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很是得脸啊。”去的路上,李长意有所指地说。
安七不动声色:“啊,我也很喜欢皇后娘娘呢。”
李长只能接着提醒:“皇后娘娘看重小主,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慢悠悠的笑了一声,说:“所以奴才看着小主,总想起这人的际遇啊,真是再说不准的。便是从前受了再多的磨难,谁也未曾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来一个脱胎换骨的好机会呢。”
安七便道:“也未必人人都是如此,公公实在有些以偏概全了。”
李长见她不接招,只得笑了笑,道:“小主说得是——”
安七踏进仪元殿,便见里头不只有玄凌,还有玄清在。
她顿时明了,大约是玄凌刚刚跟甄嬛幽会完吧?
——如果她一直不去找甄嬛的麻烦,那玄凌是不是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那这披了皮子的“禁忌之恋”,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呢?
安七突然想到这点,脸上便笑开了。
玄凌也跟着乐呵呵的问:“这是路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安七摇了摇头,道:“没有遇见有趣的东西就不能开心了吗?”
玄凌看了安七一眼,神情略带两分炫耀的嗔怪,对玄清说道:“丫头伶俐。”
玄清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安七,距离上次已经隔了五个月了。
再一见,和五个月前时的模样又大有不同。
更漂亮了,也更讨人喜欢了。
见安七静静的在一边等下人们摆好她的宝贝筝,玄清便笑着对玄凌说:“上回臣弟进宫探望母后的时候,母后就说,皇兄整日被冗杂的政务缠身,是该有些伶俐活泼的人在身边伺候,敏善娘子就很好。”
安七歪了歪头,道:“嫔妾现在是良媛啦~”
玄清马上拱手道歉:“冒犯了,清记住了。”
安七马上羞涩地低下了头。
玄凌忍不住又笑了:“怎么还认生?”
要是旁人这样一副小女儿羞涩的样子看着别的男人,玄凌绝对会多想。
但要是换成安七?
呵,她的心思恐怕全在皇后和华妃身上吧?连他这个皇帝都分不到多少注意力,何况才见了两面的周玄清?!
绝对是认生!没有其他的可能!
安七安静如鸡,只挪到筝前,准备秀一把技术。
玄凌趁机跟玄清说:“旁的不说,莺儿这一手筝,确实堪为国手。便是母后也是极爱听的,直说是有宁心静气的功效,倒比念佛经有意思些。”
玄清笑着应和。
安七今天还是弹了《亲爱的旅人》、《青城山下白素贞》等几首曲子,前者是弹唱,后者就只是弹奏加吟唱。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里并没有一条住在青城山下的白素贞,安七绝对不能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怀疑她是不是哪天见了鬼。
系统:【……】看我干什么?你知道前面几个抽到余莺儿的都是怎么死的吗?!
玄清起了兴致,
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相守,合着安七的筝,吹了起来。
当然,玄清还没有只靠耳朵听两遍就能扒谱的能力,他吹的是“和弦”。
安七本来是主音,但是她一听见玄清拿着的那支箫,动作竟慢慢的缓了下来,直至彻底停下。
主音没了,玄清的合音也没办法继续下去,疑惑地停下。
玄凌便问:“老六亲自给你合音,怎么反而停了?”
安七这才回过神来,竟也顾不得腼腆,反而是带了些渴望,道:“不知清河王方才是用的什么?”
玄清看了看手里的箫,又看了看安七,到底还是举起手来示意:“是长相守。”
安七:“长相守?”老娘在问这个乐器叫什么,你回答是“箫”就完事了啊!!!
玄清便道:“这是先帝留下里的,当时是送给小王母亲。一琴一箫,琴为长相思,箫为长相守。长相思在紫奥城里,长相守则被小王母亲随身带着走了,如今又给了小王。”
安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说:“琴?箫?”
我真是谢谢您还会说点有意义的话!
小丫头并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现在满脸满眼都是想要亲自试一试这箫的渴望。
玄清看得好笑,又看向玄凌,只见玄凌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某种奇怪的神色。
玄凌摸了摸下巴,脸上仍然是带着那种被自己的亲弟弟称之为“奇怪的神色”的微笑,道:“怎么,莺儿想试一试?”
安七无语吐槽:【……他为什么一脸猥琐怪叔叔的笑看着我?】
系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表现的有多像一个……幼齿的孩子。
安七一惊,马上摇头:“不不不,嫔妾并不曾试过。”
只是那神色分明在说,她就是很渴望。
玄凌虎下脸来:“不可以撒谎。”
安七整个人就是一僵,双手又开始捏衣裳的绶带,小声说:“想。”
玄凌嗤的一下笑出声来,道:“你刚才哼唱的那首曲子,再哼十遍,朕便送你一支箫,可好?”
——不过就是一只箫罢了,若能逗得美人开心,这就比什么真金白银都值得。
安七眼睛一亮,小心的看了看玄凌的神色,便得寸进尺道:“那琴?”
玄凌道:“你若能学得会箫,再说琴的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安七喜滋滋的坐回去,说:“才没人追皇上呢。”
玄凌哭笑不得:“专会弄这种小聪明。”
玄凌与安七一来一往打得火热,玄清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是,安七若是想试试箫,他这一支长相守便就给她试试,又有何妨?
