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十三章

    侍女为两人奉茶, 葱姜的味道顿时在厅内弥漫开来, 十分醒神。看到侍女手上翠绿的镯子, 曹操心中一动。

    用完茶,夏侯渊被曹操三言两语打发出去探听消息:“你去洛阳客栈的听书楼仔细听听,多听多看多想。不过,这次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城外有豫州来的兵驻扎,洛阳怕是会随时生乱,两个随从都带上。”

    见从兄神情严肃, 夏侯渊也不敢多问,顺从地带人出去了。他前脚出门,曹操取了纸笔一个人在书房写信。半盏茶后将信件封严, 放在桌上,紧紧关上了书房的们。他提了剑、牵了马出门,匆匆离开了宅邸。

    见曹操离开,方才的侍女端着茶盘从厅堂里悄步走了出来。她张望四周, 确认书房四周无人后犹不放心,特地先去叮嘱在院前侍弄果树的小厮:“你帮我看着点, 若是有人来赶紧提点我。”说罢, 侍女拎着裙子, 飞快地跑进书房。

    她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的书信, 心下不由一喜:“若是有什么重要信息,又可以得赏钱了。”可惜这信件是屋主要发出去的,不能直接带走。侍女连忙伸手探向信封, 飞快拆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就着桌上未干的墨汁,匆匆抄写了一遍。

    只是,还不待她写完,就听得一声清脆的拔剑声,侍女慌忙回头,一柄长剑却已横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侍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道:“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特地从后门绕回来的曹操压抑着怒气,低喝道:“你是谁派来的?”

    侍女哪里被刀剑指过,顿时慌了神,连忙讨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说出你的幕后指使,饶你不死。”

    “奴……奴也不知啊!”

    曹操手下微微用力,那剑就在侍女脆弱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上。

    侍女又痛又怕,浑身都在颤抖,哭泣着说:“大人,奴实在是不知啊,那人从来不说他是谁。”

    见侍女的惊惧不似作伪,曹操又低低地问:“那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每次奴得了讯息,就给门后茶馆的小厮十文钱和信件,那人自会去取的。”

    “死到临头了,还在骗人。”曹操冷笑:“若真是不见面,你是怎么拿到他给你的好处的?”

    “奴句句是真!奴是洛阳人,银钱好处都是他直接派人送去给奴父母的。”

    “从陈留来的信,果然是你劫走的。”曹操也不唤人,亲自取了绳子,将侍女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说,你是和哪个门房合谋?”侍女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拿到信件而不露痕迹。

    审问完侍女,曹操又在夏侯渊回来后合力将宅邸上下十几人都捆了,逐个审问。越审问曹操就越惊惧,他这宅子中到底能用的还有几个人?不管是当初宅邸的买的死契的老人还是在坊间新签订活契招来新人,竟都互相掩护,分明是有猫腻。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费周章地针对他一个小小的典军校尉?

    曹操从侍女口中得知了陈留来的书信内容,焦急地在厅堂中踱步:“他们竟然跟随张邈起兵,已经进了司隶州!”

    夏侯渊一脸惊愕:“如今董卓伏诛,洛阳太平,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起兵呢?”

    “唉!”曹操负手重重地叹了一声:“张邈怕是和孔伷一样听了袁绍的蛊惑,失心疯吗?”

    “可是兄长明明写了信,吩咐元让和子孝哥勿要生事,等待您向朝廷举荐成功后一起出兵匈奴啊!就算是张邈起兵,他们怎么也跟随了?”

    “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邈毕竟是陈留太守,我们的人马不得不听从他的调度。”曹操怒道:“张邈真是太冲动了,他以为出兵洛阳和年少时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样简单吗?这莽撞的性格不仅葬送了他的前途,也连累了我们啊!”

    “兄长,我们审问了许久,这群人竟然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可见对方十分小心,从来没打算露出自己的踪迹,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追查下去了。既然我们已被迫成了乱臣贼子,必须得立即离开洛阳了,否则若是对方将元让哥的书信呈给官府,我们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正是,当务之急是速度出城。”曹操说:“我们先离开宅子,今晚上就立即出城,先去见城外的豫州军。”

    却说刘协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命人先将曹操抓来。然而等布衣卫奉诏去抓捕的时候,曹宅已人去镂空,曹操、夏侯渊并两名随从杀死了宅邸中所有的仆人逃了出去,只留下满地的鲜血。

    消息传回宫中,刘协立即下令:“在洛阳城贴上曹操的通缉画像!协助抓到曹操者,赏银百两,罪名就写谋杀罪!”

    洛阳出城防控十分严密,然而还是被曹操钻到了漏洞。是夜,曹操和夏侯渊藏身在出城的粪车桶中,混出城去了。

    刘协对于原著的主角们十分忌惮,曹操的消失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感觉兖州要生变,洛阳兵力怕是要捉襟见肘。见两天内都没有抓到曹操,心下焦躁的他立即改变了策略,亲自去了凤仪殿。

    年少的天子带着数名布衣卫步履匆匆走进殿内,也不用通传,直接命:“关闭殿门,把孔伷给我抓过来!”

    “诺!”布衣卫们得令,立即去里间将一脸愁容的孔伷给提了过来。

    孔伷又惊又惑:“殿下这是闹哪一出,是要老臣陪您玩耍吗?”

    刘协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把孔伷要传递出宫的书信扔到他面前:“呵,孔大人的野心可真不小。”也不待孔伷解释,他侧头命令许褚:“动手,不要打脸。”

    “诺!”壮实得像小山一样的许褚挽起袖子,接过身后小黄门递过来的鞭子,照着孔伷的胸腹就是一鞭!

