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卡——安陵容,没文化,小甜心。
安七沉默了一瞬,突然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第三张卡盖了回去。
“……”
“没用的,选定就不能改了。”系统如是说。
“讲个道理,”安七很冷静的跟这个被狗日过的系统分析:“人家的都是上天下地撩遍天下所有看得顺眼的男人女人,你却只能让我一遍遍重复相同的剧情撩同一个男人,这个我认了。”
“但是小甜心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你怎么能要求我会?”
系统沉默了,然后打开了门,完全是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说:“你很有潜质的,做一个小甜心难道不好吗?”
“那会让我颜面尽失,晚节不保。”安七快速的接嘴。
系统:“……没有人会知道的……”
“如果这一次我妥协了的话,下一次还让我撩玄凌我会有心理障碍。”
“可是你已经翻了卡了,不按照这个来玩你就不会有下一次机会。”系统很无辜的说:“那你就永远不能摆脱我这个让你绝望的系统了。”
安七仔细思考了一下,一只脚踏进了门:“可你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你应该庆幸我是个女人,假使我是个男的,你这个垃圾让我循环这么多次用不同的身份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睡同一个女人,我觉得我应该硬不起来。”
系统:“……为什么要这么诅咒可能在下个世界变成男人的自己?”
安七完全走进去之前说:“你让我变成男人难道是要变成玄凌去睡那些我曾经当过的女人吗?你信不信我真的搞你到死。”
系统真是被自己的宿主怼到没话说,只能保证:“不会这样子的,但是我存在就是合理的。”
“我只恨我管不住我犯贱的腿。”安七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
系统:“……算了,怕了怕了。”这个宿主可是连自己都能骂的角色。
安七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正拿着绣花绷子,桌前还有一盏清茶,身边只有一个丫头,门口大开,天井上头四四方方的逼仄天空在她的视线里面就剩了一条线。
“果然是下贱坯子,绣个花还要哼个歌唱个曲儿,这三日是不能侍寝的,这来日要是能侍寝了,这还不自己上赶着去啊?”
安七愣了愣,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戏谑:“那么,夏常在是不会上赶着去的?陵容佩服。”
那是夏冬春,不过是当初做华妃时用来杀一儆百的小喽啰罢了,就算如今一切才刚刚开始,她也不会把夏冬春放在眼里。
夏冬春一时气堵在心口,道:“你胡说什么呢?”
安七只轻笑:“没说什么,常在不必放在心上,御花园的景色好,常在怎么不去多看看?倒要回来百般看我不顺眼,其实也污浊了这延禧宫的空气,何苦来?”
夏冬春不敢相信这个从第一个照面开始就懦弱无能卑贱的女子居然敢这样讽刺她!她气得提起裙摆就要往安陵容这里跑,却见安陵容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仿佛并不是很名贵的衣裳,道:“我去找甄姐姐要几块糖果吃,听说吃了糖,人也会变甜——现在说的话是苦的,夏常在可千万别气坏了。”
夏冬春就这么直愣愣的定在那里看着安七镇定自若的带着丫头离开了,她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安七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道:“有你求我的时候,现在可别把路堵死了。”
夏冬春这回是气得眼神都直发愣,可安七早就不见了踪影,只能作罢——等那厮回来,定给她点颜色瞧瞧!
然后安七就根本没回来。
她在碎玉轩住了一天,隔天又跑去了沈眉庄那里讨甜丝丝的藕粉桂花糖糕吃,顺便又在畅安宫住了一宿。
第三天早上就跟着沈眉庄一起去了景仁宫,那亲亲密密的样子,愣是没让夏冬春有下手的机会——她倒是想告状说安陵容夜不归宿有违宫规,但是人家甄嬛和沈眉庄都没说什么,她在一边瞎起劲不是搞笑了?
安七花了一天把甄嬛哄到手,又用了一天把沈眉庄哄到手,感觉不用正主玄凌来了,她已经晚节不保了。
后来夏冬春在长巷里发难,安七只是甜丝丝的一笑,就像她刚吃过的糖糕一样,道:“那么夏常在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还是华妃娘娘来的呢?”
夏常在倨傲的说:“那自然是皇后娘娘更加让我效忠了!”
“陵容以为,只有皇上才能让吾等妃嫔效忠呢。”
夏冬春脸色一白,叱道:“你竟拿皇上来压我?你……”
陵容慢斯条理地开黄腔:“夏常在不高兴这样,难不成夏常在希望将来是自己压皇上?”