分明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却怎么不问他呢?
玄清:六王委屈,但六王不说。
等安七哼完十遍,玄清马上说:道:“《凤凰于飞》,此曲敏善良媛可会?”
——如果你会的话,那就我们合作啊!
谁知安七却是满脸懵逼,茫然的说:“抱歉呀王爷,嫔妾并不曾学过这支曲子呢。”
玄清也惊讶了:“不会么?那《惊鸿》呢?”
安七还是摇头:“也不会呢。”
玄清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那种人,建安七屡次摇头,便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
玄凌却突然说:“朕想起来了——朕不曾给你找过老师,可是?这筝是你自己琢磨的?”
安七更茫然了:“——这不是个玩具吗?有人可以教这个吗?”
玄凌&玄清:……
你说呢:)?
不要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可怕的事来啊!!!
——————
回去的路上,安七遇见了迎面而来的沈眉庄,对方现在的位分比她要高,于是她礼貌的让路打了招呼。
沈眉庄客套的问:“敏善良媛这是哪里去?”
安七拿着刚得到的箫,正是心情好的时候,此刻也笑眯眯地回答说:“刚从仪元殿出来,要回去呢,不过现在还要先去皇后宫中打个招呼。”
沈眉庄震惊于她说起皇上以及皇后时口气的随意,心里颇有点不好受——皇上皇后都是尊贵的人,怎么会把安七这样的人认真宠着呢?
必然是她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罢了。
也是,如今宫中本就是她得宠些,除了华妃以外,最得宠的也就是安七了,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况且就连太后也亲自给她晋封了两级,可见她多会讨好人了。
沈眉庄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宠,眼下动不得安七,只好掩藏了自己的情绪,道:“是了,如今连我也听说了,良媛实在是个大忙人呢。”
安七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终究因为和她不熟,于是什么也没说,只随口敷衍道:“是呢。”
沈眉庄心里泛酸,但又无可奈何。
双方见礼寒暄一二句之后,便散了。
沈眉庄正好要去看甄嬛,等到了地方,少不得要和甄嬛说起安七来。
甄嬛如今正和“清河王”打得火热,现在就像一个被爱情滋润着的小女生一样,闻言便道:“此人倒不如她的来处一样,倒是个聪明的。”
“我只怕我一朝会失宠。”
甄嬛连忙安慰:“姐姐多虑了。先不论姐姐的家世容貌,单论皇上对姐姐的情谊,姐姐是断断不会失宠的。”
沈眉庄苦笑道:“看如今的形势,倒是也真未必。你只看那敏善良媛,你便知道一二。”
甄嬛道:“可她本没有根基,亦没有家世……”
沈眉庄忧心忡忡的说:“但我今日遇见她,觉得她虽不至于轻狂,但多少有些恃宠而骄,长此以往,只怕就要欺到我头上来了。”
“姐姐们在说谁?”
甄嬛和沈眉庄看过去,原来是安陵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两人微微有一些尴尬,但又很快泯于无形。
沈眉庄道:“闲聊罢了。”
安陵容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抿了抿唇,道:“陵容觉得,敏善良媛是个很好的人。”
沈眉庄:“?”
甄嬛:“?”
安陵容很少在她们两人面前发表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一次,她想说也许她是对的:“我与她有过一次交集,我觉得她是个挺温柔的人,大约并不是轻狂的人吧。”
系统实时播报沈眉庄和甄嬛、安陵容讨论安七。
系统道:【主子,要不要干翻甄嬛?】
安七:【为什么?以前的人是这么做的吗?】
系统道:【准确来说,以前的宿主无论变成谁,她们最针对的永远都是甄嬛,次要针对沈眉庄——不过能成功的并没有几个。】
安七轻轻地笑了。
当然无法成功了。
余莺儿其人啊,早先那么得意便猖狂,其实也是她的性格使然。而一个人的性格,多半和她成长的环境有关系。
可以理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旁的人就要忍受她纵容她。
如今安七把她的性格改装成这样,已经是原本的余莺儿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了,所以还想要更多的吗?
不能够咯。
人啊,往往死于贪心不足蛇吞象。
安七把甄嬛几人抛去脑后,只专心研究起手上的箫来。
系统后知后觉道:【主子,你绸缪这么久,就只是为了一支箫吗?】
安七没有否认。
——这就是余莺儿要面临的现状。
她是皇宫里面最低等的奴才,就算是没有入宫之前,也不过是戏班子里不入流的戏子的女儿。
她不能一步登天的显示出她的天赋和所有的技能,这些东西的展示,必须一步步铺垫好了,才能在展示的时候不至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得到第一把乐器,筝,她计划了很久,绕了很大的圈子,甚至用上了苦肉计。得到第二把乐器,箫,她同样等待了很久的机会,甚至无限度的自我贬低身份,把自己当成了谁都能使唤的乐姬四处跑场子。
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玄凌到现在为止,仍然还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玩物而已。如果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就很容易惹人厌烦,那样她所面临的状况,就绝对不是现在这么和谐的样子了。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甄嬛得知玄凌是“玄凌”,完全是因为余莺儿上窜下跳,主动来找茬,玄凌“英雄救美”才自爆身份的。
那如果她不去呢?
