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他……说什么？”颜青疑惑。
“他不是想来我们战队么？给他点希望呗。”慢悠悠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林衍夹在指尖没着急点燃，“这么喜欢玩舆论，不为他新东家做点贡献可惜了。”
颜青好像明白了林衍的意思，“你想让利用余斌给我们炒作？”
“就他那熊样还敢吹国产第一自由人，上赶着给人踩呢。”林衍说，“粉丝不是一直好奇我们队伍新选手的水平吗？我看这个机会不错。”
“具体怎么做？”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番，颜青茅塞顿开。
“迟舟那边你不用管，专注OMW就行。”
全部交代完之后，林衍去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抽了一支烟，等味道散去后才回训练室。
“怎么了？”李臻远问他，“我们颜大经理又找你什么事？”
“小事。”林衍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待会四排你先不上，让他们俩排一局。”
李臻远没啥意见，“不过……你打算让谁打突击位？小路是能打，但他狙也玩得好，打突击位会不会有点可惜？”
“突击位有你，今天他俩谁上不重要，关键是选一个合适的自由人。”
“队长还愿意让我当主力啊？”
“你不想打了？”林衍侧头看他。
李臻远哈哈笑了两声，“想啊，怎么可能不想打嘛，但李某一切都听队长安排，您让我上我就上，您让我退我绝不啰嗦一个字。”
林衍眸色一软，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六七年比赛了，不腻啊？”
“队长腻吗？”
林衍笑了笑，打开了训练软件。
一旁戴着耳机的唐嘉莫忽然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咦，我的杯子呢？”
刚抽了支烟想喝口水润润嗓子，林衍的茶杯却找不着了，李臻远刚要起身帮他找，余光里便见路深走了过来。
“队长，喝这个。”青年俯身把水杯放在林衍面前，温声道。
“……谢谢。”
路深摇了摇头，自觉回到了位置继续训练。
“昨天是罗汉果，今天是柚子茶？”李臻远啧啧感慨，“这小子年龄不大，心倒是挺细，还知道给你润肺解毒呢。”
林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甜甘美的果香瞬间萦绕鼻间，“年轻人小题大做。”他语气平静，“我烟瘾又不重，多余。”
“我烟瘾倒是重，可惜没人给我泡呐！”
“我给你泡？”
“哈哈哈，不用不用，开玩笑呢。”
一旁的唐嘉莫扭过头瞅了他们一眼。
***
滕星宇盘腿坐在电竞椅上吃零食看女主播跳舞，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瞅了眼时间，他估摸是隔壁来找他开黑。
踢踏着拖鞋去开门，滕星宇原本嘴里含着一颗完整的板栗，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囫囵吐了下去，然后他就被卡住了，满脸扭曲，掐着脖子佝偻下腰：
“……咳……衍……衍神……咳咳咳……”
林衍哭笑不得地帮他顺后背，折腾了好一会儿滕星宇才把那颗栗子咽下去，半条命都差点没了，心情倒还挺激动：
“衍神，您怎么来了？快请坐，请坐。”
林衍没坐，确认小孩没事了之后，他往里面有动静的地方扫了眼，“路深是住这儿吧？”
“对。”猜到林衍是来找路深的了，滕星宇指了指浴室，“他在洗澡。”说完就要扯嗓子喊人。
“不急，让他慢慢洗。”
说完林衍便自发打量起了房间。俱乐部条件不错，即便是青训生宿舍也很宽敞，并且配备了电脑，通常年轻男孩的宿舍都难以直视，这里倒还算干净整洁，尤其是路深的桌子。
林衍走过去，见上面整齐摆了一排瓶瓶罐罐，罗汉果、金银花、陈皮……最近轮番出现在了他的杯子里，然后还有一张林衍18岁第一次夺冠时的照片。
“这小子是您脑残粉，嘿嘿嘿，天天看您照片和比赛视频，痴汉呢。”林衍脾气不错，滕星宇又是个自来熟的，这会儿乐呵呵地跟了过来，“您看，他ipad屏保都是您。”
路深的ipad就支在桌面上，滕星宇这一指，屏幕正巧亮了起来，是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哦哟，吓死我了。”滕星宇缩回手，眯着眼睛去看，“好像是他姐姐吧？”
“他有姐姐？”
“嗯，我见过他和姐姐打电话，是个大美女~”
“父母呢？”
“父母倒没见过。”滕星宇咦了一声，脑袋又往前凑了凑，“这好像是他妈妈的电话欸……”
两人原本林衍离ipad比较近，但是滕星宇为了看清来电显示弯腰凑了过去，手还越过林衍搭上了椅背保持平衡，把林衍圈在了手臂与桌子间。
路深出浴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眸色骤然一沉，他三两步跨过来用力挤开滕星宇，强势地分开了二人。
“哎哟卧槽……”
略矮的滕星宇被人高马大的路深挤得差点摔倒，勉强扶住桌角才幸免于难，正要骂几句娘，对方下一秒瞥过来的眼神满是愠怒和戒备，吓得他果断闭嘴。
操，好凶。干嘛这么凶？
觉得这个兄弟一直还算好相处的滕星宇被吓到了。
林衍听到动静回头，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而路深头发上没擦干的水因为动作过大甩在了在他的脖子和脸颊上，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抱歉。”
路深立刻抽了几张纸巾，林衍睁眼的时候小年轻的脸近在咫尺，自己满头满脸的水顾不上擦，反而小心翼翼地用纸巾覆上他的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贵品。