甄嬛:“……”
沈眉庄:“……”
夏冬春气红了脸颊,却不可抑止的幻想将来承宠的光景,口里喝道:“……好不知羞耻!”
安七打眼一瞧,就知道丫头是春心萌动了,而且是对一个根本没仔细见过,可能只是个模糊影子的人动了春心,便低头一笑:“不及某人。”
甄嬛和沈眉庄便有些忍不住想笑。
夏冬春气急败坏上前就想打这死丫头片子,安七轻飘飘的说:“今儿个晚上侍寝的不是莞常在就是沈贵人,夏常在这一巴掌可要考虑一下再下来?”
夏冬春手一个急刹车,道:“你揣测圣意!”
安七侧头看了看神色莫辩的华妃,微微点头算是提前行礼,嘴里却说:“不信,赌什么?”
甄嬛和沈眉庄看见安七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自然也扭头去看,这才看见华妃的仪仗在后头看着她们:“……”卧槽?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夏冬春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心道坏了,连忙也跟着她们行礼。
华妃走过来,盯着安七道:“你是谁?揣测圣意,其罪当诛。”
安七倒有些怀念当初那个雍容华贵的自己,颇有些玩味的说:“特殊的终究是特殊的,娘娘觉得呢?”
华妃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颂芝护主心切,道:“好大的胆子……”
华妃抬手让她噤声,自己说:“你很聪明。”
安七微笑:“但是说出来就不作数了,您说呢?我的娘娘……”
华妃心里一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甄嬛和沈眉庄,似乎想到了点什么,暗自点头:“本宫且饶你一回。”
安七看着华妃摇曳生姿的走了,似乎有侧头跟周宁海吩咐什么,但安七并没听见,只是率先起身道:“夏常在,我救了你。”
夏冬春一脸懵逼:“???”
“你那一巴掌真打下去,你以为华妃会饶了你?”甄嬛好心解释:“你当着她的面训诫宫嫔,华妃娘娘协理六宫,哪儿能让你这么嚣张?”
夏冬春的脸就白了。
安七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家里穷啊,没让读几本书,不然我这聪明的脑瓜子,定能捧个三元回家。”
甄嬛沈眉庄:“……”虽然陵容是为了她们……但是这么说自己还是好不要脸!
回去的时候,甄嬛忍不住问:“从两天前开始,安妹妹变得很不一样了。”
安七又是一个甜丝丝的笑,脸上两个梨涡很是可爱:“众生皆苦,唯我是甜的,不是吗?”
甄嬛:“……”
安七又说:“既然是你的小甜心,自然不会让你二人成为众矢之的。嬛嬛有封号,眉庄是贵人,虽然头一个承宠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最理所应当,但那也是头一份被华妃和皇后针对的角色,太危险,也太苦了。既然有人揣测了圣意,那么圣上自然不会叫人真猜了去。”何况,我那么了解玄凌。
后一句没说出口。
沈眉庄担忧的说:“可我们三个锋芒毕露,到底还是不好的。”
安七剥了一颗糖放在嘴里,笑着说:“有什么不好呢?要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可太多了,容貌,身段,恩宠,赏赐,锋芒,阵营,还有……孩子,眉庄,你能躲开所有?那么再加上一条——没有用处。”
沈眉庄眉头一皱,这根本是个死胡同:前面的做了自然会被针对,可不做就必然是最后一点——没有价值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她是懂这一点的。
安七说着自己给自己这一次轮回的任务定下的设定:“我来了,没打算走。众生皆苦,我有糖,我是甜的,我不怕那些。”
沈眉庄:“……”
当天晚上,承宠的是夏冬春。
安七只是笑笑。
到底还是华妃啊,这种“揣测圣意”的事,交给皇后处理,皇后自然有办法让玄凌知道——玄凌自负得很,是他的女人,一个都跑不掉,不过是晚几天睡罢了,又有什么差别?但是有人猜中了他的心思,这就不能忍了。
皇后乐得有人投靠她,随口提一句夏冬春,那就是个机会。
然而夏冬春那个智商,头一个承宠怕是玩不过几天呐……
她说过的,有她求她的时候。
甄嬛还是病了,安七只是听过就算,该关心的关心了,再多的……小甜心怎么会管呢?