这个后宫,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代替安七的人了吧?
她越乖,玄凌和甄嬛就越没机会走到大众视线之前。时间拖的越久,皇后和华妃迟早会知道,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要知道,现在是乾元十三年的五月中旬了,在原来的剧情中,这个时候的余莺儿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anyway。
最近,玄凌、朱宜修、慕容世兰、朱成璧几人都发现,安七对筝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了。
多数遇见她的时候,她都在自己琢磨那支箫。
朱宜修再一次怒其不争,道:“你的筝本是宫中一绝,为何现在又不继续了?”那筝是皇上盖了戳的“堪为国手”,哪里是你手上这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箫能比得上的?!
安七有点委屈的说:“都玩腻了嘛……”
玩腻了?!
对于别人来说甚至不可望其项背的水准,居然是你玩玩而已?甚至现在大言不惭的说你玩腻了?
朱宜修险些要被这小兔崽子气个倒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之,你还是多弹弹筝的好。”否则,皇上要找新欢,还不是一两天的事?
安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两只手揉搓着绶带,有些不高兴的道:“可嫔妾不想玩那个了,嫔妾就想玩箫,而且皇上还答应嫔妾了,如果嫔妾能把箫学会,皇上就再送嫔妾一把琴!”
朱宜修皱眉道:“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本宫跟你说的这些事,是玩儿吗?”
朱宜修从来没有这么跟安七说过话,安七也表现得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转身就跑了出去:“哼!”
朱宜修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跑什么?”
剪秋便道:“娘娘,可要把敏善良媛追回来?”
朱宜修想着,这总是在宫里,再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小孩子这么不听话,便就让她冷一冷,看谁去哄她!便道:“无碍!”过了一会儿,又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又过了一会儿,说:“再这么纵着她下去,岂不是要无法无天,把整个紫奥城都掀翻过来?”
剪秋只是默默的听着。
绘春端了一碟子脐橙进来,剪秋便选了一个给剥了。
朱宜修接过一瓣橙子,却没有送入口中,而是说:“她跑去哪了?”
顿了顿,又说:“是不是去皇上那儿了?”
玄凌:阿嚏!!!
幸好玄凌什么都不知道_(:з」∠)_。
——朕的皇后为什么会担心朕的另一个妃嫔来找朕?!
不对……皇后是该担心……
不对啊!为什么这一次的担心和以前的担心好像有点不一样?!
剪秋露出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稳妥道:“江福海派人来回说,良媛回去虹霓阁了。”
朱宜修气道:“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剪秋:“……”
三,二……
“去库房里看看还有没有琴?翻一个给她送去。”
果然!
剪秋领命下去,默默的想——奴婢倒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幼稚,只可惜并不敢说。
朱宜修补充道:“给她随便翻一个,不用给她太好的!纵得她!”
剪秋:“……”是,会给最好的那个→_→。
等剪秋把琴找出来给送到虹霓阁,却遇到了刚从虹霓阁出来的周宁海,两人少不得要打声招呼。
周宁海打了个千儿:“剪秋姑姑,这是往哪里去?”
剪秋笑着说:“奉皇后娘娘之命,把这焦桐凤尾琴给敏善良媛送去。周公公又是从哪里来?”
周宁海也扯出了一抹假笑,故意大惊小怪的说:“哎呦,这不是巧了吗?奴才刚刚奉华妃娘娘之命,也给敏善良媛送去了一把琴!是一整块儿墨玉雕的,对着光那么一看,那颜色,叫一漂亮!”
——周宁海这操蛋玩意!!!
剪秋强笑着说:“华妃娘娘有心了。”
周宁海小胜一筹,得意洋洋的走了。
剪秋:“……”完蛋了。这事要是给皇后娘娘知道,恐怕又是一场大火呀……
啧……
这敏善良媛到底是何方妖孽?
自从华妃入宫以来,这么多年,剪秋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妃嫔可以同时讨好皇后娘娘和华妃的,她也从未想过有人真敢想这一点。
惊悚啊。
太惊悚了。
系统对着那把琴,心里也很惊悚——我去,这妖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安七笑了笑,道:【其实也很好理解吧。】
系统:【……】不,我不这么觉得。
安七道:【就好像粉丝给自己的偶像送东西一样。】
系统:【……】
敢把华妃和皇后当成自己的粉丝,这个胆子……怕是吃了10万颗熊心豹子胆吧_(:з」∠)_。
安七看见剪秋给她送来了上好的琴,脸上原本气鼓鼓的神色一下子就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又有些惴惴不安的说:“皇后娘娘不是生嫔妾的气了吗?”
剪秋心知这位小主性子单纯,甚至有些不谙世事,但多少知道好歹,这一点也很不错了。放松了语气,道:“小主这话就不对了,皇后娘娘几时舍得生小主的气?这样上好的琴,皇后娘娘自己都没舍得碰、谁都没舍得送,结果一听说小主想要,巴巴儿的就叫奴婢给小主送了过来。小主若还是以为皇后娘娘在生小主的气,那奴婢可真要为皇后娘娘一大哭才是。”
安七的良心几乎一下子就被愧疚淹没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我是不是让皇后娘娘伤心了呀?”
