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听见自暗处传来自家夫郎阴恻恻的声音, 半点也没有被夫郎看到和别的哥儿深夜来往的心虚,沈澄不知道陆浅什么时候看见她的,还有些奇怪怎么刚刚没见他路过?
她虽没听出来陆浅话语里的讥讽, 可陆忻倒听出来了,都是哥儿,陆忻什么心思陆浅会不知道?可他俩自小便不对付,陆忻破罐子破摔,也就没有被人当面揭穿的难堪, 竟然大大方方同陆浅打了个招呼, 听起来颇为亲热,
“哥哥可是从爹爹那过来的?我倒许久未见他了呢。哥哥放心,日后你若是回沈家了我定会多照看着爹爹的。”
陆浅爹爹虽说不受宠但怎么说也是陆家主夫,侍和侍君的孩子无论私底下怎么喊, 可明面上都是要喊上一句爹爹的,所以陆忻这番话说得倒是周全。
陆忻表现得倒是得体大方,着实有些出乎陆浅的意,他觉得这陆忻自他嫁出去后是真的长进不少,还是当着沈澄的面故意为之?
他不作细想便猜了出来, 不过这爹爹哪能是他能喊的?陆浅皱了皱眉,却也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妻主还在这呢,他若是想对付他日后自然有的是法子,何苦当着妻主的面如此。
陆浅低眉顺眼走过来,也不同沈澄置气, 当着陆忻的面,把手虚虚搭在了沈澄的手上,娇娇软软地喊了声“妻主”,一双清亮的水眸望着她,委屈得眉都皱了起来,兔里兔气的,似乎在控诉妻主怎么就一会不见的工夫她就和别的哥儿相谈甚欢。
塑造了一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想折了妻主面子的小白花形象。
沈澄倒错过了自家夫郎如此精彩神态,注意全在搭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去了。陆浅平日里的手就是冰冰凉凉的,沈澄在家雇佣的府医平日里给他调养着都不顶用。
如今走在外面手自然更凉,就像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沈澄牵住陆浅的手拢在手心,用自己温热的手给他捂着,颇有些关切地责备道,
“怎么这么凉?去的时候就叫你多穿些,你还不听。”
“妻主~”陆浅当着陆忻和在场的不少下人的面这么喊沈澄,似乎是在讨饶,让妻主不要生他的气,可是谁能听不出来是在撒娇,声音里甜腻腻的,带着小勾子,柔得像水,一点也看不出是平日里那个肆意妄为、骂人可难听了的陆家大公子。
沈澄捏着陆浅的细软的手指,这才注意到今日自家夫郎似乎是格外乖顺,半点也不似往日那个任性的了,一时之间便开始反思是不是刚才自己话说得重了,
“下次再这么冷记得带个手炉出来。”沈澄声音放软,对着陆浅如是说道。
陆浅被沈澄当着这些人的面如此小意对待着,早就没了刚得知妻主和别的哥儿书信来往时的愤怒,自家妻主定然是以为陆忻那厮真的是向她讨教诗词,她哪里知道陆忻存了那种腌臜心思,他本来就该信任妻主的,若是刚刚同妻主置气不就真遂了陆忻的意。
这么一想开了,心里倒是愈发没了芥蒂,又娇娇软软挠了沈澄手心,朝她露出个狡黠的微笑。
跟着陆浅出来的小九见惯了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还好,倒是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一向目中无人的陆家大公子在妻主面前这般温柔乖顺。
尤其陆忻,他那哥哥平日里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装出这一副矫揉造作的小白花样子给谁看?陆忻忍住想揭穿他的心思,他总算看出来了,合着陆浅就是装出这副做作的模样来讨沈澄关心的?
偏生沈澄还真就像那一般女人一样,就吃陆浅这一套,不轻不重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叮嘱着陆浅,笑意欣然,“穿得厚实些也是好看的。”
陆忻瞧这这副妻夫恩爱的场面气红了眼,若是沈澄知道他哥哥的真面目还会这般喜欢他才怪,陆忻有些愤恨地想着。
陆浅似乎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像是才想起一样,“对了,妻主刚刚同…同陆忻弟弟说什么了?好像在讨论什么诗词是吗?没想到陆忻弟弟也是好学,竟然还会书信来往和妻主讨论呢。”
身旁的小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九,笑什么?”陆浅问道,似乎是真的不解。
“小九,你是不知道陆忻弟弟诗写得可好了,以前是不是周家的二小姐还求过弟弟的诗?”
“哥哥,不要再说了。”陆忻表现得似乎有窘迫。
陆忻身后的观言也站了出来,“大公子慎言,我家公子从来没有和周二小姐来往过书信。”
“哦,是了,是我记错了吗?”陆浅哪里会是真记错了,这下人倒是护主,合着不能说他和周褀然来往书信,和他自家哥哥的妻主来往就行?