沈眉庄第二个承宠,连承三日——安七是那一批里面的最后一个。
睡过很多次的男人了,安七装不出紧张的样子来,就很淡定的被人包着送去了养心殿,等着等着,没想到太放松就睡过去了……就很尴尬。
“怎么睡着了?”
安七迷迷糊糊的就睁开了一只眼睛,眨巴了几下,才看清皇帝——又是那个年轻气盛的模样。
安七伸出藕臂求抱抱:“回来啦~上来睡觉觉~”
玄凌原本微微有些疲倦,看见这娇憨的模样就笑了,把那双手缠到自己脖子后面,顺着安七的力道往床上倒。
安七嘟嘟嘴,主动在玄凌嘴上亲了一口:“皇上尝尝,嫔妾是甜的。”
那一点又娇又憨太容易抓进男人心里,明明是这么放肆浪荡的动作,偏偏还透着一股澄澈天真的气息。
抓心挠肝,不外如是。
玄凌愣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软了一块。
怀里的姑娘不妖不媚,娇娇软软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一口下去,当真是甜丝丝的。
玄凌食髓知味,第二天还是叫了安七。
安七连承五日的宠,玄凌开始白天也让人到养心殿来陪着。
不管安七是什么位分,皇帝让进,那就能进。
头一次来的时候,安七抱着一罐糖,牵着宝娟就往养心殿里跑。
李长拦住人说:“安小主留步,皇上正在与军机大臣商议要事,怕是不好打搅呢,还请小主移步偏殿暂先候着。”
安七满不在乎的绕开李长走进去,一边说:“说得好像我听得懂似的,既叫了我来,哪有还让我等着的道理?”
李长冷汗就下来了,这姑奶奶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皇上叫你来的是不错,那皇上现在没空叫你等等怎么了?
谁敢说一个不字?
玄凌听见动静,再一抬头人就已经颠颠的跑进来了,怀里的糖罐发出碰撞的声音。
怎么傻傻的这么可爱?
玄凌舍不得怪这个娇憨的小丫头,只是微微冷了语气道:“怎么这样没规矩,想进来就进来?朕正忙着,你瞧不见吗?”
安七随便行了个礼,松开瑟瑟发抖的宝娟,自己走到一边的软踏上坐着了,丝毫不顾及旁边目瞪口呆却又只能死命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的军机大臣,说:“皇上忙皇上的,嫔妾听不懂,也不会吵到皇上,皇上全当嫔妾是在偏殿里等着就是了。”
玄凌:“……”想骂人又舍不得骂怎么办?
好在事情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玄凌就挥手让人下去。
也是那时候开始,玄凌发现自家小甜心真的很爱吃甜食。
安七养心殿去的多,时常撞见各位大臣与玄凌商量要事,但是安七就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吃着甜食看着书。
字都不认识几个,偏偏能看懂书的意思——玄凌知道这丫头能看懂的就看、看不懂的就研究一句话里面字与字之间都有几笔几画的差距之后,当真是哭笑不得。
哪里有人是这样看书的?
但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实在是忙的很,没时间去教一个答应习字。就算这个答应让他觉得很好玩很甜,他也不会这么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何况安七完全不想学。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先天没文化和后天没文化都在里面,安七会将卡牌上面的要求贯彻到底。
那狗日的系统想多扣一分都不行!
系统:“……”真的很会给自己加戏了。
后来玄凌就发现,数笔画已经不能满足等得无聊的小丫头了,丫头开始画画了。
圆滚滚的一只……呃……头上有角,背后有刺,尾巴短粗短粗的,两只前爪小小的……这样的动物。
很可爱。
偶尔也会画玄凌,寥寥几笔,只有神韵,看不出眉目来。
但是玄凌就是能从那几笔也许深浅都不一样的墨迹里面,看到自己天天操心国家大事或者嘴角挂着难得的温暖笑意的模样。
拿着小丫头的手去把自己画的更丰满,这样的事仿佛很有些没脸没皮,玄凌没拉得下来。
但是小丫头很兴奋,两张墨迹未干的纸“吧唧”拍在一块儿,便是两片惨不忍睹。
玄凌刚要发火,安七就一口亲在玄凌嘴上,也是“吧唧”一声。
玄凌万花丛中过,却在那一刻脸红心跳——这不谙世事却又勾魂摄魄的小妖精!
