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前田受伤那夜后,前田和平野的关系就越发让刃看不清了。要说平野依然抵触前田也不像,但说两刃已然尽释前嫌,关系日好就更说不通了。
虽然如今二刃不再像过去那样远远看见都要绕道走,但要说亲亲热热,和其他粟田口一般的兄弟情深,那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没见平野见了前田就会不自在吗?那每每相遇就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旁人看了都替他着急。
反观前田,总是一副心领神会,老神在在的样子,已然对逗弄这样的平野乐在其中,喜欢时不时就在平野面前出现,笑一笑,说说话,讲些让前田没法接话的话题,闹得平野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简直恶趣味十足。
作为粟田口家隐藏的大家长,药研头疼极了。说起来,那天一大清,还是药研早头一个发现前田和平野的,两个弟弟紧紧依偎在手入室的小床上,看不出半点清醒时的针锋相对。那一刻药研还以为他们彻底和好了呢。
哪想两个弟弟倒是不再明着闹幺蛾子了,他们暗着来,自己别别扭扭的同时还让大家为他们心情浮动。为此药研没少找弟弟谈心,奈何两弟弟油盐不进。一个说没关系,一个说对不起。药研拿他两毫无办法,索性撒手不管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淌过去了,转眼就是两月,本丸的土豆熟了。
土豆熟了意味着天气转暖了,更意味着将有大把的收益进账,平素不大插手本丸事物的王铮都积极行动起来了。直接停了大家三天的正常出阵工作,让所有付丧神把精力放在土豆收获上来。
操作农机已经很熟练的鹤丸再度把持住了土豆收割机的操纵大权,他给自己戴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帅气黑超,挽起袖子,戴着使用久了,颜色发灰的劳保手套,利落地拧开发动机钥匙。
哐哐哐,造型奇异的土豆打秧收获一体机挂在了之前买翻地机时特地配的多功能机头上,钢铁巨物在发动机的带动下,颠簸在宽广的土豆田里,风尘仆仆,一往无前地平推过去。收获机的履带上是如瀑布滚滚而下的松散泥土,大颗大颗,金黄饱满的土豆,和东歪西倒的土豆秧。
所有埋藏在黑土地里的肥硕根茎全被钢筋铁骨的收获机翻出地表,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肥沃土壤的气息,植物细胞破裂的清香,伴着轰鸣不休的发动机声,在春日的阳光下经久不散。
本丸的付丧神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穿着胶鞋,戴着遮阳帽和手套,跟在收获机后,一颗一颗把大土豆往手上拎着的蛇皮袋里扔。王铮和药研则是在田埂上摆好一台地秤,记录每一袋装满的土豆有多重,评估着这次的收获情况。可以肯定的是,丰收的喜悦感染着本丸的每一份子。
宗三面带微笑,虽然额头上早已布满汗水,腰腿也感到了酸痛,但心里的愉悦一点没有因此减少,他甚至在这种单调的强体力劳动中找到了一丝快慰。小夜跟在他的身边搭把手,头上戴着的是自己大大的斗笠,蹲在地上就把他的人整个遮住了,仿佛地里长出的一朵蘑菇。
小夜把自己翻到的小土豆亮给哥哥看,圆溜溜一个,却只有小夜的手心大,和宗三手里的巨无霸相比,绝对是小可爱了。宗三笑着让小夜把这颗小土豆装进自己的小袋子里,此时看他腰间的小袋子,已经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不和规格的小土豆了。
这种小土豆个头小,虽然也已经是成熟的土豆了,但是没什么吃头,作为商品也不够漂亮,除了小夜,其他的短刀们也都在腰间别了这么一个袋子,专门拿来收这种土豆中的小可爱的。审神者说了,今天给大家做这种小土豆吃,短刀们收集起来可是相当积极。
那头田埂上,陆奥守和青江一同把一袋装满土豆的蛇皮袋抗去称重,王铮帮着卸下,放在地秤上,药研加上砝码推着游标,一会就得出了一个数目,再整整齐齐填在本子上。称好重的蛇皮袋被王铮一力扛起,垒在了不远处的平地上,陆奥守和青江已经拿了新的蛇皮袋回地里了。没一会,鲶尾和骨喰也带着收获来了。
王铮又垒好了一袋称重完毕的土豆后,抬起胳膊拿袖子擦了擦额汗,他冲药研挥挥手:“去让鹤丸停下来,今天能不能捡完这两亩地还不一定呢,土豆不能老暴露在太阳底下晒。”
药研抬眼一看,驾驶着收获机突突突的鹤丸已经成了远处了一个小白点了,药研赶紧放下手里的本子和笔,仗着机动三两下窜出去阻止开上瘾了的鹤丸。
等药研把鹤丸牵回来,王铮直接往鹤丸怀里塞了一个蛇皮袋:“去去去,帮大家收土豆去。不然今天翻出来的就收不完了!”
