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一行人才刚落坐,便听其中两人又在吵昨日那几盘棋的输赢,言谈间争的激烈,看起来随时能出去打一场。

    穆洵座位便在顾子深前方,他听着二人对话,只觉得满心的哭笑不得。

    蓦然间顾子深从身后攀住他肩,扒着他说道:“沄澜,你说昨晚我跟若城是谁赢?”

    穆洵失笑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们去找仙尊要棋,看仙尊卷走的黑子白子各是几颗。”

    裴若城重重一拍桌面,感觉思绪豁然开朗,“说的对!待会儿我就去问。”

    顾子深带着一脸自信,朝着他冷笑三声:“瞧你说的,若谁的棋子少,就将灵兽大全整本抄上五遍。”

    “十遍!” 裴若城不服,将数目直接翻倍。

    “二十遍!”顾子深随即往上添加。

    黎墨夕听着这番幼稚对话,不禁啼笑皆非,感觉两个好友脑子都被门夹了,于是说道:“其实应该抄三十遍才对。”

    “说的对!”顾子深叫道。

    裴若城不甘示弱:“那就三十一遍!”

    前头先尊已覆手走出,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解课程。

    底下两人仍吵个没完,每每仙尊低头翻书之际,便又抓紧时间与对上对方杠上。

    黎墨夕偶尔会加入,随意喊个数字,然后便听着他俩往那数额继续加上,他一手托腮番着书册,有时会转头看望最后一排。

    只见肖无灼总垂眼望着桌面书籍,似乎读的非常认真。

    一个时辰后,课堂终于接近尾声。

    顾子深二人争吵的抄写次数已增至三百七十八遍。

    两人互相拽着对方,还真的就要往仙尊的方向冲去询问棋子下落,穆洵见状连忙阻止下来,狠狠给了一个白眼。

    --

    晚间,练完剑之际,顾子深一回至寝房便立刻趴倒在床上。

    上午的课程他吵架吵的脑仁疼,外加下午修习剑法,一整天折腾下来,消耗的他精神体力都没了。

    他捶着腰后,哀叫道:“昨日玩了一晚上,今日还要听道练剑,这安排着实太过累人。”

    黎墨夕讪笑道:“你腰酸是因为昨日蹲在地上玩棋的关系吧。”

    顾子深懒躺在床上,手脚拉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不管了!若城说今晚要给我惊喜,待会儿用完晚膳我们就过去他那寝玩。”

    他话一落便又瞬间精力充沛,接着一股脑儿的坐起,一副满心期待。

    白日时,俩人从课前吵到课中,直到被穆洵双双翻上白眼后才静下来,课后又宛若小娃娃般的立即和好,勾肩搭背的只差没唱起歌。

    裴若城还说了今晚要给顾子深惊喜,让他好好等着。

    言谈间充满了神秘。

    --

    戌时,峰上天色已全暗下,只剩月光映照。

    肖无灼如往常的在石崖区练剑,一路练至亥时。

    时辰一到他便收鞘,准备回去梳洗就寝。

    蓦地,他想到今日上午在学堂听到的对话。

    …

    当潭云将书册阖起瞬间,众弟子便纷纷露出雀跃的脸色,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学堂,准备前往膳堂吃午膳。

    大殿的门扉处皆是人群,只有寥寥几人不疾不徐的走在最后方,还一边闲散的聊着天。

    裴若城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子深,听说明日是你生辰?”

    分明方才还和话中好友争执的激烈,这一转头便立即抛到脑后了。

    “是阿,怎么了?你要送我礼物阿?那多不好意思!”顾子深边说边伸手讨礼。

    裴若城瞪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你,我是想说晚上用完膳,你与墨夕一同来我们寝房,大伙儿一起过子时,这样我们就是今年第一个给你过生辰的人了。”

    黎墨夕讶异道:“若城,你挺心细的耶,居然还想到一起过子时。”

    穆洵道:“他昨晚上就在寝里滔念,说要制造惊喜,结果就想出这个。”

    裴若城兴匆匆的说:“反正你们就说来不来?”

    他早已准备好祝贺生辰的各类段子,可以随时吟上两段!

    顾子深开心道:“去去去!当然去,墨夕你可得一同来阿。”

    “好,一定不缺席。”黎墨夕含笑回覆。

    …

    肖无灼盯着石崖区陡直的壁面。

    少年唇边绽放的弧度还残留在脑里,他忽地拔出落悬,足尖踏地施力,身子一跃而上。

    天色全暗的空地上,只有一抹人影不断跃起落下,仍在快速舞剑。

    直到远处传来三声钟响才缓缓停下,将剑收鞘,准备回至落院。

    在接近小桥时,肖无灼便见到一抹浅色影儿坐在桥边栏杆上,身形有些摇晃,似乎随时准备往后栽倒,跌进偌大的荷花塘。

    在风啸吹过之际,那人发丝扬起,在肩头处凌乱飞舞,身子一倾,貌似就要往后摔下。

    肖无灼眼明手快,靠近后便撑住对方后腰,将人捞起坐好。

    “肖焕。”

    黎墨夕抬眼,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叫了声,接着又道:“今日你比较晚回是吗?”

