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日愿望

    唐栩一瞬间露出很想吐槽这句广告词的表情, 但随即那个表情就被脸上的宁静压下去。

    这次唐栩没笑，很淡定也很温柔地说：“这个还是不考虑了。”

    陆璟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唐栩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有点失落。

    于是他把手卷成话筒状递到唐栩嘴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呢？”

    唐栩配合地歪一歪头, 可爱地一笑：“因为打累了，不想打了。”

    “如果不想打的话, 为什么要帮某位现役职业选手复盘，还复盘的那么细致呢？”陆璟问。

    “因为那位现役选手对我来说很重要。”唐栩仍然无懈可击地笑着。

    如果平时唐栩对陆璟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璟一定会乐得原地起飞。

    但现在这个语境，几乎是陆璟最不想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刻。

    唐栩这样说他当然是高兴的，但那高兴很短暂，他更想听到唐栩承认，自己是因为喜欢看比赛才继续看下去，但显然唐栩没有这个意思。

    .

    吃过饭后, 陆璟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没敢继续呆在这边，乖乖回基地。

    虽然这次来找唐栩, 还是闹了点小别扭, 打职业的问题也谈不拢, 但总体来说两个人关系还是很亲近, 甚至比之前更亲近。

    临走前唐栩甚至主动抱了抱陆璟, 不过他坚决地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在欧洲太久留下来的交际礼仪”。

    于是陆璟询问他要不要再来一下欧洲传统的贴面礼和吻手礼，被唐栩红着耳朵拒绝。

    回去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回复到了张潇那个电话之前, 每天亲亲热热地聊聊微信，煲煲电话粥。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春季赛节后赛程开始了。

    节后赛程来得比较赶，但是在节前，LSG已经磨合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状态，因此节后第一场他们轻松地赢了。

    第一个比赛周LSG一共三场比赛，最后结果是赢2输1，输的一场是练习春节期间商量的法核战术，对面是LPL一线战队，在意料之中。

    每场比赛之后，唐栩照旧会给陆璟复盘，陆璟谨慎地挑一点点东西在赛后会议上说。

    令陆璟头疼的是每次他一开始说，张潇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快把野酱骗到队里来！

    我要能骗来就好了。

    陆璟在心里叹口气。

    很快到了这周队里的公休日，陆璟迫不及待去找唐栩。

    .

    天渐渐转暖，并不明显，但房间里气温明显高上来，地暖总算在和阴冷天气的战斗中取得上风。

    唐栩想到陆璟今天要过来，心中充满着小小的雀跃。

    起初他很害怕自己有这种心情，因为他总觉得自己靠太近会害了陆璟，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担心好像没有发生，他也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地下情/人，居然微妙的有点类似的感觉。

    下个月是陆璟生日，陆璟生日在春天，他的人就像春天一样，总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门铃响了，唐栩习惯性又整理了下刘海，给陆璟开门。

    这天气在没地暖的地方还是得穿厚外套，陆璟裹着一身寒气进门，弄得唐栩一个激灵。

    一迈进来，陆璟先伸开双臂要跟唐栩拥抱。

    唐栩一想，反正都欧洲传统礼仪了，正准备没羞没臊的回抱，陆璟忽然说：“等一下。”

    唐栩：“……？”

    陆璟淡定地把房门关好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挂上：“外面太凉，怕你冻着。”

    说完他走上来，不由分说抱了抱唐栩。

    唐栩一下耳朵尖又开始发红，回抱着陆璟，乱七八糟地想，要是他刚才直接抱我不会反应这么大的，但是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他讨厌。

    “准备今天一直抱着我吗？”陆璟问。

    唐栩一怔，猛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就没放开陆璟。

    唐栩飞快地松开手：“我……”

    “一直抱着也可以的哦。”陆璟一笑。

    唐栩选择装死。

    “找点东西看吧？消磨下时间。”陆璟说，“估计你也不想出去玩。”

    唐栩想了下，报出自己最常用的娱乐方式：“咱俩看比赛吧，LPL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了。”

    陆璟：“……”

    陆璟狐疑地看了唐栩一眼：“你在逗我？”

    “没有没有，但是你要是看腻了的话咱俩看点别的也行。”唐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建议简直等于让陆璟加班，赶紧诚恳地提出B计划，“看个电影？”

    “算了，还是看比赛吧。”陆璟说，“这样回去我就不用看这场了。”

    队里有要求，必须每个星期看LPL比赛，了解各个队伍现在的风格打法。

    “会不会太无聊了？”唐栩问。

    “跟你看还是比跟那几个老男人一起看强的。”陆璟说。老男人指的是张潇、分析师他们。

    “我也是老男人。”唐栩指出华点。

    陆璟看他一眼，笑笑：“你和他们不一样。”

    .