还不待鹤丸说话呢,独自扛了一袋土豆的歌仙摇摇晃晃而来,王铮一把推走鹤丸,千钧一发之际托住了开始往下栽的土豆。这一下就把鹤丸挤到边上去了,没找着说话机会的鹤丸悻悻带着蛇皮袋走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太阳落山,连中饭晚饭都是煎土豆,蒸土豆,炒土豆,本丸大家总算是把翻出来的两亩土豆收完了,甚至还多收了一亩。此刻大家全摊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地板上,垫子上,仿佛身体被掏空,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来。
鲶尾精疲力尽地扳着手指:“今天三亩地,还剩七亩地,未来两天我们至少每天收三亩半的土豆,天哪,我好想碎刀……”
骨喰一把打掉他竖起来的胳膊:“闭嘴,别说话。”不要这么残忍地说出来。
“往好处想想吧,三天抢收后就是周末了,本丸放假啊。”鹤丸此刻已经变成“土丸”了,其实大家都差不多,但是就他一身白,所以脏的非常突出,本来想往沙发上躺,但是被歌仙眼疾手快给踹到了地板上。倒在地板上,他就不想起来了,此刻安慰起鲶尾来也是气若游丝。
“这是意味着三天没收完土豆,我们周末加班也要继续收的意思吗?”鲶尾一点也没有觉得安慰,反而更绝望了,“不要啊,我的假期!为什么就不能晚几天再收!”
鲶尾的哀嚎声太响亮了,把宗三的一个瞌睡给小没了,宗三刚回神,就听见了这么一个愚蠢的祈求,被突然吓醒的不爽让他语气不好:“你是想等地里的土豆发芽了再收吗?农作物的收获都是有时间的,过了这个时间就不行,与其让一年的幸苦泡汤,不如现在吃一点苦,你竟连这点苦头都吃不起吗?”
宗三虽然顶着借助的名分,但在本丸里分量还是挺重的,因为他是农业专家啊!自打宗三来了,王铮对田间的事情就管的少了,大家基本都是从宗三那里学技术了,鲶尾被宗三这么一教训,委屈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经回过神的宗三这才发觉自己话说太过了,他懊恼地呻口令了一声:“抱歉,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不过大家都要清楚,土豆收获还是小头,现在二月低,马上就三月份了,审神者大人跟我提过,今年春天要种植水稻,届时任务就不会轻松了。”
这个消息只能说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早在土豆擦不多成熟时,对本丸审神者已有了解的付丧神们就在忧心是否要耕种新作物了。总之以审神者的作风,是绝对不会让田地空置的。这回宗三说审神者要种水稻,大家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心态立刻就稳了。
“种吧种吧,唉,地反正都得种,种什么不是种?”鲶尾叹息道,“但是能多来点帮手就好了,单凭我们几个,伺候现有的田地已经很吃力了啊。”
“好啊。”这时候,药研说话了。
大家皆是一愣,意外地看向药研。药研反倒坦然地回视大家,直接道:“增员计划已经启动了,不久就会有新的同事来我们本丸,他们都会先以临时工的形式上岗,是否转正要根据他们的工作情况而定。”
药研说完这话,大家又一致看向清光好大和守。
“看我们干什么?”清光不耐道,“会来什么付丧神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家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但是歌仙没有收回目光,他关切地问:“说起来,你们两的合约也要到期了吧?怎么样?决定好转正了吗?”
