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小说:富贵闲君 作者:梦之草
    出了这么大事, 穹湖诸岛宴自然不可能再办下去,很快,宴请大殿彻底安静下来,哪怕苏瑾听觉异于常人,也不闻一声。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起先侯夫人还不觉得,当确定苏瑾过敏反应结束, 人已无碍,注意力自然而然转向久去不回的老侯爷身上,焦虑一点点蔓延。

    苏瑾倒是稳得住, 但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所知全是根据隐约听到的三瓜俩枣进行合理推测,事态具体如何发展,他并不清楚。尤其老侯爷,一走就再不见人影, 担心难免。

    想了下, 苏瑾对老侯爷留下的护卫道:“你们中间去个人找老侯爷, 问他接下来怎么安排。”

    似是得了老侯爷吩咐,没人阻拦推脱,当即有一人出列,冲苏瑾应了声, 便快步离开。

    谁想,护卫走没多久,又转回, 身边还跟着另一个护卫。

    苏瑾记得,那是老侯爷随行护卫之一,看这个情况,应是两人半道就遇上。

    见到人,老侯爷派回来那个护卫立刻道:“五少爷,老侯爷吩咐,让您和侯夫人即刻回北岛别院,他还有事要处理,稍后再回。”

    苏瑾心下一凛,总感觉有什么更加不好的事要发生。

    此刻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很快,他便收拾东西随侯夫人一起打道回府。

    坐在马车上,苏瑾闭眼假寐,思索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警兆。

    大量达官显贵,包括皇族在内,染上毒瘾就够令人糟糕的,还有什么是比之更坏的状况?

    苏瑾心念电转,一个个跟此次事件相关的名词在脑海中划过,九芝、未知食材、堪比珍品的美味……最终汇成两个字——毒品。

    苏瑾凝神思索,难道当今圣上中招了?

    很快,他就予以否决。就算当今真染上毒瘾,那也应该问题不大才是,否则事态不会这么平静,恐怕早就闹翻天,事情也不可能如此快就控制住。

    既然不是这个,苏瑾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其他。突然,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想去抓又捕捉不到。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下。

    苏瑾还以为到地方了,正欲掀帘下车,马车外传来通报声:“五少爷,请下车接受检查。”

    苏瑾:“……”什么时候进出中央岛屿还需要接受检查,那不是只有在出入皇宫别院时才有的步骤吗?

    虽则这么想,苏瑾还是爽快下车,并未有任何抵触。

    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投毒一事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哪怕放在寻常人家,也得要有足够胆魄才成。

    就更别说皇宫内廷,这不是光有胆量就可以,还得有周密的计划,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便是足够内应,还得埋藏很深才可以,否则早在连续两次清查皇宫别院时就已经落马,不可能留到现在。

    当然,最快清理暗子的办法是将宫人尽数撤换,但谁又敢保证下批入宫人员就没有问题,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大检查力度,使暗中人员活动难度大增,从而降低下次出事风险。

    镇北侯府身份摆在那,检查不但很是克制,且很快就通过。

    苏瑾重新登上马车,轻轻一笑。影视中常演的栽赃陷害一幕并未出现,看来,老侯爷对镇北侯府掌控并不如先前表现的那样不堪一击,该紧时紧,该松时松,松紧有度,一些无伤大雅的地方让人看看笑话就罢,真到了紧要关头,还真是一丝空子都不让人钻。

    随即苏瑾又想到,皇宫别院如此,想来北岛别院也不差多少。

    果不其然,进入北岛不久,苏瑾一行又被拦下,这次检查就简单多了,大致看了看,便放他们进去。

    其实,苏瑾出示卧虎佩即可无需检查就通过,但他没这么做。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严格一点更安全。

    却不想,外严内也严,老侯爷在别院外还设了一道关卡,见辰苑在即,苏瑾索性下车跟侯夫人一道步行入内。

    通过检查岗时,苏瑾视线扫到两名黑虎卫,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若将毒品投入战场,不用多,只要将领军将帅控制住……

    苏瑾心头一颤,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了,但凡幕后主使者有点追求,就不可能放过如此大诱惑。

