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瞧了瞧他身后,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败兴地躺回椅子。
他把目光转回到苏公公脸上,顿时陷入一双黑沉的瞳孔,少年不自在地别开脸,面上浮现出不悦,“怎么是你?”他讨厌这个人。
被少年恶言相向,苏公公只是轻声让于尚先下去,又吩咐于尚,于喜回来也不用来伺候了,今夜他亲自守夜。
于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说笑话了,小公子对他的笑话根本无动于衷,让他大受打击,在松气的同时,他又隐隐不舍,“那奴才就先下去,麻烦苏公公照顾小公子,要是公公一人忙不过来,奴才和于喜会马上赶来的。”
苏公公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门被关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公公才跪坐到地上,撩开少年的衣袍为他轻轻按捏小腿,“奴才是伺候小公子的,陛下今夜有事,暂且不回来,又怕这两个小奴才毛手毛脚又惹小公子生气,只能让奴才来好生看着。”
“是吗?他去做什么了?”少年伸展开腿,让苏公公可以按捏得更多一点,不过按捏几下,就让他眼角眉梢沾染春意。
苏公公依赖地伏在少年腿边,柔若无骨的手为他脱去绣鞋裹布,眼含痴迷地捧着玉足揉捏腕骨,“他去收拾烂摊子了,德安王的事好像做得不怎么干净,现在他正在发火,还有朝堂上的那些老不死也催着他纳妃,如果不纳就要跪死在上书房外,现在他忙得很。”
“跪死?”少年手作梳状,替伏在腿上的头颅有一下没一下地梳发,说到跪死他轻笑一声,啧道:“果然还是只会这一套,嗯、那里有点不舒服,轻一点。”
“好。”苏公公按揉的力道放轻,像温顺的大猫,黏在主人身边,只是被梳发就脸上布满绯红,“主人,你为什么要让那个临福到你身边?”话里除了疑惑,还有淡淡的醋意。
“好孩子不要管这么多哦。”少年伸手在他酡红的脸蛋上拍拍,提起另一个问题,“安府那边情况最近如何?”
苏公公在少年腿上亲昵蹭蹭,眼里有水光浮现,说到安府才稍稍正色,“那边传书说,岚妄殷偷偷派人搜查安府,最近都有夜羽军夜探丞相府,小肆提前和丞相府通报了,转移了所有证据,铩羽而归的夜羽军被岚妄殷罚关水牢三日三夜 ,岚妄殷已经怀疑上夜羽军内部了,小肆现在不能随意传信。”
“安冉同意成为德安王妃了,她和丞相提要见你,丞相同意了,主人要小心些,她被关了几天禁闭,发病的时间也多了,你别被伤着,”他说着,低头啄吻少年白玉脚背,被感觉到痒的少年软软踢开,眼睛依旧盯着发红的脚背,“丞相近日请告了病,不上朝,前朝的武官开始编排他了,特别是德安王的部下,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呃……”
少年猛然起身,手用力掐住他下巴,眯起一双凤眼,语气焦急:“我阿爹怎么了?”发现被他掐住下巴的苏公公没办法说话,他又放开手,只是这次坐直了腰板。
苏公公脸上的红晕全部褪去,只剩下苍白,他咳嗽两声,“……咳咳,丞相无事,听传信的说,是染了风寒,吃些药就能好的。”
他又开口:“主人,丞相不过是一介下臣,不值得你如此重视……”
“闭嘴。”
少年得了想要的回答,躺回美人榻,摆手:“备水,洗漱入寝。”
苏公公被推开,眼神恳求注视少年希望能得到宽恕,却换不回他的一个眼神,只能退出去备水。
※
听着耳边一句接一句停不下来的话,岚妄殷头痛欲裂,把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
兵部尚书还想再说什么,被礼部尚书拉住了,他疑惑看礼部尚书,不是说好一起来劝陛下的吗?自己一直站在那里不劝就算了,还拉着他是想做什么?要不是两人私交好,兵部尚书都要甩开他的手了。
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给他,示意他看一眼陛下。
兵部尚书照做,只看见陛下的脸随着其他同僚的劝说越来越黑,有如墨汁。
兵部尚书怂了,并且更加贴近礼部尚书。心道果然和其他同僚说的一样,这人就是老狐狸,比之丞相只差几分。
“呵。”书案后的帝王勾起嘴角,森然的弧度让兵部尚书打了个激灵,“你们都想威胁朕开后宫?”
官员们和周围的同僚对视几眼,都俯身行了大礼,“臣不敢。”
兵部尚书本来不想和他们一起送死,也被礼部尚书拉了一起跪下,对上礼部尚书眼里不做掩饰的嘲讽,他更加不解了,过了半盏茶功夫,才明白过来。
陛下独断专行,就算接下来会妥协,现在也不会听从他人意见,他们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错的,枪打出头鸟,无论接下来其他同僚做什么,他们都是一伙的,要一起承当。
兵部尚书明白过来,却又陷入一个新的难题中,既然礼部尚书知道不应该来,又为什么要来和他们一起遭罪。
岚妄殷看着整齐划一跪拜的官员,冷笑连连,“不敢?有什么你们不敢的?今日让朕广召后宫,不同意就要撞死在盘龙柱上,明日是不是要逼朕退位,不同意就造反,嗯?”
这话重量太大,压得官员们额冒虚汗,“臣等不敢。”
今日的劝说是无法再继续了,逼陛下纳妃和逼陛下退位说到一块去,他们要是敢再应一声那项上人头就别想要了。
见震慑得差不多,帝王才和颜悦色道:“现在时辰不早,夜深露重,众爱卿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莫让妻儿久等了。”
官员们都想通了,这事只能过些日子再提,也没有再在上书房里痴缠,纷纷告退。
待他们走后 ,岚妄殷还是没有回长乐宫,近来不太平,他的书案上有许多奏折未批阅 。
烛火有些暗,他吩咐身边宫人让掌灯的太监加多几盏烛火,就翻开奏折提笔批阅了。
五更时候,从宫梁上下来了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跪在书案前,“参见陛下。”
岚妄殷搁笔捏捏眉宇间的褶痕,倚在龙椅上,哑声问,“找到了吗?”宫人适时递上一盏清茶让他润喉。
“属下无能,并无德安王的踪影,只找到这个。”他抬手露出一枚碧绿玉石。
宫人接过他手里的玉石,奉上书案。
岚妄殷拿起瞧了瞧,这是一枚月牙形玉佩,可以看出,这应是一对玉佩里的其中一瓣,另一瓣则在安笙手里,他摩挲着上好的玉石,眼里情绪不明,“夜羽军太久没动作,生疏了不少。”
黑衣连带黑纱蒙面男人只有一双闪烁着坚毅冷然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磕头道:“属下知罪,请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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