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青年一半的眸子，薄唇微抿，比平日里更显成熟。
见林衍望了过来，路深垂眸与他对视，声音低沉和缓，“队长找我？”
“……嗯。”林衍怕痒，过于轻的力道反而让他痒痒，脖颈间白皙的皮肤染上薄粉，他下意识缩了缩，浓长的睫毛轻轻扇动，“有点事。”
路深眼神微凝，那水珠又从头发上洒了几滴下来，一滴落进了林衍的锁骨窝，一滴则是直接顺着衣领的空隙滚了下去，林衍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口，被凉到了。
“……”
路深喉结滚动，把水珠擦干以后，他立刻后退了半步。
“衍神你们聊，我去隔壁玩会儿哈。”
滕星宇神经大条，没察觉出自家舍友的不对劲，反而倒了一堆板栗在林衍手边的桌子上，热情招呼他吃，离开前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林衍手里捏了一颗板栗，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看了你的ipad，刚好有电话……”
路深按了下平板，果然显示了一个未接电话，然后就听到林衍说，“我看好像是你父母打过来的，他们知道你……”
“知道。”心下了然，路深眼底染上了一点笑意，直接按了回拨递给林衍，“队长要家访吗？”
“额……”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响起，“阿深？”
见林衍不排斥，路深站到了林衍旁边，和他一起出现在了屏幕里。
女人长得很漂亮，眉眼和路深颇为相像，林衍几乎立刻便肯定了这二者的血缘关系。
而对方也在看到林衍刹那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他，“你是……衍神？对吗？”
“阿姨好。”林衍莞尔，心里对路深的情况已经有了数，“叫我林衍就行。”
“噢，你果然很帅。”女人挽了挽自己的鬓发，语气嗔怪，“阿深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有准备。”
路深道了一句抱歉。
“是我来的突然，您别见怪。”
“不会不会，我和我先生也看过你的比赛，我们都很喜欢你。”女人笑着道，“去年亚洲邀请赛还去了现场呢，恭喜OMW代表中国队夺冠，我为你们骄傲。”
路深回拨电话的时候林衍能猜到路妈妈是支持的，但这情况实在是出乎意料。电子竞技在大部分人眼里始终不算正经职业，更别提父母辈的人了，尤其路深的母亲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上流社会人士。非但没有看不起他们，甚至还去现场看过他的比赛……林衍心下高兴，笑着和对方交谈起来。
林衍在说话，路深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给他托着平板，趁此机会细细打量对方。
看起来便可知柔软的亚麻色头发，眉眼如画般浓稠，鼻梁高挺，线条明晰，嘴边笑起来却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而且仔细一看，林衍的下眼睑上也有一颗浅色的小痣……
屏幕那头的女人瞥见自己儿子着迷的模样，无语地顿了顿，努力装作没看到。
“当然不反对啦，我们很期待他能成为像你一样的选手。”路妈妈说，“而且我们也不会干涉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决定。”
为了让林衍放心，路妈妈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把我们的意见看得太重要，你想怎么练他就怎么练，我没多在乎这个儿子。”
“阿姨说笑了。”虽然觉得是客套，林衍对路妈妈的好感度依旧直线攀升，“等您有空来上海，我一定好好招待您。”
“欸欸，好的呢！”
又聊了两句，电话终于挂了。
“阿姨很可爱。”林衍望着路深，“有这样的父母真幸福。”
路深应了一声，“您喜欢就好。”
这话有点怪怪的，林衍没放心上，转而打趣道，“阿姨说她不大在乎你，伤心吗？”
“队长以为这是玩笑吗？”路深笑了笑，“她说的是真的。”
“……啊？”
“她最在乎的人是我爸，然后是她的事业，她的爱好，她的朋友……落后很多才是我和我姐。”
“……”
“因为那些是她能选择的，比起血缘，她更在乎自己的选择。”
“嗯……但是父母都是爱孩子的……而且她看起来也很喜欢你……”
路深摇了摇头，“她喜欢我大部分因为性格相合，小部分因为我像我父亲，即便我不是她儿子她依旧会喜欢我。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比喜欢我爸更多。”
虽然听起来没错但是……
林衍心想移民去国外的人家果然观念和传统差很多。
“我和她一样。”看着林衍沉思的侧脸，路深缓缓道。
“无论如何……拥有这样的父母都值得羡慕。”林衍抬眸露出一个笑容，“行了，知道你不是偷跑出来的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吧。”
林衍不让路深送，顺便从桌上抓了几个板栗，“帮我谢谢你的舍友。”他说。
路深神色微变，勉强点了点头。
……
“阿深，你喜欢他吗？”
路深最后还是和母亲单独通了电话，女人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我是指恋人的喜欢。”
“He's my God。”路深回答对方。
“把他当成神明崇拜和想把他摘下来捧在掌心不矛盾吧？”女人笑了笑，“你仔细想清楚，不要弄错。”
“嗯。”
“不过你得聪明点，别仗着年纪小做一些蠢事，总有人会比你成熟，比你会讨他欢心。”路妈妈告诉他，“你喜欢的人可没有等你长大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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