    而锦朝五方战场,神秘莫测,里面藏着世人所不知的偌大隐秘,远非一般战场可比,若不然,不可能常年征战不断。

    纵观上辈子历史,苏瑾就没见过哪个战场是这种情况,纵使当年建国前连年战乱,也没有固定于哪个地方,战线该是不断转换拉锯才是。

    而锦朝不一样,其他地方战场倒是吻合这一现状,但包括北疆在内的五方战场却不是。

    锦朝建立多久,这五个战场就守了多久,战火从未长时间停歇不说,连地方都没挪动分毫,属于死守之地,顶多快守不住时,朝廷加派兵丁,放弃一说压根就不存在,可见其重要性。

    由此可知,若这些战场出了问题,那严重性妥妥更加一等,特别是中原战场,这里要是被突入,腹地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锦朝只怕要大乱。

    苏瑾还未从他推测中极有可能已经发生的麻烦事中回过神,就见二姑娘和四姑娘身边丫鬟在别院门口翘首以盼,见只有他跟侯夫人两个,不由急了。

    一问才知,在他们走后不久,就有一位她们认识的贵人将二姑娘和四姑娘请走,说是贵人那边还有名额,可以带她们去参加穹湖诸岛宴。两位姑娘喜不自胜,当即同意了,谁想苏瑾他们回来了,两位姑娘却不见踪影。

    这下,连侯夫人都不知道该说她们什么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二姑娘四姑娘怕不是魔怔了,这种事情是她们能随随便便就掺合的,真有好事会留给她们,而不是那位贵人自家人?

    但凡脑子清醒一点,二姑娘和四姑娘就不会跟人走,哪怕双方认识。

    苏瑾想的更深一些,他能确定北岛别院撤下九芝后,就再没出现过这玩意,但其他别院多的是这东西。别忘了,就连明令撤除九芝的秦王~府也从各种途径发现九芝的存在,要不是被苏瑾无意间撞破,秦王~府只怕也会彻底沦陷。

    换而言之,时常出门的二姑娘四姑娘多的是机会接触九芝,要是两人出现在穹湖诸岛宴现场,并用了不该用的东西,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一言难尽归一言难尽,侯夫人还是对此很上心的,她立刻着人去找现在都还未归的两位姑娘。

    岂料侯夫人话刚出口,跟着他们一道回来的那位老侯爷随行护卫便开了口,告知他们不用找了,二姑娘和四姑娘跟老侯爷在一起。

    两位姑娘身边丫鬟当即浑身一松,稍后便告退离去。

    侯夫人一样,两位姑娘要是出了事,她也有责任,回去不好跟两位妯娌交代。

    只有苏瑾,眉头蹙了蹙。

    老侯爷不像是会管这些的人,此刻跟两位姑娘在一块,恐怕出了大事。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到了岔路口,苏瑾便跟侯夫人分开,直奔辰苑而去。

    老侯爷这一留,就是一夜未归。

    期间,唯一跟来充场面的五老爷心神不宁,在书房踱步许久,都没能静下心来。

    皇宫别院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不知,但他清楚,必然事情不小就是,他没去参加穹湖诸岛宴,不代表他就没去处,只能待在别院空耗时间。

    老侯爷他们走后不久,五老爷也跟着离开去跟同僚聚会,谁想,酒喝得正酣,上头就下了疏散令,让他们各回各家。

    这就也罢,回来还被告知,四姑娘不在,被贵人请走了,这本没什么,关键是她这一去就不见踪影,到他回北岛别院时都还没消息。

    雪上加霜的是,老侯爷也一直未归,倒是侯夫人和五少爷没事人一样的回来了,问他们穹湖诸岛宴上发生了什么,两人皆闭口不谈。

    五老爷不是不知事的人,见状,便也不再问,心中忧虑却是进一步加剧。

    侯夫人母子俩明显是被下了封口令,越是如此,皇宫别院那边情况就越是糟糕。

    更何况,北岛别院封锁,还一连加了两道关卡。

    窥一斑而知全豹,只怕整个穹湖诸岛都戒严了。

    偏偏,女儿在此时搅合进其中,人倒是找到了,跟老侯爷在一起,五老爷却非但没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忧。

    侯夫人母子俩都回来了,这个时候两位姑娘留在漩涡中心,能有什么好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并不是所有人都让幕后主使者得逞,部分警觉性比较高的人就逃过一劫,有些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有些则是跟永嘉帝类似,忍一忍,就过去了,不至于当众失态丢丑。

    皇后便是如此,有些小反应,但都还在控制之内。倒是太子,虽不像太后那么严重,也有了明显毒发症状,很是难受,还是皇后见机得快,立即让人将其打晕送回宫安置,好歹保住了太子颜面。

