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梧仙尊洗耳恭听。
清栀清了清嗓子:“我不是什么仙府的仙子, 我是南山的一只兔子精。”
她此话一出, 知晓她底细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包括绥风、沉樱还有白慕心。
兔子精?
大伙儿都静静地看着她撒谎表演。
“哦,原来是一只兔子精。”几梧仙尊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半信半疑,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眼神一转, 转到了玄壑身上,“那与你同来的这位也是兔子精?”
老神仙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清栀心中了然,回他:“不是呢,他是一只灰狼精,凶恶狡猾的那种大灰狼。”玄壑怎么会是兔子呢,自然是大灰狼的角色更适合他。
“大灰狼”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南山的狼妖王和兔子精,她倒是还记得。
几梧仙尊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指着玄壑问她:“你与他在一起, 就不怕他把你吃了?”
“他是吃胡萝卜的大灰狼, 不吃肉。”
她话音刚落, 周遭的学生都笑了:
“狼怎么会吃胡萝卜?哪只狼不占荤腥?这小姑娘真天真!”
“就是, 我听人说南山的狼妖王厉害, 一口便能吞百兽,这狼妖既是南山来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
绥风阴沉着脸盯着面前的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怕是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对玄壑的依赖和欢喜,她真的又爱上他了吗?
他无法忘怀当年她面对重伤的玄壑时悲痛欲绝、歇斯底里的样子,他无法容忍她再一次爱上他。
可是,她真的会自愿离开他吗?他先前笃定,如今却产生了怀疑。
“安静,安静!”几梧仙尊回头狠狠地瞪了众学生一眼,学堂里立刻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转向清栀时,他又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孔,挥挥手让她坐下。
没问出什么来,几梧仙尊心中有些不爽快。
这小姑娘看着乖巧老实,说的话却实在不像真话,狼妖?不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他已经派人去查探他们的底细。
他听她唤他阿贺?阿赫?阿鹤?要是知道真名就好查了。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站到讲坛后,开始了今日的授学。
清栀坐下,回转身看了玄壑一眼,从窗子透进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侧脸上,照得她的面容更加白皙,唇色也更加红润透亮,一双眼眸儿含着俏皮和灵动,轻轻一眨,便又透着万千柔情。
他微微侧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眉心戳了一下,眸中含笑,无限深情。
清栀望着他的眼睛,微觉遗憾,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隐去,如今的他一双黑眸,虽说一样好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接下去又是一整天的课程,未时一过,几梧仙尊讲完最后一项术法,便让学生们依次上前摸一摸测验石,测试未过的退出试炼,测试通过的则可离开道真学府,进行下面的试炼。
绥风先行进行了测试。
清栀看着他走向讲坛,伸出了手。
她并不怀疑他能通过,虽说她如今很不待见这个小混蛋,但他确实有着极高的天赋,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而且又足够努力,修为比同龄人高出许多。
可是,当他的手碰上测验石,当何事也没有发生时,清栀愣了。
绥风也愣了,他不敢置信地两只手都覆了上去,然而石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不通过,出去吧。”几梧仙尊缓缓说着,左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绥风脸上神情瞬息万变,盯着那块石头,仿佛要将它粉身碎骨。什么高阶仙法,他早就学明白了,怎么可能通不过?
但他也不好发作,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收了手,拂袖恨恨离去。
这不应该啊。清栀满腹疑惑,难道是因为仙魔有别,所以他没有学懂吗?还是说,测验的时候测的是那小仙官本尊?因那小仙官通不过,所以他才会通不过?
不过话说回来,他离开也好,省得再来捣蛋。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接受测试,能通过的只有十之一二,清栀发现与她同住一室的沉樱和白慕心都通过了测试,倒是很了不得。
很快,学堂里便只剩下她和玄壑二人,她先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小清栀,但不担心不通过呀?”几梧仙尊笑眯眯地问道。
“担心也没用呀。”她说着,双手覆了上去,只见测验石立时便散发出幽幽的白色光芒,将她的双手映衬得更加白皙。
通过了呢。清栀心里喜滋滋,将手收了回来。
“不错,不错,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几梧仙尊夸赞着,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古币递给他,“老夫说到做到,这个宝贝便送你了。”
清栀接过,正反两面看了看,只不过是一枚很普通的古币,也能算得上宝贝吗?
