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小说:反派死于话多 作者:芒鞋女
    孩子贪玩,就该多找些乐子分散聂煜注意,别满脑子想着边境的血雨腥风,顺了顺聂煜被风吹乱的几撮头发,霍权叮嘱冬青,“煜儿年纪小,别在他面前提杀人的事儿。”

    冬青垂眸,眼神落在聂煜熟睡的小脸上,面露迟疑。以前大人做事不会特意避讳煜少爷,说他是聂府长子,与其瞒着不如顺其自然,以免哪天府里出事煜少爷像无头苍蝇没个方向,怎么突然又瞒着了?

    见他不答,霍权故意沉着脸,“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冬青低头,“不敢。”

    “记住了?”霍权紧抿着唇,态度强势,冬青颔首,“是。”

    不过他心存疑惑,“为什么要瞒着少爷?”少爷聪慧机敏,再有几年就能成为强有力的左膀右臂,事事都瞒着少爷的话岂不阻碍少爷的办事效率?

    冬青不明白自家大人怎么转性了。

    霍权深吸两口冷气,悲凉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该结交几个朋友,聊同龄人感兴趣的事儿...”语声未落,只见冬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人高明。”

    各府势力波涛暗涌,而孩子天真,少爷若能趁机套到他们嘴里的话,不是更如虎添翼吗?这个手段和送女人套取情报差不多。

    不愧是他家大人,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冬青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他露出钦佩崇拜的目光,霍权猜他又想岔了,索性达到了目的,他没有继续追问,“回府吧。”

    空气阴冷,树光秃秃的,墙角的菊花也谢了,花草树木尽数枯萎,为院子平添了份萧瑟,未到主院,老管家就风风火火的尖叫着跑来,“大人,不好了啊...”

    老管家满头白发,眼神浑浊得看不太清人,到了近前,抱着冬青胳膊顺势软腿跪了下去,“我的大人哪,你能不能省省心啊,六部的人都进宫告状去了啊...”老管家是聂凿母亲身边的人,据说聂凿母亲改嫁留他伺候聂凿,念他年事已高,聂凿祖父让他在偏院住着养老,谁知聂凿祖父去世,府里下人觉得聂凿弑祖会被朝廷降罪,连夜卷着铺盖走的走逃的逃,老管家杀伐果决,拿着刀候在门口,亲自动手杀了逃窜的几个下人,自此聂府才安静下来。

    聂凿不在的这些年,都是老管家守着聂府的。

    见他跪着不动,年迈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哆嗦,霍权无力出声,“老管家,我在这。”

    “哦哦哦。”老管家尽力地睁大眼,竭尽全力地看着两步远外的俊俏男子,“老奴跪在这不碍事吧?”

    霍权:“......”

    霍权想说你跪哪儿都行,刚张开嘴,就被老管家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啊啊啊,老奴想起来了,不好了啊...”说话间,老管家麻溜地爬起身,大步往前,双手有力地落在霍权两边胳膊上,“大人哪,你又惹麻烦了。”

    老管家是看着聂凿长大的,从聂凿几岁偷家里的钱出去花天酒地到收买主考官给了好名次,没有老管家不知道的,这次为何如此惊慌?还不是外面的人说得有板有眼的,他虽老眼昏花但不糊涂,杀人是重罪,大人真要杀了人,刑部查出来就大祸临头了。

    他用力拽着霍权胳膊,“大人哪,你可不能再胡作非为了啊。”

    霍权:“......”他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老管家,你好好说。”

    “来不及了啊,你赶紧回屋换身衣服进宫哭...皇上仁慈,你哭得伤心些的话想必不会怪罪你的...”怕霍权不明白,老管家掏出手帕朝天挥了挥,眼泪瞬间喷薄而出,“呜呜呜...大人,你得像老奴这么哭知道吗?”

    霍权:“......”是不是太夸张了点,犯不着吧?

    胳膊被老管家拽得泛疼,霍权后退半步挣脱开,不疾不徐地说,“老管家,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吧。”

    要他像女人家痛哭流涕他做不到,尽管自己从小到大哭过无数次,可...老管家哭得委实...凄惨了些。

    冬青怀里的聂煜被老管家的哭声惊醒,睁着眼,迷糊地张望,看清满脸褶子的老管家在哭后,他揉了揉眼,嗓子有些哑,“老管家,你怎么哭了呀?”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刚睡醒的样子很是可爱,几撮碎发在风中飘扬,不禁有些逗趣,老管家被灌入的冷风呛得咳嗽了下,老脸憋得通红,颤抖的手指着聂煜,像抓到最后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大人,抱着煜少爷进宫,你不哭就让煜少爷哭。”

    不明所以的霍权:“???”

