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忆篇(一)那一天

    “非常对不起,我回家会好好教育她的。”

    “让你妹妹注意一点,这都是本月第几次了！”

    “我知道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空荡的走廊里非常安静,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在里面,哒哒哒,非常有节奏的脚步声此时此刻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从学校里出来时已接近傍晚,风吹过来让雨沫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心里抱怨着早知道今天早上多穿一点,一边把袖子放下来遮住胳膊,不过下一秒,一件带着余热的外套已经搭在了她的身上,雨沫抬起头,对上了身边人的眼睛。

    “唉…”降谷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还沉浸在之前那个老师说的事情里面：“说吧,你这次又怎么了？”

    “那小子嘴欠,所以我就揍了他一顿。”明明是个女孩,说话的语气却总是跟个男生一样,明明是个女孩,却喜欢打架,为此降谷零也是非常头疼：“好好说话。”

    “他说你坏话。”雨沫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嘴里还嘟囔着下次要怎么宰了他以及怎样能让他出丑等等,降谷零抬起手,在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语气也比刚才严肃了许多：“小雨,不准胡闹。”

    “……知道了。”

    混血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普通人眼里,或许只不过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然而某些时候,对于小孩子而言,混血儿,可能会是他们眼中的异类,虽然这只不过是他们天真的恶意,但尽管如此,对降谷雨沫而言,这种恶意,让她感到厌恶。

    家人这个词对她而言,只用在自己哥哥一个人身上,至于其他人,她并不在乎,不同于其他小孩儿,从懂事开始,她就没有问过关于父母的事情,当有人问起她父母的时候,雨沫总是回答：“我有哥哥。”

    “那你父母呢？”

    “我有哥哥在。”

    “…………………………”

    即是没有所谓的父爱母爱,及时没有所谓的家长的责骂与鼓励,她的生活,也依然幸福。

    因为对于降谷雨沫而言,降谷零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以后不准打架,听见了没有？”

    “是他先惹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很爱自己的哥哥,但是降谷雨沫的性格却跟降谷零完全相反,她虽然学业上没有问题,但是意外的残忍,尤其是面对有人说她哥哥的坏话时,降谷雨沫的手段让人感觉,如果有条件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致人于死地,对于这一点,无论被说多少次,她总是以一句话来结束：“如果他不惹我,我当然不会自找麻烦。”

    “……只是被人说两句而已,你没必要这样。”降谷零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对于这件事格外的介意,对于他们而言,自小就因为那不同于常人的发色以及肤色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自己幼年的时候也会因为这件事儿而去跟别人打架,直到后来遇见了那个人,直到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的时候,降谷零逐渐收敛,改变了自己,为的,就是让雨沫能有一个好的榜样。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能完全成功,在他10岁那一年,跟班上的一个男生起了纠纷,结果在他去接雨沫回家的时候,那个男生找来了自己上高中的哥哥半路拦住了他们将两个人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降谷零为了保护年幼的降谷雨沫跟对方打了起来,然而10岁的小孩儿终究还是赢不过18岁的成年人,他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对方冷謿热讽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其中最多的,就是对于肤色以及发色的歧视。

    那个时候的降谷零,脑子里只有怎样才能不让妹妹受伤,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年幼的雨沫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以及巨大的身形所吓到,她捡起地上的时候,丝毫不畏惧的冲了过去,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对方受了伤,脑羞成怒的将目标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然而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尽管有着决定性的差距,降谷雨沫依然能与对方周旋,甚至仅用一颗石头,就将那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现在回想起来,这大概是她本能性的去模仿了对方的手法,尽管如此,对于一个5岁的女孩来讲,她的内心深处,存在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可怕的天赋,或者说,本能。

    “只是说两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动手了呢。”自那件事情之后,降谷零发现,雨沫出去玩的地方不在是公园或者河边,而是专门往那些无人的巷子里跑,为的就是,去看那些混混打架,她在学习,学习着那些如何去伤害人的技巧,为的就是,不再看到那天的一幕。