华妃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那天本宫就知道,狐媚子妖妖乔乔的,必不是个省油的灯!”
安七曾经做过她,又与她打过交道,生不出什么惧怕来,沈眉庄提醒她的时候,她只是剥了颗糖果,道:“我有分寸,年尾合宫夜宴,嬛嬛去不得了。”
“一句姐姐都不叫了。”
“叫名字更亲密。”
沈眉庄:“……都是你的理。”
“小主,皇上来了。”
安七非常淡定的把糖罐交给宝娟:“去,藏起来,不慌。”
沈眉庄:“……?”那么大一罐的吗!
玄凌进来的时候,安七和沈眉庄正行着礼等着,玄凌便一手一个虚扶了起来:“倒是巧了。”
安七镇定的把糖含在舌头下面,道:“这不早不晚的,皇上怎么来了?”
玄凌一听就知道有点问题,道:“你张嘴,是不是在吃糖?”
安七:“不,嫔妾不是,嫔妾没有。”
“那你张嘴。”
安七:“……”再等等,还差一点点没化掉……
玄凌便问沈眉庄:“你瞧见她刚才吃糖了没?”
沈眉庄:“……”怎么回答呢……
玄凌冷了脸色:“你的丫头呢!朕说过不许给你吃太甜的,竟然不听!?”
安七便张嘴道:“皇上瞧,并没有吃糖!”
这时候要是沈眉庄不在,玄凌就直接亲安七一口来验证她是不是吃糖了。
但是沈眉庄在一边这么看着,这就很尴尬。
玄凌拿安七没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说:“不是朕不让你吃,是你前几日牙疼,太医说了你不能再吃了,却如何还是这般不听话?”
安七故意只抓住一个重点:“那皇上是让嫔妾吃的了?”
玄凌:“……”见鬼哦!
玄凌轻咳一声,转而问沈眉庄几个有关宫务的事。
沈眉庄光顾着去算一宫的用度了,一时不察就说:“延禧宫的糖花费基本算是占了宫中所有糖花费的四成……”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安七:“……”沈眉庄你个哈麻批!
玄凌挑了挑眉,道:“那就把这个用度减下来,正巧过些日子合宫夜宴,这省下来的开销就填在那里头。”
安七比了个五的手势,说:“可以啊,五分利。”
这是哪家的妃嫔放高利贷放到皇帝身上去了?!
沈眉庄很震惊,直到回到她的存菊堂也还是没回过神来。
她仿佛记得,皇帝特别配合的说:“折合银钱可好?”
安七犹豫了一下,狠狠点头:“可以,但是银钱去处,皇上不能过问!”用钱买糖!买糖!
玄凌沉默了一瞬,摇头:“那你这个利息,怕是没那么好收回来了。”
安七西施捧心肝肠寸断:“……为什么非要惦记嫔妾的那点糖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嫔妾?嫔妾真的很受伤的!”
玄凌:“……”明明这么放肆,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皇帝却觉得有负罪感?!
后来,夏冬春就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安七嫌吵,哒哒哒的下床跑过去把门就是一甩,哭哭啼啼的夏冬春直接被这一出给吓得打起了嗝。
太过分了!
夏冬春打着嗝,把安七的房门拍得震天响。
安七没走几步,额头上都爆了青筋,回来又把门打开,正想骂人,一眼看见夏冬春右手像只鸡爪子似的一直抖。
她微微一想,就知道这是华妃在借着夏冬春给她这个如日中天的宠妃点颜色瞧呢。
有玄凌护着,华妃一时半会儿不敢下手,夏冬春惯会找安七麻烦,又正好和安七住一个宫,这是又一次杀鸡儆猴呢。
安七习惯性的低头一笑:“磨了这样久的墨,不回去歇着,倒来找我的麻烦,你这手是不要了不成?”
夏冬春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安七舔了舔嘴角,道:“袖子脏了,右手悬空太久了吧?也好,下次皇上找你,你就可以面不改色的给他磨墨了。”
夏冬春脸都气绿了:“你还敢嘲笑我?!”
