被那温温柔柔的笑给晃了眼,此后,便瞎了一般跟着他过了半年,导致险些被他杀死取走内丹。
他那把铜钱剑捅进她身体时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过倒是十分庆幸他没有手快了结她,因为他的师兄弟已经闻着味来了。
之后的事,云相思不说文诗凤也能猜得大概了,不过他仍旧很好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扩充后宫?”
云相思侧头看向文诗凤,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好男色么?”
她说的这话半真似假,文诗凤勾了嘴角:“你是眼瞎的毛病还没有好吧?要不然段轩能活到现在?”
云相思的嘴角的笑意下去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远处狂奔而来的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
随即,天空中下雨一般落下了狐尸,文诗凤惊得瞪大了眼,云相思也不再靠着门扉,她猛地站起身子,随即,就看到一个挽着拂尘的墨袍人出现,他低身伸手,十分轻易地抓住了那朝他们奔跑而来的小狐狸。
云相思大步走了过去,文诗凤随即也跟着过去,然仅仅一瞬,那小狐狸就在子爻手里咽了气,子爻那双含着冷冽笑意的眸子也抬起看了过来。
云相思攥紧拳头要出手,却被文诗凤一把给拉住了,以子爻的修为,云相思没能靠近他就得被他给灭了。
文诗凤笑着扇子一开,说道:“天还未黑就寻来了,你倒是够快。”
子爻丢了手里那小狐狸,擦了擦沾了血的手,凌厉笑着:“我若是再晚些,这里的狐妖岂不是都跑光了?”
云相思那自带的柔媚神情已经崩裂,她看着满地的狐尸,目中盛满了怒火,她咬牙切齿看着子爻:“你滥杀无辜,算什么神仙?!”
子爻笑出梨涡和一对虎牙:“妖哪儿有无辜的?就连曾经叱咤风云的司灵仙君最后不也没能管得住那妖性?”
云相思已是顾不得死活想上去拼一道,却被文诗凤死死抓住肩头不让她前进一分,他表面镇定地笑着扇着扇子,回那子爻:“凡有心者皆藏恶念,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天下生灵都得扼杀?你也不瞧瞧自己,连未经人事的小狐狸都下得了手。”
子爻已经懒得和他贫嘴皮,他挽着拂尘慢慢走近:“逃了一些,但是无妨,你这头儿在这儿就行。”
文诗凤一把挡在云相思身前,冷笑看着他:“你手上沾满了无辜的血,迟早会成堕仙成魔。”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子爻眸子含满了笑意,若非亲眼看到他杀死那小狐狸,当真以为这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邻家少年郎。
文诗凤手中已握着笔,子爻见着,不由轻笑了一声:“御文仙君,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连我一招都挡不了吧?不如我让让你?”
文诗凤被他这话羞辱得面色发冷:“你大可以试试。”
子爻停下脚步,微微低眉轻笑:“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追着四师兄,当他一条狗么?不如你跟着我,至少还能吃得好,住得好呢。”
云相思开口带着怒意的娇柔声:“汝何不溺而自鉴?”
子爻手指轻轻一捏,云相思便被封了声,子爻看向文诗凤,缓缓一笑,继续朝他们走近,文诗凤不由后退了小半步,对云相思说道:“你先走。”
虽然她有千年修为,但也是个女孩子,还比自己小。
说完,文诗凤手中笔在指间转了一圈,转而便朝子爻攻去,子爻果真让了他三招,随即就握住他使笔的手腕,一侧嘴角弯起,笑得露出一颗虎牙:“你当年不跟着他走,或许今日还能和我一战。”
文诗凤冷漠瞥着他:“你可能会死。”
子爻忽然目露诡异笑意:“你说我若是把你带走或者杀了,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我真是想看看。”
言罢,手一扯将人拉入怀,文诗凤手被他握着,笔锋被迫对准了自己喉咙,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穿自己喉咙。
“大舅娘!”还没走的云相思见状,下意识担忧地喊了一句。
子爻还没能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谁,抬头见人看着文诗凤,忽然笑出声,看了眼文诗凤:“怎么?你是喊他?”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黄昏的微光。
文诗凤:“………”这下可真是听清她喊自己什么了。
子爻发现一件新鲜有趣的事,眸子霎然间亮了起来,他直勾勾地侧头看着被自己桎梏的人,说道:“我本以为四师兄就算喜欢男人,也应当是喜欢大师兄的,不过你看起来倒是更美味一些。”
文诗凤被他最后一句话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厌恶地皱起眉头:“离我远点儿。”
猛然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后袭来,子爻下意识拉着文诗凤转身躲过,随即,一只手拉上文诗凤另一只手,一用力,将人从子爻手里拉了过来。
林慕城此时杀气戾气分外浓重,仿佛整个人都沉在了黑暗中,他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弧剑,弯着嘴角暗了半张脸看向子爻。
文诗凤将自己的笔给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你真去了一趟青丘,回来这么快?”