剪秋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怎么会跟小主计较?只是这后宫之中啊,向来阴谋诡计从未间断过,波云诡谲的永远不安稳,小主单纯,皇后娘娘真是担心小主被人诓骗了呢。”
安七懵懵的看着她,道:“我做了什么让皇后娘娘担心的事吗?”
剪秋:“……”哎呦,别这么看着我呀!!!这一下子搞得我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为了自己的主子,剪秋咬了咬牙,说:“奴婢以为,小主是时候把自己的眼睛擦亮一点了……不是谁都会对小主如同皇后娘娘这样真心疼爱的,有些有心人会故意投小主所好,小主若是不当心信了,便如同掉入了猎人陷阱的兔子,届时就只会令亲者恨,仇者快了啊。”
安七赶紧着点头,一副怕怕的样子,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提高警惕,尽量不让皇后娘娘为我担心!多谢剪秋姑姑提醒。”
剪秋看见她那纯洁无暇的眼神以及绝对信任的神情,心里顿时涌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唉,她也不想欺骗这样柔弱的小白兔的……可是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真的过得太不容易了——当年后位没保住,皇子也没保住,皇上的心也没保住,好容易来这样一个小主,若是再被华妃抢了去,那也太可怜了。
此时此刻的剪秋完全没有想到,她已经把安七放在了和玄凌几乎对等的位置上了。
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惯性真的是非常的可怕呢?
习惯了一次次的妥协容忍,往后再想对她戳穿某件事情,就变得无比困难了呢。
既然谁都把她当傻子来糊弄,那就说明安七装单纯真的装得很好。继续这么装下去,她大概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了吧。
直到又一个月后,临近朱宜修的千秋节,玄凌几人才惊悚的发现——原以为她自学筝成材不过是天赋使然歪打正着,谁知这箫和琴,同样的没有老师教她,也没有乐谱给她研究,她居然自己就学会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安七自学了改谱子,原先的筝曲,似乎一一的都在箫和琴上重现!
虽然是同一首曲子,但是乐器不同的情况下,演奏方式也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想要全部弹奏出来,对于演奏的人来说,当真是不小的负担。
名门闺秀、大家公子都要求掌握不止一个乐器,不止一门技能,这是没错——但是安七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基础,没有家世,没有人教她。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拿到什么玩什么……
谁能料到她每一样都玩得这么好?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可怕的天赋啊?
朱宜修和慕容世兰是和安七相处得最多的两个人,因此,整个后宫之中也唯有她二人最了解安七所有的天赋。
两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统一意见——果然不愧是她们看中的小可爱,这天赋就是没得说。
简直是与有荣焉的现身说法。
系统看得不停地咂嘴:【这不就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吗?】
安七道:【我早些时候不就跟你说过了吗?这就像是粉丝给爱豆送礼物一样。你看你所熟悉的那些明星和爱豆,哪个不是有一些女友粉、男友粉、爸爸粉,或者妈妈粉,甚至奶奶粉?对爱豆好能得到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他们喜欢着的人要能够证明,他们的喜欢是有价值的。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被喜欢着的这个人要能够证明,他自己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人。他会的一些技能让他优秀得配得上别人的喜欢,而不能无能到让无关的人看见这些人疯狂的喜欢之后,以为这些人是在扶贫。】
系统:【解释得清晰明了,果然不愧是你。】
安七:小意思~
既然安七在后宫这么多的妃嫔中算是比较得宠的那一类——意思是就算侍寝天数不太显眼,但是只要有时间有机会,玄凌都会叫她去仪元殿弹琴给他听。类似于这样直接面见天颜的机会,她在整个后宫中算是非常拔尖的——因此她算是后宫里面比较得宠的那一类。
那么理所应当的,她应该有很多不受宠的小妃嫔来巴结讨好。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那么是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她常常不在自己的宫室。
安七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安七,她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属于朱宜修、慕容世兰、朱成璧、周玄凌_(:з」∠)_。
剩下四分之一的时间,她用于睡觉。
那些人倒是想讨好,但是都找不到人!
关于安七非人类的天赋,慕容世兰曾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七笑了笑,说:“嫔妾本来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就只是听几遍,应该自然就会了吧?更何况是嫔妾自己亲自上手弹呢?”
慕容世兰:“……”本宫觉得你对普通人的理解,有点不太对_(:з」∠)_。
安七觉得这话显得自己太狂妄了,又补充道:“因为嫔妾早先以为,毕竟每个人都有耳朵的……”
慕容世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勉强道:“你也没有以为错,确实每个人都有耳朵……”就是、可能、我们的耳朵,真的就只是耳朵,而已。
耳朵:QAQ。
安七忍耐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不知道惠嫔在抄什么?”