    “啊!”孔伷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许褚不为所动,又是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孔伷世家出身,一直都是一文吏。董卓入京后除了震慑朝野,也收买了人心,任命了一些名士,其中就有任命孔伷为豫州刺史。孔伷此人从小顺风顺水,自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更没有上过战场,不过一擅长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许褚抽了十几下,他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地蜷缩在地上了。

    见差不多了,许褚收了手,退回在了刘协后面。

    刘协上前,毫不客气地踹了孔伷一脚:“孔大人。”

    “住手……”孔伷语气微弱地说。

    “唔,你说什么?”

    “住手……我乃朝廷命官,名扬天下的大儒,你怎么可以……”孔伷断断续续地说。

    “孔大人,朕前来是想和你好好聊一下的。”刘协淡淡地道:“只是你之前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话,不像是能听进人话的样子,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不?”

    孔伷咬牙切齿地道:“刑不上大夫,你侮辱我们士人的尊严……”

    “呵。”对劳什子士大夫尊严刘协嗤之以鼻,吩咐身后的小黄门:“喜贵,你来。”

    “诺!”这喜贵乃是宫中专司刑法大太监,当下就从背后拿出来夹板来,先上一刑——“拶刑”。即将人的十个手指头穿插在竹夹板的缝隙中,只要拉动旁边的麻绳,夹子就会收紧,让人饱尝十指连心之痛。

    孔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刑罚,不一会儿就痛哭流涕,求饶不断。

    喜贵问:“陛下,可要继续?”

    刘协点点头:“就让孔大人让朕多见识一点士大夫的骨气吧。”

    然而孔伷是不中用了,只上了一会儿刑就晕了过去。喜贵命人端来凉水,毫不客气地对着他兜头浇下。

    刘协干脆利率地说了两个字:“先用宫刑,看他松不松口。”

    孔伷从疼痛中醒来,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手指更是不断地抽痛,他努力睁开眼睛,却见一宫人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逼近。

    他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宫人。

    喜贵直接把他的裤子给脱了,笑道:“孔大人不要怕,只是一刀,奴家也是这么过来的。”

    孔伷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直到感受到胯/下的痛意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即将遭受什么奇耻大辱,当下也顾不得浑身的伤痛了,撕心裂肺地喊道:“住手!你们不可以这么折辱人!快住手!”

    喜贵笑道:“孔大人您可是自找的,谁让方才天子要和您好好说话,您却不肯呢?”

    孔伷绝望道:“我肯!你住手!”

    喜贵不甘心地转了转刀柄,孔伷感受到了巨大的痛意,苦苦哀求道:“我什么都说,快住手!”

    “这就对了嘛,不要浪费陛下的时间。”喜贵收了手,也不管孔伷还在流血,直接命人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才将天子从后头请了出来:“陛下,孔大人脑子清醒了,现在肯好好说话了。”

    当日,刘协下诏提前完婚,日子就定在两日后,满朝哗然。皆认为终身大事不可操之过急,当遵循礼法,按照算好的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汉代皇帝结婚的礼仪十分繁琐,准备时间也比较长,这些都是有制可循的。然而刘协浑不在意,完全不顾忌朝廷上的反对声,直接下令说战事期间一切从简。又暗地命人威胁卜挂的太史令在朝廷上宣扬战事焦灼,当立即用一场泼天的喜事促进汉军得胜才是。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取信于人,但刘协不需要他们相信,他只是想要一个由头罢了。

    礼部是率先接到诏书的,直接乱成了以锅粥,大家都不敢置信:“这……急急忙忙的,且不说通传天下、接受各地官员的拜贺礼物,就连皇后的礼服、打造的首饰都没有做好啊。”

    然而没有人敢直接去和皇帝叫板让他收回成命。

    礼部尚书说:“按照礼制,应当先从孔伷大人的京中府邸迎回皇后,然后乘坐辇车至未央宫殿前举行大典,如今宫中侍卫说一切从简,那么咱们只要在未央宫布置所需就行了。横竖少帝当年大婚的一套东西都在,陛下也说了可以直接拿出来用,大家就按照当时的来好了。”

    来传话的布衣卫直接说:“再简洁一点。”

    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面面相觑:这……还要再怎么简洁?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立后和打仗一般?

    天子大婚,改国号为初平。

    未央宫,孔华头戴龙凤珠冠,身着庄严肃穆的皇后礼服、肩披绚丽的五彩披肩,对着台阶上的刘协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刘协一脸漠然,感觉自己和在场的诸位都是没得感情的工具人。

    孔伷由许褚搀扶着,颤巍巍立在旁边。

    许褚压低了声音说:“老匹夫,莫要耍花招,你要是再敢往朝臣那看一眼,我现在就把你敲晕过去。”

    礼毕,皇后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被前日父亲的样子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说话。

    还是旁边的布衣卫女官贴在她耳边催促,她才颤抖着声音说:“臣妾孔华贺帝万年”。

    刘协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只命“授玺”。

    自有礼部官员将皇后的印玺交于女官,女官再恭谨地交给皇后。

    孔华拿了沉甸甸的皇后印玺,惶恐不安地拜伏于地,向天子谢恩。

    “起来吧,”刘协吩咐说:“来人,将皇后送回凤仪殿。”

    每一位大臣皆就位行礼退。刘协也没有功夫遵守后续的礼节做戏,要忙着在未央宫继续办公,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着荀攸、关羽带美酒佳肴出城犒赏豫州的送亲队,许褚你和喜贵带着孔伷到城墙上走一遭,让豫州军队看看穿着喜庆的孔大人。”待众人领命而去,他命令布衣卫上前,低声吩咐:“回去凤仪殿后命令替身代替孔华,把孔华关到偏僻处。”

    作者有话要说:立后就是走个形式……孔华很快就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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