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确定短短几分钟内千代心里究竟思考了些什么,这位从战国时代末期活过来的老太太,竟做出了以命换命的举动。
换的,是风影的命——人柱力在被强行剥离尾兽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因查克拉大量流失而死亡。
在我们追上鸣人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鸣人怀里毫无声息的风影。
红色的头发被微风吹起,如同舞动的火焰。他安静地躺着,一如砂隐被袭那天他为了保护村子独自迎战,最终力竭被俘时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鸣人蔚蓝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透明的水滴不断落在地上,落在我爱罗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我们身上?!身为人柱力,就活该有这样的遭遇吗?!”他一拳一拳地锤着地面,哑着嗓子嘶喊,“我爱罗他……他明明那么努力地跟身体里的怪物战斗,明明那么努力地忍受过了别人的冷漠、别人的恐惧、别人的疏远……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到别人的认可成为风影……为什么又要让他遭遇这样的事情!”
说的是我爱罗,却也像是在说他自己。
大概自打相识,他便将我爱罗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乃至另一个自己。因为他们的遭遇是如此相似,两颗饱受冷落与伤害的幼小的心灵相撞,他们总是会不自觉地从对方身上找寻自己身上缺少的优点来补全自己。
我爱罗从鸣人身上找到的,是即使遭受不幸也总是用太阳一般的笑容对待生活的态度和决不放弃的精神;鸣人从我爱罗身上看到的,大概是坚定不移走下去之后终将成功的希望吧。
千代婆婆蹒跚着走过去,慢慢地在我爱罗身旁蹲下。
她看着这个安静躺着的孩子,不发一言。
实际上,虽然身为长老,身为砂隐村退下来的上层的一员,她见到这位年轻风影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是因为她自认已经老了,只想避世,再不去管这世间乱事;二是因为,这个孩子,与她那不省心的孙子太像了。
如今风影因她的后代而牺牲,她必须得做出补偿。
这也是……一种赎罪吧。
“鸣人,你们没有错。”千代刚刚战斗中散开的灰色发丝随着微风飘动着,她眼睑低垂,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到我爱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处,“错的,大概是这个世道吧。”
鸣人紧捏着拳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千代……婆婆?”
“时光荏苒……想不到我老婆子有一天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似是感慨,又像是放下了什么一般的释然,她因年老而显得格外沧桑的脸上漾起一丝微笑,“这个时代是你们的。不论此后和平还是战乱,未来都由你们创造。我们这种已经落幕的老人,是时候退场了。”
奇异的查克拉光芒自她手心亮起,己生转生之术发动。
我站在她背后,静静地看着她的生命力缓缓转化为查克拉,顺着手掌接触处流入风影的身体。脆弱的生命之火因新鲜的力量注入重新焕发生机,停跳的心脏再次搏动起来。
咚咚、咚咚、……
那是生的力量。
那是寄托着千代无尽希望的力量。
×××
此间事了,小樱替我向勘九郎讨了一套工具。回到木叶后,我找了合适的木料,很快替蝎打了一副新的身躯。
关节灵活,但材料脆弱,且上面刻了特殊的阵,能够强行分散“核”中储存的力量,如果不用特殊的手法解印,作为傀儡核心能量源的“核”永远都无法脱离这幅脆弱的身躯。
换言之,这是我为赤砂之蝎量身打造的牢笼。
“呜啊,千你真的好厉害,感觉什么都会的样子……”小樱弯腰撑着膝盖,看着我小心翼翼将“核”放入傀儡左胸后,僵硬的傀儡身躯咔哒咔哒响了几声,登时活过来一般坐起来的场景,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
我拍拍手,拍掉手上沾染的碎屑,“嘛,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比较擅长这个,我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点。不过比起那个人,我这还差得远呢。”
“欸?那个人也会傀儡术吗?”小樱登时惊讶了,“莫非他也是砂隐村的人?他在哪里呀?好不容易去一次砂隐村,你们都没见面欸……”
“那倒不是。”我摆摆手,“那个人算起来的话,应该是个老爷爷级别的人物了,甚至比千代婆婆他们年纪还要大。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个人,可能是将傀儡演剧与忍术结合起来的第一人哦。”