——是的,当时沈眉庄就在华妃宫里抄写《女论语》,并且在她抄写的时候嫌无聊,就把安七叫了过来。
慕容世兰轻蔑的看了那人一眼,道:“你不懂。”
安七一脸懵逼:“但是、但是娘娘,嫔妾十七岁了……”
默默抄写的沈眉庄把手里的笔握得更紧了些。
这个安七——!她分明是故意要给她难堪!
然而,在现场的所有人,并没有谁愿意去做知心大姐姐关心一下沈眉庄的想法。
慕容世兰敷衍的点头,转而把颂芝端上来的蟹粉酥捻了一块给安七,道:“是是是,听清池说你早间都没吃几口,小孩子家家的不吃饭是要修仙了?”
安七接过蟹粉酥,却也不吃,只说:“天热嘛,大早上的谁要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少吃几口不是很正常吗?”
慕容世兰作势要打:“三天不打你是要上房揭瓦?还敢顶嘴了?”
安七脖子一缩,嘴硬道:“事实嘛!”
便又有人过来说:“娘娘安,两位小主安,皇后娘娘请敏善小主去昭阳殿一聚。”
慕容世兰眼中寒光一闪,道:“你真是抢手得很。”
——这个时候其实就是生气的前兆,已经在试探安七了。如果安七是想要加入她的阵营,这个时候就应该坚决站在她这边,而不是皇后一叫马上就拍着屁股就走了。
然而,安七竟然露出了微微一点苦恼,说:“嫔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呢……嘛,皇后娘娘若是传唤了,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然后就走了……走了。
慕容世兰:“……”
颂芝:“……”
走的时候手里甚至还抓着那块蟹粉酥,跑到门口似乎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才把那块蟹粉酥囫囵个塞进嘴里。
慕容世兰简直被气笑了:“这小没良心的。”
颂芝便安慰她说:“娘娘,敏善小主再不肯不尊敬皇上皇后的,娘娘本就比皇后娘娘晚来,自然也要多花一些心思。”
“本宫还要你来教?”
颂芝:“……”行叭。
最近奴婢这个职位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且说安七到了昭阳殿,行礼下去,道:“今天皇后娘娘想要听什么曲子呢?”
朱宜修却摆了摆手,说:“哪里是叫你来寻欢作乐的?”
安七疑惑道:“那……”
“去休息一下吧。这大中午的,人最是容易困顿的时候。”
安七:……?你专门把我从华妃那里叫来,就是为了让我睡个午觉?认真的?
朱宜修仿佛从安七脸上看出了这点疑惑,便道:“怎么还不去?”
安七惊了一下,忙道:“不不不……只是这是皇后娘娘的昭阳殿呀,嫔妾怎么能……嫔妾不敢造次。”
朱宜修忍不住笑了,道:“连本宫这里的库房你都去过多少次了,还在乎这寝殿吗?叫你去你便去,若实在觉得亏欠,你以后再寻机会报答就是了。”
安七推辞不过,只好跟着剪秋去内间睡午觉。
系统:【……心情复杂。】
安七:【我也。】
这群女人是有什么毛病?!
系统戴上一副眼镜,道:【我想到了一个词——矫枉过正。】
安七一噎。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系统又问:【那主子,甄嬛那边的事……我们就真的再也不管了吗?】
安七一边由人伺候着换衣服,一边说:【当然,我难道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系统便有些着急了:【可是,如果没有余莺儿去主动找事的话,甄嬛和玄凌就要一直这么拖下去,主线剧情根本就没有办法推进呀。】
安七反问道:【那你难道认为我现在去找甄嬛,主线任务就能推进了吗?】
系统被问懵了,嗫嚅道:【……不、不能吗?】
安七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是从五品良媛,甄嬛是正六品贵人,如果我现在去找甄嬛,那应该是甄嬛给我行礼。而由于我的人设关系,我跟她的矛盾根本就引不起来,那玄凌又哪里来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呢?】
系统更着急了:【那主线任务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搁置下去吧?难道就让玄凌和甄嬛一直在地下谈恋爱?】
安七翻了个白眼:【你傻不傻?一个男人愿意跟自己的女人玩披着羊皮的狼的游戏,你以为他最终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吗?你可拉倒吧,他的最终目的永远是想睡她。】
系统:【别、不用这么直接的……】
安七嗤笑一声,道:【你以为玄凌是什么角色?连原装的朱柔则都不能让他改行吃素,一个甄嬛,在这种时候,算什么?】
系统仿佛一下子觉得好奇了起来,道:【难道主子你知道玄凌会用什么办法将自己的身份捅破吗?】
安七也不完全说穿,只稍微的提示了一句:【朱宜修的生日快到了。】
系统一脸懵逼:【这跟朱宜修的生日有什么关系?】
安七却不告诉它,只说:【那你就自己想吧,你不能老指望我带你上路,你该学会自己用脚走路了。】
系统:【……】凎,好过分!
——————
近来宫中宴会比较少,因为玄凌的心思基本都在甄嬛身上,所以并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在置办宫宴上。
但是六月二十七,皇后的千秋节,那是必须要办的。
安七刚从玄凌那边的场子上下来,又到了朱宜修这里,便看见了朱宜修思考问题的样子。
她好奇的问:“娘娘怎么了?”