安七对她险些就没了耐心。
这么蠢的吗。
什么话都要摊开了跟她说明白的吗。
“算了,还是我来吧。”安七说了这三个字,又把门给关上了。
夏冬春都气傻了,愣愣的没有个反应。
隔了三天,玄凌又亲自来了延禧宫,明明他是喜欢诗词歌赋红袖添香的,但是安七就在一边乖巧的吃糖画画,偶尔撒娇似的蹭一蹭他,他也觉得很舒服。
安七拿着墨块,没磨了几下就说:“好累,隔壁夏常在很会磨的,叫她来吧。”
玄凌看了她一眼,对“隔壁”这个词很有些兴趣,也没多想,点头应允。
夏冬春得到消息都懵了——合着她的用处就是在皇帝和其她女人亲亲热热的时候跟个下人似的在一边站着磨墨?
但是皇帝的命令,夏冬春不敢造次。
夏冬春憋屈的过去磨墨,安七沾了点在纸上一画,笑道:“难怪华妃要叫你去磨两个时辰呢,真是不错。”
玄凌耳朵一动,道:“华妃叫你去磨了两个时辰的墨?”
夏冬春这才明白过来,安七是故意让她告状呢。
便委委屈屈的说:“华妃娘娘就是看不惯嫔妾伺候皇上,故意寻了由头要嫔妾好看呢!”
玄凌:“……”
安七:“……”妈的这个蠢货。
告状的机会都给铺成这样了,怎么就还能搞砸?
华妃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这么简单的眼药为什么就上不会?!
安七叹了口气,道:“我的错,我就不该叫你过来,我就不该多此一举帮你。”
玄凌:“……”剑走偏锋,怪都没法子怪了。
夏冬春一瞬间就石化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彻底凉了。
玄凌的眼神就有些发凉,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道:“华妃是娇纵了些,可也是为了好好管理宫务,你们不要太心存怨气了。”
夏冬春到底是害怕皇帝的,一听皇帝这么说,向来迟钝的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了窍,听出来她告状是没用的,皇帝还是要护着华妃的。
眼下反而是在生气她们不懂分寸乱告状。
夏冬春头皮一炸,噗通就跪了下去。
玄凌:“……”
安七:“……”
安七“嘎嘣”一声咬碎嘴里的糖,吞下去,带着很明显的假笑道:“皇上别紧张,嫔妾没有要告状的意思。华妃娘娘这些事儿是为了管理宫务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皇上比嫔妾清楚。今天被叫去磨墨水的倘若是嫔妾,嫔妾接下来再看见皇上也一定会说出来——不是为了就这么点小事就非要让皇上为嫔妾出头,而是因为面对华妃娘娘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嫔妾可以吃亏,但是受的委屈,皇上必须要知道。”
玄凌眼神就转得幽深。
安七收起假笑,平静的说:“简而言之就是,皇上可以不为嫔妾出头,但皇上必须要知道嫔妾受了委屈。”
玄凌莫名的心虚。
他的小甜心对他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他是不是真的特别渣?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我察觉渣”让他完全忘记了安七并没有受到任何委屈,受到委屈的是夏冬春。
玄凌就不自在了起来,看也没看还跪着的夏冬春,起身抖了抖袍子就走了。
安七挑了挑眉,没有挽留,等人走没影子了,才对夏冬春说:“滚吧。”
夏冬春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现在已经就剩了她们两个人了,她连忙站起来,气道:“都是你,无事叫我过来,现在惹了皇上不高兴……”
安七嗤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小甜心吧?”
夏冬春懵了:“……什么?”
安七端起桌上的普洱压了压嘴里泛滥的甜味,冷淡的说:“华妃只叫你磨两个时辰的墨,那不过是小打小闹。”
意思是要她亲自来的话,就不会是小打小闹了吗?
夏冬春心底一寒,整个人抖如筛糠。
从未敏感过的直觉告诉她,这丫头没瞎说。
安七拈起一块糖来,放在夏冬春手里,又变得甜丝丝的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耐心有限。”
夏冬春下意识撰紧手心里的糖,再不敢多说出来一句什么话来。
【系统提示,有违人设。】
安七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我的小东西,你可别告诉我夏冬春是个什么人物了,我从白日装到晚上,怎么连一个废物也恐吓不得了?”
系统本身是个机械,说出的话最是冷冰冰没温度,这会儿却也被安七的声音给吓着了,沉默半晌才说:【抱歉,系统检测功能故障。】
安七扯了扯嘴角:“早这么乖,何必使我冷言冷语呢?”
系统:【对不起,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告辞。】
安七把糖罐封好,竟也不想再装□□吃的样子了。
做什么呢?
