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火摇曳，照得四周明亮无比。
奇珍异宝被随意的放在各个地方。
华丽珠帘被窗外的风轻轻吹动，发出了玉石的碰撞清脆声。
整个房子都是红色布置，看起来喜气洋洋。
床上坐着一个穿大红喜裙的人。
她全身被喜裙遮的严严实实，容貌被红盖头遮挡，只有那不小心露出的手才能看出主人之绝色。
那手如同羊脂白玉，手指纤细修长，手背青筋是白玉上的一点碧绿。
房中央的圆桌铺盖着大红色桌布，上面摆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瓜果，还有白玉酒壶与一对合卺酒杯。
她身上喜裙绣有精致金丝孔雀，红盖头上是双面绣的交颈鸳鸯，可见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婚礼。
门外下人正在嘀嘀咕咕。
有一人：“王妃真好看。”她像是还没醒神，说话的声音还含含糊糊的。
另一人道：“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一下王妃的手，我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上次给王爷送过去的布绸一样，不，王妃的手比那布绸还要丝滑！”她太过激动，以至于声音变得有些尖。
第三人加入她们的讨论：“我觉得刚刚见到王妃的时候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长的……”因为婢女书读得少的缘故，一时间也想不到可以形容房内人容貌的词。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词：“对了，就跟个天仙儿似的！”
最开始那人的声音弱弱响起：“可是王妃她……”这人像是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停住了话头。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想到王妃的病，都安静了下来。
心里惋惜，自古红颜多灾多难。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喊声响起：“陛下驾到。”
远远地就能见今日为王爷主持婚礼的帝王身后随了一众宫人往这里来。
几个丫鬟心下慌乱，随即又很快恢复平静，恭敬地跪倒在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人异口同声。
站在最前面年轻俊美的帝王冷面不语，身旁的大公公识趣：“你们下去吧。”
几人虽惊讶皇上怎么来了这王爷后院，但也不敢违抗。
再次行了个礼，倒退着离开了院子。
她们还不知道，他们王爷今晚都不可能会出现在后院里。
“吱。”房门被人推开。
哒哒哒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子颇为响亮，但坐在榻上的人手指把玩着身上红色锦缎，入神得连有人进屋也都没发现。
帝王站在床前，看着榻上的清瘦身姿，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瞬，复又抿了回去，他拿起托盘里的金丝楠木喜杆。
床上人还是没有察觉来人，手搅着衣角，那块布料上精致的绣花已经被他□□得不成样子。他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头上的红盖头就被一根喜杆给掀开。
他懵懵抬头，见了来人，他露出笑颜：“岚哥哥。”声音清脆干净。
岚妄殷伸手摸摸少年的头，把他落在胸前的发撩到耳后，低低应声：“嗯。” 视线在少年身上流转，炽热得烫人。
少年长相非常的出众，眼下暗红泪痣，展颜欢笑，满屋喜红黯淡无光，比天上星还来得耀眼。脸上有两个戳人梨涡，醉人且甜。
他穿着红裙带着少年感满满的骄矜，让人想到少年鲜衣怒马踏春。
灯火被微风抚过，如同少女摇曳多姿，照得屋里蒙胧，也为少年带上一层明黄薄纱。
帝王上前将少年搂进怀中，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脊，少年很放松，任由他动作，时不时还要去拽帝王便服上的五爪金龙。
五爪金龙的位置在胸口，帝王被少年的手撩拨得呼吸加重，最后他在少年耳边道：“让哥哥亲亲，好吗？”帝王面上犹带克制，嗓音低沉悦耳，微微喘息，似诱哄似诉求。
少年停下动作，迷茫眨巴眼，长长睫羽扫在帝王心头上，他反问：“亲亲？”
说完他又自顾自回答：“好呀。”阿爹经常会亲亲他，这是亲密的行为。少年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允了他的要求。
帝王得了首肯喜上眉梢，俯首靠近，贴紧厮磨，辗转反侧，手按在少年的后脑勺上，把人死死困在怀里。
少年茫然，阿爹亲亲，好像不是这样的？来不及多想，他就感觉呼吸被夺取，少年只能用手抵着帝王胸襟，挣扎地从对方口里夺取回来。
直到少年喘不过气，帝王才依依不舍移开唇，一抹水光拉扯成线。他把少年又垂落的发鬓挽到耳后。
“呼，呼呼。”少年大口喘气，因一下子脱离，他唇来不及合上，那涎水趁其不察，不做停留地就滑过下颌与纤瘦脖颈，划出一道美丽弧线，最终滴落到少年红衣上，濡湿了一片衣襟。