朱宜修这才发现,安七也在一旁,说:“与你无关,你不要掺和。”
安七就更好奇了,微微伸长了脖子,道:“嫔妾想知道的呀,娘娘告诉嫔妾好不好嘛?”
朱宜修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来?当下便道:“你这丫头,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倒引得你十分的意动,果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是皇上特特的下了命令来,此次千秋夜宴,必要合宫齐全,缺一不可。”
安七做出一副不懂的样子来,道:“娘娘的千秋节,本就该是大周的大日子,合宫齐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朱宜修嘴角含笑:“难为你还记得本宫的生辰。”
安七:……
【她自己说的千秋夜宴啊?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她把我当成一个纯天然傻子了吗?】
系统干咳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那可不是么?
您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不就是个傻子吗?
安七听了个完完全全,心头那个火气可真是噌的一下全起来了,那是摁都摁不下去啊!
朱宜修又道:“正是本该如此,所以皇上特特下的这道命令才越显奇怪呢……”说着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揭过这一篇,道:“瞧瞧本宫,与你说这些干什么?怎么,来前吃了东西吗?”
安七摇了摇头,道:“嫔妾刚从皇上那儿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好像着急得很,把嫔妾刚一叫去,六王也来了。皇上就跟嫔妾和六王说,叫嫔妾与六王相互琴箫合奏,自得乐趣,旁的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匆匆的走了。嫔妾心里记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嘱咐,想着嫔妾作为后宫妃嫔与六王孤男寡女的在仪元殿内相处,总是不好的,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了。自然就没有时间吃东西。”
朱宜修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身为皇后,她总不能对皇上的行为有所置喙。哪怕心里再不赞同,面上也不能显露一分来。
——安七年纪还小,匆匆把她叫了过去,却让她与清河王独处一室,连吃食也不给她,这像什么样子?!
她勉强的笑了笑,道:“这个时间你必然饿了,剪秋,去叫小厨房做点敏善良媛爱吃的东西来。”
安七连忙摆手:“不必了娘娘,嫔妾还不是很饿。”
朱宜修含笑道:“你有几个小心思,本宫还不知道不成?本宫这里的东西你难道吃得少了?偏这会子又给本宫客气起来了。”
安七一下子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来:“娘娘又取笑嫔妾……”
这一低头,就恰好避开了朱宜修深沉的眼神。
安七知道,朱宜修起了疑心了。
果然,剪秋出去之后马上吩咐江福海去打听,近来玄凌都常去哪些地方,与什么人有来往。
朱宜修很多时候是不想去查,否则这个她住了十二年的紫奥城里面,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她查不到的吗?
玄凌和甄嬛的小把戏自然瞒不住她。
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采取什么措施,而是命令江福海不经意地将这件事透露给周宁海。而周宁海知道了,这就等于慕容世兰知道了。
于是慕容世兰自然会想办法好好为难一下这位,莞贵人。
看见这一切的系统简直目瞪狗呆——什么是料事如神?这就是!
【但是主子,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呀?】
安七轻笑:【难为你居然看懂了。】
系统顿时气闷:……
你是不是在说我智障?
安七笑了一阵,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说:【其实很好猜。千秋节是玄凌能够选择的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他没能把握住,紧接着就是去太平行宫避暑的日子。作为皇帝,玄凌肯定是要去的,皇后、华妃等人也是一定会去的,费云烟、冯若昭、甚至曹琴默、安陵容等人都有可能会去,而唯一绝对不能去的,是甄嬛。
【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解释过,玄凌愿意陪甄嬛玩这么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最终目的就是想要彻底拥有她?根据你近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请问玄凌是一个耐心很好的男人吗?显然他不是。现在正是他和甄嬛最蜜里调油的时候,哪怕只是一天没有去赴约,他都会觉得浑身难受。而去往太平行宫却不能带上甄嬛,这中间隔的何止是一天两天?这可是两三个月啊。他是忍不住的。所以他必须要抓住千秋节这唯一一次机会,但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朱宜修说,要甄嬛参加。那肯定就是暗戳戳的提醒,就比如朱宜修接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指示“务必让所有宫室的人都参加”。
【然而,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朱宜修了解他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他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话,朱宜修能想不到吗?所以自然会想要去查,最近玄凌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有这样的异常。】
系统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改问其他:【可主子,为什么朱宜修要把这件事告诉慕容世兰呢?】
安七沉默了一下,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系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安七:是你的愚蠢。
朱宜修会选择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她不能直接出手啊。甄嬛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值得她亲自出手吗?