    他感觉自己比平常在这儿多坐了好一阵子,脑袋有些迷糊,方才好像连入寝的钟声都响了。

    肖无灼微愣道:“你今日不是去参加顾子深生辰?”

    黎墨夕脑袋被酒精弄得迷茫,没有注意到为何对方知道过生辰一事,说道:“是阿…今日子深生辰…说要庆祝。”

    感觉到少年的不对劲,肖无灼微微蹙眉道:“黎霜,你喝酒了?”

    黎墨夕意识已呈现迷茫,说道:“嗯…若城弄来的…硬要大家喝。”

    裴若城不知从何处找来好几壶酒,兴许是灶房拿的,那陶壶打开时便一阵浓厚的酒气扑上来,熏的他随即呛上一口。

    而他从没喝过酒,哪知自己酒量如此之差。

    话才刚落,黎墨夕身体微晃,似乎又要往后栽下。

    肖无灼干脆将对方一手拉到自己肩膀上搭好,然后另一手撑在黎墨夕肩上,扶着少年起身,掌中仍是握着落悬。

    “要去哪…?”黎墨夕不解。

    “回去,休息。”肖无灼蹙眉说道。

    两人缓缓的步下桥面,黎墨夕虽意识无法集中,但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于是便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对方并未答话,可周身空气都写满着不开心,可他此时脑袋里充满浑沌,只能断断续续道:“你别、别生气…下次不会喝了…”

    黎墨夕尽量挺直身躯,想在身侧那人的搀扶下走出直线,可酒醉的人脚步虚缓,实际步伐压根如蛇行般的扭曲。

    肖无灼只能不停将对方准备往地上跌去的身子架好,而秋季的衣饰还未换至最厚,他扶着人,隔着衣袍皆能感觉出黎墨夕削瘦的筋骨线条。

    小桥到落院,这段不长的距离,二人便走了近半刻钟。

    进院之后。

    他随即将对方扶至塌上躺倒。

    由于姿势由站变躺,弄出的动静较大,黎墨夕倒下之后,眼睛便完全睁开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般,忽地开口道:“肖焕,其实你挺适合养只麒麟的…很配你的剑…”

    才讲到一半,他即打了个小嗝,一冲而上的酒气让黎墨夕充满不适感,说话也一直无法成句,又反反复复的想将话说全:“而且我一直…想试试…坐在麒麟身上……”

    肖无灼见他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眉宇间的拢起便一直未消,只说道:“神兽不是坐骑。”

    “你养的…我坐坐…别人不会知道…”少年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直到吸吐间变的平稳,眼睫也不再颤动。

    肖无灼见人终于睡下,便拉起棉被帮他盖上,而后起身至屋外打水,将对方因酒后泛红的脸颊到颈部全擦拭一遍。

    由黎墨夕的姿态看的出正陷入熟睡,平日里因少年表情时常带着笑,总被其他同窗形容是俊中带俏,现在安安静静的躺着,倒显得俊秀乖巧。

    肖无灼垂眼凝视着对方脸庞,过了半晌后才又步至室外,打回几盆冷水,径自在屋内侧室擦净梳洗。

    待他换完衣服,准备走去床侧的长椅躺下,却蓦然听见黎墨夕小声的唤着要水喝。

    于是肖无灼便倒了杯过去,一手还至黎墨夕颈后,将人微撑起,一手喂水。

    就这样慢慢喂进一整杯,床上少年才又安稳睡去。

    他拉起方才被踢至床侧的被子,再度替人盖上,确认一切皆安稳之后,才回躺椅处。

    落院中,窗角微掩,微凉的秋风伴着淡淡荷香吹进,房里俩人皆是沉沉睡去。

    --

    隔日一早卯时。

    膳堂内,顾子深扶着太阳穴哀叫:“哎哟,头好疼阿。”

    “我也是…那酒的后劲还真强……”裴若城附和道,手也同样按在太阳穴上。

    一旁穆洵无奈的说:“就跟你们说别喝那么多。”

    昨日大伙儿在四号寝房过生辰,裴若城拿着从灶房那儿摸来两壶酒,说让大家一定得喝,本来还要拉上五寝的两人,可陆玖岚向来早睡,高渊便也留在寝中没一同过来。

    穆洵昨晚只喝了一杯,他酒量虽不好,但醉酒后不吵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围观顾子深他们拼酒。

    倒是黎墨夕,被裴若城缠着多喝了好几杯,接着便说要去吹风,然后人就没回来了,也不知去了哪。

    可说到底,最后留在寝室的三人也没撑到子时便纷纷倒下。

    清晨敲钟时,室内便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桌面上,杯子与酒瓶乱倒,还有个杯子掉落在地上裂了一角,一旁穆洵安静的靠着墙边睡着,其余两人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岔。

    …

    膳堂里。

    顾子深咽下最后一口早膳,说道:“墨夕到底去哪儿了?我以为他昨晚先回寝室睡,可早上回房却没看见他。”

    然后他又以为黎墨夕先来膳堂用膳,结果还是没见到人。

    在顾子深讲话之际,因裴若城座位刚好面向膳堂大门,他看见肖无灼站在门口,目光扫了一圈,然后盯住他们的方向,直面而来。

    最后,在他们桌前停下。

    三人:“……”

    因昨晚偷喝酒心虚,故几人皆是不敢出声。

    而桌边那道深色人影,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