“小清栀,你可别小瞧了这枚古币,这枚古币唤作‘翻币’,当你修满五灵珠,前往明空台兑换抽奖资格的时候,拿出这枚古币,一次抽奖资格就会变成两次哦。”几梧仙尊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还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
这么神奇?清栀顿时来了兴趣,好生将古币收了起来,不忘对他说道:“多谢老师。”
“不谢,不谢。”几梧仙尊摆了摆手,脑袋凑到她耳边,眼睛盯着走过来的玄壑,小声问她,“说实话,这头大灰狼究竟是什么人?”
清栀也凑到他耳边,小声又俏皮地蹦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啧啧啧,这小姑娘,真坏!”
玄壑走上前,对着几梧仙尊作了个揖,右手伸出,覆在了测验石上,顿时测验石光芒大盛,比方才任何一次发光都要强烈耀眼得多。
几梧仙尊眯了下眼,看着他,呵呵一笑:“小仙君神力非凡,老夫可是头一回见。”
玄壑面不改色,再次作了个揖:“多谢老师夸赞。”
“好了,去吧,老夫会在明空台等着你们。”
*
出了道真学府的大门,清栀便跟着玄壑往东飞去,过了一座矮山落地后,又往南而行,一路上能遇到三三两两的人,看上去不像试炼者,倒像是住在这里的居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柴火,有的推着板车,板车上装着各种稀奇的玩意儿,倒像是去赶集的。
“阿壑,这是哪呀?”清栀一边看,一边问,当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提着篮子走过来,更是惊讶得不得了,一个劲盯着她的肚子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里是杨山镇,也是试炼场,一路上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你遇到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是一次试炼,试炼通过,五灵珠就会自动填充灵气。”
“居然是这样子的试炼?”清栀低嘀咕着,感觉不可思议,那她怎么知道哪些人会触发试炼呢?
她正想着,突然瞧见迎面走来的那个孕妇不知怎么摔了一跤,篮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捧着肚子不停地□□哭喊。
路人们纷纷围了上去,可多是些糙汉子,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帮忙。
“我们去看看!”清栀拉着玄壑的手跑上前去,拨开人群,蹲到了那孕妇的前面,问道,“你怎么样了?摔疼了吗?”近距离一看,她才发现这孕妇除了肚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又黑又瘦,实在称不上好看。
“我、我肚子好疼……”孕妇捧着肚子,哭得凄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满脸脏兮兮。
清栀看向她的肚子,见她水蓝色的裙摆已经湿了一片,意识到她是羊水破了。虽然她没有生过孩子,可毕竟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人家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这种情况不能再让她走动,应该让她躺下,准备生产。
“你家离这里远吗?”她问她。
“呜呜呜……不、不远,就在前面路口转个弯再往前走到底就到了。”
“好,我先送你回家。”清栀起身看了看,看到那推板车的小伙计,便与他商量,“小哥,你把你车上的东西挤一挤,让她躺到你的车上,送她回家好不好?她快要生小娃娃了。”
那年轻瘦弱的伙计一口便拒绝了:“不行不行,我忙着做生意呢,她要躺上来,我东西就没地儿放了,还会弄脏我的车,影响我的生意,绝对不行!”
嗐,这小家伙,人命关天哪,善良一点不行吗?她气得不行。
不过,人性本就如此,他既然计较生意,那便是在乎金钱。她想了想,摘下耳朵上的一对珠玉耳环递给他,对他说道:“小哥,这耳环给你,能够抵你一天生意所得了吧?你就行行好帮帮她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尸两命,你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那伙计接过耳环看了看,眼睛都亮了,这可绝对是值钱的宝贝啊!他赶忙妥善收起来,又把板车上的东西统统丢到了一旁,吆喝道:“来来来,快把她扶上来,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拖!”
几个庄稼汉一块儿努力,把孕妇扶上了板车,让她平躺好。
清栀指挥着那伙计往她家的方向赶,一路小跑着,模样儿看着紧张极了。
跟在最后慢吞吞走着的玄壑颇有些不是滋味,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好像全然把他忘记了。
她对别人的事情倒是上心得很。
匆匆赶到那孕妇家时,面对两间破旧的木屋,清栀呆了一呆:这家人条件这么差的么?
“喂,有没有人啊?你们家女人要生孩子啦!”推着板车的伙计扯着声音喊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妈骂骂咧咧走了出来:“嚷什么嚷什么?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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