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闯大祸了!
闻啾赶紧垫着脚趴在窗口往里面看,大伯母气势汹汹的样子, 和电影里吃人的老虎有得一拼, 或许是早已对女儿被堂哥欺负的事情有所耳闻, 李慧并没有在借宿这件事情上过多挣扎, 她虽然性子柔弱, 却也把话说的很清楚:
“既然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也不放心让她和旭旭住一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不提, 但今天这事太恶劣,闻旭必须和啾啾道歉。”
说完这话, 李慧便直接把站在门口的闻啾叫了进去,逼着闻旭给她道了歉,校长先生仁慈一些, 看两位妈妈都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 再加上又是堂兄妹,便没有把这件事情上升到学生之间的教育处分上。
处理完这些事情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空气里刮着一股潮湿温热的风, 闻啾随着母亲踏上公交车时外面下起了大暴雨, 她看着坐在一侧心事重重的母亲, 有些自责,把自己的手伸到母亲的胳膊肘底下,撒娇:
“妈, 我错啦,你别生我的气,我明天回去给大伯母道个歉。”
她知道,母亲很满意现在的工作,虽然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脾气古怪,但无论是工资还是待遇,都比以前她去当收银员和护工强得多。
如果她执意带着自己,那一定会把工作给丢掉。
这一次李慧的立场特别坚定:“你不用去道歉,你没有错,啾啾,你把自己保护好了,我觉得你做的对。”
李慧虽然柔弱,但也清楚再柔弱也要有底线,这种流氓事件必须从第一次开始就直接杜绝掉。闻旭简直不是人,对自己堂妹也这样没有道德底线,就是闻啾不打闻旭,她也不敢让闻啾再和他们住在一起:“那,我们住哪儿?”
面对女儿的质疑,李慧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直到车子抵达公交站台,她打着伞牵着闻啾下去,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房子,摸了一把闻啾的后脑勺:“这个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好好学习。”
她已经决定辞职带着闻啾去找别的工作,现在苦一点累一点都没关系,求人不如求己,她绝不能把自己的亲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回去以后,李慧连夜写了一封辞职信,本是准备第二天说明了缘由直接辞职,可惜直到三天后的晚上,她才等到纪时宴回来。
李慧先和他说了闻啾和自己暂住的事情,又保证:“我女儿暂时和我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会让她搬出去的。”
“你女儿都被人扒裤子了,还敢让她一个人出去住?”
纪时宴以为她是要让闻啾自己出去住,回想起几次见面这个姑娘被一群学生打的鼻青脸肿,连手都不敢还的样子,这要是到了外面……那种长相的姑娘,大把男人会觉得她单纯好骗。
李慧这个母亲当的,也是不怎么称职。
没想到李慧却将一份辞职信递给他,他的身体斜斜躺在沙发上,因为喝了酒有些头疼,接过去以后看了一眼封面上的三个大字:
“纪先生,谢谢你提醒,我这当妈的确实不怎么称职,所以我决定辞职重新换一份工作。”
纪时宴随手将信封丢在茶几上,算是批准了她的申请:“慧姨,我手不方便,等找到下一位住家阿姨我再给你办离职。”
李慧入职那天就听他的助理说过他左手不方便,时间久了便确定这人的左手是假肢,算半个残疾人,后来就照顾的体贴细心了一些。
她不清楚纪时宴的来历和背景,只晓得是个干工地的包工头,工资结算的很快,还让梁顺给他交了五险一金,现在听他那么说,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他不是那种生活能自理的人,再说,这样好的待遇条件,想找下一个住家保姆很容易,不过就是再呆几天的事情。
他们的这一切对话,自然都被躲在小阳台的闻啾偷听了去,得知还要和妈妈打扰他几天,拘谨的闻啾也不敢闲着,周末休息在家的时候就帮着妈妈一起打扫屋子,也算是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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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下一任住家保姆,纪时宴找了整整一个月,直接拖到了闻啾放暑假的日子,未成年没办法出去打暑假工,闻啾也不敢让自己当个闲在家里吃白米饭的,这个周末,恰逢半个月采购一次的食材日子,李慧一大早就出了门。
闻啾睡得早,没看到纪时宴回来,便也认为他这个周末不在家。她殷勤的拎了水桶和抹布进去,要打扫他的卧室,站在床边撸好袖子后,她捻起被子的一角“嘿”了一声,直接把被子掀开,准备拆洗被套,下一刻,她便因为里面的景象愣住了。
像是蜗牛一样的男人缩成一团躺在大床正中间,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和胸口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动作,好像很冷,又好像是缺乏某种安全感,他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真丝睡衣,下半身则只穿了一条四角裤,闻啾的目光在瞥见他露出来那两条白到发光的大长腿上之后,突然蹭的一下,红了个透彻。
她赶紧把被子扔了,背贴着床尾缓缓滑到地板上,揉了一把自己发红的脸,哆哆嗦嗦的,想从木地板上爬出去,直到床尾的棉被里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她的马尾,传来一声鄙夷和质问:“你来我卧室做什么?”