方才激烈让少年眼眶微红，眼角晶莹泪珠坠坠余滴，他仰头怒瞪帝王：“你，你，你，太坏了！！”找不到骂人的词，想尽词汇，也只想到一句坏。
少年本是想露出凶狠眼神，但奈何长得太艳，加之红肿的唇瓣，不像是在瞪视，倒像是妖精发嗔，风情万种，诱人去厮磨几回。
帝王扬唇，完全没有大臣面前的冷面阎王样，想伸手拉少年，被躲开了，他戏问：“那笙笙，想好要怎么罚我了吗？”
少年呆怔，他也没想到要怎么罚变成坏蛋的哥哥：“就罚……”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贴身丫鬟小青说过的话：“就罚岚哥哥给笙笙买姑苏的赤豆小丸子！”他可听说了，这个可好吃了。
少年太过好哄了，明明上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就能唤哥哥了。
帝王宠溺地用手轻拧他鼻尖，道句：“好生贪嘴。”把少年说的赤豆小丸子记在心里。
少年丝毫不为贪嘴羞愧，气势汹汹：“要说到做到。”
帝王伸手，想捏捏他嚣张的小脸蛋，被少年打掉了，无奈道：“说到做到。”少年才让他捏了一下，帝王想再捏，就被少年拧手背反抗了。
在抱起来少年的那一刻，帝王剑眉微拧。
太轻了。
还需要好生将养，御膳房那边要让苏治去传口信，提点着，做些补食。
“这是什么呀？”被抱到圆桌旁的少年好奇地去够桌上一个奇奇怪怪的玉杯，玉杯非常好看，就是样式古怪，是两个杯子合在一起，一左一右。
岚妄殷视线分给了圆桌一眼，那是合卺杯，他把少年给抱紧，手掌轻轻在他臀上拍了一下，以作教训：“莫胡闹，要摔了。”然后单手拿过合卺酒杯递给少年观看。
少年小声嘟囔：“……才不会摔。”合卺杯被拿到手心把玩几下，少年就失去兴趣，把杯子抛还到岚妄殷怀里。
握住合卺酒杯，岚妄殷垂眸神色不明地摩挲上面盘绕的龙凤细雕。
这是，岚妄彦德安王的喜礼之一。
也是帝王赐给皇弟的喜礼中的一礼，翎凤翱龙合卺白玉杯，当时德安王还几次推拒，最后拗不过才收下。
龙凤呈祥，唯天子和皇后能用，帝王心思可见一斑。
世人都懂的事情，他的傻皇弟不懂，死了也活该。
少年坐在凳上，开始玩起桌子上的瓜果，时不时吃上一颗，纤细白皙的手指笨拙掰开果子，果子流出的汁水糊了一手，他放到嘴边吸允上面汁水，手指在红润的唇缝进出。
少年忽而想到什么，抬起头来，脸上挂着大大笑容，隐隐还有些兴奋，他问岚妄殷：“岚哥哥岚哥哥，彦哥哥怎么还没来？”今日可是约好的，要是他坐着一直不动，就算他赢，彦哥哥要给奖励的。
岚妄殷眼里有一瞬的暗沉，很快又被温润淹没：“你彦哥哥有事要忙，最近都回不来了。”
最近的期限，是永远。
“这样哦，骗子。”少年沮丧低头，应话的嗓子有气无力，有点低落。平常都是岚妄彦陪着少年玩，如今不在身边，少年觉得很不适应。
岚妄殷见他神情低落，温柔地抚摸他发顶，安慰：“别难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宽厚大掌提起白玉酒壶，倒入合卺杯中，深紫色液体涓涓流出，还带着葡萄的甜香。
少年鼻端耸动，捕捉了这一股味，开心道：“好香。”眼睛一直盯着合卺酒不放，以期能喝到。
岚妄殷端起合卺酒杯，没被少年巴巴的眼神打动，仰头喝掉佳酿，喝完，低头看少年，蔫头耷脑没精神气，他又倒了一杯在另一边，端到少年鼻翼。
少年一直偷窥着他，以往他这样，阿爹都会把东西给他的，少年心里打着小九九，那个香香的东西果然端给他了，他可真聪明！
少年凑到杯沿，嗅了嗅，还是非常馥郁的香气，他伸舌舔了舔，有点甜，咕咕咕地喝完，他砸吧砸吧嘴道：“好像……嗝、不是很好喝。”
“是吗？”少年有了醉意，眼里细碎星光，让帝王溺死其中。
“是……是呀……”酒是果酒，但对少年来说，还是太过上头，让他眼前好一阵昏花：“怎么，有两个岚哥哥？不，不……不对，是三个！”他的手指指来指去，都没落到实处。
他醉了，是酒太醇。
帝王也醉了，醉在夜深时分，不愿清醒。
朱唇皓齿娇春风。
雕花拔步床，红纱落满地，轻轻一摇晃，娇娇一啼叫，响彻天破晓。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
檀腥遇上燃烧的海棠香，染上了迷离旖旎，地上落了的不止红纱，还有，一件叠一件，暗金和赤红交织的衣衫。
※
屋内，春暖花开，一室春光。
屋外，料峭春寒，所有宫人噤若寒蝉。
那里面唉叫连连的娇娥惹人恨不得怜上一怜的，不是帝王的宠妃，而是，王爷的新王妃。这是一桩要烂死在肚里的秘事，如果敢泄露一星半点，他们那是连带着九族都要遭罪的，也可能，他们连今晚都活不过。
想到这里，宫人们额上冷汗涔涔。
大公公苏治一直在旁边观察他们神色，掐住时间开口警告：“你们可都给咱家把今个儿的事烂在肚子里，不然烂的，就可不止肚子了。”他带着笑，眼里却都是寒意，皮笑肉不笑。
宫人们战战兢兢应声，“喳。”
“来人。”
屋里传出男人低沉沙哑带着餍足的颓靡声音。
苏公公正了正面色，俯首弓腰推门进了屋，没有进去里间，驻足门前，目视脚上黑靴道：“陛下，有什么需要奴才们做的？”
“洗簌。”言简意赅。
“奴才这就为您准备好。”苏公公又缓缓退出屋子，带上门前，他听到了，那个一向冷面不爱言语的天子，柔声细语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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