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小说:空有美色 作者:未及之地
    贺兰集见李霁这几日在暗中多有动作,想着那位掌事姑姑该是透露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十三是风信子的密探,更是江湖令的轴心人物。所以今日他回来复命,贺兰集就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十三面色微拧,“燕王身边的一等暗卫斑影自姑苏之后便没有跟着回来,而且中途去了一趟漠北,我们的人一直远远的跟着,应该是被发现了。所以在丹河的地界儿便跟丢了...”

    贺兰集略一沉思,开口道,“斑影是李霁心腹,跟丢了也不奇怪,若是在丹河跟丢,那斑影极有可能是去了草原。”

    去草原?可是去草原要做什么?李霁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忽而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你说,盘蓝公主有没有可能没死?”

    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十三更是惊诧,不敢妄下言论,“属下不知。”

    “罢了,斑影一有回京的消息便回禀于我。”

    十三转身退下,贺兰集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壁上的洛神图,又回想起了昨日春日宴上的嘉让,是他没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见过的坚定与正义,那一刻的她,实在是大放异彩,艳光四射。以至于贺兰集静下心来瞧着眼前的名画,与她相较之,也觉着索然无味。

    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却是崔鹤唳的妻子,就算是蠢蠢欲动的不甘心又能怎样?贺兰集沉讷着脸,笑自己痴心妄想。

    正如戏词里说的那样:人这一辈子,还是别太早遇上惊艳难以忘怀之人,否则余生都不得安稳度日。他如今总算是受教了。

    ......

    江公公见前几日殿下从姑苏回来之后,神情便一直不大好,眉间凝着一团郁气,经久不散。

    本来春日宴上的殿下见着了崔少夫人,面色还有些好转,但今日斑影自漠北回来复命之后,殿下便硬生生的捏碎了一盏茶杯,那暴虐又破坏性的力道可想而知是有多暴戾。

    江公公进去给李霁包扎的时候,也不由心疼,那么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就合该抚琴弄箫,好生养护。眼下就这么沾着殷红红的血珠,指不定会留下疤痕,看着就甚是可惜。

    “殿下就算是再难,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啊。”

    李霁任由江公公包扎,脑子里千回百转,却是忽而笑出了声,那阴森森又瘆人的轻笑在大殿中像是一阵妖风吹过,引得江公公身上一阵寒颤。

    “这一点伤,怎么比得了二十年的欺瞒来得痛?”此时的李霁显得异常的颓靡与脆弱,江公公看得心惊,殿下眼下这般模样,还是六岁时,贵妃娘娘过世的那两年才出现过。

    江公公心尖一疼,他是宫人,自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主子透露了什么,只要稍稍一想,便能囫囵个大概。

    “殿下...可、可是娘娘还活着?”江公公眼眶通红,声音带颤,他做到如今这个地位,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他震颤了,但殿下的生母,死去的贵妃娘娘不一样...

    李霁眼神涣散,整个人呈现的模样妖邪横生,仿佛酝酿着毁天灭地的暴戾压抑。

    “殿下,您别与自己不对付,娘娘她也是有苦衷的...”江公公的命是贵妃给的,所以他誓死效忠李霁,从无二心。

    正乾四年,大齐的孝呈皇贵妃,盘蓝的乌杞公主长眠于永安殿,修文帝勃然大怒,仗杀太医,宫奴四十七人,封永安殿,毁画像。

    从那以后,宫中不得再提起皇贵妃此人,但皇帝还是没能狠下心剥夺她的封号,并且还是将李霁安稳养育至成年。不然这吃人的后宫,哪能让一个没了母亲的小皇子安稳度日?

    “有苦衷?”李霁冷漠的审视着江公公,有苦衷所以抛弃了他?跟着别人隐姓埋名生活在边陲小镇?他摇摇头,良久之后,才挥了挥手,让江公公退下。

    李霁渐渐赤红的眼,死死盯着崔鹤唳的密函,而崔鹤唳,他什么都知道,这封信仿佛就像他的目光一样,带着怜悯看向自己。

    心中隐秘的报复欲甚嚣尘上,那丑恶的嫉妒膨.胀到无法控制。

    良久他才闭上了眼,任那眼眶疼得泛酸,刺激着那些沉痛的记忆。皇权之路本就越走越窄,总是要丢舍些人才能好好走下去...

    ......

