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司坐在马车里,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马车宽敞舒适, 铺着软垫,里面还备着干粮和水。
见到干粮和水, 戚司惊觉自己差不多一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 肚子瞬间被勾起馋虫, 咕噜噜响起来。
水和粮食一定是萧敏准备的!
戚司瞪着水壶和放在盒子里的干粮, 咬牙切齿。
贫贱不能移, 富贵不能屈!
你以为我会吃吗?
不吃!
绝对不吃嗟来之食!
咕噜噜……
心智在饥饿中渐渐不那么坚定。
片刻后, 戚司拿起干粮啃了几口。
嗯, 真香。
不过一会儿,干粮被风卷残云, 一扫而空。
戚司拍了拍肚子, 发出满足的叹息, 叹着叹着,身子一僵。
……他把干粮全吃完了。
戚司气恨地捶墙, 更想捶打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坚持一下, 为什么要吃萧敏的东西?
恨着恨着又想,不, 我为什么要后悔?
他欠我的,吃他东西又怎么了?
哼!
他为自己做了心里建设,渐渐心安理得起来。
或许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又是拿衣服又是吃东西, 戚司心里对萧敏的恨意又淡了几分。
仔细想想,此事的确不能全怪他,一开始萧敏男扮女装和自己无关,是自己有眼无珠,觉得他是绝世美女,一直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萧姑娘萧姑娘地叫,多次主动接近,后来更是苦等一个月,全部都是自己主动。后来也是自己邀请萧敏一同踏春。刺客来袭,萧敏并未丢下他逃跑,带他躲藏,而且,当初在山洞里也是自己先动手。
如果萧敏真是女子,在山洞里自己就会真的做出禽兽不如之事,伤害萧敏,那绝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只因对方并非女子,又为自己解毒,才让形势逆转,自己吃了亏。
要怪,只能先怪自己眼瞎。
戚司十分迷茫,软在车厢里叹气,暗暗想:算了,原谅他吧……
原谅个屁!
之前一点也不透露是个男人。
逮着他做了五次,让停也不听!
谁他妈要原谅他?!
戚司怒目圆瞪,气鼓鼓地坐在马车里进了城。进城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原因是他瘦了,变化很大,守城的门卫认不出他,让他出示身份证明。
良民进城,只要不带武器就行,若口音不对,还得查通关文牒。
原本戚司一武威将军,守门的见到他毕恭毕敬,现在却遭受了质疑。守门的士兵当他是冒充的,非要查他。
戚司心里本就恼火,被一通盘问更是火上浇油,幸好守门的长官忽然出现,说是上面有指示,才毕恭毕敬地迎他进门。
戚司不知是谁帮他,守城的人也没说。
他身体难受得紧,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也不纠结是谁帮忙,让小二把他带回将军府。
下人开门迎他进府,见他头发散乱,脸色极差,忍不住心里嘀咕。
“将军,你去哪儿了?”李岚殇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到戚司便问。
戚司并未告知他和萧敏约会的事。
戚司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自己的内院,对迎上来的管家道:“帮我准备洗澡水,谁也别来打扰我。”
他没回答李岚殇,大步进入自己的屋子,关上门,谁也不理。
李岚殇诧异地用扇子遮住脸,心中疑惑。
将军的情况不对,难道和萧敏发生了矛盾?
如今将军追萧敏追得紧,能让他情绪如此波动的也只有那个女子。
他心里暗喜,太好了,将军和萧敏吹了最好。
“快,为将军准备热水去。”他招呼众人。
下人们连忙烧好热水,送入戚司的房中。
一直伺候戚司洗漱的小翠自告奋勇,脉脉含情地表示愿意服侍将军洗澡,被戚司赶了出去。
戚司并不想让其他人在身边,他只想独处一会儿。
小翠只能含羞带怨地出了门。
木桶很大,水很热。
戚司脱掉衣服准备入水,刚要进入木桶却发现了身体的异常。
他的皮肤偏浅麦色,如果出现淤青,在光线暗淡的地方并不容易发现,所以他当时在山洞里并没看清楚自己的模样,现在脱了衣服,他总算看清楚了。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密密麻麻的,全被弄出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戚司检查了片刻,震惊了,萧敏他妈的是条狗吗?
震惊过后便是愤怒,早知道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当初在山洞里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放心地站到铜镜前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觉得眼睛要瞎了——从脖子到腿,密密麻麻,全是奇怪暧昧的痕迹。
如果让人瞧见,任何人都知道他被……
戚司:“……草!”
等等。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大.腿处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黏在上面。
戚司低头弯腰打量,摸了摸那片皮肤,触手湿漉漉、黏糊糊,是某种奇怪的液体。
一开始戚司并没有反应过来,从山洞到将军府都忙着生气、慌乱、懊恼,并没细想身体的不同寻常,现在总算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联想到当初刚醒来时从不可描述的地方流出来的温热,戚司瞬间明白那是什么,气得一拳砸凹铜镜,大叫道:“萧敏,我杀了你!”
