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司立马挖墙脚, “上次我说过, 你辞职后可以来我的将军府。”
“那总得将军先辞职才行啊。”
戚司立即沉默。
随即又有点怒。
“将军,请随我进宫吧, 殿下等着呢。”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长安相伴, 戚司的心情好了许多, 并没有那么抗拒进宫了。
戚司和长安有说有笑地从将军府出来, 一路往皇宫方向赶。
路上, 他们边走边商量着哪天休息的时候去最好的茶楼吃茶, 并没有注意到在某个商店的角落里, 有一双盈盈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两人。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将军府旁边商铺已经等候多日,此时见到机会, 眼睛的主人犹豫地扒拉着商店的小东西, 内心似乎极其挣扎。
商店旁边放着几个面具, 眼睛的主人一不小心捏到其中一个面具,引起的响动让商店的小贩转过头来, 立即喊道:“哎,你干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眼睛的主人发现自己弄坏面具,急忙弯腰道歉, 再抬眼时却发现戚司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匆忙下顾不得和小贩理论,扔下面具便匆匆忙忙地沿着街道追上去。
“哎!别跑!”小贩大声道。
眼睛的主人没回头。
“弄坏我的面具还想跑?”小贩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一把抓住那人,同时扬着声音大声道, “大家快来看啦,这个人弄坏我的东西就想跑,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小偷盗贼。”
小贩的声音极大,街道人来人往,很快就聚拢来很多人,大家围着两人窃窃私语。
街道上发生的响动自然引起戚司和长安的注意,前方的戚司听到背后小贩的喊叫,下意识地转过头,然后便见到小贩和一个熟人在马路上拉拉扯扯。
那熟人身着白衣,面容美丽,在小贩的拉扯下显得十分羞愧难当。
正是多日不见的白柳。
戚司挑眉,白柳?
白柳为什么在这里?
在戚司的思维里,白柳既然已经脱离身份又离开花街,应该会找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和他的小男朋友过幸福生活,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他。
戚司原本想跨过去询问,然而脚刚走两步,却又停下来。
白柳出现在京城里关他什么事,上次为他不惜得罪皇帝,帮他那么大的忙,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再无瓜葛。
没必要多管闲事。
如此想着,戚司便头也不回地扯着继续看热闹的长安离开。
注意到他真的走了,白柳又难过又着急,顾不得周围人的注视,大声冲戚司的方向喊道:“将军,将军,等等我!”
戚司扶额,真是倒霉。
“你别扯着我,我给你钱就是。”白柳挣脱商贩的钳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子塞到小贩手里,匆匆追上戚司,“将军。”
戚司只好停下脚步,好整以遐地望着他道:“白柳,你这是干什么?”
白柳在决定见戚司前准备了很多话,然而真面对戚司的询问,对上那双冷漠又不复温情的眼睛,心里那些话便堵在嗓子眼,再也说不出口。
“有事吗?”长安在一边问道,身体很自然地挡在两人中间。
这个小白脸突然冲出来拉住将军,当街拉拉扯扯,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恐怕又会吃不了兜着走。
被毫不客气地询问,白柳咬咬唇,终于鼓足勇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递给戚司。
“自上次一别,我从汴京回到琼县老家,在那里休息几天,家乡的茶叶长得极好,我特地带一些送给将军,感谢将军以前对我的照顾。”白柳低着头说。
戚司并不想接他的茶叶,他面对白柳有些尴尬,毕竟是曾经恋爱过,或者说追求过的对象,关系并不单纯,他并不想把自己置于一种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中。
“对不起,我不喜欢茶叶。”戚司拒绝。
白柳的眼眶立即变红,“将军,这次我来别无所求,只是纯粹感谢将军而已。”
他说完,直接把包袱塞到戚司手中,转身便往回跑,随后匆匆融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等等,白柳。”戚司在背后边跑边喊,然而街上人太多,没有追上。
周围人的目光让长安很不自在,他赶紧拉拉戚司的衣服,低声道:“殿下已经等很久,我们赶紧回宫吧。”
他刚才已经在将军府的大门等很长时间,现在又被白柳耽误,回去估计会被殿下责罚。
戚司抬头看看日渐高升的太阳,顾不上追白柳,和长安一起匆匆往皇宫走去。
进入秀风宫,在宫女太监们的招呼声中,戚司和长安走进太子的书房。
等了老久的太子殿下果然黑着一张脸,劈头盖脸问道:“为什么回来得那么迟?”
戚司自觉理亏,没说话,旁边的长安战战兢兢道:“殿下恕罪。”
太子似乎要怪罪长安,戚司便说道:“今天早上我起迟了,赖了会儿床,长安等我半个时辰才出门。”
“赖床起迟?”太子的注意力果然从长安转向戚司,他从书案后面走出来,站在戚司身前,“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以为他不敢吗?
戚司理直气壮仰起头,大声说道:“睡得太久,赖了会儿床,所以迟到。”
太子殿下微微眯起眼睛,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让戚司和长安汗毛倒竖,顿觉不妙。
每当太子殿下露出这样的笑容,意味着某些人要倒霉。
心中有点不安,戚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然而他还没有付诸行动,两只手忽然伸过来掐住他的脸,使劲往两边拉扯。
“你是我的侍卫,睡懒觉,赖床,迟到,居然如此理直气壮?”太子殿下用力扯住他的脸,将戚司的脸扯成一张大饼。
戚司皱眉,双手抓住太子殿下尊贵的猪蹄往前狠狠一推,“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
太子的手被推开,并不恼,慢条斯理道:“你是本宫的侍卫,本宫自然可以对你动手动脚。”
“你!”戚司握住双拳,很想给他那高挺的鼻梁一拳,让他不要那么嚣张,然而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便忍下心头恶念。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俩仗着平日本宫的宠爱和放纵,越来越放肆,继续下去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太子殿下慢慢整理着袖口,在长安惊恐的眼神中,微笑问道,“该罚你们什么好呢?”