    “你…”对于这句话,他比无奈更多的是担心,他担心有一天,自己的妹妹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干出一些让人不寒而立的事情：“不许再在学校打架！你听清楚没有！”

    “没听见！”降谷雨沫什么事儿都会乖乖听话,然而只有不再打架这件事,她说什么就是不答应,无论自己的哥哥怎么说,她始终不会原谅那些背后说坏话的小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谁对她好,她会百般回报,谁若是敢伤害,她便百倍奉还,降谷雨沫自小就不相信所谓的英雄,如果世界真的像动漫里那般好,那么也就不会有所谓的不公。

    “你…”

    “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吵了,隔着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一如既往的,关于这件事,两个人从来就没有过结果,降谷零看着等自己的好友,无奈的向他抱怨道：“怎么可能不吵,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雨惹事儿的毛病,这次差点把人家打破相。”

    “小孩子打架而已,零你以前打架的时候可不比你妹妹差多少,那些被你打过的人,都再也不敢过来找你麻烦了呢。”

    “谁跟你讨论那件事了,那次是他们先动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降谷零打断了好友喋喋不休的回忆过去的行为：“小雨是个女孩子,你让她会打架,将来怎么办？”

    “谁规定女孩就非在温柔文静了。”降谷雨沫没忍住插了一句：“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哪里好了！”降谷零抬手就是一个栗子：“这个月你要是再让我听见相同的事情,下个月的零花钱你就别想要了！”

    “听见了…”好吧,他还是有办法能让自己的妹妹在这件事儿上乖乖听话的,一旁的好友看到两个人的互动,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们兄妹感情就是好啊,看得我都有些羡慕呢。”

    “你哥哥这个月没给你写信吗？”

    “他给我打电话了,说连同生日礼物一起给我寄过来,算了,不说这个吧,今天你们还是到我家吃饭吧,零你做的咖喱饭真的会让吃过一次的人上瘾啊。”

    “原来你每次让我去你家,就是为了找免费的厨师是吗？”两个人有说有笑,雨沫拉着哥哥的手乖乖跟在后面,三个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一段很长的影子,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直线…

    ……………………………………………………………………

    今天是周末的第一天,哥哥肯定不会像往常一样起的那么早,降谷雨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袭的好机会,她悄悄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趁他翻身的时间迅速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果然还是这里比较暖和。

    她得意洋洋的抱住还在梦里的降谷零,两眼一闭也睡着了。

    咚！

    “痛痛痛…哥你要不要这么用力啊…”降谷雨沫捂住被捏的脸直喊痛：“嘤嘤嘤,好过分…大清早连个早安都不说就动手打人。”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跑到我床上来。”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半边胳膊被某个人当成了抱枕,降谷零抬手捏住她的脸用力扯,直接让某个还在跟周公下棋的女孩痛醒了：“下次再这样我就锁门了。”

    那你倒是真锁啊…降谷雨沫心里默默吐槽,嘴上依旧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好过分的哥哥…居然把妹妹一个人扔在黑屋子里…哎…可怜我晚上只能一个人面对月亮默默哭泣…啊！！疼疼疼！别捏了啦！！！”

    “你在继续胡说八道。”小的时候,因为雨沫怕黑,他每次都是等到她睡着才离开,结果就导致这丫头得寸进尺,开始半夜三更潜入他的房间,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非要跑过来跟他睡在一起,当然,降谷零是不会迁就她就是了。

    “疼疼疼！我错啦！我真错啦！”降谷雨沫大呼小叫哭爹喊娘的一顿折腾,降谷零总算是放过了她：“现在天气冷,以后多穿一点,小心感冒。”

    “嗨伊～”

    小小的插曲为一天的开始带来了好心情,今天是周末,降谷零正打算去好友家一起练习音乐,当然,身为“小跟班”的雨沫理所当然的也跟了过去,她一直听着两个人弹歌曲,水平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偶尔碰到喜欢的歌,雨沫总是喜欢跟着旋律开口歌唱,为此还被诸伏景光说过,等下次校庆的时候让她上台当主唱。