清光往大和守身上靠了靠:“还没呢,我和安定打算先续一次临时务工合约,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厌倦了本丸的生活呢?做正式工的话,就很难离开本丸了吧?”
歌仙听后有点失望,但他也不强求:“你们已经计划好了就好。所以,续约也是续三个月吗?”
清光一笑:“这不还有几天吗?到时候再说吧。”
清光这么说,就没再聊下去的必要了,歌仙把自己的想法打散,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他一看横七竖八倒在休息室的众刃,整洁的强迫症又犯了。他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挥着手驱赶大家。
“都起来都起来,回宿舍洗澡去,瞧你们身上脏的。休息室都被你们弄邋遢了!”
在歌仙的大力驱赶下,付丧神们拖拖拉拉地爬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的宿舍走。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做事,大家都没什么玩乐的心思,不过转眼,宿舍楼的灯光逐个熄灭,本丸迅速安静了下来。
堀川国广再次来到王铮本丸的时候,付丧神们已经收完土豆了。他是跟着十二番队的三日月宗近回到这里的,三日月来此,是为了完成土豆收购的交易,而他则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
王铮本丸的付丧神很是欢迎三日月的到来,但是堀川国广没有在迎接的队伍里发现宗三左文字。他有心问问情况,但显然还不是合适的场合。堀川只好按下心中的杂念,跟在三日月身后,一起去了接待他们的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里最后留下的刃不多,王铮只让药研待在了自家身边。
王铮的本丸变化很大,连堀川也感到新奇,三日月更是就此和本丸的审神者王铮寒暄了一番。三日月和王铮的采购合同是再就定下了的,所以今天的商谈并不复杂,核实一下当初的采购数量,看看是否需要更改,剩下的的就只要走个过场,就钱货两清了。三日月甚至不用管采购的粮食的运输问题,自有手下的人会解决。因此三日月的此行的重点还是在堀川身上。
三日月拍了拍堀川的肩膀对王铮道:“说来惭愧,老朽来次的次数不多,却多是来添麻烦的。只是受人之托,就算是我这个老爷爷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叨扰了。”
王铮刚把货款清点完,就听见三日月发话了,他手一顿,抬起了头:“三日月阁下可是又要麻烦我什么了?”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让身后的堀川上前道:“审神者大人可还记得他?”
王铮拧眉,其实对于都长一个样的付丧神,除了自家的,做审神者的都有点分辨不清,所以王铮干脆没有说话。
三日月也顺嘴接下去:“这位您也见过,当时是由他护送宗三殿下来到您的本文的。”
这么一提,王铮就想起来了:“哦,我记得,是叫堀川国广对吧?他还在我们家住了几天呢。怎么?有什么事吗?”
王铮说这话的时候药研也在打量对面的两位付丧神,他其实是不意外堀川会回来的,毕竟还有宗三在这里。他就是好奇,堀川这次回来,带着什么目的。没成想下一刻堀川就对着王铮行了一个大礼,这花都还没说两句呢。
王铮下了一跳,忙道:“快起来,磕什么头呢,咱们不兴这个!”
堀川顺着王铮的意思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他道:“万分感谢审神者大人对宗三先生的照顾,您的善意给了我莫大的帮助。现在前线的战事已经平稳,不知您能不能继续帮助我,让宗三先生,和其他相关之刃在您的本丸长久地生活下去?”
堀川这话让三日月都为之侧目:“堀川,这才是你的目的吗?”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啊!
堀川国广诚恳道:“对不起,三日月殿下,是我利用了你。但堀川已经不是前线指挥官的副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散付丧神堀川。”
“你这是何意?”三日月双目一敛,散出慑人的精光。
堀川国广不卑不亢地道:“副官堀川已经同指挥官大人一道战死前线,现在已经没有副官,也没有指挥官大人了。我是作为游散付丧神,通过三日月殿下的推荐,来审神者的本丸做临时工的。”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看着三日月脸色发青,又忍着不动怒的模样,王铮和药研被堀川惹出来的不愉快都少了几分。果然对比出幸福,三日月显然是被坑的更惨的那一个。
就见三日月冷硬地说:“我推荐的游散付丧神?我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堀川国广的游散付丧神了?”