长安几欲哭泣,他觉得自己很冤,他是被牵连的。
戚司却一点儿也不怕,咬牙道:“要打要杀尽管来。”
区区皮肉之苦,他才不怕呢。
太子殿下见这家伙依旧不服软,不由挑眉,正待生气,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眼睛微微一亮,“出门一趟居然学乖了,懂得为我准备礼物。”
他伸出修长的手,语气里带着点儿期待,“让我瞧瞧是什么东西。”
见到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自作多情地要礼物,长安在旁边张张嘴,话语在喉咙里转了两圈,最终识相闭嘴。
戚司被太子的询问弄得愣了一下,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上来不及处理的小包袱,知道太子误会,便很老实地说:“这不是为你准备的礼物。”
太子殿下的手僵在空中。
见戚司直接挑明,长安在一旁解释道:“我和将军来皇宫的路上,白柳突然冲出来感谢将军,送将军一个包袱,里面好像是茶叶之类的东西。”
“白柳?”听到那个名字,太子殿下的脸立即变绿。
他的脸色太过阴沉,戚司心里咯噔一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下意识道:“我跟白柳没联系过,这东西我也不想要,想还给他,但他跑得太快,我急着进宫就没处理……”
说着说着,他自己又纳闷起来,奇怪,我干嘛要解释得这么明白?就算白柳送我东西,又碍着太子什么事,和他没一毛钱关系吧?
“没处理还是舍不得处理?”太子冷着脸问。
戚司无奈道:“真来不及处理,没有舍不得。”
“是吗?既然来不及,本宫帮你一次。”太子殿下夺过戚司手里的包袱,大声道,“小福子。”
小福子闻声从书房外面弯着腰小跑进来,“奴婢在。”
“这包茶叶赏你。”太子将包袱递给小福子。
小福子愣一下,随即恭敬接过,“谢殿下赏赐。”
太子将包袱赏赐给小福子,打发他出门。
打发了小福子,太子走了两步,犹不解气,指着戚司的鼻子骂道:“真是越来越放肆,平日里斗鸡走狗就算了,居然还睡懒觉,谁让你睡懒觉迟到的?”
戚司:“……”
他有点懵。
太子命令:“今晚你和长安就守在寝宫外面,不许睡觉!”
一甩袖子,尊贵的太子殿下怒气冲冲地离开书房。
等他离开,长安大呼冤枉,“关我什么事?我又没睡懒觉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就是那条可怜的鲤鱼。
嘤嘤嘤。
戚司莫名其妙,也有点恼,“发什么神经?”
他倒并不在意白柳送他的包袱被太子赏赐给小福子,他只是诧异于太子莫名的怒火。毕竟他在东宫几乎每天都赖床,日上三竿才起,平时太子也没有说什么,今天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
事实证明,太子殿下这次真生气了,以前是戚司单方面地和太子殿下冷战,可这一次换成太子殿下单方面对戚司冷战。
整整一天时间,太子拉着个脸,不给戚司好脸色。戚司本就不想和他过多牵扯,不和自己说话正合心意,只是晚上不让睡觉的惩罚,确实很恶毒。戚司现在非常贪睡,每天要睡很久,不让他睡觉实在是种折磨。
夜色越来越深,戚司守在寝宫门口,越想越憋屈,心里又第一百八十遍诅咒太子上厕所掉茅坑。
诅咒着,诅咒着,不知不觉靠着墙壁睡过去。
漆黑的夜里,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寝宫里面走出来。
和戚司一起被罚守夜的长安很警觉,立即拱手道:“殿下。”
太子举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随后走到已经靠坐在门边睡熟的戚司身边蹲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戚司的睡颜。
片刻后,太子用手戳了戳戚司的脸,叹一口气,“你啊你,总惹我生气,能不能让我省心些?”
他手劲很大,饶是头猪也会被弄醒,戚司艰难睁开眼睛,见到萧珉的面容,立即清醒过来,站起身道:“太子殿下。”
“进去睡吧。”萧珉站起身朝寝宫内抬抬下巴,示意戚司进去睡觉。
闻言,戚司惊讶地抬头。
萧珉皱眉,“怎么?不想进去睡,想继续帮我守夜?”
戚司连忙摇头,“谢谢殿下。”
开玩笑,能睡床,哪个愿意睡在走廊?只是白天的时候萧珉无比生气,脸色奇臭,戚司以为他会折磨自己很久,没想到才半夜就让自己回屋睡觉。
实在困倦得紧,戚司不再推辞,连忙拱手退入寝宫内,想也不想直冲大床而去。脱掉鞋子和外套,打了个呵欠,戚司爬上大床,拉过被子为自己盖上。
背部能够感觉到床上的温暖,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若是换在白天,戚司不会这么爽快上床,至少不会去睡被萧珉睡过的床,然而他实在太困了,脑子里所有的神经都被疲惫和困倦所缠绕,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去思考太子殿下的用意。
算了,他睡过就睡过吧。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划过,戚司闭上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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