    倒是其他妃嫔,中招者众多,很是丢了个大丑。

    这其中尤以太后和贵妃症状最为严重,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半点不见往日尊贵雍容,眼中只有不知何时出现在宴会上纸条所写解药——九芝。谁也想不到,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那么像条狗一样跟永嘉帝祈求解药,虽然即刻被永嘉帝着人打晕带走,这一幕还是被人看在眼里,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以后前程只怕到此为止。

    皇后嘴角微微翘起,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她忍太后和贵妃已经太久,此刻总算拨云见日,看她们以后还有何颜面跟她争锋。

    皇后高兴了,有好几家却仿佛天塌了一般,一片愁云惨雾。

    太后娘家云家就是其中之一。

    太后成了那个样子,谁笑得出来?更何况,不止太后如此,云家当家老爷都有好几位倒下,剩下那些,就没哪个能挑大梁的,如今云家可谓一团糟。

    若说云家在这场投毒事件中损失惨重,那镇北侯府就打了一场漂亮的战役,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出现了两个意外。

    之前,老侯爷忙于处理穹湖诸岛宴投毒事件,无暇理会其他,等事情告一段落,他腾出空,对着莫名出现在穹湖诸岛宴上两位姑娘,那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此刻,二姑娘和四姑娘已经熬过最初一波毒性发作,分据床榻两边,眼眶红肿,面无血色,神情萎靡,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生无可恋的绝望之色。

    老侯爷却是神色铁青,望着两人简直怒火中烧,完全不为她们失魂落魄的模样所动。

    本来两人好端端地待在北岛别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们倒好,整日里出去交际就算了,还被人一邀就跑到穹湖诸岛宴上来,直接把自己送上门,这下好了吧,沾了那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

    老侯爷跟永嘉帝兄弟俩一样,从不相信九芝能解毒,当后来得知九芝确实能缓解症状,甚至令试验禽畜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却治标不治本,一碰上未知药引子,立刻二次诱发毒性,只不过程度轻微许多,就更不报希望。

    老侯爷都已经懒得说什么,两人这是咎由自取。他再次确认一点,镇北侯府在老侯夫人带领下,前后三代女眷基本已无药可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老侯爷闭了闭眼,心绪逐渐平复下来。说到底,还是他教妻无方,疏忽了侯府后院,才会养出这样的子孙后辈。

    这里面恐怕不仅仅是女眷出了问题,男丁也必然受到影响,只是程度不像一心追求荣华富贵的二姑娘她们那么严重。

    老侯爷心里发狠,决定全面接手孙辈教导,将他们跟后院完全分隔开,连请安都不许去,要这样都还掰不过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他们进北疆战场,看他们还有那闲功夫想些有的没的。

    还有一点,老侯爷也不得不考虑。

    是什么错误认知,导致侯府女眷如此向往皇家?是侯府缺她们吃,还是少她们用?

    老侯爷想了很多,也反思了许多,这事不止二姑娘她们的错。很快,他心中便有了决断,不再浪费时间,起身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等此间事了,安心在府中待嫁,你们俩好自为之,若再闹出幺蛾子,除名。”

    二姑娘四姑娘心中一颤,等老侯爷身影消失在殿外,先后扑倒在床上嘤嘤哭泣。

    可惜,哭得再委屈也无人理会。

    老侯爷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是对她们的宣判,宴席上丑态毕露就够让她们没脸,再失去侯府庇佑,那她们真无路可走。这点,不光两位姑娘心中清楚,连她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妈妈一样心知肚明。

    老侯爷向来说话算话,这回她们是彻底歇了心思,别说皇家不敢奢望,就连门当户对也不指望,能嫁入寻常官宦家就不错了。

    幸亏老侯爷不知道两人想法,否则非喷她们一脸不可。

    两人完全闹不清楚状况,不是自视甚高,就是低到尘埃里,就没有摆对位置的时候。她们在宴席上出丑,丢了镇北侯府面子不假,但也不看看,宴席上丢人现眼的多了去了,她们情况还不算严重的,找不到可心的,找一个情况相当的还不容易,用得着她们去俯就?