她一直以来的策略都是,类似于养蛐蛐。先让一群人乱斗,斗到最后剩下一只蛐蛐王。这个王若能为她所用,她尚且还要防备三四分。如果不能为她所用,甚至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她要么就选择重新培养另一个蛐蛐王来取代这个旧的王,要么就亲自培养几只小蛐蛐,反正三个臭皮匠也顶一个诸葛亮,轮番上拖都能把旧王给拖死。实在是所有招数都用尽了,她才会选择自己上场。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慕容世兰其实是不自觉的做了她手里最锋利的那杆枪。
系统一声没有感情的wow,道:【果然就像主子你说的,干这个活儿,就是得耐得住性子……】
安七竟然会觉得有点奇怪,道:【这么有感触的语气,怎么,想起了什么东西?】
系统就是在等她问这么一句,当下便说:【我以前的那些主子……就是太着急了,蹦哒得可太厉害了,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敢死队的战士,仗着自己头铁一个劲的往前冲,拉都拉不回来——最后她们发现她们的头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铁。】
安七很淡定:【完全不意外的结局。】
系统:【……】行叭。
安七从来都不会信口开河,果然如她所料,慕容世兰从来就不是按得下性子的那种人。周宁海刚刚告诉她甄嬛的事,她马上就炸了:“好啊,难怪这个月皇上分明不怎么忙,却也来后宫的次数很少,原来是趁本宫不注意的时候,又钻出了一只狐媚子!”
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会当着安七的面说,但耐不住安七有系统可以直播啊!
慕容世兰气得握紧了炕桌角,金镶玛瑙的护甲在那上面划出了好些痕迹。
甄嬛不是久病吗?
那就让她直接病死,岂不好?
慕容世兰手下多的是想要讨好她的人,找了个跟她完全不相关的人,一如其原本的剧情那样,给甄嬛的药里下了一点东西。
甄嬛万万想不到,她这可甚至都还没开始侍寝呢,这事儿可就找到头上来了。
而源头居然是玄凌多此一举的一句话。
甄嬛:呵,造化弄人。
但是即使是这样,在千秋节之前,只靠这么一点药,甄嬛还死不了。
所以她是理所应当的要参加这一次夜宴的。
于是,甄嬛就是这么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玄凌其实是皇帝的事实。
安七宛如在看戏一样,戳着系统说:【看见没有?上面那两位的眼光,可是都盯着一个地方呢。】
系统看见了玄凌渴望又克制的眼神,和朱宜修没有温度的凝视。
这让它打了个寒颤。
慕容世兰站起来敬酒:“皇后娘娘一年一次的千秋节,实在是一个大日子,臣妾在此敬娘娘一杯,祝娘娘好花开遍,好景常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朱宜修也稳稳的端起酒杯来,受了这一句。
慕容世兰紧接着就又倒了一杯酒,说:“臣妾也敬皇上,预祝皇上边疆大捷,四海升平~”
这话可就说到玄凌的心坎上了,他顿时身心愉悦,受了这一杯。
慕容世兰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因此也不仅仅是她和玄凌两个人进酒,堂中所有的妃嫔和王公大臣听到这句话,马上也一起拿起了酒杯,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起喝了。
这是一个盛大的场面,所有人都非常肃穆,这个国家最高的决策者更是龙颜大悦。
这是一个甄嬛从前绝没有见过,也永远无法想象的场面。
她在这一刻是那么清晰的意识到,那个在过去三四个月里都陪着她,一起在杏花树下、花藤秋千上谈论诗词歌赋、古往今来的,温文尔雅的男子,居然真的是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
她乱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难道要躲避这个人吗?在明知他和她身份有别的时候,她都无法控制这种来自于心灵的悸动。在现在知道他和她之间是理所当然的亲密之后,她却反而要躲避他了吗?
她不会的。
安七也知道她不会。
正是因为安七把每一步都猜到了,所以她才能那么坦然的按兵不动。
以余莺儿这样的身份以及出场的顺序,想要保全她自己,同时又能使剧情不出意外的推动,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在这整件事中,尤其敏锐的察觉到了玄凌和甄嬛之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猫腻的人,就是朱宜修。
无论是甄嬛的长相,以及一开始的避世,现在莫名其妙的出世,还是玄凌完全不同往常的珍视,这都让朱宜修有了不小的警惕感。
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她还需要观望一下,甄嬛这个人,究竟有没有野心?
如果有野心,那么很可能她会是被扶持起来对付慕容世兰最合适的角色。
也就是说,首先第一步必然是要引得甄嬛和慕容世兰鹬蚌相争。如果慕容世兰赢了,那就意味着朱宜修还要另外再找一个帮手。如果是甄嬛赢了……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比慕容世兰更棘手的存在。
但是,眼下慕容世兰的气焰越来越高涨了,朱宜修迫切的需要培养起来一个帮手。
至于这个帮手在以后会不会发展为比慕容世兰更加难对付的对手……现在恐怕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然后,安七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带着自己的箫来到了昭阳殿外。
江福海是认识这位小主的,紧赶着上前来问:“敏善小主,您这是?”
安七比了一个“嘘”出来,道:“我来给皇后娘娘吹催眠曲~我看见啦,皇后娘娘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江福海哪里会肯,赶忙说:“小主多虑了,小主放心,奴才们一定会将皇后娘娘照顾好的,这夜深露凉的,小主还是快回去吧,可别着凉了。”
安七特别善解人意的说:“江公公不用担心,我不进去,只在窗下吹的。我保证有效果的!你帮帮我嘛~”
系统在一边磨刀霍霍:【主子,冲进去,冲进去啊!你大小是个主子,他是不敢真下死手阻拦你的!】
安七暴躁:【不会说话就闭嘴,小心我把你数据库给黑了。】
系统:【……】安静如鸡.jpg。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安七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要生气,为这么个憨批不值得……
且不说冲过去是不是会破坏她的人设,单就冲过去之后一定会闹得人仰马翻这一点,安七就绝不能做——她是想要给朱宜修吹催眠曲,不是想闹得朱宜修大晚上脑仁子生疼。
安七双手合十,乞求道:“皇后娘娘往常对我那样照顾,今天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我不做点什么,总感觉对不起娘娘一样。为了找出最合适娘娘的曲子,我准备了一整个月呢,江公公就帮帮我吧~”
江福海:“……”
完蛋,感觉要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了啊!
