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邶微微笑着,示意他说下去,林慕城笑着看转身向云相思,对他们道:“她是我甥女,不能动。”
说着,微微侧头目光斜向阿无尘,满是警告。
阿无尘知晓他是在针对自己,敛着眉冷漠开口,直言问他:“人和狐妖如何来的舅甥关系?”
林慕城笑了笑,坦白道:“实不相瞒,我曾经是妖,而且一直都不是凡人,只是你们把我当一个凡人罢了,真辛苦你们相信我那么久。”
阿无尘眸色越发犀利起来,正欲动手,南邶轻轻摁住他的肩,回了林慕城的话:“你应该清楚,妖终究是妖,犯下杀孽,就不该手软的。”
云相思半冷着一张脸看向他们,觉得文诗凤指给她的大舅娘一点儿也不好。
林慕城闻言仍旧笑得不明意味,正欲开口,却见那严肃着的南邶看着林慕城忽然弯起嘴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她是你的甥女,我自然不会动手的,想必所做种种定然是有原因的。”
林慕城舒了心,笑了笑,温和看向南邶:“多谢善解人意的南邶道长。”
云相思心道这还差不多,否则她可不能要这人做自己的大舅娘。
林慕城看南邶的目光的确是很不一样的,云相思信了文诗凤的话,也慢慢接受这个人是她的大舅娘,顿时眉眼一笑,对人道:“天色也晚,道长和大师不如一同留下歇息一晚。”
南邶看了眼云相思,又看了眼林慕城,微微一笑,点头。
但阿无尘却是冷漠不语,似乎很不悦。
……
文诗凤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黄瓜,正在啃,就见着云相思带着林慕城、南邶、阿无尘三个人走了进来,顿时间那好不容易好了点儿的心情顿时碎成了渣渣,神情和脚步都僵住了。
林慕城看着呆滞的文诗凤,叫了句:“风子。”
文诗凤表面风轻云淡实际难过得要死,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啃了一口黄瓜,不打算理睬他们,而是看向云相思,扯了话题问她:“晚秋了,怎么还有这么新鲜的黄瓜,你们自己种的?”
云相思笑道:“不知,都是我狐子狐孙准备的,应当是他们种的罢。”
看着文诗凤啃着黄瓜林慕城心底微微一动,不知怎么涌上一股想欺负他的欲/望。
林慕城笑问他:“怎么问这么清楚,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黄瓜了?下次要不要屯点?放我乾坤袋里不会坏的。”
文诗凤轻轻挑眉看向林慕城,一副“要你管”的神色,转身伸了个懒腰离开了,林慕城想他大抵还在气自己拿出诛妖剑的事,便只笑笑。
本安静的大殿忽然有了声响,蓦地在二楼廊间栏靠旁站了一个白衣少年,正是方才要走的那位,他冷冷看着楼下云相思带着和三四个俊俏的男子进来,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傲然和不屑,眼底却是酸楚。
文诗凤上了二楼,看了一眼那被云相思虏来的小道士,轻笑了一声,趴在离他不远的栏靠上和他一起看下面的动静。
林慕城抬头看了眼文诗凤,瞥见那眼熟的小道士,顿然弯起嘴角看向云相思,因不知她名字,便称呼道:“小云裳。”
云相思看向林慕城,随即就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二楼那人,那人见着云相思发觉了他,转过身走了,云相思不由笑笑:“不必理会,他性子就是如此。”
随即,云相思带着几个人安排了客房,特地先让阿无尘住进一间房后,才慢悠悠带着林慕城和南邶去另一间,正路过靠在栏靠的文诗凤,略过他,说道:“真是很不巧,我这儿今晚就剩两间房,还有一间房大舅和南邶道长暂且凑合住一晚。”
文诗凤:“………”
南邶微微笑道:“好,劳烦姑娘了。”
林慕城微微笑着不语,走过几步,问道:“只有一间房,风子怎么办?”
云相思笑了笑,停下脚步附耳过去,轻声道:“大舅现在有了南邶道长,不介意我收下另一位吧?”