“……”
小樱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嗯?怎么了小樱?”刚刚为用眼过度的卡卡西治疗完毕,才从木叶病院回来的纲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徒弟的欲言又止。她走过来,看了看正顶着一头红发坐地上仰头看她的红发小正太,丝毫不见岁月痕迹的脸上一时间竟露出慈爱的表情。“哦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倒是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呢。”
“这个是参考蝎原本的样貌等比缩小后制作的,怎么样,还入眼吧?”我摸摸傀儡正太的脑袋,无视他的挣扎把他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不愧是小千,手艺一等一的棒。”纲手竖起了大拇指,染着蔻丹的手指捏了捏蝎的胳膊,小正太挣扎着用手拍她,可惜失去了查克拉加持,他的反抗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受材料限制,倒是可以把这傀儡术应用于医疗忍术。现在的假肢顶多起个支撑作用,实在难以达到我的标准啊……”
虽然身处火影之位公务繁忙,但仍旧不忘推行医疗忍术研发的纲手,今天也十分兢兢业业。
小樱:……
#不,老师你不觉得你关注的重点有点偏吗?#
“小樱哟,有时候忽略一些细节,有助于我们对整体局面的把控哦。”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樱的肩膀,“你看你老师,一眼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并且从有限的条件中努力创造无限的可能。樱,你还有的学呢。”
小樱麻木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已经着手吩咐技术班的忍者深入研究傀儡术应用于医疗技术的可行性的纲手,不由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同样开始怀疑人生的,还有蝎。
说实话,他活到现在,傀儡术早已修炼到了巅峰,他想过傀儡术的各种用法,钻研毒术开发傀儡机关,用这一手傀儡演剧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收藏了无数精美的“艺术藏品”,可唯独没有想过要将傀儡术用在医疗上,用在救人上。
他的傀儡术,只会带来死。
而就在不久前,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那个固执的老太婆,却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告诉他傀儡术也可以带来生。
所以乍一听纲手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抵触。
开什么玩笑,生也好,死也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他的身体和他的心都是一样的,冰冷、坚硬,却又不朽。哪怕看着那个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他怎么可能会去为了所谓的“爱”而使用傀儡术。
但仔细思考一下,这个想法倒还真的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不不不!
蝎使劲摇了摇头,他可是一心扑在“永恒の艺术”上,医术如何发展,会不会有人因此而获得重生,都与他无关!
他为自己的坚定不移而感到心安,然而心防一旦开了个口,又怎么会毫无触动?方法得当的话,他被拿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开始他还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木叶的技术部各种研究傀儡术而不得法,后来开始冷嘲热讽“你们木叶不是有傀儡方面的天才么,问她不就行了找我作甚!”,再后来耐不住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求教,指点了一二,最后泡在医疗忍术研发部门怎么叫都不出来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明明是忍界恶名昭著的晓组织成员,甚至他手上还有无数条人命,甚至三代目风影也是死在他手上。但他掌握的技术,对于忍界医疗忍术乃至忍界科技的发展,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所以木叶上层们开了数次会议,拉了许久的锯,最终决定替他抹去赤砂之蝎的名字,让他以新的身份——吉田千岁的师弟吉田万岁之名继续生活下去。
