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陆臻这样叫江爷爷的,女儿需要亲自去接的,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江成善,陆家老爷子的老战友,三年前,陆家在危难,陆臻临危主事,据传是江成善做了中间人配合陆臻做局,钓出来人解决了陆家危机,为此被陆家牵连之后,江成善因病去世,女儿因为留学经历下放,江家再无亲人,更何况这个女儿和陆家二叔有过一段,于情于理陆家欠江成善一个人情,确实应该陆臻亲自来接。
新安县靠南省的边界,所以车很快开到新安县,三人在国营大饭店停了停吃过午饭,就一路开往陈家村。
太阳慢慢地移动,直到挂在了树梢上,陆臻和秦松原的车驶在灰扑扑的黄泥土路上。
秦松原和陆臻的车进入陈家村的时候,陈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一时之间热闹极了,这会儿无论是陈家村还是新安县只在收音机上偶尔听过小轿车的概念,真正见过小轿车的着实不多,更何况是军绿色的吉普车,更激起了陈家村人前所未有的热情。
司机下车问了下放过来的人的住处就把车开到了江淑月住的牛棚。陆臻和秦松原到的时候,江淑月在整理自己这些年闲暇时写下的手稿,被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扰,抬头看到门外的车愣了愣,等到车上的人下来,围观陈家村的男女老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阵安静过后,就爆发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乖乖,这俩孩子长得可真俊啊。”
“这比县上县长的公子还俊啊,看这气派肯定是外面来的大人物家的公子。”
“那个瞧着脸白长得可真好,也不知道这得啥样的天仙能配上。”
......
江淑月是知道陆臻的,毕竟一个长得这样出挑的孩子见一面就让人难以忘记,而且江淑月年轻的时候和陆家二叔曾经是青梅竹马,最后因为各自沉迷各自的学术领域,江淑月留了学,陆二叔陆为学留在了国内,等江淑月留学归来又赶上陆家被牵连,所以两人生生是有缘无份了这么些年。
这会儿瞧见陈家村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俩人,就赶快给俩人开了门,摆脱被围观的尴尬。
从下车秦松原就明显的觉得陆臻心情不好,周边的气压都是低低的,只以为是陆臻不喜被人围观,这会儿进了屋,秦松原觉得陆臻的气息更冷了。
江淑月一开始倒是觉得这俩小辈只是顺路来看自己,但见陆臻进门之后久久不开口,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带着几分迟疑地说:“小臻,是不是我爸爸叫你来接我的?”
陆臻默了默,声音低沉:“江爷爷,其实三年前就已经去了,江姨,节哀。”
“小臻,别跟江姨开玩笑,我上周还收到我爸爸的信,身体好着呢,说等我回去。”江淑月手有些抖,脸上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
陆臻低下头,看到江淑月手上被攥得发皱的手稿,嗓子有些发堵,说:“江姨,你被下放的第二天,江爷爷就病倒了,那些信是江爷爷在病中写的,托我一个月给你发一封。”
“江姨,我这次来就是接您回去......”陆臻看着满脸泪水的江淑月,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
“我早就该猜到,为什么每次回信总是不太对得上......总是很准时的按月......我爸爸从来都不守时。”江淑月的声音哽咽,慢慢地蹲了下去,捂住了脸。
陆臻见状,对着秦松原无声地招了招手,两人出了屋。
秦松原见陆臻本来连夜坐车脸色已经泛着病态的白,这会儿更是白的厉害,秦松原见状,试图冲淡沉重的气氛,说:“我路上跟你提的表妹,就是这陈家村的一户人家给救的。”
“你表妹,姜家的那个女儿?”
“对,我来之前,去姜家就是为了邀表妹一起过来。”
......
两人在门外不久,江淑月出来了,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大哭了一场,带点儿沙哑地嗓音说:“你俩长途跋涉辛苦了,今晚上在这儿歇一晚明早再走?”
陆臻脸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说:“好。”
“江姨,陈余粮家是哪家?”