    今日崔鹤唳进宫得早,嘉让是同婆婆容氏用的早膳,自从家公阵亡之后,婆婆便日日佛前祷告,很是心诚,连带着嘉让也会抄上那么几页佛经。

    崔鹤唳临近午时才回的府,他的面色不大好看,嘉让没有上前去,只因崔鹤唳脚步加快,径直往婆婆的院子走去。

    嘉让只得吩咐了厨房,将崔鹤唳爱吃的菜拿去煨热一番。

    等到人来了她的屋子,已经柔和了许多,不似方才回府那般,好像是拿着刀剑上战场一样。

    嘉让起身,打算给崔鹤唳布膳,这本是丫鬟该做的事,但是两人在一起时,崔鹤唳不喜有外人在场,所以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不必了。”

    嘉让的手一顿,崔鹤唳便把她整个人抱坐在腿上,手轻轻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际,一把抓过这双柔若无骨,软若凝脂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嘉让觉得他今日神情很不对劲,只乖乖听话让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迟疑着开口,“将军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并未,只是半月后便要启程去丹沙。”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去丹沙做什么?”嘉让有些吃惊,据她所知,丹沙在西北,去那么远的边关,一来一回得要不少日子,也没听到丹沙边境有动乱,为什么要派他去呢?

    “还记得博济尔么?”崔鹤唳挑眉。

    “记得,将军十六岁的时候便大败丹沙勇士博济尔,将丹沙赶回了大漠。如今丹沙边境已有五年没有战火肆虐过了,将军就是战神!”说着便眼儿弯弯,笑得十分明媚,像个嘴甜的小孩。这还是得益于二哥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的功劳。

    崔鹤唳十分受用,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博济尔虽败在我手下而死,但他还有一个侄儿,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为将我引出来,竟带着一队精兵,杀进了甘平三城。”

    “所以今日进宫,是皇上派将军去丹沙边境镇守吗?”

    大齐虽结束了冬天,可边境的部落与国家都还处于苦寒之季,依旧在虎视眈眈的伺机而动,而现在,只有崔鹤唳一人因为成亲留在京城,所以这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崔鹤唳点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二哥也要一同去。”

    应敏让是斥候军中的一员,也尚在京中,所以这次编队,应敏让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出征名单中。

    嘉让倒也没想太多,因为每一回将军要出征,二哥都会积极踊跃的去追随,除了有些担心二哥,旁的倒也没什么了。她相信这一次将军也定能带着二哥凯旋。

    以前还未嫁人的时候,每回二哥出征,嘉让便会去芝山道观求一道平安符,如今嫁给了崔鹤唳,嘉让虔诚的求了两道。

    洒扫的居士见着已经盘起妇人髻的嘉让,道了一句恭喜,“福主今日来的不凑巧,明湛居士今日上山去了,福主可要上山去?”

    嘉让有一个多月没见着阿翁了,道过谢后转身就想往山上走,不过倏忽间止了步子,她抬眼往山上瞧了瞧,想起了那日竹斋里发生的事,随即摇摇头,她怕那位燕王也在,那日春日宴,她总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神似乎不简单。

    不过现在她不怕,她已经嫁人了,还是威震四方,能保护她的大将军。

    李霁站在悬坡上,犹如身处暗中的鬼魅,将应嘉让的动作尽收眼底,眸中是漆黑一片的沉渊,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半个月来崔鹤唳都十分忙碌,军中要务与出征前的准备事项都极为繁杂。不过出征前一日,崔鹤唳还是百忙之中歇在了府里。

    昏暗的烛光里,身下的女人媚眼如丝,眼尾绯红噙着泪,体态慵绻的勾着自己的脖颈,身子滑腻得仿佛像一尾鱼,将落不落的攀附在他身上,两人都布满了细密一层薄汗。

    女人身上的婴孩奶香味混着动情的春水萦绕鼻端,崔鹤唳尤不解渴,满眼通红仿佛一头野兽般,失控的低吼着将人粗暴的翻过身去,压在层层叠叠的锦被之上。

    外头升起了第一缕熹微,崔鹤唳得走了,嘉让忍着不适,起来服侍他更衣,崔鹤唳瞧见女人身上青红交错的指印与斑斑点点的吻.痕尤为触目惊心,虽然每一回欢爱过后,她都会留下一身属于他的印记,但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这身皮肉委实太细嫩了些。

    崔鹤唳制止了她,“身子还疼的话,便好好躺着。”

    嘉让摇摇头,系好了散落的中衣,套上了外裳,她看着房中最显眼处的金色盔甲,心中难以言喻的情绪叠浪翻涌,轻声说,“我想为将军亲自穿上战袍。”

    崔鹤唳沉沉的看着她,最后点头,待一切就绪之后,容氏与嘉让在府邸在送别大军,崔鹤唳上马之前,听着容氏的嘱托,而后定定的看着嘉让,眼中满是坚毅的儿郎在离别之际柔情的凝望,他摸了摸嘉让的脸颊,呼吸灼灼,“等我回来,我带你去草原...”

    嘉让一怔,随即点点头,崔鹤唳才翻身上马,迎着灿灿朝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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