林慕城侧过头对他笑笑,反问他:“快吗?”
文诗凤:“挺快。”
“差点就没来得及,”林慕城仍旧笑着,却是看向了子爻,轻轻道,“你真是抢我的东西抢上瘾了啊。”
林慕城松了文诗凤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子爻,他这份冰冷的气息让文诗凤觉得有些熟悉,可还没细想,就看见他手里那把带血的弯剑,顿时间面色失血煞白,三步并两步扑向林慕城:“你疯了吗?居然用诛妖剑?!”
林慕城躲过文诗凤的这一扑,安慰道:“你别怕,我自有分寸。”
文诗凤倒是被他这一躲恼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
林慕城微微一笑,转而提剑看向了子爻,子爻不屑地笑笑:“你瞧瞧你这可怜的修为,就算是用十把诛妖剑来对付我,也是无济于事呢。”
话音刚落,林慕城诛妖剑就挥了过去,子爻用拂尘堪堪挡住,拂尘却被砍出一个凹陷,看着自己法器受损,子爻闭了嘴,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林慕城半句话也不回他,长剑抽回身形一转,又是往他腰间无抵挡处一挥,迫使子爻下意识后移数步躲过,然道袍却被诛妖剑剑气划破一道。
暮色四合。
文诗凤冷然地看着林慕城和子爻打得不相上下,并不想上去帮个忙,云相思走了过来,问他:“大舅手中诛妖剑是什么来头?”
大约是方才文诗凤的反应过激让她觉得大不对劲,文诗凤冷嗤了一声:“没什么来头,他愿意带着折寿的东西罢了。”
“似乎…”云相思修长的手抱臂看了过去,“似乎有点儿厉害。”
林慕城衣襟袂袂,衣角似乎都带着一股子凌然的墨气,手上的弯剑挥得自信而有力,文诗凤越看越发觉得奇怪,按照事实说,林慕城这修为就算有诛妖剑,十个也是打不过子爻的,可这…
云相思随即问出他心里疑惑:“大舅娘,你不是说我大舅没有修为了么?”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金属相撞清脆的“叮叮当当”声,林慕城迅速往那边一瞥,就见南邶和阿无尘走了过来。
文诗凤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南邶,对云相思说道:“你以后可不要乱喊了,我可不是你大舅娘,他很可能会是。”
云相思一头雾水微微眯了眸子看向南邶,长睫如羽扇合起,待从昏暗光线看清南邶,随即柔声弯了嘴角:“那倒是也不错。”
没料到云相思会这样回的文诗凤气得顿时一口血卡在了喉咙口,却不能说什么。
那险些要不敌林慕城的子爻见着南邶和阿无尘,沉着的脸顿然间邪恶地笑了起来,随即抽身往南邶而去,那本停滞在南邶身侧的脚步猛然间记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改了主意往后面看了眼林慕城,一闪身离开了。
林慕城也没打算去追,只是多少有点奇怪子爻方才欲留还走的行为,他看了眼并无神色变化的南邶,迅速将诛妖剑收了起来。
文诗凤冷冷笑着看了眼瞥向南邶的林慕城,说道:“你们有事先谈,我饿了去找些东西吃。”
说完,直接往大殿走去,约摸是把这宫殿当成自己的了,林慕城淡淡看了眼离开的文诗凤,随即又看向南邶和阿无尘,却发觉阿无尘正冷然地瞥向了云相思。
林慕城走了过去,将云相思隔在身后,对南邶温和笑了笑:“南邶道长,无尘大师。”
这儿满地都是狐妖尸体,而这千年狐妖就在眼前,南邶和阿无尘没可能不注意到她。
南邶微微一笑,问向林慕城:“方才那位似乎是个仙道,怎么和他起了冲突?”
林慕城笑道:“私人恩怨罢了。”
南邶关切问他:“可有受伤?”
林慕城轻笑摇了摇头:“多谢南邶道长关心了,我现下有个事和二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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