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小妹妹做的挺好。”柏沁说。
整个市场部连打字的声音都停了，只有空气中诡异的安静，小虞给柏沁不停眨眼递眼色示意。柏沁却丝毫不觉得什么，大大方方和秦安启对视。
所有人都在看秦安启的反应。
直到秦安启吸了口气，开口道：
“不太好看，但……就这样吧。”
小虞应了一声，空气中渐渐有打字的声音起来。
柏沁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一脸震惊的表情没收住。
秦安启眨了眨眼，还有些无辜：“……有什么问题？”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说出“不太好看”这几个字的。
柏沁这辈子杠过大大小小的人，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这无辜又漂亮杠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自己气闷，闷到后来反而笑出了声，对他边摇头边点头地苦笑。
输了，真的输了。
“怎么了？”秦安启问。
“没。”柏沁摇摇手。
“是我说错了吗？”秦安启问。
“倒也不是……不过你家设计师绝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柏沁不想和他说话，道：“行，就这样吧，不提了，我们继续。”
秦安启打量了他一会，才道：“带你去门店看看吧。”
“好的，谢谢秦总。”柏沁站起来把椅子还了回去。
一路上，柏沁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秦安启这个人就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毕竟是说一不二的总裁本人，按照他平日里在公司的形象，基本没人敢说个“不”。
但对于柏沁而言，这个项目的最终呈现的作品的完整程度，他绝对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所以现在基本的矛盾就在于他能不能搞定秦安启这尊大佛了。
想到这里他还心酸夹杂着可惜，好好一个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从小到大接触的社会和人也算是他没见识过的上层，怎么审美停留在这个阶段。
柏沁吸了口气。
别人就算了，他……谁让自己是颜狗，他想试图拯救一下。
可能是上车之后柏沁一直在脑内自己构筑小剧场，没有再说过话。
秦安启拉他到了最近的一家门店，下车之后，柏沁把车门关上，看见秦安启走了过来。
“柏总监。”秦安启看着他道，“你不要介意。”
柏沁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在为自己刚才的态度的道歉，看着他真诚看着自己的样子一下有点犯怵，垂着头怂道：“您在说什么啊？我没介意，还有叫我柏沁就可以了。”
“我想让人进入店内之后，第一眼就能完全吸收海报上的信息。”秦安启用手指了指，玻璃上的大幅海报。
柏沁看了一眼，虽然被那巨型字体迷花了眼，但禁不住确实被像精神污染一样的价格标题，让他马上知道了“乌龙奶盖买一送一”这件事。
确实啊，字大有字大的好处。
一眼就能直戳心底。
秦安启带他进入了店内，站在柜台旁：“喝点什么？”
“你请客？”柏沁随口道。
“嗯。”秦安启站直，“为我刚才的失言道歉。”
柏沁总被他这种不分场合的认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别别，我就是开玩笑。”
秦安启显然没在开玩笑：“你想喝什么？”
“其实你每天都送奶茶来，我跟着办公室的小朋友们喝了几次了。”柏沁道。
秦安启道：“因为想让他们能多了解一下我们产品。”
柏沁点点头：“理解理解……就是……也不用这么频繁……”
“他们不喜欢吗？”秦安启问。
“不不不。”柏沁摆摆手，“什么事儿都过犹不及，对吧？”
秦安启听懂了：“好的，那之后我不送了。”
“其实挺好喝的。”柏沁道，“比我喝过的其他家都好喝，我同事也这么说。”
秦安启点完了单，轻声道：“谢谢。”
“……”柏沁硬着头皮接受他的感谢，“不客气。”
柏沁靠在柜台上看四周，这里基本不会设很多的座位，装潢因为品牌调性选择了偏中式的。
“秦总，这里全市多少家门店？”柏沁说。
“目前只有五家。”秦安启道。
“五家……那还好。”柏沁道，“或许到时候整体的装修也会改变。”
“嗯。”秦安启道，“我对现在的装修也不是很满意。”
秦安启都觉得丑的，那真是丑得没救了。
秦安启带着他进入了后台，柏沁可以直观地看见一杯奶茶的制作过程。其实以前走过奶茶店，看着服务员利索地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入杯中，搅拌啊，均摇啊，加料啊。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料理台，黑珍珠黄布丁还要粉红色的一种小圆子，青柑和柠檬还有西瓜都是水果茶的底料，这么一杯杯的看得眼花缭乱。放在一起的时候，又因为色彩让人心情愉悦。
奶茶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柏沁脑海里蹦出了不少的思路，但他还需要一些更深入的东西。他用视频把这些拍摄记录下来，边看边还学了点奇奇怪怪的手法。
“这算商业机密吧？”柏沁低声问秦安启，“我拍真的没问题吗？”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柏沁笑着开玩笑，“那我回头拿了秘方，自己就开奶茶店咯。”
秦安启微微开口，蹙起眉头，露出些意外又惊讶的表情。
柏沁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秦安启道，“有这种思想也正常，但你应该不会。”
柏沁愣了一下。
有时候觉得，秦安启认真的样子真是有种……迂腐的可爱。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听不懂他开玩笑的人，搁平常人柏沁可能这会已经放弃交流了。
果然是因为自己是个颜控吗？
好感全靠颜值死撑着。
这时，两杯饮料被放在面前，服务员让他们慢用，两人走到门店门口，柏沁正和秦安启垂头说话，忽然迎面撞上了个人。
“……不好意思。”柏沁随口道，他把手臂举高，防止饮料溅到对方身上。
不看没发现，一看……
柏沁和下方的姑娘视线交汇，彼此都愣了一下。