一次一次又一次。
看不见尽头,也渐渐的忘记了开始。
【皇帝在外面看着你。】
安七颤抖着哭了出来,哭声像幼猫叫。
宝娟期期艾艾的问:“小主,您怎么了?”
安七嗓音细细的:“宝娟,我难过。”
“小主,您为什么难过?”
安七把脸埋在被子里,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没什么,且让我自己缓一会就行。”
宝娟不敢下去,但是突然看见旁边出现的明黄衣裳,看见手势,便赶忙应声下去了。
玄凌放轻脚步,轻轻拍了拍小丫头,道:“怎么能难过成这样?”
安七忍了忍,没忍住,从被子里退出来,像只没有骨头的猫一样缠到玄凌身上去,委屈巴巴的说:“皇上欺负嫔妾。”
玄凌哭笑不得:“朕怎么欺负你了?”
安七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那皇上突然就走了,还想嫔妾跑出去追不成?嫔妾不要面子的吗?”
玄凌心里软成一滩水,放轻了声音,带着哄人的味道:“朕这不是回来了吗?不难过了,朕给你吃蜜饯。”
安七一口咬在玄凌的脖子上,都没使什么力气,又心疼的给人舔舔。
玄凌猛抽一口气,按住小丫头的脑袋:“朕不想白日宣淫,你收敛些。”
安七主动把手钻进玄凌的衣裳:“关了门窗,熄了烛火,谁管他白天黑夜的?”
玄凌呼吸一窒,再忍不住,连里间也等不及,窗下炕床上便来了一场活色生香。
安七累极了,整个人埋在玄凌怀里:“不喜欢夏冬春。”
玄凌爱怜的亲了一口汗津津的额头:“那叫她搬出去,这里叫你一人住。”
安七说:“这里还有一个贵人呢。”
玄凌也没当回事:“不该能闹到你,别管她就是了。”
安七微微张嘴,叼了一块皮肉吮吸舔啧。
玄凌眼神一暗:“怎么就不累?”
安七嘤嘤嘤:“你又欺负我,难过。”
玄凌:“……”
安七两条藕臂又绕上来:“商量件事。”
玄凌挑眉:“什么?”
安七道:“二十岁之前,不想生孩子。”
玄凌一愣:“为什么?”
“嫔妾不是皇上的宝宝了吗?皇上在这个地方有嫔妾一个宝宝还不够吗?”
玄凌寻思着反正他女人多,这一个不生,总有其他的愿意生,便道:“……依你。”
除夕夜宴过后,玄凌宠幸了一个倚梅园的宫女,名唤余莺儿。
玄凌足有三天没见安七一面。
或者说,玄凌专宠了余莺儿三天,转眼就封了妙音娘子。
后宫于是躁动了起来,甚则有人跑到安七面前来挑火。
安七不动如山。
于是第四天,玄凌过来了。
安七盯着他,手里也没闲着,拿起一粒糖果就往嘴里塞。
玄凌阻拦不及,颇为无奈:“少吃些,当心你的牙。”
安七歪了歪头:“嫔妾好像没有说过,嫔妾唱歌也挺好听的。”
玄凌:“……”这种被捉奸的感觉……很他妈玄妙了。
安七见男人坐在她对面,自己就利落的下了炕,一言不发的去了里间。
骤然被丢下的玄凌:“……”
玄凌忍了五秒,屁股底下还没坐热乎,终于还是起身跟进去:“哪里来的小脾气?”
安七才刚刚安放好糖罐,扭头一脸惊诧:“什么小脾气?”
玄凌:“……”卧槽,脸疼。
安七把糖罐仔仔细细的埋在书本后面,千娇百媚的横了一眼:“皇上可不要以为嫔妾只这一处地方,想要偷偷拿了,那是不可能的……”
玄凌打断她:“你就满心满眼只是你的糖?”
安七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捏着自己下巴做出一个沉思的模样。
三秒过后,安七踹掉鞋子,整个人往玄凌身上扑:“当然还有凌哥哥吖!”
玄凌温香软玉抱了满怀,一些不快轰然坍塌,笑道:“学坏了小丫头。”
安七拿嘴唇蹭蹭玄凌的脸颊:“皇上又不看着嫔妾,嫔妾当然会学坏。”
玄凌把人抱着往床边走:“再叫一声。”
安七把脸埋进玄凌的脖子,热气呼在肌肤上:“凌哥哥!”