闻啾被人揪住了头发,不得不转过身去,纪时宴一半身子还裹在被子里,露出来的那颗脑袋则是顶着一头黑色杂乱的头发,睡意惺忪的打量她的眼睛。
一凑过去,她就闻到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这个人虽然抽烟,但是很奇怪,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淡,不像是堂哥身上那种恶臭难闻,面对对方近在咫尺的打量,闻啾的脸再一次红了,她将双手合起来比了个道歉的动作,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再吃你的白米饭了,想进来打扫卫生。”
她只是没想到,他睡觉的样子竟然会这样异类,她开始脑补,要是他的脖子再长一点,就能伸到肚子上裹成一个球形状。
纪时宴信得过李慧这人,自然也信得过这个小丫头,瞥见女生脸颊上泛起两抹红晕,他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眯着眼睛哦了一声,歪着头凑到他面前:“你是进来看我睡觉的,你们高中女生我了解,随便见到一个帅哥就要冲上去给人塞情书。”
胡子拉碴的大叔实在是没什么可好看的,纪时宴这话无疑在挑战闻啾的审美,她无意的说了一句:“不是的不是的,高中女生不会喜欢大胡子叔叔的。”
意识到自己在批判对方的外貌,闻啾立刻闭了嘴,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没想到仰面躺在床尾的人却忽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他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磁性暗哑,带着刚刚睡醒的困意,他说:“我五岁的时候你刚好出生,充其量是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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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那么说,但闻啾始终不敢叫他哥哥,母亲说了,这位纪先生怎么说也收留她吃了一个月的白米饭,是有恩惠的长辈。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她和纪时宴的关系再也不是长辈,而是直接变成了房东和租客,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他的那位助理梁先生:
“纪先生胃不好,吃惯了你做的菜,这个月他挑走了十几个家政阿姨,实在没人敢来照顾他,我觉得再拖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我给你搭个桥,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你女儿以租客的方式留下?”
梁助理办事妥帖,那晚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商量了十几分钟,由梁顺拟定了一份租赁合同,这样才算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那之后闻啾心里那种寄人篱下的负担少了很多,她的胆子也放开了一些,不再把纪时宴当成高高在上的男主人了。
这是继外婆家以后,她和妈妈的第二个家。
这天晚上,闻啾起夜喝水,听到客厅里传来好几声稀稀疏疏的声音,摸黑进去才看到沙发旁亮着一盏落地灯,好像喝了不少酒的纪时宴坐在地板上,愚笨的给自己刮胡子:
“纪先生,你要刮胡子吗,那么晚还出门?”
纪时宴不是那么晚还出门,而是喝醉了酒临时起意,以前用来修剪胡子的剪刀他用了顺手,但剃须刀却生疏了,这会儿看到闻啾出现,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想她却主动和接过去:
“我来帮你吧,我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两个人相处三个多月,已经慢慢熟络起来,他也注意到了自从租住在他这里,这个小丫头对他就少了很多拘谨,他把脑袋搭在沙发上,醉意熏熏的看着她,问道:
“哪儿学的?”
“我给爸爸刮过。”
闻啾把他当成一个年长的友人,说了一些和爸爸的事情,提起那位已故的父亲,小姑娘脸上那种怀念和幸福,令纪时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只是很可惜,他的妈妈不如慧姨的三分之一。
对于闻啾,比起同情,他想自己大概是嫉妒和羡慕更多一些吧。
几句话之间,闻啾已经麻利的刮干净了他的胡子,直到说完这话她才注意到面前那个男人干净又冷俊的脸……
他原来是那么好看,那么年轻的小哥哥!
她蹲在他的面前,忽然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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