“村里唯一的一户砖瓦房那家。”江淑月有些纳闷秦松原刚到就知道陈余粮,但只疑心是陈家村人的议论让秦松原这个小少爷感兴趣,随口问起。
快到晚上的时候,江淑月担心俩少爷吃不惯乡下的饭菜,要去国营大饭店买些吃的凑合,秦松原看了看一个心情不好一个身体不好的俩人,自己主动和司机同去了。
秦松原刚走不久,陈玉蓉就上了门。
陈玉蓉下午就听说村里来了两个大人物,开着车十分神气地去牛棚找里面住的人,她猜到了江淑月来历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大来头,车她没见过,但在那话本上看来这会儿的车不仅仅是财力能购买,而且是权力,有钱没权也配不了车。
虽然就上辈子在相府谋求生存的本能觉得跟着江淑月离开会省去很多麻烦,但就话本而言,姜家也不能小觑,更何况来人跟姜家敌友关系尚未可知,所以陈玉蓉这次上门是为了给老师好好道个别。
陈玉蓉来的时候,陆臻因为坐车身体疲惫在屋里休息。
她进门就看到江淑月的眼睛又红又肿,心里猜测江老师是不愿意跟对方走?还是来的人给江老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你真的不跟我先去京市?”江淑月又问。
陈玉蓉听到这句放下了心,只说:“江老师,您先回去,我很快就去,这马上要开学了,很快就能再见面。”
......
江淑月又叮嘱陈玉蓉到学校多多学习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之类的话,两人才分别。
陆臻醒来的时候听到院里的说话声看向窗外,江姨在跟一个女孩说话,陆臻隐隐觉得这女孩的眼睛有些熟悉,还未细看,江淑月已经将对方送出门外了。
陈玉蓉刚刚走,秦松原就坐车回来了,陈玉蓉前脚关门,后脚车就从老陈家门口驶过。
陈玉蓉听见车的动静,却无暇关心了。
陈父看起来并不在家,倒是王桂香见陈玉蓉回来了离老远就开始热切端饭招呼:“玉蓉,快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陈玉蓉冷眼看着王桂香给自己夹菜,心里暗自想这大概是王桂香这个外室想上位所以来讨好自己,如果是这样王桂香她可就讨好错人了,见王桂香吃过盘里的菜才放下心来,坦然的吃过晚饭,也没管陈父陈母如何就回了房。
陈父从自己房间窗户暗中看到回屋的陈玉蓉,想起来今天下午原是想先去请从前的村上制邪拿鬼的神婆,虽然不让宣传封建迷信但显然命更重要 ,前些日子村上有孩子说丢了魂还不是私下里请了神婆过去,也没见谁举报,但刚出门要去请神婆,就遇上乡下送信的人,喊住了陈父。
陈父见是姜玉莲的信,厚厚的一沓,眼里冒着贪婪光,内心里十分熨帖,这么些年,姜玉莲自从做了姜家的大小姐,前前后后倒是时不时寄钱,信里的要求也简单,只要不让陈玉蓉老老实实的不抢姜玉莲的气运就成。
这次陈父心情极好的打了开信,看到厚厚的钱和票,高兴极了,但等读完信,脸色刷白,信都吓掉在了地上。
原来信上的意思是让陈老爷子出手杀了陈玉蓉。陈父虽然对陈玉蓉凶狠得厉害,但也没想过杀人,毕竟陈父是一个鸡都不敢杀的人,更何况杀撞了邪的陈玉蓉?
陈父捡起来信以后,手软脚软、心慌意乱地往家走,冷不丁转角撞到陈家村里声名狼藉的陈癞子,陈癞子被陈父的冲劲儿撞了个屁股蹲,正想起身骂骂咧咧,抬头瞧见是陈父,眼珠一转,没迟疑两手抱住腿,嘴里:“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不住地喊疼。
陈父因为信的事情慌了神儿,这会儿见陈癞子撒泼也无暇理会只想回家问自己爹这该怎么办。
陈癞子也听说陈父给老队长家儿媳妇戴绿帽子赔钱的事情,全村都知道老陈家富得流油,家里的砖瓦房花钱都够盖好几家土房子了,所以这回摔倒终于找着机会讹上这只大肥鹅,于是抓住陈父的裤腿干嚎:“你把我的腿都撞断,你不能走,赔钱!”
陈父看见陈癞子撒泼也没心思管,看也没看伸手扔给陈癞子一个大团结,抬脚往家走,却又被陈癞子抓住裤腿不撒手。
陈癞子是陈家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的人物,但却在缺衣少食的七零年没饿死,陈家村人或多或少都在传,陈癞子和他爹用暗中帮人买卖女儿孩子的钱撑下来的。
陈癞子见陈父给的爽快,眼中贪婪的光更胜,嘴上不住地嚎:“哎呦呦,我的腿断了,十块不够。”
陈父被闹烦了抬手抬脚想甩开陈癞子,但看见地下打滚撒泼的陈癞子突然来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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