说完,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推开一间房,然还没等云相思开口,林慕城就弯起嘴角对南邶说道:“我和小云裳有些事得说一说,南邶道长先休息。”
南邶点了点头。
云相思闻言却是稍稍一愣,有些不解林慕城有什么事比这春宵一刻还重要,但随即也点了点头,道:“好。”
文诗凤装作不经意往林慕城那儿一瞥,见人没有进房间,顿时觉得他还挺识趣,心里消了一大半酸意,但仍旧是很不舒服,转而趴在栏靠上去了。
林慕城看了文诗凤一眼,随即和云相思去了偏殿,跑方一进入偏殿,就听着里头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循声看过去,就见地上角落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段轩么?”林慕城走了过去,见着人原本鼻青脸肿的脸又肿了几分,嘴角的血渍也才干涸,“你怎么把他带回来,还打成了这样?”
云相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弯着,神色却十分厌恶,说道:“他倒真是碍事,别理会他,大舅不是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闻言,林慕城转身看向云相思,弯起嘴角似是警告:“小云裳,是风子和你说的我喜欢南邶道长的?”
林慕城这么一问,云相思大抵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顿时有些尴尬,低下头握拳咳嗽一下遮掩情绪,解释道:“我见着你们二人还是挺般配,便信了大舅娘的话。”
林慕城问道:“我和风子看起来不般配?”
云相思还没回答,身后没有断气的段轩忽然来了一句:“恶心的断袖。”
二人神色俱是一冷,看向那躺着的段轩。
云相思一抬手,修长五指张开,隔空扼住段轩的喉咙将之举起至半空中,眸中恨意越发猛烈,直将人掐死,才松了手任他掉落。
林慕城并没有阻挡云相思,只是问她:“你很恨他?”
云相思眼中情绪收得很快,却明显松了口气:“原本我看在我喜欢过他的份上,我是不想杀他的,也不让城中百姓刁难他,哪曾想他就是想我死,现在竟还侮辱大舅,早知就不该留他一命。
林慕城看着云相思眸子里满是温柔宠溺,却没有说什么,只问云相思:“我今天去了一趟青丘,没能杀得了迟孤泠,这些年,云裳和你是怎么过来的?”
云相思幽幽道:“先前除了青丘时不时来几个蠢货捣乱外,我和娘都过得很好,一直到娘忽然说要带我去青丘找我爹,日子没过几天,我和娘便被他遗弃。”
“后来为了别的女人冤枉我娘,我那便宜爹甚至还亲手杀了她。真是可惜了我现在手底下的人今天被人杀了不少,还想总有一天能打得过他。”
林慕城眉心拧出一个竖着的一字:“今日他丢出一个叫磬莞的女狐出来挡了我一剑,这女狐是谁?”
云相思冷笑:“除了我娘他娶了七个,这磬莞是第二个,若不是她算计过我和我娘,如今我真是得可怜她,步步算尽,还不一样被他抛弃了。”
知道迟孤泠的做法后,林慕城大抵也知道云相思开后宫的原因了,他默默无言了一阵,才问她:“你现如今身边有几个男人?”
这一问,云相思噎着了,她思忖了一下,说道:“不多。”
虽然她以五十步笑百步,但林慕城并未教训她,只是继续问她:“没有过一个真心喜欢的?”
云相思羞愧得很,还欲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自问对他们都很好的,和我爹是不一样,而且……我已经不敢再喜欢谁了,自己的心自己握着比较好。”
最后一句话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如同偷窃被当场抓的贼一般低着头不敢看林慕城,见着林慕城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我明天就让他们走…”
林慕城想到方才站在二楼看他们的那人,问道:“不必,你喜欢便都留着,今天那白衣男人是怎么回事?”