    听到进宫两字的聂煜顿时恢复了清醒,神色像大人般深沉,“是不是东窗事发了。”说罢,握拳抿唇,“我就知道会出事,爹爹,怎么办,要不要收拾行李逃啊?”

    霍权:“......”

    老管家连连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能逃到哪儿去,不行,得进宫面圣,煜少爷啊,大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哭,你进宫后可得使劲哭啊,越大声越好。”

    聂煜晃着脑袋想,“哭管用吗?”

    老管家笃笃道,“管用,怎么不管用,没有比哭更管用的了。”

    聂煜郑重其事的点头,“成,那我就扯着嗓子哭。”

    “对。”老管家直起身,上下看了看聂煜穿着,“走走走,老奴吩咐人替煜少爷换身衣服。”

    两人旁若无人的商量衣着事宜,霍权适时出声,“老管家,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老管家满脸茫然,“大人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霍权无奈,他要是知道还会问吗?

    在老管家和聂煜像看傻子似的神情下,霍权再次出声,“不知道。”

    然后,就看老管家翻了个白眼,霍权:“......”

    “大人,你杀了人抬棺材出城的事儿人尽皆知了,你莫不是以为这两日天不好人们都眼瞎看不见吧?”说话间,老管家已经伸出手牵着聂煜往岔口走去,霍权惊疑,“我何时杀人了?”

    老管家停下脚步,眼神涣散地落到霍权身上,“没杀人买棺材做什么?”

    还买四口!

    都怪自己想事情简单,冬青买棺材时就该提醒他别带进府的,想想老管家有些愧疚,小姐离开前托他好好照顾少爷,他没有做到啊,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老管家说,“大人回屋换身衣服,记得穿素净淡雅些,这些年府里进项少,入不敷出,少爷穿得可怜些好去皇上面前哭惨。”

    霍权仰头长叹,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藏些金银财宝而已,怎么就成杀人了。

    “老管家,不着急,我与你说实话吧。”

    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老管家是年纪大了,假如哪天心血来潮把他藏宝的事儿告诉别人怎么办,霍权道,“我没杀人,买棺材是另作他用,不信你问冬青。”

    老管家明显不信,看冬青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冬青是你的人,哪儿敢与老奴说实话啊,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屋换身衣服吧。”

    老管家活到这个岁数,心里想什么已经很难纠正过来了,霍权摆手,由着他去了。

    结果就是粉雕玉琢的聂煜打扮得像个叫花子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霍权能清晰看到衣服的口子是用剪刀剪碎的,整齐有致,霍权问聂煜,“不冷吗?”

    衣服透风,出门怕是会着凉。

    聂煜吸了吸鼻子,强摇头,“不冷。”

    说完,承不住背面而来的风,打了个喷嚏,霍权唤人,“带少爷回屋换身衣服。”

    “不行。”聂煜捂着不让,“煜儿要穿着这身衣服见皇上,老管家说了,只要煜儿哭得凄惨些皇上就不会追究爹爹杀人的事儿了。”

    霍权:“......”

    “老管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爹爹没有杀人!”霍权伸手,抱起他坐在铺了毯子的矮塌上,拿被子裹着他身子,认真地看着他说,“爹爹没有杀人,现在不会杀人,以后也不会杀人了。”

    聂煜眨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像决堤的洪水,霍权扶额,“哭什么?”

    “爹爹是不是怕煜儿担心故意说谎骗煜儿没杀人,煜儿懂的,爹爹杀了人,煜儿作为爹爹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但是煜儿不怕的,煜儿喜欢爹爹,会永远陪着爹爹的。”

    霍权:“......”为什么亲儿子都觉得自己杀了人,霍权觉得疲惫,“我没有杀人。”

    “好好好,爹爹没杀人,人是煜儿杀的。”煜儿扬起肥嘟嘟的手,轻轻顺着霍权后背,“爹爹不进宫也没关系,煜儿替爹爹去。”

    总感觉自己在聂煜眼里是个无理取闹的人,霍权沉默,决定和聂煜说实话,“棺材里的不是人?”

    聂煜重重点头,“对对对,他们都不是人。”

    霍权:“是金子。”

    聂煜愣住,“金子?”

    “嗯,财不外露,爹爹害怕旁人惦记咱的家产,埋进坟里以备不时之需。”霍权真不想告诉聂煜,小家伙活在复杂的环境里,遇事总往坏处想,他希望小家伙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像他哥哥,哪怕人人都笑他傻,但他活得很快乐。

    见聂煜老成的揉着下巴沉思,霍权叹气,“棺材里的是金子,不是人。”

    “那就不太好办了。”聂煜想了想,表情愈发凝重,“老管家说杀人是醉酒失了手,藏宝又该是什么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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