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宁的脑袋被他点的下意识跟着往后一倒。
俞修见状连忙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防止这团子栽下去,表情无奈道:“越说越来劲儿了你还。”
施宁宁耸耸鼻子,掩饰尴尬般挥了挥手,示意俞修到一边儿去给自己腾个空位。
俞修慢慢地挪到旁边去。
施宁宁出来后拍干净在枯井内沾染到身上的尘土。
见她还有够不着的地方,俞修伸手帮她拂去后背的脏污,又将手覆上她的两颊沾染了灰尘的地方大力擦拭,直将施宁宁的一张包子脸揉搓得皱成一团。
俞修似乎从中体会到了乐趣,玩得乐此不疲,低声揶揄道:“不爱干净的小花猫。”
施宁宁被他揉得难受,“呸呸”两声后使劲晃头才将自己的脸从对方的魔掌中挣脱出来。
俞修也不介意,就站在旁边仔细看这团子被他揉红的脸。
越看越手痒……心也痒。
“真是奇怪……”施宁宁看俞修的表情有些纠结,喃喃自语道。
俞修挑眉:“奇怪什么?”
施宁宁郁闷地问:“我们一起在井里面,为什么你这么干净?而且……”她跟个小奶猫似的微微眯眼,“为什么你可以长这么高还不长肉?”
明明这几年来她也每天都在坚持跳高,常年保持着喝牛乳的良好习惯。
真是纳了闷了。
平心而论,施宁宁的身量不算矮,可她自己总觉得不满意。
在施宁宁的心中,如果能长到七尺大汉那么高才美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吃素的狠角色,谁都不敢招惹。
是的,谁说软糯团子的外表下不能有一颗魁梧壮汉的心?
俞修看着纳闷的施宁宁实在忍俊不禁,他斜眼看过去,笑着说:“要不分点给你?”
施宁宁看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自尊受到打击于是没再理他,径直甩开对方往前走。
俞修喉头溢出愉悦的低笑——这团子总是能轻而易举的逗笑他。
看着前方气鼓鼓的团子背影,他克制住过分愉悦的表情,嬉皮笑脸地追上去,矮着身子碰了碰施宁宁的肩膀问道:“诶,真生气啦?”
他见施宁宁还是不理自己,故意学那些娇滴滴的美娇娘一般捻着施宁宁的袖子,二了吧唧地矫揉造作道:“我不是故意的,小郡主就原谅在下吧。我们元宁郡主大人有大量,美人肚里能撑船,一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嗯?”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故作撒娇姿态的场面实在滑稽,施宁宁嘴角上翘。
谁知就在施宁宁因为快要受不了俞修而选择原谅他的时候,他非要作死般加了一句画蛇添足的解释:“我不是有意嘲笑你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矮胖胖的团子也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也是实力诠释了什么叫言多必失。
他不说话还好,矮胖胖这三个字一出,算是往火上倒了盆热油。施宁宁无比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心里面关于俞世子的小账本又添了一笔。
再也不想理这个说话不如闭嘴的二货!
施宁宁越是不理俞修,对方就越是来劲。
此刻俞修跟个流氓似的一个劲儿逗弄她,任谁看了俞世子现在的样子也想象不出对方在沙场上杀伐果决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模样。
太学后面的那口枯井连接的是太学之外的一处老宅子,这处老宅子看上去闲置了一段时日,门槛前的青苔和杂草因无人打理都长满了,不过家具看上去倒是并不破败。
施宁宁推开主屋的门,年久失修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待看清坐在屋内的人后,施宁宁并不意外地叫了声院长。
施宁宁和俞修进来时,林远山正好喝完了手中的压惊茶,他放下茶杯,冲他们二人点点头,面上是一片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还被人挟持假扮,险些丢了性命。
俞修好笑地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小老头儿一本正经的模样满脸戏谑,并不打算揭穿对方在学生面前假装镇定的表演。
施宁宁上前关切问候:“院长有没有受伤?”
林远山摇头并看向俞修,诚恳答谢道:“多亏了俞世子及时赶到,老夫才逃过一劫,捡回一条老命。”
“没事就好。”施宁宁上下观察了下对方,的确没有发现受伤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施宁宁虽不善言辞,也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尝尝词不达意,但其实谁对她好,她自己心里十分有数。
这几年在太学中林院长待她十分亲厚,施宁宁早已将林远山看作了自己敬重的长辈,自然不希望其受伤。
见施宁宁放下心,俞修这才开口道:“言归正传——院长,您不会不知这群人袭击您的原因吧?”