这狗逼玩意儿,不止上了他,还……
戚司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简直无法理解。
都是男人,他妈的萧敏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你说解毒,一次两次就行了吧,可这狗逼玩意儿竟然做了五次!还把……弄里面!
下次见到他,一地活活撕了他!
戚司忽然后悔没问那狗逼玩意儿的姓名、住址,现在想找人算账也毫无办法……
怒火中烧,戚司扬起拳头猛捶铜镜,那半人高的铜镜被捶得全凹下去,上面倒映的人影渐渐扭曲、浑浊,再也看不出原本模样。
李岚殇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将军,你在做什么,好大的声音。”
意识到已经惹人注意,戚司收回发麻的手,重重喘息,神情渐渐变得冷静而阴郁,如果熟悉他的人在,必定能分辨出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事,不用进来。”戚司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李岚殇微微诧异,却没再询问,叮嘱小翠照顾戚司后便离开。
戚司站在破烂的铜镜前不停吸气,渐渐平静下来,他忽然想起,也不是没有一点线索。
还有小酒馆。
萧敏开的在巷子里的酒馆。
戚司冷冷一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知道那狗逼玩意的姓名地址又如何,他一样可以找到他。
他就到小酒馆守株待兔,如果他敢躲……
老子就砸烂他的酒馆!
戚司愤怒地跳入木桶中坐下,用力搓洗身体,洗了一遍又一遍,换了三道水才觉得舒服了些。他又气又难受,洗完便倒在床上睡大觉,吩咐谁也不准叫他。
一觉睡得又沉又结实,等到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中途他感觉有人在叫他吃饭,被他拒绝。
戚司瞪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天亮,他好带人杀向小酒馆,把那傻逼玩意儿拖出来暴打一顿,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哦对了,一定要把那傻逼玩意儿的命根子废掉,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有些人不能惹!
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熬到早上。
天刚蒙蒙亮。
身体依旧有点不舒服,但戚司的身体素质过硬,并不把那点不舒服放在眼里。等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立即冲出去找李岚殇,再叫上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凶神恶煞地往外走。
李岚殇问出所有人的疑问:“将军,我们去哪儿?”
戚司道:“小酒馆。”
李岚殇琢磨着他们这行人的模样不太像去追女孩的,试探着问道:“我们去小酒馆做什么?会不会打扰到你和萧姑娘?”
“萧姑娘个屁!”戚司大怒。
戚司的语气让李岚殇又惊又喜,他眯起眼睛问道:“将军和萧姑娘吵架了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戚司抿着唇,片刻后呵呵一声,“如果仅仅是吵架就好了,老子不吵架,老子只想动手打人。”
动手打人?
不止李岚殇,原本几个默不作声当背景的下人纷纷吃了一惊。这些日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萧姑娘,却从戚将军口中听过很多次,知道那位萧姑娘温柔大气、漂亮有才华,将军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断减肥祛痘,天天往人家的小酒馆跑。
能做到这一步,所有人相信将军早晚会和萧姑娘在一起,他们将军府会迎来一位女主人,可今天,将军却说:老子只想动手打人。
不会吧?
将军的意思是他想打萧姑娘?
且不说之前将军有多喜欢萧姑娘,舍不舍得打她,就说将军堂堂一男子汉,从来不打女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不,肯定不是去打萧姑娘。
李岚殇琢磨片刻,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更小心地询问:“将军,您去打谁呢?”
难道,将军要打的人不是萧敏,而是另外的人?
下人们也不相信戚司会打那位萧姑娘,纷纷想的是,一定是萧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戚将军发现萧姑娘背地里和别的男人鬼混,脚踏两条船被他发现,于是吃醋了,想要去打那个奸夫。
捉奸啊!
下人们一下子来了精神,热血沸腾。
越想越觉得如此,要不然解释不了将军态度为何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捉奸打奸夫,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萧敏!打死他!”
李岚殇和下人们正在琢磨着奸夫的事儿,忽然听到萧敏的名字都有些卡壳。
“谁?”李岚殇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你刚刚说我们要去打谁?”
“萧敏!就打他!”戚司愤愤道,“待会儿见到他,冲上去就打,别留手,打得他娘都不认得最好!”
没听错,是萧敏!那位萧姑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不是去捉奸,而是去打正主儿萧敏。
将军居然会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无法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戚司强调了两次,绝对不可能说错话。他的表情愤恨不平,他的语言咬牙切齿,一切都表明了他恨透了萧敏,那位曾经喜欢过的萧姑娘。
可是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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