陆忻勾搭别的女人不要紧,勾搭到他家妻主头上他可不会让他好过。
陆浅回想起那次妻主在书房匆忙藏起的书信,原来以为是那顾汀的,没想到还是自家人的呢?
心底里忍下一片恶寒,他这弟弟和他爹爹都是一样的货色怎么都是不安分好勾女人的?
“陆忻弟弟写信让我指点,我看了几首,写得还算不错。刚才想出门接你的,没成想和遇上了便说了几句话,陆忻弟弟刚问起就让你瞧见了。”
沈澄此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看来陆忻上次说的两人关系不好确实不假,所以有意出声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沈澄不知自家夫郎提起这周家的做甚,不过瞧着陆忻极不自在的模样还是开口解了他的窘迫。
果然,陆忻听见朝沈澄有意无意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沈澄只作没看见回避了他的目光。
不料开口这句陆忻弟弟却又惹得自家夫郎不快,陆浅听见自家妻主这般亲近地喊陆忻,被拢在她手心的手不轻不重地掐了沈澄一下,沈澄有些困惑,低头看陆浅,偏生他面上也平静得紧,也没有看她。
沈澄不作多想,既然接到了陆浅何必站在这寒风中,和陆忻简单道过了别就牵着自家颇有些不愿意的夫郎走了。
陆浅原本就“恋战”,本想打算从里到外羞辱一下陆忻这给嫂子写信的恶心行径,可奈何沈澄在这有许多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他还得在沈澄面前维持个端庄大方的主夫形象出来,颇有些惋惜地被沈澄牵走了。
陆忻站在原地,听见陆浅的声音远远的,带着被人宠溺的残忍的“天真”,“妻主,我不会作诗,你可会觉得我不如他人。”
他听见后者慢慢悠悠回答道,声音里一如既往带着笑意,“你自有你的长处非要作诗作甚,我又无意娶个小学究。”
黑夜里陆忻瞧见沈澄提着的那盏灯渐渐远了,远成一个光晕,又远成光点,最后消失不见,可这番话却听得分外清晰,陆忻身后的观言提着灯,在这无边黑沉的夜幕下这盏灯显得愈发形单影只,活像是他,唱了出可笑的独角戏。
陆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怕黑,如此荒唐行径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有人也能携一盏孤灯,免得他踽踽独行。
他忽然笑了笑,忽然又想到这刚嫁了人的总会怕黑,日后过了几年再怕黑也就矫情了,旧人不挪位置哪能给新人腾地方,那盏灯若是不能一直为他亮着哪能比得上真金白银滔天富贵来得实在。
这些东西,他只要有一样就不贪心了。
陆浅同沈澄刚走回了屋子里,沈澄把手里提着的灯放下,陆浅还有些愤愤,刚才憋着气没撒出来,偏生瞧见妻主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牵着沈澄另一只手不放,耍赖的模样半分也不似刚才,
“妻主,你以前可是给陆忻回过信。”
“是啊,那又怎么?”
“又怎么?”陆浅语气里颇多不满,耸了耸鼻子,拉住沈澄坐到他腿上牵掣住她,“反正你日后不许再写。”
“我也只写过第一次。”
陆浅总算稍稍泄了气,“还有……”
他膝盖往前挪了挪,压着沈澄不让她起身,“你不许喊他陆忻弟弟。”
沈澄刚才只是听着他这般喊陆忻,所以才同他一起喊了,没成想他却不满了起来,她瞧着自家夫郎有些恃宠生娇的模样,似乎半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鼻尖因为刚才在屋外骤然进入温暖的屋子有些发红,可爱得紧,蛮横不讲理的小兔子如今坐在她腿上,兔里兔气的。
可这样的他偏生对你半点威胁也没有,仰你鼻息过活,又知晓你喜欢他,所以愈发肆意妄为,可要求的话也软乎得不成样子。
“好,不那般喊他,那该怎么喊呢?”沈澄迟疑得久了,抬头发问,撞进了陆浅颇有不满的眼眸里。
陆浅似乎捕捉到妻主眼里的戏谑,偏生一副好样貌,做什么轻薄的举动来都看起来分外风流,“我……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喊……”
“自然是你叫我怎么喊我就怎么喊了……”沈澄看他紧张局促起来,色厉内荏的小兔子一戳就破,沈澄喜欢他这副模样,所以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鼻尖,“嗯?”声音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带着若有若无的小勾子。
陆浅一时有些腿软,此时妻主的声音分外撩人,妻主,妻主,怎么这样啊……
女色撩人,他分明在和她说正经事呢!
“嗯?小浅儿弟弟?”
沈澄轻轻吻在他的鼻尖上,声音里带着哑,分明也没做什么,自家软乎乎的夫郎就起了反应,真真叫一个兔子体会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作者有话要说:沈澄:痛击我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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