第二日,安七被封为贵人,封号为“明”。
后宫众人:“……”很难受了姐妹。
当日,安七带着圣旨去给皇后请安,以后她也要每天早上去皇后宫中听话了,她也很难受的姐妹。
路上偶遇余莺儿,一个坐一个走,哪边气焰高一目了然。
“天冷路滑,皇上特意赐下轿辇,姐姐不怪罪吧?”
安七二话不说,走到轿辇旁边就是一脚,余莺儿当场坐不稳的栽了下来。
当着余莺儿狼狈气愤的样子,安七狂妄至极的指着她说:“你!有本事就去找皇上,让皇上代替你来找本小主的麻烦,本小主等着!”
余莺儿简直要气疯,简直要气成土拨鼠。
转身就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告诉玄凌:“……皇上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玄凌却他妈的想笑。
干咳一声忍住,道:“她还小,你跟她计较什么?再说了,她位分不是比你高?”
余莺儿嘟嘟嘴:“那皇上就给嫔妾一个恩典,不然嫔妾这亏就这么白吃了不成?”
玄凌就不说话。
余莺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矩了,吓得不敢吱声。
玄凌放缓了声音说:“天气还冷着,没事就好好待在自己宫里,省得一天到晚找事。”
余莺儿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是……”
安七那一脚享誉整个后宫,然后玄凌就来兴师问罪了。
“朕听说,你踹了妙音娘子一脚?”
安七特别无辜的说:“嫔妾觉得嫔妾比她更有资格骄傲,皇上觉得呢?”
玄凌忍了忍,到底还是笑了出来:“是,所以你很不必与她一般计较,不过就是个玩物,那大冷的天,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安七伸手要抱抱,一边说:“嫔妾可不是什么人的气都吃的,为什么不与她计较?嫔妾就是要与她计较!”
玄凌:???
安七:“这后宫里只有两种人,一种嫔妾计较不起的,一种嫔妾计较得起的。余莺儿属于后者,嫔妾不跟她计较要跟谁计较去?”
玄凌:“……”好的明白了。
安七很好学的问:“不过……”
玄凌道:“什么?”
“余莺儿是玩物的话,皇上的玩具好像有点……嗯……一言难尽诶。”
玄凌:“……”朕他妈的瞎了眼不行吗?
安七打了个哈哈:“嫔妾什么都没说。”
玄凌松了口气。
“所以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玄凌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好险没噎死:“咳咳咳……”
安七有点慌了:“皇上冷静点。”
玄凌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能闭嘴吗?”
安七:“……嘤嘤嘤,你又欺负我,难过,我太难过了。”
玄凌头疼,把人脑袋一把按在自己怀里:“别闹。”
“……喵。”
“那朕是你计较得起的,还是计较不起的?”
安七一脸懵:“所以皇上是嫔妾的姐姐还是妹妹呢?”
玄凌:“……当朕没问。”很难受了兄弟,是朕看不开了朋友。
那一脚传遍后宫的结果就是,太后让安七抄三遍《女则》。
安七:“……”难过,太难过了。
字都认不全,怎么抄?
安七把毛笔塞进玄凌手中:“快点皇上,时间快到了!”
玄凌一口气噎住:“这是太后让你抄的,你是对太后不满吗?”
安七很难过:“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爱啊~”
玄凌深吸一口气:“朕来。”
安七吧唧一口:“加油,嫔妾精神上支持皇上!”
玄凌恨不得把笔扔了干正事,但是安七跟只蝴蝶似的亲完就跑,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碗梨子水。
安七拿着勺子一边喝一边看玄凌抄书。
理所当然等着投喂的玄凌:“……”是朕想多了,朕要求太高了对不起。
安七看着玄凌面无表情的样子,琢磨了一下,走过去掰了玄凌的脑袋就吻了上去,含热了的梨子水渡了进去:“不然,明天再抄?晚个几天太后不会怪罪的吧?”
玄凌把笔一摔,理智彻底断裂。
太后看着自己儿子的笔迹:“……”这他妈的是栽了啊。
然而在得知了皇帝的态度之后,太后就并不愿意再与皇帝唱反调了。
这个后宫不会有其他人比上一届宫斗冠军更了解皇帝的脾气了。
此刻既然正在兴头上,那大体上不出错也就是了。
皇后:“……”朱家的荣耀呢太后?