期间他还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自己当初在晓组织埋下的一颗钉子,算作送给木叶的一个人情。本身他加入晓组织就仅仅是为了追寻他心中的艺术,如今找到了新的乐趣,他自然无意回到组织,那颗钉子于他而言用处不大,拔了便拔了。
于是,本来并没有报太大希望的木叶,出乎意料地得到了有关于晓组织的一些消息。
那颗钉子与他约好,要在天地桥会面。
蝎虽获得了新的身份和新的身体,但在木叶眼中他仍是危险分子,是必须留在木叶严密监视的存在,故此,代替他与钉子见面的便成了纲手身边的一个暗部。
那个暗部说起来身份也有些特殊,据说他是大蛇丸实验的半成品之一,能够在有限的程度上使用木遁,虽然比不得初代目火影柱间那么厉害,但对于木叶而言,已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次让他出面,一方面是因为能够抑制九尾暴走的拥有写轮眼的卡卡西在风影夺回战中用眼过度需要躺床上半个月,木遁作为同样能够压制九尾的特别能力肯定是要出马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相比普通幻术,更容易模仿蝎的傀儡绯流琥而不被识破。
因此,小樱、鸣人,以及从根部出来的一个笑得很假的男孩子,与代号“大和”的暗部忍者共同组成了新的第七班,前往天地桥与蝎留在晓组织的钉子会面。
当然,这件事我也就听纲手说了说,本人是没有参与的。
毕竟,我还有一个不能失信的约定没有实现呢。
这种接触危险分子的容易危及生命安全的任务,还是远离为妙。
××
没过多久,第七班顺利归来,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不是很妙的消息。
那个被蝎安插在组织里的钉子,竟然是大蛇丸的手下,名为兜的一个狡猾的男人。他脑中被蝎留下的暗示早就在大蛇丸发现时就已经取了出来,虽然蝎与大蛇丸有着同僚之谊,都在晓组织共事过,但显然两个人并不怎么对脾气,连安插间谍这种事情都能安插到一块去。
兜设了陷阱,逼得鸣人暴走,即使有木遁使者在旁,也不能完全压制九尾。幸好有纲手送他的继承自祖父的项链帮助,项链中储存的大量木之力让暴走的九尾瞬间平静下来,危机才得以解除。
我看了一眼挂在鸣人脖子上的晶绿色吊坠,虽然晶石仍旧有着强大的木之力,但那显然不是豆豆龙带着生机的力量。豆豆龙早就不再依附于这块晶石而存在了。
他们顺着标记找到了大蛇丸的巢穴,鸣人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佐助,然而这位宇智波的遗孤十分固执,他冷漠地拒绝了鸣人拉他回村的邀请,好在也没有与他交手,而是连表情也欠奉地跟大蛇丸以及兜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与晓组织成员(伪)的对接计划,完全失败。
鸣人和小樱自打回来就一直一副霜打茄子的蔫吧样,我只能拍拍鸣人的肩膀安慰,“换个角度想想的话,最起码这次出去还能见到那个佐助,已经算是意外的收获了呀。”早知道能见到宇智波遗孤的话,我也该跟着去的。
“可是佐助他完全不打算回来啊……”鸣人煎蛋眼地咬手帕。
“佐助君……到底在想什么呢……”小樱垂着头,整个人都在阴影里无法自拔。
“呃……呵呵呵……”新入队的原根忍佐井艰难地扯动嘴唇,作出十分不自然的笑的表情,虽然难看,但确实比最初的假笑看着让人舒服很多。
显然在根部任职的经历让他缺失了很多作为正常人的感情,这次同鸣人他们一起出任务,他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那些渐渐苏醒的感情吧。
我眨眨眼,悄咪咪地凑到还躺在病床上的卡卡西身边,“那个佐助……究竟是什么人啊,是你们班的精神领袖?领导核心?还是什么别的象征性存在?为什么小樱也好鸣人也好都一副丧失斗志的样子啊……”
“嘛……倒不是那么戏剧性的身份啦……那孩子,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看了一眼鸣人,“对他们而言,佐助既是队友,又是亲人,是绝对无法斩断的羁绊。那孩子现在走入歧途,鸣人怎么可能会忍得住不拉他回来。这次任务失败,他难受也在所难免。”
歧途?
就是三年前离村出走,跟着大蛇丸学本事这件事吗?
呃……拜师学艺而已,虽然大蛇丸性格上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也曾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怎么说这人也是火影的直系弟子吧……大蛇丸和纲手以及自来也的关系,看起来不就是现在的佐助小樱和鸣人嘛……
应该挺正常的……吧?是我的思想跑偏了?
我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颓废的两小、深沉的一大、无所适从的一小,最终还是没说话。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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