    穹湖诸岛封锁戒严,各府彻底沉寂下来。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苏瑾很快便抛开心底隐忧,不但没觉得不自在,反而过得相当惬意。

    这日,苏瑾照往常那样进行晨练,练着练着,似是想起什么,他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等到练完,他收功沐浴过后,直接钻进书房,好半天才出来,叫过护卫队负责人,让他派人给老侯爷捎个口信,请他有空回北岛别院一趟。

    是夜,老侯爷踏着月色而回。

    一回来,他就叫苏瑾过去:“说吧,什么事,非得选在这种时候。”

    “祖父,穹湖诸岛宴那天发生了何事?”苏瑾不答反问。

    老侯爷眼睛眯了眯,没有不悦,对这个五孙儿,他是越来越看好,信任度与日俱增也就不足为奇。

    不怪他如此看重对方,苏瑾有那个资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仅凭他两次戳穿幕后者阴谋,让镇北侯府幸免于难,连带着其他各家都跟着受益,他就值得这个待遇。

    否则,局面只怕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勉强还在控制之内。至少当今圣上没有受毒素钳制,以镇北侯府为首一干朝廷镇边武将大抵没有失守,场面还算镇得住。

    略作思考,老侯爷便简要说了一番穹湖诸岛宴上发生的群魔乱舞场面。当然,其中最不堪入目那一幕他错过了,也是事后才得知,他只赶了个后半场。

    饶是如此,至今回想起来,老侯爷依旧心有余悸。

    那毒忒是霸道,毒发时简直就是对理智的最大考验。中毒轻还好,稍微有点自制力就能将其压住,严重的,那根本就没眼看,整个人都失智了,完全被身体欲望所控制,没个人样,还能不能将其称之为人都不好说。

    更要命的是,这毒是阶段性的,并非发作一次就结束,它会不间断发作,每次复发都是对所有人的煎熬。

    当事人的痛苦就不用说了,旁观者也不好受。无他,但凡有资格见到这一幕的,不是医者,就是中毒者亲近之人,谁能无动于衷?

    听完,苏瑾默然。按老侯爷所说,他的推断并未有错,这是毒品无疑,只是事情比他预想中更加棘手。众所周知,毒品分很多种,有些程度轻的,诸如大~麻,有些国家公然合法化,但有些严重的,没有哪个国家敢开这个口子。

    而很不幸,出现在锦朝这种需要两味药物配合的新毒品,就属烈性毒品,被划归在严重一类,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更为严重的后果。

    斟酌再三,苏瑾最终下定决心,从怀中掏出一册书籍,很薄,目测拢共也没多少页,推到老侯爷面前:“祖父,这是孙儿无意间偶得王氏内家拳。”

    老侯爷:“……”这跟他们谈的事有什么关系?虽这么想,他还是拿起翻开。

    从纸张和字迹来看,明显是新近所书。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苏瑾今日临时用锦朝文字重新誊写所得。

    快速翻看完,老侯爷愈发不解,这就是本寻常武学秘籍,只比大路货好一点,无甚高明之处,远不如他们镇北侯府家传武学,为何他竟然从苏瑾态度中看出了慎重之意,貌似还不大情愿?

    “祖父,孙儿练了这本王氏内家拳,发现它有炼体功效。”

    “炼体?”

    “嗯,锤炼体魄,去除身体杂质污垢,其中就包括毒素。”

    老侯爷霎那正襟危坐,眼中写满震惊:“你说什么?”

    苏瑾赶紧重复一遍:“这本王氏内家拳能清理入侵身体异物,包括毒素在内,只是见效比较缓慢,而且孙儿也不确定它对穹湖诸岛宴上诱发的毒素是否起作用。”

    老侯爷怔然,随即就是长久的沉默。

    这套王氏内家拳要是真有苏瑾所言那等效果,哪怕它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武学,也能解燃眉之急,说它价值千金都是委屈它。

    这东西太过珍贵,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将镇北侯府摘出去,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又能将利益最大化。

    当然,最重要的是验证王氏内家拳功效。

    老侯爷不是急性子,此刻他却等不急了,这事刻不容缓,权衡利弊得失过后,他当即起身往不远处练功房走去,并示意苏瑾跟上。

    苏瑾还能说什么,只得跟上。

    老侯爷是多年练家子,王氏内家拳又非绝世武学,练起来不难,他按照秘籍所写摆开架势,不过半个时辰,就练得像模像样。当然,想要练到位,那就不是一时三刻所能办到,哪怕浸淫此道高手也不成,需要勤练不辍耗时颇巨才能小有所成。

    但这就够了,老侯爷才退下来没多久,之前常年镇守边关,身上暗伤旧疾不要太多,当他将王氏内家拳练了个大概后,他就感觉到身体似乎轻松了一些,这种改变很微弱,但因着老侯爷沉疴日久,哪怕一点点变化,也便凸显出来。

    就如苏瑾大病初愈,初次在锦朝练养身拳时一样,老侯爷也察觉出了身体异样,眼中陡然腾起光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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