“您当然认识,您还不是十二番队长时,您在战场上救下了一位误入的堀川国广不是吗?”
“但那不是你!”三日月的声音冷的能掉冰碴子。
“从此以后就是了,”堀川国广目不斜视,“从此以后,我就是他,他才是前线的副官。”
三日月宗近神情冷峻,他压抑着怒气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我已经做完了什么,”堀川甚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三日月殿下请放心,我的所作所为不会对您和您的番队产生任何影响,事已至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什么是您要去阻止的了。”
三日月宗近还是头一次产生自己被人玩的团团转的感觉,简直太屈辱了,他甚至一点问题都没有察觉到,完全像个傻子一样。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生气,但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王铮这时才轻咳两声,示意一下自己的存在,他道:“堀川啊,你的意思是,你想作为临时工在我这里干活是吧?”
堀川没有否认,他甚至道:“既然不想做游散付丧神了,自然需要找份糊口的工作。”
王铮点点头:“我明白了,那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宗三怎么办?他要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呢?毕竟,前线指挥和副官都不在了嘛。”
堀川笑的更真实了,他直接道:“不如请宗三先生一道详谈吧。”
王铮瞅了堀川一眼,没说什么,派了药研去请人。
这边药研刚敲了一下左文字家宿舍的门,门就打开了,是宗三,他的神情显然昭示着他知道点什么。
“堀川国广来了?”虽然他没有去迎接来访者,但消息总会传到他这。
药研自然点头,他道:“大将请你过去。”
宗三左文字直接跨出了门,神色带了点焦急:“那我们走吧。”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宗三脚下飞快,药研都没能赶上他。休息和就在宿舍楼里,因此这一来一去也没花多少时间。宗三在休息室的门口迟疑了片刻,然后被看见他的王铮招呼了进来。
王铮甚至开玩笑般道:“这位堀川国广似乎与你颇有渊源呐,你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宗三呆呆站在大家面前,看向堀川的眼神带着浓烈的希冀和哀求。堀川国广立刻站了起来,他来到宗三面前,无比认真地说。
“一切都结束了。”
宗三立刻松懈了下来,那股强提着的气彻底消失了,他双腿发软,一手撑着桌子才让自己站稳,眼眶夜也是一瞬间就红了,仿佛心底的忧郁散了,却一时找不到新的支撑。堀川忙搀着宗三坐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宗三转身拉住堀川的手执拗道:“那他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堀川极力安慰宗三,将另一只手覆在宗三的手背:“放心,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在军方确定他的身份已经死亡后,他才能彻底安全。”
宗三慌了神:“为什么还要等?你的计划里没有这个啊!”
堀川不停得安抚宗三:“等待是必须的,我可以让他直接来找你,但我要对你们负责,我要确保他的安全!相信我,宗三,长谷部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堀川的安慰奏效了,还是宗三彻底六神无主了,最终宗三还是冷静了下来,但他神色里的忧愁却更加浓郁了。
堀川见宗三冷静了,也是长出口气,他扯了扯自己皱起来衣领,尽量体面的坐回原位。也不待大家发问,堀川率先进行了坦白。
“大家肯定有所疑惑,我也愿意解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三日月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他率先开口:“你的计划和长谷部,和宗三有什么关系?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堀川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长谷部和宗三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至于我是计划是什么,大概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吧。”
三日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难道不只是你,连长谷部也逃出了战场吗?”
“怎么能说是逃?长谷部才是不顾性命也要去前线的那个!这明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宗三突然失声喊道。
三日月诧异地看着堀川,这时的堀川不得不进一步解释,他说:“宗三先生没有说错。并不是谁顶替了长谷部,而是长谷部顶替了我的长官。真正的前线指挥官压切长谷部,早在前线战争爆发前就死了。”
堀川的话让三日月难以置信:“长谷部死了?那我一直接触的前线指挥官都是谁?”