“……柏沁。”姑娘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柏沁道，“沛沛啊，好久不见。”
“居然在这里遇见你。”沛沛笑了笑，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秦安启身上，“你朋友？”
“客户。”柏沁说。
秦安启在他旁边，对沛沛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可能是想留他们两人说会话，就和柏沁道：“我去开车。”
沛沛道：“好久不见呀，快有三四年了吧？上一次还叫你来同学聚会呢。”
柏沁挑眉笑笑，手插在口袋里：“聚什么会？难道不是来补随你和杰明的份子钱？”
“哎呀你真是……你现在有我对象了吗？”沛沛问。
问起这个就来气，柏沁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没。”
“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沛沛说。
“你这话一出感觉我七老八十了。”柏沁没好气说。
沛沛一下有点尴尬：“柏沁，你怎么……那么多年了，嘴还这么……”
“不爱听啊？”柏沁说，“不爱听就别在街上碰见我。”
“我和杰明年底就结婚了。”沛沛说，“你如果对我们的事那么耿耿于怀，就到此为止吧。”
柏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要不是秦安启还在不远处看着，他估计自己要上去和她battle了。
他当年被扣那么大一绿帽，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他还傻兮兮的以为沛沛只是害羞。
现在喊他别耿耿于怀？？他们俩多大脸？
柏沁狠嘬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把这气吞了下去，假笑道：“年底结婚是吧？那我怕三十晚祝福太多，只能给你们俩拜个早年，有空会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就这样吧。”
他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去。任凭沛沛喊了两声也没回头。
气死了。
他更气的是，那么多年不见，这对还在一起呢？！他呢，单身没对象大龄男青年，虽然平时没什么感觉，但在前女友面前为什么气势输人一等？明明他才是什么都没做错那个吧。
柏沁不太把自己的情绪善于掩藏，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喜怒都挂在脸上，这会脸臭得和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他走到路边，秦安启的宾利已经停好，他拿着杯奶茶靠在车旁看着他。
这画面还挺有意思的，“西装革履的混血总裁谈着几十亿的项目边嘬奶茶”即视感。
挺反差萌。
“不好意思。”柏沁单手钳着杯盖，“我遇见个熟人，聊了两句。”
秦安启示意没事，柏沁就靠到另一边的车头。他把奶茶放在车顶，拿出一包烟，问秦安启：“秦总？抽不抽，薄荷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秦安启点点头，柏沁敲出一根，拿着烟盒递给他。
柏沁拍了拍裤袋，掏出打火机。秦安启微微凑近他，他一下被秦安启身上的清冽的茶叶香气包裹起来。
可能是用的男香，又干净又清爽又不娘的中性气息，等秦安启退开，柏沁莫名还闻见了些许奶味儿。
奇奇怪怪的。
秦安启点完烟，抬眼看了他一下，接着道：“秦安启就可以了。”
柏沁还沉浸在那股香气里，叼着烟应了一声：“啊……哦。”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里，柏沁被刚才那通见面弄得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什么。
“女朋友？”
秦安启忽然说。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柏沁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双指夹着烟靠在嘴边，有点震惊地看着秦安启，可能没料到对方也会这么八卦：“……不是，前女友。”
秦安启的眉目弯了弯：“原来如此。”
柏沁心里不断重复：别问我为什么分手，别问我为什么分手……
秦安启道：“为什么分手了？”
柏沁一口烟差点呛着，强行稳住手指：“欸……”
秦安启后背靠在门上，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嗯？”
“谈了两个月，跟别人跑了。”柏沁看了眼自己手，“……感觉好失败啊，因为这个，之后就一直没谈过恋爱了。”
秦安启道：“很意外，我以为你是个恋爱高手。”
“我？”柏沁指指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我哪儿让你有这种误会了。”
秦安启又开始仔细思考了，他双指夹着烟凌空举着，非常认真又珍重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油嘴滑舌，为人轻浮……”
柏沁额角一跳。
“但很保护女生，应该很受女生欢迎吧。”秦安启道。
柏沁道：“……也没有吧，这是正常操作。”
他把烟掐了，带着几分揶揄看向秦安启：“秦总呢，和我一样岁数，还不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秦安启摇摇头：“没有合适的。”
“嗯？”柏沁拿起车顶的杯子，“你一句话，大家不都是争先恐后来。”
秦安启偏过头：“我不太会和女生相处。”
“谈过吗？”柏沁八卦道。
“……”秦安启沉默半晌，“嗯。”
“那怎么分了？”柏沁道。
“她觉得我很无聊。”秦安启淡淡道，“对方认识我后提出交往，我忙起来不记得对方生日，也不会和她庆祝纪念日，大概恋爱了三个月看了两次电影。”
秦安启道：“但我确实也想不出，为什么要把精力花在这里。”
柏沁撇撇嘴：“你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对方而已。”
秦安启道：“是吗，我确实没什么感觉，或许我看起来真的很无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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