林远山闻言沉吟半晌,片刻后才道:“的确知晓,不过此事事及一桩皇室与太学秘闻,背后牵扯无数。”说着他有些迟疑地看了施宁宁一眼。
毕竟,元宁郡主也是皇家的一份子,要让林远山这样当着对方的面讲皇室八卦,未免不妥。
俞修看出林远山的迟疑,不理会对方惊讶,轻描淡写道:“你面前的这位小郡主心里跟明镜似的,在来之前我已经将事情向她大致讲述了一番,不必隐瞒,院长大可直言。这也是为了院长与整个太学的安危着想,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像是为了印证俞修的话,在林远山朝施宁宁看过去时,她点了点头。
林远山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惊诧——
一早听闻誉国公世子与元宁郡主交好,本以为只是传言,难免夸张了几分,没想到竟是真的。
毕竟施宁宁身为长公主的女儿、晋允帝的外甥女,人们顺理成章的便会觉得她应是晋允帝一派。而誉国公势大,在朝中只手遮天实乃摄政,深受晋允帝忌惮。
郡主与世子这两个人按理说应站在对立面,其性格脾性也大相径庭。
一狼一兔竟也能如此要好,可真是稀奇。
不过既然这二人之间都毫不避讳,他自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他所知道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便是摊开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于是林远山便将他所知的一段前朝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的太学院长徐训之的确是流域中人,但其实这么说也并不全面——应该说他是半个流域人,身上有着大云朝的一半血脉。
徐训之是当年流域首领麾下的一个谋士,为其出谋划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当年的流域首领遍访天下的能工巧匠,为其制了一把独一无二的锁,而宝藏内的那一百二十道绝妙机关便出自徐训之之手。
那能工巧匠制锁完毕后,流域首领为确保万无一失,将其杀害。徐训之虽为首领麾下,但到底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流域首领为了永远埋藏宝藏的秘密,防止其他人知晓,亦不会放过徐训之。
徐训之到底跟随其多年,这位首领并不准备要了他的性命,但也决意使用残忍手段让徐训之此生都不能言,也不能动。
徐训之清楚这位首领的秉性,怎会不留有后手?他千辛万苦费尽一番周折才从流域逃出来前往大云朝,机缘巧合下投靠了大云朝的太|祖帝,为表诚意将从流域首领身上盗取的钥匙献给了太|祖帝。
这便有了后来的太学,以及流域宝藏的钥匙为何会在大云朝皇室之中的传闻。
“那这把钥匙现在究竟在不在陛下的手中呢?”施宁宁听完后好奇问道。
如果在皇室之中,那这刺客为何要多此一举,不去皇室查探反而来到太学兴风作浪,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施宁宁有些想不通。
林远山一脸高深莫测地捋下巴上的花白胡须,悠悠道:“元宁郡主都不知道,那老夫自然更是不知晓了,老夫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剩下的便不是老夫一介太学院长可以插手的了。”说罢他看了沉默不语的俞修一眼,话语间似乎意有所指。
施宁宁点点头,可心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忽然间福至心灵,她指着这所宅子问道:“太学后面的枯井,枯井里的密道,还有为什么密道会通往这所宅子……”
还不等她问完,林远山便状似难受地揉了揉肩膀,无病呻|吟道:“哎哟哟,许是之前那名刺客绑我的时候伤着了,老夫这老胳膊老腿儿可经不起这一番折腾呀,看来要好好回去将养一段时间才行。”
施宁宁嘴角一抽,不好告诉对方他的演技有多么拙劣以及浮夸。她转脸看了眼俞修,俞修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院长小老头儿这是有秘密,连对他们也不能言明。
施宁宁懂了,不再追问。
“行了行了,这话也问完了,时辰不早了,明日一早还有课,小郡主与世子还是快些回府吧。”林远山下了逐客令。
俞修已不用再去太学念书,而施宁宁不行,她见林院长牢牢坐在圈椅上的样子明显是还要停留,于是识趣地拉着俞修离开,并贴心地为他掩好房门。
施宁宁、俞修二人走后良久,幽静的老宅主屋内传来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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