“是压切长谷部先生,一直是他。”堀川叹息道。
宗三语调飘忽地说:“长谷部和指挥官出自身同一个本丸,那日本是简单的拜访,但不知怎么,就成了长住,你来府邸拜访时,指挥官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是主动放弃治疗的,却硬是要把前线指挥的责任强加在长谷部头上,所以你见到的,一直是长谷部。”
“没错,”堀川点头,“长官那时已经生命垂危,长谷部先生答应了长官的请求,替代他成为前线指挥官。不就之后,长官就碎刀了。”
“说什么军不可一日无将,到头来都是为了一己私欲。长谷部应下这个请求后,替他挨了多少暗算?那些背后的敌人恨不得让长谷部去死!可这本不该让长谷部承受!”宗三明显激动了很多。
堀川此时也是一脸惭愧:“长官的确有很多敌人,他之所会重病,也是因为一次针对他的暗杀。那是最凶险的一次,就在那一次暗杀之中,前副官为了保护长官,牺牲了。日本号副官牺牲后,我才顶替了他的职位。”
“但长官未能在暗杀之中全身而退,时值前线决战的关键时刻,不得已之下,长官才命令我辅助长谷部先生,确保战时不会暴露伪装。等到战争结束,就用阵亡做借口,将长官和长谷部先生的身份换回来。为取保万无一失,作为军队中唯一知情人的我也最好在战场上阵亡。”
堀川的一番解释信息量太大了,三日月甚至反应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他依然难以置信:“你们直接欺骗了百万前线军?”
“是的,庆幸的是,我们成功了。”堀川道。
听了全程的药研觉得很荒谬:“即使都是压切长谷部,付丧神也能察觉出不对,你们竟然能成功?”
“那是因为,长谷部先生和长官是一炉而出的双生刀,”堀川没有介意大家质疑的眼神,“我知道你们会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长官和长谷部先生是从同一个锻刀炉里,同时锻触动刀,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原因,两刃的气息极为相近,几乎无法分辨。过去因为这个原因,长谷部先生和长官相隔千里,从不亲近,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长谷部先生才能救得了危急的局势。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倒希望从来没有这么一层关系。”宗三冷冷地说。
堀川苦笑:“宗三先生一直很反对长谷部先生顶替长官的计划。”
“我难道没有理由反对吗?那个长谷部在我们拜访他之前,你可敢说没有治愈的希望?他是刀剑付丧神,不是人类,即使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即使内脏血液都流光了,只要没有碎刀,就一定能有恢复的时候,但是他呢?为了追随一个先他而去的付丧神,抛掉了自己的责任,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连百万溯行军压境都不能阻止他心存死志气!”
“我和长谷部就不该来这么一趟,正是因为我们来了,才让他看到了懦弱去死的希望,才让他把歪脑筋打在了长谷部头上!长谷部最是重诺,他都把当年做本丸付丧神时的救命恩情拿出来逼迫了,长谷部怎么会不答应?如果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不会反对长谷部为了自己的兄弟去扮演一个指挥官,但是他怎么能让长谷部为他的懦弱买单?”
宗三来到本丸后,从来没有大声讲过话,即使生气也像是暖炉烧起的热度,但此刻他仿佛火山喷发,竟是把长久以来的怨念和怒火都通过言语宣泄了出来。
然而,宗三愤怒,堀川也不是一点火气没有,他大声回驳宗三的指责:“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和长谷部先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单觉得长官是为了日本号副官而死,可你知道日本号副官对长官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命啊!没有日本号副官,长官会疯掉的!”
“我只是个局外人,关于长官的经历也只是后来听说的,但他是从第一批违规本丸里被解救出来的付丧神!没错,就是长谷部先生离开的那个!当我认识他的时候,长官就已经是不能离开日本号副官的模样了,最难以释怀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长官是唯一在被解救后,依然活下来的压切长谷部!”
“宗三先生,你的愤怒我能理解,但是,请不要去指责长官,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付丧神,他所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只是因为有一个付丧神需要他活下去。现在,需要他的人已经死了,他也活不了了。”堀川的眼眶变得濡湿,瞳色如浸透阴雨的天空,浊重而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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