    “抱歉啊雨沫,你先一个人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吧,我跟零出去一下。”结果等两个人到了之后,就听就诸伏景光说琴弦昨晚不小心断了,这下两个人只能去买新的,结果只剩下降谷雨沫一个人在家里。

    “好无聊啊…”一大早的电视也没点好看的节目,除了新闻还是就是娱乐,一番寻找下来愣是没有啥能看的,于是她只能失望的关上了电视。

    喵～

    就在这时,一声若隐若现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雨沫找了好久,终于在阳台的某一处发现了一只悬挂在栏杆上的小猫,由于它是整个身子巴在栏杆上,索性没有掉下去,看到这一幕,她连忙将其救了下来,好在,小猫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讶,雨沫本想去厨房找点东西给它喝,谁知道这时楼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巨想,收到惊吓的猫咪刷的一下窜进了屋子里。

    “天啊！”雨沫见状连忙去抓她,但两只脚的人怎么可能跑过四只脚的动物,结果,她不但没能成功抓到,奔跑的小猫还把放在桌子上的吉他弄到地上摔成了两半,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在它把屋子弄得更乱之前,她必须抓住它！

    经过一番折腾,雨沫总算是逮住了这个捣蛋鬼,她拿起断成两截的吉他不晓得该怎么办,结果不巧的,出去买东西的两个人正好回来了。

    “雨沫！你在干什么？！”降谷零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就是赶紧解释：“不…不是我…是有一只猫…”

    然而等她去找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猫的影子,她意识到那小东西估计是躲到屋子的哪个角落,但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响亮的巴掌声已经响起。

    啪！

    降谷零基本不会跟她动手,唯一一次印象比较深的,是她小的时候有一次骗人家,让后顺手拿走了对方的铅笔的时候,那一次是第一次,她看到一向温和的哥哥发火,因为她,撒谎了。

    “零…等一下…”诸伏景光想要阻止,雨沫就已经率先推开他们跑了出去。

    ………………………………………………

    雨沫一开始跑了很久,结果无意间来到了公园里,碰巧碰到了几个熟人在玩捉鬼游戏,于是正好到达的她,理所当然的被邀请加入了游戏,一开始她本来不想玩,但后来经不住朋友的请求答应了他们,于是几把游戏下来,她也彻底把刚才的事儿忘到了脑后。

    “雨沫,我知道有个废弃大楼正在差拆迁,我们去那里玩吧。”

    “好啊,我们走吧。”几个人来到了那一幢看着有点吓人的大楼,不过这也阻挡不了他们玩耍的天性,但危险也就是这样悄然降临,在轮到雨沫当鬼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朋友的尖叫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等大家都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吓到了,一个金色长发,一袭黑衣的男人,脚下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而那个人手里的,枪,已经解释了发生的一切,几个小伙伴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只有雨沫居然无所畏惧的挡在所有人面前,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而对方似乎发现了自己暴露的事实,不爽的啧了一声。

    “大家快跑！”她的声音让不少人回神,所有人轰的一声全部散开,然而对方并不想让自己干的事儿被发现,于是抬起了手里的,枪,打算将所有人一一,射杀。

    “别想！”雨沫二话不说扑了上去,狠狠的咬住对方的手腕,男人吃痛的将她甩了下去,多于她不自量力的行为表示嘲讽,但出乎意料的是,雨沫居然只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采取下一步行动,或者说,本能性的捡起了另外一个人落下的武器,明明是第一次拿这种东西,但是姿势却意外的标准,她居然只是看,就模仿了他的持枪手法。

    “不错的眼神。”男人居然笑了起来,将本来对准小鬼们的枪口对准了她,下一秒,枪声响起,随后,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提醒着悲剧的事实,以及那被改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