    他们看的这场是两个三流战队，简单来说就叫菜鸡互啄。两个人还是一左一右坐在可怜的毛毛熊身上，不过这次从手持iPad变成了投屏，观看体验大有提升。

    比赛正式开始时，陆璟有意无意地伸胳膊过来，搭住了唐栩肩膀。

    唐栩想了想，矜持地往陆璟那边挪了一点点，陆璟于是顺势把他搂到怀里。

    两个人都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心花各自怒放。

    好巧不巧，这盘蓝色方选了唐栩最擅长的蜘蛛。

    比赛开始前，为了确保观赛效率，唐栩特意了解过两边战队的资料。

    蓝色方打野据说是春季赛新提拔上来的青训生，个人实力猛但是比赛经验很少。

    十人散排、各自为战的排位赛和以战术为重的五打五正式比赛节奏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唐栩觉得小打野不一定能了解这一点，所以这盘一定会吃亏。

    所以唐栩决定，这把主要看他的表现。

    事实果然如唐栩所料，第一波小打野就像路人局那样玩，果然被对面抱团的三个人抓住，然后一路被对面反野抢经济，最惨的时候甚至比对面打野低三级。

    唐栩看得连连摇头，把蜘蛛玩得像只猪，他恨不得上去替小打野玩。

    在小打野一波完全没动脑子的冒进导致队伍团灭之后，唐栩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啪”地拍了下地板：“这玩的什么？”

    陆璟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这打野就不该呆在高级联赛，他一点没有5V5的合作意识，还得回发展联盟磨练很久。”唐栩说着暂停了直播间，伸手比划小打野刚刚在河道的那波遭遇战。

    “这波明显就不该打人。打河道蟹或者做峡谷先锋视野，都比上去打对面人强，这可是比赛局，对面五个支援很快，而且打架必须考虑视野位置，他还当成普通排位在打，以为对面落单，这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唐栩说。

    唐栩说完，没等到陆璟接话，陆璟搂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唐栩一愣，转头。

    “这就是‘不想打职业’，是吗？”陆璟盯着他的眼睛问。

    “……”唐栩转开视线，这个问题他没法答。

    想了想，唐栩笑笑，用一种轻松随意的口气强行切换了话题：“好像快到你生日了，有什么生日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准备一下。”

    “愿望就是你回来打职业。”陆璟说。

    这天没办法聊了。

    唐栩叹口气：“你怎么总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题。”

    “有么？”陆璟说，“你也真诚点好吗，如果你这叫不想打职业的话，那天底下都找不出一个想打职业的人了。”

    .

    唐栩半天没有回答，陆璟安静地等着。

    最后，唐栩叹了口气：“我承认，我确实很怀念在赛场上的感觉，但是，我也真的不想再打职业了。”

    陆璟一怔，他琢磨了一下才琢磨出这两种情况的区别。

    意思是，还想打比赛，但是不想成为职业选手？

    是因为三年前被迫转会的事吗？如果事情确如陆璟猜想的，唐栩当年转会是受人逼迫，那经历过这种不公平待遇的他，可能确实会对打职业失去热情。

    更不要说他作为一个顶级职业选手，最巅峰的三年在海外毫无意义地被消磨。

    而且，对方如果还留在LPL的话，出于做贼心虚的心态，绝不会想再看见唐栩出现。这也可以解释唐栩对LPL的抵触情绪。

    “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儿吗？”陆璟问。

    “算是吧，不全是。”唐栩说，“只是不想打了而已。”

    陆璟心一横，决定不再配合唐栩装傻，装傻的话，这些对话永远也不会有进展。

    “不管你在顾虑什么，我只想说，有我呢。”陆璟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前面。所以，如果你还喜欢赛场，尽管回来就好了。”

    唐栩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摇了摇头：“没用的。”

    虽然依旧是消极的态度，但其实这是一个积极的反馈。

    至少这一次，唐栩没再像以前一样装傻。

    “怎么会没用，相信我好吗，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陆璟感觉有点希望，恳切地说，“我可以保护你，我是联盟第一人，那么多人都在看着我，就算真有黑幕，也不可能黑得到我头上。”

    唐栩听到这话，忽然转头看了陆璟一眼，眼神竟有些凄然。

    陆璟一怔。接着心蓦地狠狠揪了起来。

    唐栩弯了弯嘴角。

    .

    他在笑，可从他的笑容里，陆璟分明看到难以遏制的悲伤。

    “你是联盟第一人，所以就算真有黑幕，也不可能黑到你头上。”唐栩重复了一遍陆璟的话。

    “可是，三年前的我，也是联盟第一人啊。”唐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