剪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只见她撩开帘子,朝这边说:“江福海,在做什么呢?娘娘找你呢。”
江福海松了一口气,一拍脑袋走过去:“哎哟,多谢你了,我这就去。”
一边这么说,一边朝剪秋指了指安七的方向。
剪秋笑容满面的走过来,道:“敏善小主这是来做什么?”
安七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来给皇后娘娘吹催眠曲……原本是不想吵到剪秋姑姑的,但是没有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说着说着,甚至带上了一点细微的哭腔。
剪秋哪里受得了这个,赶忙说:“不碍事的,倒难为小主你想着,奴婢这就给皇后娘娘说一声,您看可好?”
安七连忙阻止:“还是不要了吧?让剪秋姑姑知道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倘若再打搅到皇后娘娘,那岂不是今日的算盘全盘空吗?我这就回去便是了!”
说着,安七便转身要走。
三,二……
“可是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啊。”
安七一惊,害怕的说:“真、真的吗?那、那怎么办呀?”
剪秋善意的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请小主进去说说话呢。”
安七犹豫了一小下,便还是进去了。
朱宜修已经梳洗干净了,正穿着明黄色的寝衣,在窗边榻上看书。见她来了,笑着招了招手:“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安七没有忘记规矩,先行了礼,然后才过来,道:“嫔妾想、想给皇后娘娘吹一首曲子,可以助皇后娘娘得一夜好眠……谁知嫔妾、嫔妾弄巧成拙了。”
朱宜修自然不忍心她这样失落难过,马上说:“这又有什么要紧?你白想想也该知道,突然有个人在窗下吹起箫来,本宫哪里能不让人去看看?”
是哦?!
安七脸一下子红了。
朱宜修接着说:“所以现在你就直接进来,也没什么差别,既是要给本宫吹曲子,便开始吧。”
安七不敢拖延,说:“那,娘娘,您要先去床上躺好,这曲子才有效果的。”
今天是朱宜修的生辰,按照道理来讲,这是除了逢年过节以及每月十五以外的,一年之中唯一的一天玄凌会到她这里过夜的日子。
可是今天玄凌没有来。
她刚才就是让江福海去问了,这样的场景自然不能让安七看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安七接触到这些腌臜的事情,哪怕这些都是身为后宫妃嫔习以为常见惯不怪的事。
反正玄凌也不会来了,她这个点还坐在这里,不就是因为睡不着吗?
难为她记挂着的小姑娘也一样记挂着她,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便就是配合她玩一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于是朱宜修就很配合的去了床上。
安七在获得她的同意之后,帮她铺好了床。
朱宜修笑道:“铺床是什么很高兴的事吗?本宫瞧你还在哼曲子。”
安七有些羞涩的说:“……就、嫔妾习惯了,就好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用这个来告诉自己,应该睡觉了。”
朱宜修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额发——这是她唯一能接受被人揉的地方。尽管他们都想要揉脑袋,但是那会弄乱发型,安七是绝不同意绝不退步的!——道:“自得其乐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安七认真的点头,然后便开始吹箫。
朱宜修听第一节就感受到了源自这首曲子的温暖,它抚平了她内心所有的焦躁,也让头脑里那些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喧嚣安静了下来。
——真是非常神奇的曲子。
安七吹了五遍,朱宜修就已经睡熟了,她又换了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是她想着永乐谱出来的,她把它叫做《愿》。
我最亲爱的孩子呀,愿你这一生可以免除一切颠沛流离,若你我今生今世没有母子缘分,那愿你下一世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想来朱宜修今晚一定可以做一个美梦了吧。
安七默默的退了出去,朝迎过来的剪秋比了一个“嘘”,压低了嗓子说:“娘娘睡着啦,我们都轻一点。”
剪秋惊讶的看着她,忙忙的点头:“奴婢知道的。多谢小主。”
安七便道:“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若是皇后娘娘再睡不着,你随时叫我都可以。”
剪秋心里就更喜欢这位小主了。
她在后宫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位小主一样的人——不是没有过妃嫔寻求皇后娘娘的庇佑,但是那些人与皇后娘娘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这本也是后宫自习以为的情况。
可眼前的这一位却不一样——她不仅仅有着让任何人看着她都忍不住要心软的魔力,同时她也会将自己的一颗真心递给对她好的人。
以真心换真心,在这个世道,这样赤诚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是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那更是凤毛麟角。
可是皇后娘娘误打误撞,竟然就真的捡到了这么一个宝。
剪秋看着安七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都充满了……慈爱。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