开春后下了一场雨,玄凌似乎淋了雨生病了,便让诸位妃嫔轮流侍疾。
安七坐在床边眉眼带笑:“你这个身体不行呀凌哥哥~”
玄凌:“……”谁让你过来的?真的不会把朕气得病更重吗?
“所以是哪家的美人啊?值得皇上冒雨去等?”安七慢悠悠的问。
玄凌呼吸一窒:“胡说什么呢?”
安七伸手揉了揉男人的脸颊,道:“行了我的皇上,年年春光不都一个样儿?今年御花园也没引进来什么特别稀奇的花儿朵儿的。倒是去岁选了秀,宫里头很有那么些尚未被发现的小美人儿,哪家的呀?叫她来侍疾皇上不是好得更快?”
玄凌被戳中了心思,突然发现他的小甜心比他想象中的要了解他多了。
“棠梨宫的莞常在。”
安七呆愣了一瞬,笑了:“是嬛嬛啊,嫔妾入宫之前,有劳嬛嬛特意使人把嫔妾接入甄家,否则嫔妾可要在客栈里头接旨了。”
玄凌:……这什么狗屁缘分!
安七端来晾了一会儿的药,道:“皇上打算怎么玩儿?嫔妾可以配合。来,乖,先喝药。”
玄凌:“……”朕是小孩子吗?!
玄凌愣了愣:“朕没告诉她朕的身份,她以为朕是清河王。”
安七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六王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借着他的名义把妹?所以这么些天皇上都不来后宫,是因为被小美人儿勾去了魂魄,想走一把心了?”
玄凌恶狠狠的说:“怎么?你以为朕对你不是真心?”
安七把药喂完,笑道:“是吗?”
玄凌:“……”突然气短。
“那皇上的真心未免也太廉价了。”安七如是说:“就是一张大饼,分成三十四十份,每份也没多少,何况是一个人的一颗真心呢?红玫瑰白玫瑰,白月光朱砂痣,总有那么几个成了米饭粒和蚊子血,嫔妾也不知道嫔妾是什么,皇上知道吗?”
玄凌有些难堪。
安七笑着说:“但即使是这样,嫔妾这里和这里,也只有一个人罢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心脏。
玄凌终于知道,安七是不一样的。
其他女人总是在奢求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安七不一样。
安七很坦然的知道,她在他心里也许不过是一个小玩具,可她不在意,也不奢求什么。即使是这样,她也愿意把一颗心装得满满的都是他。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说“皇上可以不为嫔妾出头,但皇上一定要知道嫔妾受了委屈。”的原因。
玄凌把安七抱进怀里:“最近冷落你了,朕的不是。”
安七抬头舔了舔玄凌棱角分明的下颌,道:“有什么关系。嫔妾糖多。”
玄凌一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她不是喜欢吃甜的才吃糖啊。
她是因为心里苦,所以才需要糖吗?
玄凌闷咳几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从小苦到大,却把最甜的地方给了他。
可他给她的却不过是那么一点宠爱罢了。
即使是这样,即使她什么都知道,却仍然愿意压下心里的苦涩,然后甜甜的面对他。
这样的人,他怎么能不怜惜啊?
有一天,皇帝对新晋的莞贵人说:“朕听说你与陵容入宫前就是一同吃住的,这也是你们的缘份。”
甄嬛笑道:“那是自然。”
玄凌又说:“小丫头喜欢吃糖,去年太医说她牙不行,你没事就管管她。”
甄嬛:“……是。”什么狗屁真心,什么狗屁特殊,那都不是她吧!那是安陵容吧!
一同见皇后的时候,长巷里头华妃身边丽贵嫔突然说:“也难怪莞贵人和明贵人、沈贵人交好呢,自入宫,先是沈贵人,又是明贵人,现在就是莞贵人了,倒把皇上拢过去大半个,真是好本事。”
甄嬛不敢嗦发。
安七向来懒散,理都不想理她。
丽贵嫔又说:“只是怎么莞贵人独占恩宠数日,倒不知道分姐妹一杯羹?”
安七嗤笑一声:“嫔妾还有口汤喝,娘娘连口渣滓都没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说葡萄酸,不是吗?”
本来有些郁闷的沈眉庄突然笑出来。
那可不是?
她们还有口汤喝。
有些人连口渣滓都没有。
她才不会被这些人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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