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昭看了一眼周晏棠, 拧眉道“发生何事了”
堂堂七尺男儿,动不动便哭鼻子, 待过些日子回长安, 自己定要将他送去西郊大营历练历练,省的养出一身女气。
周晏棠其实是有些怕这个表叔的,他虽看着体弱多病, 但却在他们这群小辈里颇有威严。上次马场顶嘴, 已是他气急才会那般。
这次要不是祖母出事,他也不敢到荆王表叔面前来。
“事情是这样的,昭表叔。”
“端午那日被蛇惊着后,我祖母便一直昏迷着,一直到前日才醒来。姑姑害怕祖母得知陛下降罪周家的消息会受不住,便一直叫人瞒着没敢说。谁料今日早上, 我二伯母在祖母面前说漏了嘴, 祖母一时难以接受, 硬撑着病体着去求见了陛下。”周晏棠抽泣一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随侍的内侍回来说, 祖母触怒了陛下,已经在正德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了。”
“祖母她还病着, 根本撑不住, 所以昭表叔你救救我祖母吧”
新安也擦了擦眼角, 神色焦急道“昭表哥, 陛下最是疼爱你, 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吧她才受过惊,身子正虚弱着,这样跪下去会跪坏身子的。”
江晚听明白了,这是端午那日的后续。
就是不知道,钟离昭会不会答应二人的请求,去正德殿见皇帝,并且替周家求情。
江晚自然是不希望他掺和进这件事的,但德宗长公主是他的亲姑母,周晏棠的父母又与他有恩,小青梅新安又在哭求,所以她猜测,钟离昭八成会去的。
她一面竖耳听着,一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们为何不拦着”钟离昭眼皮子一掀,也没叫魏砚给二人拿凳子,语气淡漠。
端午那日德宗长公主便犯了忌讳,但皇帝却念在往日情分上,只夺了她的食邑,和周家几个老爷的官职,没有褫夺她的公主封号,与周家老爷们的爵位。
只要周家接下来的日子低调行事,过不了多久,周家几个老爷就会官复原职。
可没想到,德宗长公主却耐不住性子,撑着病体去求见皇帝,还触怒了龙颜。
新安郡主悲痛道“我劝过了,但母亲却说端午那日的事是旁人污蔑周家的,不肯就此罢休。她找太医验过,发现身上的香囊果然有问题,里面被人加了招惹蛇虫的药材。”
“我母亲这辈子清清白白做人,从未受过如此委屈,怎肯将这口气咽下她气性上来,便带着香囊去求见了陛下。”
如今正是暑热难耐,在正德殿外罚跪,德宗长公主又年迈,再这样跪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听了新安郡主的话,江晚低头喝了一口茶,撇撇嘴。
要不是自己早知真相,晓得德宗长公主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还真信了她的话。
“皇兄对姑母一向敬重,今日却动了这么大的肝火,想必是姑母哪里做的不对。本王虽得皇兄几分疼爱,却左右不了皇兄的意思,你们与其来求本王,还不如带着周家人去正德殿外求皇兄。”钟离昭道。
江晚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忽然扭头,极其自然地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茶水。
她看着茶杯上自己留下的唇脂印字,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明明都亲亲好多回了,但他用自己的杯子,自己却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到新安如今正看着,江晚便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扭头在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颗杏子,送到钟离昭嘴边,娇声娇气道“殿下吃个杏子。”
钟离昭垂眸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嘴边黄澄澄的杏子,张嘴咬了一口。
酸意瞬间弥漫开来,那一瞬间,他面上的表情险些失控。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控制住。
“甜吗”江晚那着团扇给他扇风。
钟离昭轻咳一声,违背良心道“甜。”
江晚瞬间高兴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挽着他的胳膊一脸腻歪的模样。
新安咬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很快便隐藏不见。
“陛下如今正厌恶着周家,哪里肯见周家人”她急切道“新安亲近之人唯有表哥,所能求之人也唯有表哥,还请表哥帮帮新安。”
说罢她突然往地上一跪,想要去抓钟离昭的手,又似乎害怕江晚,只好柔弱地伏在地上哭道“求表哥救我母亲一命”
周晏棠看到他姑姑如此,便也跪了下来,“求表叔救我祖母一命”
钟离昭冷下脸,“还是那句话,本王只是一介闲散王爷,左右不了皇兄的意思。”
他皇兄若真想要德宗姑母的性命,那就会让人直接抄了周家,而不是只叫人跪在殿外。
“表哥”新安郡主不可置信地抬头,泪流满面。
“是王妃的意思吗”她扭头看江晚,“若是这样,新安在这里给王妃赔罪了。那日是我不懂事,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能够原谅。”
江晚低头看她,轻摇团扇的动作一停,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团扇道“郡主不必道歉,我不接受。”
新安郡主表情一滞,泪珠挂在脸上,惘然无措。
“王妃”她哀求地看向钟离昭。
钟离昭垂眸又喝了一口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周晏棠握紧拳头,忽然抬头道“你别得寸进尺”
江晚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便听钟离昭呵斥道“周晏棠你若是再这般目无尊长,本王明日便将你送到西郊大营去”
周晏棠面上委屈,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拉住新安郡主的胳膊道“姑姑我们走,不必求他们”
反正昭表叔自从成亲后,便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灌了迷魂汤,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他好的昭表叔了。
新安郡主咬唇,泪眼模糊地看着钟离昭道“表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害王妃的性命。”
她哭的娇柔,期盼他能看上自己一眼,相信自己说的话。
但钟离昭却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反而抓起江晚的手把玩起来。
“姑姑我们走,不要求他清者自清。”周晏棠见不得自己的姑姑如此卑微,发狠了要把新安拉走。
“啪”新安郡主一耳光扇了过去,然后哭着抱住他道“棠儿,别这样说你表叔,他也有难处。”
“都是姑姑不好,惹怒了王妃。”她抬手的时候,衣袖下滑,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疤。
那疤痕还结痂着,看起来十分狰狞,新安郡主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收回手用衣袖遮挡住,低着头道
“昭表哥,今日打扰了,我和棠儿就走。”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拉着倔强的周晏棠离开。
等人走后,朱镜阁里恢复安静,江晚瞥了一眼钟离昭,凑到他旁边好奇道“刚才人家哭的梨花带雨的,殿下怎么也不怜惜怜惜”
别的不说,新安刚才那模样,若不是自己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会被骗过去。
钟离昭斜了她一眼,手上的书重重拍在她的头顶,“本王眼睛又不瞎。”
“嗯”江晚歪头。
“新安不笨,她知道德宗姑母会无事的。”钟离昭重新捡起手里的书,咳嗽了一声道“今日来此,只是做给你我看的。”
“啊”江晚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自幼聪慧,熟读四书五经,连许多杂书也爱看,常常受太傅嘉奖。”钟离昭轻飘飘道“但却爱在人前做戏,把聪明不放在正道上。”
江晚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钟离昭竟然有一丢丢鉴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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