云相思:“一个道士,他来葑城之前被两只蛇妖缠住,我见他好看暗里助了他,没想到他后来来了葑城,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林慕城仍旧以长辈的身份说她:“好,你今后做事得有些分寸,不可奴役百姓,不可欺/辱男子,不可随意杀生,你可不小了,我也有事,这两日会离开葑城。”
云相思无奈摊手:“我不曾奴役过葑城百姓,他们来为我造宫殿,都是有工钱,自愿来的,而且他们很喜欢我们。”
林慕城侧目看向了地上趴着已经死了的段轩:“好,也没有什么事,我得去找…你大舅娘了。”
言罢,弯起嘴角,信步离去。
“诶、大舅,”云相思喊住了路过的他,“昨晚你的那间房还空着。”
林慕城意会,点了点头。
他出来时,抬头见着文诗凤还弓着身子靠横栏上,他手里拿着酒,正大口大口地喝,见着林慕城出来,他不悦地收了酒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
收了酒后,文诗凤盯着林慕城,见他的确在看自己,便从楼上跳了了下去,哪料得林慕城不为所动,二楼并不高,他就看着他跳下来去,看着他摔得疼醒了大半的酒。
文诗凤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看着林慕城,指着他怒道:“狗贼,你居然不接着我?!”
他只是想到林慕城从澧州酒楼摔下时被南邶接着的画面,也只是想被他接着而已。
林慕城忍俊不禁看着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十分无辜看着他:“你这么重,我怎么接得住?而且是你自己要跳下来的。”
文诗凤想他总有一天会被林慕城气死,便自个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往楼梯口爬去,林慕城起身看着他笑道:“你可没有房间,这是去哪儿?”
文诗凤自然知道是云相思说没房间是为了成全他和南邶的,虽然隔了很多年,他仍旧记得林慕城来找他喝酒,跟他分享他喜欢林封城时的那份喜悦。虽然那时林封城不在,但他的目光仿佛浸满了他,再容不下任何一人。
就连在眼前陪着他喝酒的自己,都不能入眼一分。文诗凤心痛得厉害,真怕会窒息死去,他扶着楼梯慢慢走上去,语气如平常般:“我去找那秃驴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打个地铺凑合一晚,你就和你的心上人安心过风花雪月去吧。”
林慕城笑着追了上去:“你打什么地铺,我刚刚问了小云裳一间房,你跟着我睡,你睡床,我打地铺。”
文诗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从林慕城眼睁睁看着他从楼上摔下,现在这一瘸一拐都不扶着他,他也能看出这家伙对自己有多直:“………”
上了楼,文诗凤才将憋着的话说了出来:“要不,你告诉我是哪间房,我自己过去,南邶道长或许现在在等着你,你也不用打地铺。”
林慕城想着也是,便点了点头,道:“从这儿直走左拐第二间。”
文诗凤压着要吐出的着,冷冷道:“好。”
林慕城看着人扶着栏靠走了几步,并无大碍,便转过身去寻南邶了。
南邶此时正坐在房内桌上擦他背着的那把大刀,听着门被推开,抬头看了过去,温和笑道:“回来了?”
林慕城关了门,点头,随即目光就被南邶手里的刀给吸引了过去,他盯着那把刀走了过去,问道:“这刀…有点儿奇怪。”
南邶问他:“何处奇怪?”
林慕城坐了下来,这刀的气息他非常熟悉,和身上除魔刀的气息十分相似,然毕竟除魔刀是淬炼万年打造出来的,这刀根本不能比,他道:“我能看得出,它很克制魔气,是一把伏魔的好刀。”
南邶点了点头:“你眼光不错,这刀就叫降魔刀,我曾听说天界有一把除魔刀流落人间,要比我这把刀好很多,或者说,我这把刀和它没有可比性。”
林慕城笑着点头,语气淡然装作不经意问起:“这把刀你怎么得来的?”
南邶笑得十分沉稳,回道:“是师父老人家传给我的。”
二人围着一把刀谈了许久,丝毫没有将话题终止并去洗澡睡觉的意思,夜也渐渐深了,林慕城才开口提议道:“南邶道长,我们是不是该睡了?”
话音刚落,“哐”地一声,门忽然开了,林慕城转头看过去,就见着从地上慌张爬起的文诗凤,他很是尴尬笑着抬头看向林慕城和南邶,慌忙解释道:“我路过找水喝,脚滑摔进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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